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前两天见过他一次。”赤司说,“就在我从警视厅的安全屋跑出来的路上,那个砸下来的金属灯罩,就是被他打下来的。”
“如果不是柯南,头破血流的人,就会是我。”他说。
黑子的神色从又叠加了一层更厚的茫然,以至于他看着赤司怔愣了足足五秒,才想起把视线转向旁边的牧出弥洸。
“乱步同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问,“是你的话,应该可以推理出来吧?”
牧出弥洸没有立刻搭话。
他仍然慢慢地剥开手里的橘子,往嘴里塞了一小瓣。
“其实,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少年抬起头,翠色的眸子视线冷冽,“我可以把一切真相讲给你们听,但——黑子,我对你有一个条件。”
“什么?”黑子追问。
“以后不要再和荻原成浩接触。”他说,“最好直接忘记你曾经认识这个人。” 。
从杯户中央医院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手机里有一条未读短信,备注是亲爱的老爹,只给他发来了一串地址。
牧出弥洸恶狠狠地把备注改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男人”。
【宿主,我不明白,您刚才为什么要把荻原成浩已经死去的事实告诉黑子哲也呢?】
“瞒着好像没什么好处吧。”牧出弥洸从自己顺出来的零食兜里摸出来一只橘子,剥开一瓣扬手抛到半空,非常精准地接进了嘴里,“那就说出来嘛。”
【您说得没有错,但是这样一来,不就让黑子哲也有了向丘比许愿的契机了吗?我不明白,难道您的行动方针,不是阻止他的这份行动吗?】
“瞒着他就能阻止他许愿了吗?”牧出弥洸反问,“完全不能。有朝一日他得知了真相,就一定会走上同样的道路,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其实牧出弥洸这番理论是有漏洞的。虽然黑子不论什么时候,都不可能拒绝有机会复活好友的诱惑。但丘比却只会寻找青春期的孩子作为欺骗对象,因此只要把这件事瞒到黑子成年,那么就能保证他不至于重蹈覆辙了。
不过不知道系统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是有意在回避,他主动切换了另一个话题。
【那您是怎么打算的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黑子哲也就会在回家的路上遇见丘比。虽然宫野明美现在还活着,但按照丘比的行事风格,它不会错过黑子哲也的】
“这个我当然知道。”牧出弥洸又从塑料袋里摸出来了一颗橘子。
也许上一条时间线里丘比不会这么做,但这一次它绝对会主动接近黑子。毕竟重启了世界线之后,他身上所携带的因果或许达不到与之前相比的两倍那么多,但也绝不是普通的魔法少女能相提并论的等级。
“所以我准备走另一条路。”他接着说,“之前第一次见丘比的时候,我记得它就说过,我也有许愿的资格对吧。”
【宿主,您是想用自己的愿望,帮助黑子哲也吗?】
“是也不是。”牧出弥洸说,“这次黑子和丘比的相遇之所以无法回避,就是因为当我介入时,狄原就已经死了。所以如果想逆转这一必然的结局,只能让一切回到什么都没发生以前。”
【可是宿主,我不明白,既然已经注定会发生这样的结局,您为什么不提早重启整段时间线呢?】
“因为如果不解决一切问题,我就见不到妈妈了。”牧出弥洸说,“我想吃她做的咖喱饭。”
第230章
牧出弥洸感觉系统应该又被他的回复弄无语了, 已经沉默了十几秒都没理他了。
系统不提问,他也懒得多说话。毕竟他肯定不能把真实目的和盘托出,实际上他的目的就是想让更多的因果线缠到自己身上, 以得到能改变世界规则的力量。
虽然牧出弥洸看不懂原理......这次超推理倒是给了他一个计算公式, 但显然所有的条件都是属于丘比那一维度的, 以他自己一个笨蛋的脑回路根本跟不上。不过至少能让他得出连笨蛋都可以听得懂的结论:只要他在时间线重启以前经历得越多, 那么就能在自己的身上纠缠下更多的因果。
乱步在短时间内会遇到的大型变故只有福地这么一件事而已, 如果不在今天重启,再多过几天也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而且反正这次他同样不打算自己亲自去做那个轮回系魔法少女,想吃妈妈的咖喱也来日方长。
就是要辛苦透子了, 同样的故事要经历三次。就像明明已经做完了工作,结果没按保存就直接关机了一样。
还是用乱步的思考方式吧。如果是他的话……
什么?有人要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辛苦再做一遍无用功?哦, 辛苦了。名侦探要去享用好吃的咖喱了!耶! 。
降谷零看着自己的电脑, 他花了三秒钟回忆自己是要做那一件案子的报告。
记忆有点卡带,毕竟这可不是区区半年前的记忆,对他来说可是足足一年前的记忆。而类似的案子他已经做了不下十件, 想要回忆起具体是谁......
