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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陈述伸出手推在自己胸口，用力推远，然后喘息着，一步一步挪回卧室去了。
第20章 离家出走
陈述睡眠好不是吹的，他前边睡到一半被吵醒，经历完现实对他身心这一番全方位的毒打，回到房间后扯过被子蒙头就睡了。
什么也没想，一分钟都没耽搁，就像用意念强行将自己一棒子夯晕一样，直接昏死过去。
逃避可耻但有用，爱谁谁吧，天塌下来都不想管了。
再醒来时已经半夜，外头一点动静都没有，自从养狗之后陈述很少睡得这么安宁过，他脸埋在枕头里，竖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慢慢坐了起来。
这个点儿，要搁平时死狗早就饿得挠门了，今天怎么这么老实，饿死了？还是知道自己做错事良心发现，不敢闹腾？
陈述不认为一条狗会有什么良心。
他轻手轻脚下了床，打开门，发现客厅里黑的，灯都没开 。
人呢？陈述愣了一下，开灯里里外外找了一圈。
“大灰？”
“风河？！”
没人应。
陈述走到玄关，鞋架上那双运动鞋被穿走了，这是出去了？
操，不会是离家出走了吧！陈述愣怔片刻，猛地深深喘了一口气。
他回到沙发上坐下，脑子里转得飞快，这是真走了吧？不告而别，应该是看到了自己态度坚决，狗东西觉得再死缠烂打也没趣儿，干脆一走了之。
知道听劝也挺好，陈述这一瞬间很满意，天天担惊受怕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回归正常，以后的生活全都回归正常。
这算是皆大欢喜了。陈述靠在沙发里摸出手机划了一会儿，又仰头呆呆望着天花板，半晌，还是没忍住，转过脸看了眼墙角的狗窝。
真安静。
没了烦人的一刻不停黏上来的狗东西，也没了自己一天到晚的骂骂咧咧，这屋一下子安静地都有点不习惯了。
这感觉不太好，陈述忽然意识到这种不习惯很危险，万万不能任由这苗头滋长下去。现在睡也睡饱了，烦心事也没了，这不得庆祝一下？他立马起身去冰箱里找啤酒。
可冰箱门一打开，映入眼帘的只有惨白的灯光，伴着扑面而来的冷气，让人心里忽然空得慌。
好饿，陈述只感觉透心凉，一天没吃饭了，早上买回来的牛肉饼呢？
他往餐桌上扫了一眼，只剩一碗被打开的胡辣汤了，里面还插了把勺子。
狗东西偷吃了牛肉饼，胡辣汤里有胡椒粉，估计他尝了一口，不爱吃。
陈述强忍住了内心想骂的冲动，告诫自己不生气，然后穿上外套就出了门。
明天即将是崭新的一天，这么开心的日子不能生气，得出去溜达溜达，吃点儿好的。
街上很冷清，没什么人了，冬天不比夏天，半夜出来街边烧烤摊还全都热闹着。
陈述看着沿途很多店家都早早关了门，他叼了根烟慢慢走着，竟然有点不习惯手里没牵绳子。
造孽啊，真贱得慌……
记得前边两个路口拐弯有家豆花鱼生意不错，之前遛狗经常从那儿走，每晚营业到凌晨，陈述想，今晚不如就吃那个吧，就点个麻椒鲜辣味儿的，然后再来几瓶啤酒，一定好好庆祝庆祝。
个傻逼玩意儿一声不吭就走了，好歹好吃好喝伺候了好几个月，一点良心都没有，简直狼心狗肺。
回头司有年知道肯定得疯了，陈述想想又开始烦，其实他讨厌不告而别。
虽然是自己亲口说出让对方走的，陈述承认，但是，他推开风河进卧室关上门的时候，没有想过再醒来是这样的结果。
又不是不能说话，打个招呼再走能死吗？狗玩意儿。
心一乱，这眼睛不知怎么就管不住了，陈述一路走一路四处张望着，说不清楚在找什么，不知不觉竟就走到了河边……
天很冷，树底下那一片影影绰绰，很黑，但陈述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几个身影四散站着，其中一个衣服颜色较浅。
对方早已经看见了陈述，只是都站着没动，陈述忽然就感到周围一阵肃冷。
“风河……”他没敢再往前，试探着叫了一声。
夜风吹着地上干枯的树叶“唰唰”滚过，风河看着他，没动，但周围的几个身影迅速退进夜色里，眨眼间四散消失。
