“我等自当遵从家主之令。”由大长老领头、对落座主位的五条悟郑重颔首,接着便切换模式道:“悟,需要我等做些什么?”
主位,五条悟坐姿歪歪斜斜,微微偏着头、单手支着额角,双腿更是不安分地交叠着搭在矮桌上:“同那些小家族的主事人联络。”
“是。”大长老应得利落,悠悠捋着长须,不徐不慢补充一句:“老夫会派族人前往。”
五条悟闻言一挑眉,暗暗翻了个白眼,这话一听便知暗藏着试探,不过对此他倒也不在意,扯了扯唇道:“由长老出面。”
此话一出,几位长老暗暗点头,很好,此决定并非出自悟的头脑一热。
大长老笑眯着眼:“也可,悟呢?可要一同前往?”
五条悟不藏了,直接丢去一个白眼,坐姿愈加不成样子:“啧,我负责拉拢老师和同期——”
拉长得尾音显露了几分不耐烦,大长老便也“点到即止”的不再多言,总归,已经明确自家六眼的决定乃是出自深思熟虑。
单是命“长老出面”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了。
所谓拉拢是为结成同盟,若派出五条族人前往,不要说同盟了,那简直是上赶着结仇,没仇硬结的那种。
这些,几位长老自然心里有数,却不曾想到,这话会是出自自家“万事不管”的六眼之口。
几位长老有欣慰而笑的、也有在心里老泪纵横的:悟真是长大了啊!
他们这样感慨到,哪成想下一秒,就被自家六眼打肿了脸。
五条悟眯眼笑道:“这是亲爱的男朋友教我的哦,你们照办就行啦,正好借机熟悉一下太宰学长的做事风格,免得以后你们惹恼了他。嘛,到时我可不保你们哦~”
长老们登时木了脸。
槽点太多,不知从何处吐起好。
不过话说回来,抛开那些槽点不提,他们家六眼是不是太乖巧听话了点?
思及至此,长老们不禁满脸堆砌茫然:他们培养悟的时候,貌似……没教过男德吧?自学成才?
“干什么愣着?”五条悟扬唇,对大长老挑了挑眉:“快安排呀。”
大长老自觉“棒打鸳鸯”无望,嘴角小幅度地往下一滑,敛眸思索片刻,然后道:“二长老,你负责将“具备可拉拢价值”的小家族整理成册。”
“三长老出面联络。”
“五长老负责准备登门拜访所需的礼品。”
“四长老负责协助。”
二长老本就负责维护五条家的情报系统,做这个工作刚刚好。
三长老不算低、同样不算高。
由他出面,既给予了小家族尊重、又不会显得是五条家上赶着、好似非他们不可般。
礼品一事,一向是由五长老负责,从未出过错漏。
四长老是同他一起负责五条家外部事务的,协助联络小家族也好、帮忙准备礼品也罢,都是其熟悉的领域。
主位,五条悟满意地点点头:“顺带一提,调查一下加茂家、及加茂家术师加茂诚一,他们或他和鹤田裕安关系不错。”
工作量突然暴增的二长老眼前一黑。
“另外——”看着二长老一脸恍惚的样子,五条悟笑了笑:“整理目前为止调查到的情报交给我。”
其余长老眼神同情的瞟向疑似灵魂出窍的二长老。
真惨啊。
///
此时此刻,太宰治正垂着含笑的眉眼与一个小萝卜头对望:“你好呀,伏黑惠小朋友~”
小孩子总是敏感的,即便太宰治笑得柔和且称得上缱绻,伏黑惠仍紧绷着幼小的身体,挡在姐姐伏黑津美纪身前,一步未退。
“可以请我进门嘛?”太宰治歪了一下脑袋。
“那个……”
伏黑津美纪还未说完话,就被伏黑惠急急打断:“不可以,请你离开。”
“啊,被狠心的拒绝了吗?真是叫人伤心。”话虽是这样说,但太宰治却是理解地点点头:“不过也对,只有两个小朋友的家,的确不能轻易让陌生人进门呢。”
伏黑惠刚松一口气,太宰治就半蹲下/身,伸出手轻轻抚了抚他的发顶。
感觉手掌下的小朋友身体猛地一僵、连呼吸也轻不可闻时,太宰治有些失语。
他自觉已经表现得足够友善,完全无法理解小萝卜头在怕什么?衬得他好像是一个欺负小孩子的坏家伙。
……虽然自己也的确并非一个好人就是了。
不轻不重的叹了一声,太宰治扯了扯唇角,重拾笑容:“嘛,拜托小朋友转告你的父亲,就说——我很喜欢伏黑小朋友。”
伏黑惠=_=:……是威胁吧?绝对是威胁吧? !