他决定不浪费时间了,等明天给委托人去一个电话再说。
刚把笔记本阖上丢到副驾驶的座位里, 他车子的后门忽然被人拉开了。一个浑身裹满寒气的人钻了进来, 降谷零抬眼撇了一下后视镜, 那是一张胡子拉碴的中年男性面孔。
他没见过这副长相,不过——
“你能不能别带着沾满雪水的靴子上我的车,”他说, “贝尔摩德。”
后排里的人挺轻地哼了一声,“知道你是个精致boy了。”
她伸手进衣领里面, 很轻松就从脸上揭下来了一张橡胶制的面皮。金色的头发获得解放,当即柔软地披散了下来。
降谷零没多和这个女人拌嘴, 他挺干脆地一脚油门,车子缓缓驶离了停车位。
“搭我到商店街就够了。”贝尔摩德一边整理自己,一边和降谷零说话,“你接下来应该又有其他的兼职工作要做吧,大、忙、人。”
她的语调有些微妙,不太像是纯粹的嘲讽,反而带着几不可闻的探究意味。降谷零看着前方的挡风玻璃,雨刷器扫掉了刚落到窗上的雪花。
“你是要回基地的吧。”他说,“我顺路。”
贝尔摩德上挑尾音嗯了一声,“你都这么说了,我怎么好意思不领情呢。”
降谷零没有搭话。
虽然大概记得这次任务,但他没有印象自己为什么当时要故意和贝尔摩德分开走,毕竟这已经是一年多前的一件小事了。
就算他记忆力好,也不太可能记得起自己一年前的晚餐吃了什么菜。
基地里的气氛与以往他每次来时没什么不同,仍然是遇到的每一个人都行色匆匆。也可以理解,毕竟他们是利益至上的恐怖分子,不是什么靠江湖义气才走到一起的社会盲流。
贝尔摩德的任务还有其他后续需要跟进,因此他们没有同行太久就分道扬镳了。降谷零一路走向基地的最深处,直到看见新人训练营的所在之处。
每一个房间里都看得见不少正在进行高强度训练的孩子们,有的浑身是伤,有的满脸泪痕,但无一例外,每一个人都会在上一次摔倒之后立马振奋地爬起来,然后把自己投入到更加艰苦的训练环境当中。
毕竟在这个地方如果摔倒了不再爬起来的话,那就意味着要永远躺在地上了。
降谷零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经受过相当严苛的锤炼了,他能做到面不改色地利用任何人事物,只为达到那个广义而言的正义目标。
但当这个对象换成了孩子,就算他仍然能做好表情管理,放大的心跳却无法抑制。
应该算是好事吧?至少让他能再一次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自己还是个警察这件事。
他这次是来找5号的。
也就是因为APTX4869而被意外变小的,原猎犬部队名叫立原道造的队员。
其实他不清楚立原道造后来究竟是如何替代了荻原成浩,牧出弥洸没有告诉他。
其实本人的原话是“线索不足,超推理也不能搭建空中楼阁。”
“不过没关系,反正你回去之后,那个时空里也存在一个江户川乱步。”那个黑发细眼的少年在他面前轻笑着,一双眼眸弯作狡黠的形状,“只要你到时候找到他,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做出推理啦。”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他说,“只要你按我说的做。”
降谷零总感觉牧出弥洸应该没有对自己说实话。
如果能让这个时空的他帮忙推理,那没理由原时空的他不能做。不过知道即使把这个问题问出口,这孩子也只会给出类似“那个时空的事让那个时空的我考虑,现在我要享用新鲜出炉的点心”之类的答复,所以他干脆把疑惑按下了。
毕竟事实上,他打算在这个时空里尽量避免与牧出弥洸接触。
这个孩子执念于在时空中反复穿梭,只为拯救他在意的朋友。不过从因果关系上论的话,他会产生这样的执念,究其根本或许是在他降谷零的身上。
如果他没有在那场变故中选择把牧出弥洸带在自己身边,如果他没有选中帝光中学作为那孩子的下一站歇脚处,那他从一开始就根本不会认识那些同学们。
也许是因为牧出弥洸对自己能力的自信实在是太过光芒万丈,以至于降谷零偶尔都会有一个瞬间忘记,自己还有私家侦探这么一项兼职了。
不过是推理而已,再不济他还有毛利师父可以当外援。
......当然,他是说柯南。 。
这个时间段的立原道造应该还完全没有和他接触过,甚至可能都不清楚组织里还有一个代号波本的成员。
不过代号成员想从新人训练营带走一个孩子却很简单,只要编个说得过去的借口就好。教练可不愿意得罪他们这些人,只是无缘无故减员,他们需要对上头有个交代罢了。
