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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不消两秒， 太宰治就恢复了平时那副笑眯眯的模样。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深深吸了口气，随后咬牙切齿地说道：“混！蛋！我绝对！绝对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他以为太宰治为了耍一把自己，从商讨的时候开始就在演戏，演到了现在。
“这样啊，加油吧，祝你如愿，有些事情对你来说有些难度。”太宰治满脸无谓，完全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
中原中也冷哼一声，不再和太宰治浪费时间，直接继续朝着电梯走去。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继续走去后，太宰治瞬间抹去表情，微微侧身瞥了眼身后。
那一眼，轻飘飘的，像是鸟的羽毛。
第二天清晨，港口Mafia底楼，距离召开五大干部会议还有七八分钟的时候，太宰治像是突然想起似的向正好遇到的中原中也问起了那个问题——
“哪里越来越像？”
“事先声明，我不知道你之前什么鬼样，反正和我头回见你的时候相比，”中原中也没有多想，在打量了一下太宰治后，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感受，“你身上阴暗的感觉越来越弱了，现在有些时候会让我幻视那个家伙。”
太宰治安静下来。
不过，很快，他发出了一道干巴巴的笑声。
紧接着，在中原中也奇怪的注视下，太宰治绕过对方走向了对方身后的电梯。
在经历一样的事情呢。
阴暗的感觉，其实是对死亡的渴求吧，那个太宰治也是渐渐丧失了对死亡的渴求吧。
但是，还有其他东西，丧失了其他东西。
一样啊，之后呢？之后也是一样吗？如果没有得到过……会不会就不用丧失了？
太宰治有些无力，向来精明的头脑，第一次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同时第一次期望有人能给他一些答案。
就在迷茫和期望相互交织相互融合的时候，太宰治眼前浮现了一道身穿白大褂、双手把玩着手术刀的身影。
下一秒，那道身影露出荡漾的表情，旋转跳跃着冲向了某个金发红裙的女孩，接着在那个金发红裙的女孩侧身避开后，撞到书架并被书架上的书籍“埋葬”了。
“……”
想到昨晚不知不觉走到诊室，在门外看到的画面，太宰治无言了一瞬。
一瞬过后，黑色外套之下，他攥起了拳头。
现在还是十年前，一切未有定论，没有那么糟糕。抱着这样的想法，在电梯轿门开启后，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一起踏入了电梯。
不久之后，横滨市内，远离住宅区的人造森林里。
“砰”的一声，鸟雀惊起，纷纷逃离。
子弹擦着某人的发丝，击中并贯穿了一棵大树之后，深深嵌进了位于那棵大树后方的另一棵大树。
某人，刚刚歪头躲过子弹、正举着手机的魏尔伦，漫不经心地看了眼那棵大树，看了眼那个和他的视线齐平、能够清楚看到后方景色的洞口。
那个洞口周围，树皮正冒着白烟，白烟中又带着点点火星。
而后，魏尔伦微微侧目，看向那个持枪的孩子，用夸赞甚至盛赞的语气说：“做得很好，你的枪法进步了，这样的速度已经出乎了我的意料。”
不愧是兰堂的孩子。魏尔伦心道。
“这是第几枪？”手机里传出了一道有些虚弱的声音，“似乎每次电话，都能听见枪声呢。”
魏尔伦冷哼一声：“和你无关，你继续说你的情报，钓N的诱饵在哪里？”
“你还是那么心急啊。”
听到这个不知道第几次听到、已经听得耳朵生茧了的说法，魏尔伦有些烦躁地皱了下眉：“魔人。”
“好吧，好吧，知道了，找个安静的地方，我今天状态不好，突然的枪声让人心慌。”
闻言，稍作停顿，魏尔伦转身钻进了树丛。
看着这样的画面，那个持枪的孩子，也就是梦野久作，满脸郁郁地放下了持枪的双手，并随手将手上的手枪扔到了一旁的野草中。
这是第六枪。
又失败了，这个金毛坏蛋，每次都能躲过，连梦中也能躲过。
果然还是得想办法让这个金毛坏蛋伤害自己，普通的、现实的攻击根本不起作用，就是不知道这个金毛坏蛋什么时候才能放松警惕。
这么想着，梦野久作撇撇嘴，接着在余光瞥见什么时，用温柔的手法将掉出了大半的人偶往挎包里塞了塞。
这个人偶，是在被送去精神病院前，由他父母送给他的礼物，不过他此时的手法并非基于对他父母的爱意，那些爱意都已随着被送去精神病院化作深夜的呐喊随风飘逝了。
他此时的手法，仅仅基于这个人偶已然和他的异能力联结，并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他唯一且终生的朋友。
塞好，又蹦跳两下，看看塞得稳不稳当之后，梦野久作调整呼吸朝着森林深处跑去，他需要在今天落日前来回跑满四十趟，而且，没法偷懒，沿途的监控，会将他跑步的过程，包括有没有偷懒又偷懒了几次统统记录下来。
——这是魏尔伦为了锻炼梦野久作下达的命令，如果完成不了，就饿着。
当然，在魏尔伦眼中，这仅仅只是教导。
这样的教导，开始于梦野久作清醒之后，除开这种几乎卡着人体极限、期间甚至有时还会咳血的跑步，还有魏尔伦晚上20：30-23：30亲自教学并督促练习的枪法，以及凌晨1：00-4：00自由活动但需要抓到十只野兔的“自由活动”。
而此时正在进行的跑步，处于上午6：00-下午18：30，所以满打满算梦野久作只有不到六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梦野久作为此大哭过，在得知魏尔伦认为他是兰堂，也就是魏尔伦的挚友的孩子后，更是装出过宁愿饿死也要拒绝教导的模样。
但是，没用。
不知道魏尔伦是不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总之，魏尔伦表面不仅没有任何在意的表现，而且留下了一句“如果你只能成为兰堂的负担，那么尽早死去对你来说确实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呼、呼、呼......”
