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皇后,便说雨妃之才依我看也不输于那些所谓的世家才子,可他们能立于前朝,能纵马天下,雨妃却只能困于后宫,皇后当真甘心?”沈言心一句句反问司云琴。
司云琴抬头看着房梁,怎么还开始玩这一套了啊,但又不可否认这真的说到她心坎里面去了。
“太后所求,臣妾明白。”
沈言心笑看着她:“那如今皇后可愿为本宫臂膀?”
司云琴对她露出一个笑容:“暂时还没有想好。”
“毕竟太后也只能掌权至陛下成年,一旦陛下亲自执政朝野上下就没人会听您的,陛下自己也不见得想做个没有话语权的帝王,不怕您判我死罪,话都说到了,臣妾也直言了,臣妾不愿辅佐幼帝,我所求之事,若不颠覆天下人的观念便算是做得不彻底,最终不过昙花一现,没什么意思。”说都说到了,司云琴也不怕得罪沈言心。
她今日说的再大逆不道沈言心也不会杀了她,就凭她父亲掌控着南方水师也不会,顶多将她幽禁于宫中。
更主要的是沈言心将她的野心摆出来了,司云琴索性大胆一试。
“皇后求的难不成真是女主天下?”沈言心捻了下指尖问道。
司云琴大大方方地点头:“辅佐幼帝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沈言心沉默了许久,看着司云琴的眼神也锐利了许多。
司云琴一开始还和她对视了一会,见她就不说话,索性破罐子破摔,在旁边再次坐下,开始默默无言,反正她也不说话。
“皇后好大的野心。”沈言心良久才开口。
“太后不想吗?”司云琴将问题抛回去,沈言心但凡说一句不想,她从此以后当真再不管朝堂事,死都不管。
沈言心却是忽然笑了笑:“倒也不是不可。”
司云琴听到她接受得这么快,还愣了下,但缓过来之后又觉得答话之人是沈言心也没那么奇怪,她的野心似乎从不在司云琴面前掩饰。
“如此,皇后可愿辅佐本宫?”沈言心起身走到司云琴旁边的蒲团上坐下,目光平静地看着司云琴。
“让我想想。”
“还想?”沈言心伸出指尖弹了下她的额头:“皇后莫不是在诓本宫。”
司云琴起身对着她行了一礼:“臣妾自然不敢。”
“但臣妾有问。”
“问。”
“女主天下一世不可转,太后可能保证后继之君亦为女子?只要太后坚定此事,司云琴定当尽心尽力毫无保留。”
问完,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沈言心,分明语气平静,可却莫名地让沈言心心潮澎湃。
“可。”沈言心指尖落在手边的茶壶上:“你口中的幼帝,本就是女儿身,先帝膝下并无男儿。”
司云琴这下真的愣住了,好家伙,难怪她老觉得小皇帝秀气,但小孩子年纪小,穿上那身龙袍也没那么好分辨。
“其二,太后当真愿意让女子入仕?”
“皇后所呈科举改制之事,本宫以为,可一举突破总归都懂了士族的蛋糕了,不妨借寒门之势一并改了。”
“其三,算了,没了。”想装没装起来。
不过最主要的两点问完了,也没什么好问的了。
至于其他的可以徐徐图之。
“完了?”沈言心笑了声。
司云琴点头:“完了。”
“不过有个好奇的私问。”司云琴好奇地凑近沈言心。
“您怎么接受得那么快?难不成早有想法?”司云琴着实好奇。
沈言心笑而不答,看来小皇后全然不记得自己酒后之言。
“时辰不早了,皇后早些回去休息吧。”沈言心揶揄道。
司云琴:???
用完就丢?过河拆桥?
面对她质问的眼神,沈言心只是笑笑,让蓝汐送客。
第48章
司云琴回到了永安宫洗漱完换了衣服, 却没有睡意,她今日和沈言心摊牌其实还是莽撞了,但有时候事情真的不会完全按照她的计划前行。
沈言心会突然将自己的野心摆在台面上是她没有想到的。
司云琴坐在床边看着外面的夜色, 轻轻叹了口气, 这浑水她终究还是趟进来了。
但心里又有些莫名的兴奋,是一种对未来格外期待的兴奋。
这兴奋也没有其他人能了解, 睡不着的司云琴穿上外衣随意的束了下头发和司茵交代了一声, 翻墙去了宣明宫。
宣明宫中奚风雨也还没有睡, 勤劳有坑品的池浅作家还在奋笔疾书。
司云琴敲窗户的时候奚风雨似乎也并不意外。
过去将窗户打开, 似笑非笑地对司云琴说道:“堂堂皇后怎么天天地走窗户?”
