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眼下他的态度有些矛盾,但想到慕春做了什么决定也不会听家里的意见,便只给个耳朵就好。
“那大家的意思呢?”慕春见大伙有些松动,用眼神扫视一圈征求大家的态度。
“慕春,我家也同意你说的法子,你当村长我们更是没意见,这一路上多亏了有你的提醒与帮助,这才安全的在这里落脚,如今到了不破不立的时候,有个可靠的人带着我们去开荒,我们全家都信任你。”吴木匠属于最早受益的人群,他用自己的勤劳与机敏换来家人的安定。更知道慕春在这当中起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作用,她当了村长至少不会再次一个人离开张家村。
“就是就是,原是慕春一路带着我们逃到了这里,眼下开荒是最好的办法,自己不买种子,难不成天上还能掉馅饼?”也有明事理的村民开始替慕春说话。
“小春呀,你当村长我们也支持,就是……就是……种子的事能不能再想想其他办法?婶子手里真没有铜钱,哪怕……哪怕……以后我用粮食还账。你与那朋友说说能不先赊账,日后还他。”一个三十来岁面善的妇人为难的开口央求道。
慕春等的就是这句话,是借也好是赊也罢,总之想要种子自家不努力可不成,无规矩不成方圆想要好几十人老实听话不搞幺蛾子,总要小小的牵制一下,才方便日后一起干活。
“赵婶子,粮食到还在其次,我们张家村也就二十来户,七,八十口人。就算一家分了二十斤粮食,也才五两银子。这要是搁在往常,富裕点的人家自己掏了十两银子也不在话下。如今特殊时期大家凑一凑银子买点种子,明年也好能吃上顿饱饭。”
“就算我不收你们的种子钱,可是山上来回走路就要一天,若是开荒那城门口的稀粥注定是喝不上了,这两三个月的时间你们可有想过吃什么?”他们要解决的不单单是种子的问题。
“啊?……这……这要如何是好呀?”赵婶子一听吃不上救济粮,便有些慌了。
“慕春,那……这事你怎么想的?”老村长转头看向慕春,就觉得这孩子肯定能有办法,不然她也不会出了这个主意。
“既然大家都信任我,那么也就不兜圈子了,我早就将农具准备好就等大伙开工。我在城里接了点活挣的不多,可是认识了两个地多的人家,他们能卖给我种子,可大伙吃饭的银子,我是无能为力了,这才想着大家一起凑一凑。”
“开荒需要力气,就算每人每天一个粗面馍馍,一天也得消耗三十斤粮食,先按两个月算至少得准备一千八百斤粮食,就算掺些野菜也得一千五百斤,我要凑的便是这个银子。”
大伙一听便都沉默了,是呀,慕春能准备农具,能准备种子,可是这百八十人的口粮从哪来?
可不就得大伙掏银子凑嘛!
“而且这事不能让其他村子的人先知道,否则让其他人捷足先登,我们便连最后一条路也被人堵死了,你们好好想想吧!”慕春看着思考的众人不强求,因为她有十足的把握。
“慕春,要不这村长我们还是别干了,这全村人的重担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你一个小娃子我看是不成。”张铁生坐地就来了一句,给大伙都吓了一跳。
“铁生啊,这可不成啊,你自己没有大抱负就算了,怎么还能拦着孩子干事呢!”老村长急的用手拍了张铁生一把,嫌他是搅屎棍,要不说话就一直别说,哪有上来就打退堂鼓的,还不如一个小娃子。
“就是,就是,我们都听慕春的,这下农具也有了,种子也有了,就剩口粮的事大伙凑一凑,若是不成吃糠咽菜也得将地种出来!”吴家娘子是个爽利人,直接将手上的银镯子褪下,放到慕春的手里。
“春子,这是嫂子的那份你收好了,以后家里人能发上个馍馍吃也就值了!”
“嫂子我记下了,回头都记在村账里,保证不让你多掏银子,大家都一样没钱的先记账,日后也按着统一的价钱扣。”
“那我这也有五十个铜板。”
“春子,大爷这有五两银子你先拿去。”宋青山竟然将压箱底的银子都掏出来给了慕春,让大伙很意外。
“爹,你咋还有这么多钱呢,我怎么没见过?”宋老三吃惊的眼睛都瞪圆了。
“废话,有你们这一二三四五六七,我能一点银子不攒?还寻思拿这点钱给你大哥二哥娶个媳妇来着,这不没用上嘛!”宋青山说不上是得意还是惋惜,虽然银子没花出去,可哥儿几个一个媳妇说不去也不好听,哎,都是天意。
慕春没成想宋青山能给她拿银子,还是五两,有些受宠若惊。
“大爷,还是您有眼光。”她竖起大拇指笑道。
“那你看,姜还是老的辣!”宋青山豪迈的笑了笑。
一开始他只是保持中立,后来听了慕春的实际情况后觉得这事靠谱,而且这么大的事村里人不出力肯定不成,变忍痛将压箱底的银子都拿了出来,递给慕春。
“慕春,银子你收好,以后别再打老三就成。”宋青山开玩笑说道。
“哪能呢?看您面子上我也得饶了他。”宋青山是个体面人,就是家里底子太薄,攒了一辈子也就有七个儿子与这五两银子。
慕春觉得手里这银子有点份量。
“爹,那不是给我们娶媳妇的银子吗?就这么给她了?”宋老三一脸吃瘪的表情。
“怎么?你还想娶媳妇不成?”那母老虎瞬间扯了宋老三的耳朵,将他拉出二里地。
“哈哈哈哈哈哈!”棚子内一阵哄堂大笑,那寡妇在青山家过得风生水起,但凡抓个鱼她都得吃第一口。
慕春瞧见心道“活该!”