小朋友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我们联系不到他。”
“没关系没关系~你的父亲今天一定会回来的哦。”太宰治站起身,笑道:“那么,再见喽,惠小朋友、津美纪小小姐。”
太宰治转身离开,伏黑惠依然一动不动,直到那道身影完全消失、直到再也听不见脚步声,他才浑身一松、反复深呼吸起来。
“惠?”他的身后,伏黑津美纪迟疑道:“那位是父亲的朋友吧?我们这样赶人离开,会不会不太好?”
小萝卜头闻言眼睛顿时失去高光:朋……那人和那不靠谱的家伙的年纪差得蛮大的吧?
啊算了。
伏黑惠老成的叹了口气,推着伏黑津美纪往门内走去:“哦,不是说那家伙今天会回来吗?让他去道歉好了。”
“太宰先生怎么这么快出来?”
“没办法,我不大受欢迎,被相当无情的赶出来了哦。”
看着很努力想要说些什么安慰他、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以至于憋得脸色发红的辅助监督,太宰治牵动唇角勾勒浅笑:“辛苦你等我了,我想在外面逛逛,你先回去吧。”
“好的,太宰先生。”
///
赛马场。
“伏黑。”孔时雨拍了下伏黑甚尔的肩膀,鉴于这里吵闹,他只得俯身凑过去:“我说啊,要不要回去看看孩子?”
伏黑甚尔以“瘫”的方式歪坐在椅子上,闻言,提不精神地打了个哈欠:“什么孩子?”
孔时雨抽了抽嘴角:“你家小惠和津美纪。”
“哦。”伏黑甚尔不耐烦地咂了咂舌:“有什么好看的?”
“唉。”孔时雨叹了一口气:“有人在暗/网发布了一条“一日/元”的委托,要术师杀/手的住址。”
伏黑甚尔闻言眸中暗影一闪。
“你也知道的吧?在暗/网,一切都是秘密。”孔时雨顿了顿,语气无奈继续道:“但对方称呼我为先生。”
“……不奇怪。”伏黑甚尔道:“大部分人都会认为做这一行的都是些男的吧?”
有道理,但孔时雨并不认同。
他也不多费口舌,直接掏出手机,调整到暗网的私聊界面,然后把手机递了过去,他欲言又止,无奈的补充了一句:“最后的“先生”二字,很刻意,不是吗?”
伏黑甚尔一言不发,眼神发狠的固定在手机上。
他身后,孔时雨控制不住嘴,又说:“而且,我总觉得对方在搞套路,分明就是在引你上钩,不然也不会是“一日/元”这种不走心的价格。”
顿了顿,他担忧道:“这么一想,对方说不定早知你家……或者该说是“你家小孩”住在哪里。”
“啧。”烦躁的一咂舌,伏黑甚尔随手把手机仍还给孔时雨,连同一张赛马卷一起。
像是被从沉睡中惊醒的猛兽一般,伏黑甚尔起身,满身戾气:“帮我看着点。”
瞧着手里的赛马卷,孔时雨无语,但还是点了头:“行吧。”
第39章
居然……真的回来了?
伏黑惠仰起头,看着面前这于他而言过于高大壮硕的男人,眼神复杂。
片刻后,在一旁伏黑津美纪踌躇不安的注视下, 他垂下头, 低低唤了对方一声。
伏黑甚尔咧开唇笑了一声, 这声笑在伏黑惠听来,颇有一种嘲弄感……
尽管以他的年龄, 还无法理解“嘲弄”一词的含义。
尽管伏黑甚尔完全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单纯的被自家儿子眼里复杂的情绪逗笑了而已。
……却依然使他幼小的身躯倏然一僵。
在“为人父”方面, 伏黑甚尔显然是实打实的反面教材, 全然不曾注意到他那微小的反应, 掠过他, 直径走到沙发前, 似躺又非躺地瘫坐在沙发里。
伏黑津美纪看了看伏黑惠、又看了看伏黑甚尔,埋着脑袋、小小地呼出一口气,然后向厨房走去,想给这许久不曾露面的继./父倒一杯水。
然而,她才一走动,就听伏黑甚尔说:“津美纪,回房间去。”
这是有话要对惠说吗?