陈述往四处看着，那些人真的再也找不见了，他有些害怕，不知道那些人是谁，风河为什么以人的形态跟他们在一起。
“陈述，”风河叫他，“过来。”
陈述迟疑了一下，走了过去。
离着还有一两米远的时候，风河上前张开手抱住了他。
陈述原本心提着，但就在这一瞬间，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心缓缓落回到肚子的感觉。
“你跑出来干什么？”他被勒得紧紧的，声音有些发闷。
“有点事儿。”风河低头在他脖子里蹭了蹭，狗东西鼻子凉凉的，陈述歪了下头。
“你他妈连个外套也没穿，怎么身上还这么热乎？”
风河笑起来：“犬类体温高。”
“你现在是人。”
“那我也不怕冷，谁像你，晚上在被窝里手脚都冰凉，我给你捂一晚上都捂不热。”
“……”陈述心里发闷，推开风河。
按常理他该为这话生气，却不知怎么有点气不起来。
很奇怪，发现风河离开时他跟自己强调这是好事儿，要高兴，但只有这一刻看见这个狗人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什么都没变，他才意识到心里这种平铺熨帖下来的踏实。
离得太近了，即使周围这么暗，风河的眼睛依然亮亮的，他看着陈述，嘴角掩不住笑意。
“你是出来找我的吗？因为醒了发现我不在？”
陈述“哼”了一声，倒也懒得否认，接着皱起眉问：“刚那些人是谁？我以为只有我见过你变成人的样子，原来这里认识你真面目的人根本不止我一个。”
风河还是在笑，他看着陈述，说：“但我喜欢的只有你一个，陈述，你怎么这么笨啊。”
陈述噎了一下，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滴水成冰的寒夜里，怎么脸隐隐有点发烫呢……
不能再站在这儿了，此地不可久留，陈述转身往回走，身后脚步声轻快地跟了上来，陈述没回头，揣在兜里的手突然被一只热烘烘的手伸进来握住，陈述不得已转头看了一眼，风河志得意满，笑得露出了白牙。
“傻逼。”陈述骂了一声。
风河昂首挺胸，手握得更紧了。
“咱们回家吗？”他问。
“不回家去哪儿，大半夜的，你还没浪够？”
“我饿了，”风河开心地说：“你冰箱里都没点能吃的，冷冻层里的肉我咬不动。”
陈述看他一眼：“袋子里不是有狗粮吗，想吃多少吃多少。”
风河一本正经：“我现在是人，我要吃饭。”
都是惯的，陈述心想。底线这东西真是经不起试探，他心里诧异自己这一瞬间竟然真的想带风河去吃点好吃的。
麻椒鲜辣味的豆腐鱼是吃不成了，狗不能吃辣。
陈述走到大路上就抽回了手，径直往前走着，风河紧紧跟在他身侧，俩人一起走走看看，最后进了一家粤菜馆。
这个点儿还有夜茶可以吃，陈述找了个位子坐下来，点了几份叉烧包，烧麦，凤爪和排骨。服务员去端菜，陈述四处看着，故意不去看风河，而风河坐在对面，一手撑腮，只目不转睛盯着他。
热腾腾的小食很快端上来，陈述瞪他一眼，说：“吃吧，别看了。”
风河笑笑，拿筷子夹起一个包子放到陈述面前的碟子里，“你也吃，你从早上就没吃饭，肯定也饿坏了。”
陈述慢慢揭掉底下那层纸，掰开一块塞进了嘴里。
宣软，香甜，热乎乎的一下肚，胃里这才缓缓舒服了一些。
小食每样儿都要了几份，这东西分量小，点少了怕是有些狗肚子填不饱。
陈述吃完两个包子，就嫌有点太甜了，又啃了一只软烂的凤爪，放下筷子开始玩手机。
“陈述，”风河叫他：“别玩了，好好吃饭。”
“我吃饱了，”陈述说：“剩下的你解决掉。”
“你属猫的吗？胃口这么小？”
“吃你的得了，管我呢。”陈述没好气。
风河夹了一块排骨里的芋头放进他碗里，“那你尝尝这个，这个不腻。”
陈述没抬头，瞄了一眼，拿起筷子夹着吃了，接着又低头玩。
看来这个还比较爱吃，挑嘴的人可真难伺候，风河把几份排骨里的芋头都仔细挑出来，放进了他碗里。
第21章 “早，陈述。”
小游戏关卡越往后越难了，陈述把几颗体力打完，再抬头时面前的桌子就已经被扫荡干净。风河捧着一碗茶，正小心地喝着。