头发半边黑色半边白色的孩子在林间不断跑着。
此时的阳光不算热烈，但随着跑步的时间越来越长，体内的热意依然渐渐凝聚起来，并化作了自额上不断往下流的汗水。
汗水流淌，不可避免地，模糊了视线。
视线模糊之间，梦野久作想起了竹之内雅，那个对他格外温柔的少年。
“呜......首领哥哥，我快要扛不住了，呜呜呜......我那个时候要是跑得快点就好了......”
就这样，森林里，在蝉鸣和鸟鸣间，混进了一道大哭的声音。
远处，听到这道声音，在挂断电话的同时，魏尔伦微微皱了下眉。
那个时候，指的是昨天跑完之后，魏尔伦遵守约定带梦野久作出去购买蛋糕作为奖励，梦野久作却偷偷跑掉找上几个正在寻找梦野久作的Mafia成员的时候。
而且，掐的时机很准，找的速度很快，一看就是之前偷偷关注并早有计划。
这件事情让魏尔伦相当生气，那几个Mafia成员也因此碎成肉块，成为了某个下水道老鼠群的晚餐。
不过，这件事情已然过去，魏尔伦此时皱眉和这件事情无关，他此时皱眉仅仅是因为他发现自己果然没有想错，兰堂留在港口Mafia确实是因为梦野久作喜欢竹之内雅和港口Mafia。
也就是说，兰堂眼下，正是顾及这点，为了避免他趁机解决这个孩子喜欢的“东西”，才会选择继续在那个又小又破的地方担任护卫。
在这样的前提下，兰堂离开港口Mafia寻找这个孩子、给他创造暗杀机会的可能性很低，而在没有成功暗杀他弟弟最为重视的朋友前，他又不能轻易在他弟弟面前暴露自己的存在以致后续暗杀受到妨碍。
所以......也就是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他弟弟相认。
“看来还是睡得太饱了，竟然还没忘记‘首领哥哥’，”完全不知道已经暴露到不能再暴露了的魏尔伦神情冷峻地说道，“之后增加一下锻炼时间吧，忙碌起来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第94章 少年在奔跑
阳光愈加耀眼。
明亮的光线， 透过教堂穹顶，洒在了正站在教堂中心的费奥多尔肩上。
无人的教堂里，费奥多尔扬起右手， 将手上写着真正情报的纸张撒向了半空。
纸张在半空中飞舞，又在光线里染上了光晕，恍惚之间变成了片片天使羽毛。
然而，就在下一秒，光晕晃动之间， 飞舞的纸张中，出现了点点火星， 随后点点火星瞬间吞噬了光晕，原本如天使羽毛般的纸张随之化作黑色灰烬缓缓落下。
费奥多尔给出的信息其实都是假的。
他希望横滨变乱， 方便他寻找他想要的东西，但他不想乱到那样的程度。
也就是， 他不想乱到整个城市覆灭， 以致他想要的东西再次下落不明的程度。
魏尔伦不知道，以为“那个秘密”已然和N一起，彻底消亡于那场爆炸之中的兰堂也不知道，但他可清楚地知道魏尔伦和N见面的后果。
“真是疲惫，既要寻找‘书’，又要安抚魏尔伦。”费奥多尔轻轻叹息了一声。
叹息着，他蓦地一顿，在尚未散去的黑色灰烬中，眯起眼睛看向了上方那片耀眼的晴空， “为什么......我为什么一直有种不妙的预感呢？”
魏尔伦？不， 不是魏尔伦，和其他人或事相比， 魏尔伦其实很好操控，除开有些暴躁和嗜杀，绝大部分时候称得上心思单纯。
这样的话……港口Mafia？那个厉害的少年？
想到这里，费奥多尔低头摇了下头，觉得自己未免有些想多了。
现在的关键是涩泽龙彦能在港口Mafia总部附近顺利生出足够的事端，并且，最好，杀死几个外出的、港口Mafia必定不能坐视不管的高层，比如直属首领的梶谷川和劳苦功高的大佐。
而竹之内雅，包括竹之内雅身后的港口Mafia，就算通过之前的事情发现了什么，应该也不会想到前来调查的官方人员中暗藏着涩泽龙彦这种人物的可能性，进而也不会不遗余力甚至不计代价地花费心思监控所有进出总部附近的人员。
毕竟，推断，是讲究线索和证据的。
在没有这些的前提下，按照他对竹之内雅的了解，竹之内雅没有由做出那种吃力却不讨好的事情，所以涩泽龙彦论上能在港口Mafia总部附近顺利生出足够的事端。
如果做出了......