司云琴大咧咧的进去在奚风雨对面坐下, 看了一眼她桌岸上的纸笔:“堂堂后妃, 怎么还在写小黄文。”
“你别看。”奚风雨一句话堵住了司云琴的嘴。
“行行行,你先写,我就是自己睡不着。”司云琴趴在边上, 委屈兮兮地说道。
奚风雨也当真不理她,安安静静地写完了剩下的剧情,此时已经到了三更,揉了揉手腕,好整以暇地看向司云琴:“说吧, 和太后聊什么了?”
“聊了改天换地的事。”司云琴顿时又精神了, 眼神灼灼地看着奚风雨。
奚风雨似有所感:“摊牌了?”
“本来只是想告诉她, 多加小心文氏,没想到沈言心直接将她的野心摆到了台面上,聊着聊着就偏离了, 她问我能不能做她的臂膀, 我说不能,然后就越聊越偏。”司云琴将和沈言心聊的事都说了。
“沈言心其实早就想好了, 那一步步地让我入局也是一直在做铺垫,让我帮宇文栖玥看看文氏长子品行如何,何尝不是让我帮忙试探文氏的立场到底如何,她知道我不能拒绝,因为我不可能看着宇文栖玥往火坑里面跳。”司云琴无奈地说道。
“你心里早就清楚,但还是愿意去做。”奚风雨往香炉里面加了点香料。
“你也清楚,不还是跟着我瞎搞。”
奚风雨闲得无聊在司云琴脸上画了两撇胡子:“要不是你出现我断然不会趟这浑水,当然我也并非不情愿,毕竟太后能力足够让我信服。”
“所以才有点兴奋得睡不着。”司云琴将她手拨开:“你别闹,不好洗。”
奚风雨笑了声:“以后我们的皇后殿下有的忙了。”
“你放心,我忙你肯定不能闲着啊,还有静安师姐,京中贵女们,都别想跑。”司云琴恶劣地笑道。
奚风雨放下笔,嗤笑了声:“自己淋雨也要把别人的伞撕了是吧。”
“怎么能这么说呢,这可是追随我们伟大的未来女帝做大事。”司云琴说完这些屁话又哀叹了一声:“人总是矛盾的嘛,上辈子猝死的,这辈子就不想那么努力,但女主天下什么的,又真的期待,你懂的吧?”
奚风雨将写好的文章整理好:“懂。”
她确实能懂司云琴的想法,毕竟她也是差不多。
“不过最意外的还是小皇帝是个女孩儿,我说怎么那么可爱,果然是女孩子,沈言心也真够胆大的。”司云琴绝对不相信先帝是知情人士,毕竟要真愿意让女子继位,当初也不会扶持一个汉王,几乎封为皇太弟了。
“先皇后性子温柔,大概也不会是出这个主意的人,所以这主意定然是太后出的。”奚风雨也赞同她的猜测。
两人哔哔到了子时过半,最后司云琴还是被奚风雨赶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司云琴醒过来时间已经不早了,小皇帝屁颠地跑到了永安宫,又找她请教功课。
奚风雨正好过来,司云琴不要脸地将小皇帝丢给了奚风雨。
过了会宇文栖玥也过来了,都喜欢往她的永安宫凑热闹,不过司云琴倒是乐得如此,热闹点好。
宇文栖玥和司云琴在旁边摸鱼,奚风雨在教宇文洛功课,都是太傅布置的。
“明显就超出这个年龄段该学的东西了,这小老头怎么这么过分。”司云琴吐槽道。
要不是宇文洛智商比同龄人高一点,还真应付不过来。
宇文栖玥伸手将一颗杨梅顺手喂给了司云琴:“你啊,那是太傅,不可不敬。”
司云琴吃着杨梅,懒洋洋地笑了声:“自小就被他坑,栖玥姐姐你不懂的。”
宇文栖玥确实不太懂,她少时的功课也只是跟着太傅学了一段时间而已,父皇不允,她如今所学都是母后请人教授的,还有亲自教导。
司云琴也是由此推测出来,宇文洛是女儿身这件事先帝定然是不知晓的。
在宫中赋闲了两日,司云琴又拉着奚风雨和宇文栖玥去了宫外,上午去祝静安的书院晃了一圈,和她喝了喝茶,下午去了倚芳阁,漪漪打听消息的本事还是很强的。
那些和文凯来往的官员名单已经有了。
司云琴拿了名单,又在倚芳阁待到了晚上,宇文栖玥也试着和倚芳阁之中的女子接触,发现她们也是可爱有趣的。
那日回宫之后司云琴特意沐浴更衣之后才去了奉宁宫,以免沈言心的狗鼻子又闻出来她身上的脂粉味。
司云琴去了奉宁宫,今日沈言心还在批阅奏折。
见司云琴进来,在她行礼之前出声让她坐。
司云琴也不和她客气,直接将那名单奉上就落座了。
蓝汐过来在她旁边摆了些零嘴,司云琴今日倒是不饿,之前在倚芳阁吃得多了,这会真吃不下了。