他很顺利就把人提了出来,一路上什么都没有告诉他。立原道造很完美的扮演了一个鹌鹑小孩,降谷零不说话,他就眼观鼻鼻观心,低着头做一只很合格的跟屁虫。
转过一个走廊的转角,降谷零不由得脚步微微凝滞了一下。
银色长发的男人正从另外一边走来,甚至不用看脸,仅凭这一个特征就判断得出,这是琴酒。
不过令降谷零脚步一顿的却并不是琴酒。这人虽然浑身上下都透着令人不安的气息,但他早就习惯了与之共事,不会因为他的气场而产生哪怕一分一毫的动摇。
让他眼皮微跳的,是琴酒手里拎着的东西。
准确来说,那是个人。
黑发的小孩瘦瘦小小的一只,因为被人抓住了腰带而整个人都折叠着挂在对方手里。虽然大部分身体都被黑色的衣料包裹,但裸露出来的指尖却泛着鲜红的血色。它们融化下来,随着男性行走的动作被甩落到地面上。
“你有什么事吗?”琴酒大概是觉得他有点挡路,开口时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
“你拎了个什么垃圾?”降谷零于是只得皱了皱眉,故作一副嫌弃他脏的模样,“弄得走廊里全是血腥味。基地建在地下,要靠通风系统把味道排出去你知道需要多久吗?”
“所以我这不是带他去医务室吗。”这次琴酒的语气透出些许不耐烦。他不再停顿,准备迈开步子越过面前的降谷零。
降谷零暗自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然而也就在他准备再次抬脚时——
一只湿漉漉的手,忽然抓在了他的衣角。
降谷零有点诧异地垂下眸子,就见被琴酒拎在手里的黑色小毛团也正看着自己。他没说话,只是用翠色的眼睛移一动不动地看过来。内里的情绪很平静,并不是想要他救自己从琴酒手中脱离的意思。
他只是有点疑惑,像是无声地问了一句——“你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不对,或许是陈述句的语序,“你有话要对我说”,他的眼神如此确信着。
但降谷零也几乎来不及给他做任何回应,那只小手就松开了他的衣服。连琴酒都没能觉察到任何重量变化,只有降谷零的衣角上还残留着一点手指形状的深红色污渍,证明这孩子刚刚的确做出了行动。
——啧,有点太敏锐了。
降谷零最后也只是抚了一下衣角的褶皱,什么都没有说,便转身继续向前走了。 。
组织的人之所以会盯上荻原成浩,主要原因就是立原道造的存在。他们想要挑选一个合适的身份,既能方便接近赤司,又不至于与他太熟,以至于被发现端倪。
荻原成浩是一个完美的假身份。他和赤司征十郎不熟,但又有认识对方的借口和渠道。而且身形和声音都和立原道造相似,这样一来即使没有千变魔女贝尔摩德的变身技巧,也能轻松顶替他人的身份。
想救荻原成浩有两条路可走。
一是按兵不动,暂时什么都不做,以免打草惊蛇。等到组织动手,再见招拆招,在他面前制造一次假死。
二是斩草除根,直接从根源开始,就杜绝他们想要对荻原成浩下手的动机。
当然最好是能达成后者。不然恐怕在他们彻底解决组织以前,这个叫荻原成浩的孩子,就再也没法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了。
组织想要接近赤司,是为了帮助傅川信拉拢到背后的支持者。而在上一段时间线最后,傅川信的确失去了竞选议员的可能。但那是繁男与福泽同福地战斗的副产物,如果不是那么声势浩大的演出,仅凭他所能动用的能量,很难达成同样的结果。
如果要从另一个角度下手的话......
降谷零踩下了油门发动机作出一阵轰鸣,车子缓缓汇入了夜间的车水马龙。
“波本......?”少年的声音带着点刻意伪装的怯懦,“接下来是要去做什么?”
降谷零从后视镜撇了他一眼。
“5号。”他说,“或者——你的本名,是姓立原吧。”
第231章
医务室的门被关上, 江户川乱步被一个人留在了里面。他撇了撇嘴,把没受伤的那条腿盘到了病床上。
与谢野晶子刚才给他包扎的时候一直絮叨个不停,他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开始发痒了。但他还不能在与谢野面前掏耳朵, 不然只会被对方认定听讲不认真而从头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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