“这个东西不好喝。”他压低声音悄悄对陈述抱怨。
陈述拿过自己那杯尝了一口，味道确实有点怪，不知道加了什么料，但总归都是些养生补气的东西，他一口气灌完，说：“这本来也不是给狗喝的。”
风河也不生气，把手里的递给他：“那你喝。”
陈述说：“我不喝狗剩下的。”
风河眯着眼看着他，要笑不笑的样子。
陈述被他眼神盯得脸麻，揣起手机起身说：“看屁，走了。”
风河放下杯子，跟了上去。
从热烘烘的饭店里一出来，冷风兜头一吹，陈述扭头打了个喷嚏，风河立马伸手揽住他的肩膀，用身体给他挡风。
“你……起开，”陈述赶紧推开他，“这他妈在大街上！”
“大街上怎么了，谁认识你，我看你就是冻轻了。”风河不满。
陈述不想多说，这狗东西没脸没皮惯了，讲不通道理，他赶紧快步往前走去。
街两旁停满了车，没有行人，陈述走出去没多远，风河的胳膊又搂了过来。
“这他妈一路……都是摄像头！”陈述指了指路两旁的店铺。
“摄呗。”风河满不在乎。
“你还要不要个脸了？”
“谁没事儿翻摄像头就为了看半夜搭着肩膀走路的俩男的啊？我不要脸，我只要你不冷就行！”风河一边说着，一边胳膊用力一收，陈述踉跄着又被箍紧了些……
陈述不喜欢别人对他这么霸道，不喜欢！他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但是说又不听……
狗东西胸膛确实挺暖和的。陈述拉长个脸，撇开头一声不吭走着，心里隐隐生出一丝不太敢细想的感觉。
就是……就非要这样、避免不了的话……好像也没那么不喜欢……
回到家陈述准备洗澡，他在衣柜里翻出睡衣，看了看，又拿出一套回身扔给贴着他寸步不离的风河，“你要是也洗澡就换上。”
“我也要洗吗？我不喜欢毛沾水。”
“随便，”陈述说：“你要是变狗就可以不洗，正好我也懒得给你吹，但是变狗的话你就睡狗窝。”
风河一听，拽着身上的卫衣就脱了下来，“我不睡狗窝。”
“不变狗可以睡沙发。”陈述一脸戒备，退后一步，这狗东西还想睡床？
“我不！”风河一口回绝。
“这是我家！”陈述不敢跟他在这个问题上掰扯，扔下一句转身往卫生间走，风河立马跟了过去。
“你干什么？”陈述把着门框不让他进，一脸震惊。
“洗澡啊！”
“你他妈，先等我洗完！”
“一起洗不行吗，还省水。”
“……你给我滚，我不差这点儿水费！”
风河盯着陈述，估算着来硬的的可行性。
胜算百分之百，这点毋庸质疑，但胜了之后，陈述发火的概率是百分之一万。
主要是这人太难哄了……
陈述看着他心里猛打小算盘的狗样子，禁不住后背发毛：“你他妈给我听好了，你要是敢乱来，就当我没找你回来，今晚就是你在这个家的最后一晚。”
风河愣了愣：“你怎么这么狠？！”
“我就这样儿！爱待待不待滚！”
“我不滚！”风河也来气了：“明明就喜欢我，舍不得我走，还装着嘴硬，动不动赶我，陈述你真虚伪！”
……
“不是……你哪只狗眼看出来我喜欢你了？你要不是个老妖精，脑袋都被我打掉了好吗？”
“那你打了吗？你怎么不打？”
“……”
“我是狗的时候你也没打啊，你说你不喜欢狗，可你还天天遛狗，天天照顾我，我睡你被子，扯你衣服叼你拖鞋你不也没打吗？你还给我做牛肉拌米饭吃，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
“而且我变成人你不也没打吗，你就在床上那次咬了我一口，还轻轻的，陈述你这人哪儿都好，浑身最失败的就是长了这么张嘴，你笨死了，你这张嘴以后都用来咬我吧，别说话了。”
“……”
这狗怕不是疯了吧？怎么没咬死你！
要不是他妈的打不过，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狗宝①都给你掏出来了好吗？
陈述气得发懵，风河眼看想跟进去一起洗洗摸摸的小算盘落空了，转身赌气回到沙发上一屁股坐下，也不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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