司云琴坐在那里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告诉沈言心名单上的人都有谁。
“皇后辛苦了,本宫已经有决断了。”沈言心看完那些人员就清楚了。
上面都是一些保皇党,但也有一两个汉王的人。
就是这一两个人沈言心就有了想法。
“太后准备如何?”司云琴好奇地问道。
“司天台灵台郎,大理寺主簿,门下省城门郎,汉王的手伸得长啊。”沈言心放下那名单轻声道。
“确实挺长,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大人物的,但却都很关键。”司云琴说道。
沈言心轻声道:“大理寺主簿乃是河阳杨家的人,杨家和文氏算得上是私交甚密,文凯见他明面上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过本宫觉得这大理寺主簿也该换人了。”沈言心提笔在杨西元的名字上画了个叉。
司云琴眼眸一挑:“太后好决断。”
“此次对文氏没什么大的影响,但能断了栖玥和文氏的联姻,文氏家族子嗣众多,文凯当不得这下一任家主,自有人顶替,后辈争夺,我们便有机可乘,这才是最重要的。”沈言心根本不奢望一个杨西元能对文氏造成什么影响。
但文凯这个少主要是被废掉就好玩了。
司云琴把玩果子的手顿了下,往日只知道沈言心这人深不可测,今日才算是真正的领教到了。
她起身对沈言心行了一礼:“太后好计谋。”
沈言心摇了摇头:“不过是开始。”
“听闻礼部最近在准备大宴?”司云琴问道。
“待南越灭国,不该庆祝吗?听闻你兄长在军中屡建奇功,有你父亲当年的风范,届时司空一家也该庆祝庆祝不是吗?”沈言心笑了笑。
司云琴却没有接话,只是平静地道谢。
她兄长如今有了消息,又屡建奇功,确实是在旁人看了司空府如今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
但司云琴深知功高震主的道理,却并不觉得是好事。
沈言心似乎看出她的忧虑:“本宫信得过皇后也信得过司空。”
“并非太后的问题。”司云琴摇头:“臣妾只是担忧朝中有些人会挑拨。”
“所以臣妾有求,此次兄长就算是立了功,官职也无需太高,赏些金银更好。”司云琴请求道。
沈言心听着她的话,稍加思索便答应了。
“多谢太后。”司云琴起身脸上再次扬起笑容。
“若是没有其他事,臣妾就先告退了。”司云琴说完了该说的,也不想在奉宁宫中多待,主要是出去跑了一天,困了。
沈言心见她那模样,揶揄道:“困了?”
“您是会读心术怎么的?”司云琴小声嘟囔。
沈言心将摆在旁边的一盒香料拿过去递给了司云琴:“新进贡的香料,皇后不是喜爱这香,剩一盒正好拿走吧。”
司云琴接过去闻了闻,确实是她最爱的那种香料,有些欢喜地对沈言心道谢。
看着司云琴欢欢喜喜出去了,沈言心嘴角的笑容也未散去。
蓝汐从门外进来:“太后对皇后娘娘当真关爱。”
“朝堂上下,后宫众人,也只有这独一份,不过是些小玩意,她喜欢便给了。”能出谋划策也能让人看着就觉得心情不错的,可不是只有这独一份。
不是她对司云琴特殊,是司云琴本身就特殊。
司云琴可不知道沈言心对她评价如此之高,抱着那一盒香料回到宫中还宝贝地放在了她的书架上,第二天就去和奚风雨和宇文栖玥炫耀去了。
她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知足常乐。
第49章
三日后在文氏准备向长公主提亲的前三天, 大理寺主簿杨西元因收受贿赂,错判冤假错案而受到牵连,这冤假错案连司云琴都没有想到。
杨西元涉及的竟然是今年年初先帝驾崩之时有一批犯事的官员, 这些官员犯的可是通敌的罪名, 而杨西元因为立场问题,竟然伪造证据诬陷了几名官员。
这事可当真是震惊朝野了, 而文氏长子在这里面又有些嫌疑。
沈言心的手段是真的高明, 假装卖了文氏一个面子没有深究其中之事, 只是断了长公主和文氏的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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