费奥多尔缓缓转身，同时那双紫眸里闪过了一丝慎重，那就代表竹之内雅确实推断了出来。
倘若如此，顺利的话，他将会拥有一名厉害的“同伴”，反之他将会拥有一名必须优先解决的对手。
哒、哒、哒......在走向大门期间，费奥多尔不断思考着，并在打开大门的瞬间，做出了分出部分人手调查竹之内雅的决定。
当然，他早已调查过，只是没有太多线索。
他查到了竹之内雅被收养，也查到了对方在当年那个荒霸吐研究所里待了段时间，但他无法查到半点对方在被卖进那个荒霸吐研究所前的线索。
这种情况，非常奇怪，但是，事实如此。
*
港口Mafia总部附近。
街道上，空空荡荡，或许是那个凶手再度犯案，那个凶手的神秘与未知导致了恐惧，附近包括各个组织成员在内的居民都减少了外出，只有三三两两的路人和装成路人的官方人员时不时行色匆匆地走过。
而尽管行色匆匆，自顾自地朝着自己的目的地前进，因为这里还算横滨市内相对安全的地方，真路人和假路人依然没有真怕或假怕到需要奔跑的程度。
在这样的情况下，街尾骤然冲出的、着装破旧发型散乱的白发少年就显得格外显眼了。
或者，也能称之为儿童，少年身形瘦弱，看上去最多只有十岁。
路人中，几名官方人员悄悄投去了目光，但在看到少年手上脏脏的包子，以及少年身后边追逐边狂吠的恶犬后，那几名官方人员打量片刻纷纷收回了目光。
他们根据自身的经验判断，少年应该只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以为自己能在外面过得更好的贫民窟原住民。
能在外面过得更好，这样的情况不是没有，但恐怕不会发生在一个需要和恶犬抢食的少年身上。
总而言之，这个少年，不值得关注。
少年不断奔跑着，瘦弱的身形却有极高的耐力，硬生生在和恶犬绕了三四圈后甩掉了恶犬。
“呼——”某条没有任何动静的巷子里，少年擦擦额上的汗水，长舒了一口气，“终于甩掉了，好饿啊。”
肚子咕咕直叫，少年靠着墙壁，猛地滑至地面坐下，随后没有丝毫停顿地开始享用手上来之不易的美食。
实际上，称不上美食，包子在泥地里滚了两三圈，泥土的味道完全盖过了包子本身的味道。
不过，少年很饿，而且饿了很久很久。
他不知道他来自哪里，他感觉自己睡了个长觉，醒来之后就迷迷糊糊地往前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个和其他地方不同的地方，并在三天前盯上了刚刚那只每天都能得到投喂的野狗。
一大口，两大口……少年像是害怕被抢走似的飞快吃完了肉包。
一滴泛着油光的肉汁沿着手指落下，在舔净手上混杂了泥土的肉汁后，少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条巷子太过安静了。
少年先是左右看了看，而后仰头看向了上方。
电线交替着，从这边延伸至那边，又从那边延伸至这边，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鸟雀在电线上站成了一排。
看了会，发现它们同样安静，一点也没有鸣叫的迹象，并不清楚不是所有鸟雀都爱鸣叫的少年不由恐慌起来。
少年当即起身，正要迈步离开，却听到了一阵有些模糊的声音。
“咕嘟”一声，少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接着在那阵声音越来越近时，情急之下钻进了一旁或许是附近的居民堆积的纸箱堆。
“果然不该图近往这里走，遇到了一个古怪的神经，那个凶手来过的地方果然晦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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