伏黑津美纪点点头:“好的。”
半分钟后,客厅只剩父子二人,压抑的沉默他们之间萦绕片顷。
“啊——”伏黑甚尔开口打破沉默:“今天有谁来过?”
伏黑惠抬眼看向他,抿了下唇说:“不认识。对方让我转告你说……”
有些羞耻的顿了顿语调, 他细若蚊蝇继续道:“说他很喜欢我……”
话音虽是轻不可闻, 但伏黑甚尔还是凭借不错的耳力听得清晰,然后:“???”
什么玩意?
变/./态?
伏黑甚尔一脸懵逼,变/./态就算了,居然还猖狂的让他儿子转告自己这个当爹的一声?
愣了一会,伏黑甚尔抬手按压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原话是什么?你重复一遍。”
过于羞耻、完全不想重复的伏黑惠:“……”
顶着父亲催促的目光,伏黑惠深呼吸,抽搐着唇角道:“[拜托小朋友转告你的父亲,就说——我很喜欢伏黑小朋友]。”
啧,该不会是禅院家的人吧?
想到那十亿,伏黑甚尔捏了捏眉心,忽地,他顿住动作、眯起了眼:“那人是怎么称呼你和津美纪的?”
伏黑惠低头抿了抿唇:“伏黑惠小朋友、津美纪小小姐、惠小朋友。”
伏黑——
[我很喜欢伏黑小朋友。 ]
【我喜欢姓氏为“伏黑”的伏黑惠。 】
“哈!真有意思!”顶着自家儿子“神金?”的眼神注视,伏黑甚尔咧了咧带着疤痕的唇角:“那人长什么样子?”
伏黑惠歪着脑袋想了会:“黑色头发、焦糖色的眼睛……绷带,他身上有很多绷带,右边眼睛也被绷带遮着。”
……居然是太宰治啊。
伏黑甚尔先是错愕,继而饶有兴致的扫了自家儿子一眼。
哈,他儿子可真“值钱”啊。
“!”
伏黑惠被亲爹的眼神看得浑身冒起鸡皮疙瘩。
啊,这不妙的预感!
///
时间已过八点钟,太宰治独自坐在木质的长椅上,目光空茫的望着暗沉的海面。
此刻正是热闹的时候,然而那人声鼎沸的喧嚣却是完全无法靠近他分毫,仿佛有一道看不见也摸不着的屏障将他与人群隔绝了一般。
衣兜里的手机一次又一次响起乐声,太宰治此时连呼吸也觉疲累,全然提不起哪怕一丝一毫接听的力气。
但……
太宰治阖眸,唇齿微张着溢出轻叹,终究是从衣兜里摸索出了手机来,屏幕上显示出的名字,使他那出自精神层面上的疲累,更加深了几分。
指腹在绿色的接听图标上轻轻一滑。
才一接通,手机那端便传出低气压的冷凝话音:【有危险? 】
“……”太宰治几次启唇,但每一次均以无声告终,在手机那端一声比一声压抑的催促中,他强迫自己发出了声音:“没有危险哦。”
话音一落,太宰治能够清晰得感应到、手机那头的五条悟徒然松弛下来的精神。
【这样呀。 】五条悟的话音变得轻快:【那,太宰学长在哪里?我去接你。 】
“啊,我在……”太宰治话说得有些慢,伴随话语而出的还有并不明显的喘息声:“千叶县森户海滩附近的公园。”
【好的好的~
太宰学长等我哦! 】
话落,通讯被挂断。
太宰治脱力似的握不住手机,闭了闭眼,他将手机扔在腿上,鸢眼凝着海面。
此时此刻,夜色浓稠得好似化开的墨锭。
说不上是月色映照了海面、还是海面接纳了月光,清冷的银白光亮漂浮于暗沉的海上。
大脑处于“放空和戒备”这两种状态,太宰治放任它们拉扯自己的思绪,等待它们分出最后的胜与败。
然而,五条悟来得远比它们分出胜败要快上许多。
五条悟穿过热闹的人群,来到太宰治面前,高高大大的身躯、轻而易举占据了鸢眼的全部注目。
太宰治似乎听到了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不待他去细细分辨,五条悟已蹲下/身,很快的……他淹没于夜幕之下依然明耀的苍蓝眼眸当中。
瞳中倏然一震,鸦羽似的眼睫随之低垂而下,伴着呼吸的频率轻轻颤动,太宰治发自内心的感谢这为他尽力遮掩着情绪的浓稠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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