就这样,东家给点,西家凑点,竟然有十两银子,估计能买个一千斤的粮食。
这样一来刨去四五百斤的种子,还能有将近一个月的口粮。
老四张慕景负责记账,将谁家出了多少银子都记得清清楚楚,等到秋天收粮时再与村里平账。
事情便就这般定下来了,慕春喜提村长一枚,老村长笑吟吟的责任了,无债一身轻的看着刚刚上任的新村长,感觉前路都亮了不少。
张家村的大迁徙定在两日后,等拖家带口进了林子后,休息一天就开始春耕大计。
等张家村全部进山以后,慕春要赶着马车将种子与粮食一起拉回来。
在这之前还要看看山地能种点啥,她只有谷子与小麦,黄豆的种子多一些。若是需要种玉米,她手里的大概都是新鲜玉米,不能当做种子。
天色擦黑回到山洞时,柳芸禾正学着给她缝手套,五指分开更灵活些。接下来她可能要开垦荒地,她得给她多准备几双带棉花的手套,续点棉花更柔软不伤手。
“慕春你可回来了,再不回来天都黑了!”柳芸禾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向洞门外跑去。
“还成,走的快一些赶天黑前回来了。”慕春用手拍了拍身上沾的杂草与尘土。
“饿了吧,冬九做了荠菜馅的包子,给你留了三个!”柳芸禾走到温着的瓦罐前掀开盖子,将盖帘上的大碗端了出来。
有点烫,她用袖子垫着走的稳稳当当。
慕春接过她手里的大碗,起身去洗手。
“天色暗了,就不要再做针线活了,对眼睛不好。”她看着一旁的针线道。
“嗯,我就是看你还没回来,给自己找点活做。下次带着关月一起吧,你一个人出去我怪不放心的。”柳芸禾收了做饭一半的手套。
“好。”关月还是不能带走的,她手里的箭能打猎物也能射人,留在家里安全些。
慕春拿着包子大口吃着,柳芸禾瞧她饿坏了,惦记给她再缝个荷包,以后再出门便能带些吃的垫垫。
她去一旁给慕春倒碗温水。
“你慢点吃。”说着还在她身后轻轻顺着。
“嗯。”
“呦,至于吗?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关月从二人身边经过,语气低沉中带着酸溜溜。
第75章 关月番外
阳光穿过云层, 光芒一点一点照进林子里,与树影交相辉映。
关月拿着铁镐站在院子里弯腰刨树根,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半时辰。
汗水慢慢从额头滑落掉进眼底, 手上不干净她眨了眨眼睛。
一旁的绿芙瞧见,扔了手里的正在编的筐子, 从怀里掏出一个干净的怕子上前。
“我帮你擦擦吧,瞧你汗水都滴到眼睛里了!”绿芙靠近关月,拿着帕子便帮她擦汗, 动作小心轻柔。
“不用,不用, 我自己擦就成。”关月歪着头, 双手还在农具上。
“瞧你, 客气什么,前两天你不是也照顾过我嘛!”绿芙看她这般腼腆,故意用小拇指划过她的脸颊。
“那不是你有伤吗,我好好的不用人照顾。”关月弯着上半身向后躲着。
“你躲什么?姐姐就是帮你擦擦汗!”绿芙笑的有些明媚,伸手勾住她的腰带将人往回拽了拽。
“真不用,真不用!”
关月赶紧瞧了瞧对面的黄采莹, 发现她也笑的一脸自然,顿时被浇到透心凉。
人也不躲了, 站在那里任由绿芙帮她擦汗。
黄采莹虽然笑的得体,可手里编蒲团的草绳却断了。
半晌后,她若无其事的走到关月面前。
“小月, 你喜欢女孩子?”黄采莹带点妩媚的眼神认真的望着她。
关月心脏忽然一停,没敢吭声。
紧接着又听黄采莹道:“你若是真的喜欢绿芙, 我……我替你与她说说,有了名分在一起也是理所当然!”
黄采莹语气认真, 不似作假。一双美目在阳光下宁静又柔和,可关月看着却很刺眼。
“用不着你去说,我心里有数。”她神色疏离的看着眼前之人,心底却像点了一团火。
收了铁镐转身就回了山洞。
黄采莹看出关月生气了,可到底是因为自己要撮合她与绿芙,还是说关月喜欢女孩子,究竟是哪个原因惹她不高兴了,黄采莹分不出。
“哎,真是难猜!”她轻声叹气着。
傍晚,收工回来时发现慕春已经到家了,刚想上前问问情况,就被二人你侬我侬的场面刺激到了。
周正的眉眼都扭曲了,酸溜溜的开口道:“呦,至于吗?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呵呵,怎么?受刺激啦!”慕春瞧她阴阳怪气的模样笑的开心。
“哎!”关月耷拉着脑袋回了床上,近来她与黄采莹独处的时间更是没有。
采莹姐带着几个姑娘忙的很,不是编筐子菜篮子,就是打草鞋,蒲团,勤快的蜜蜂一样,总能找到事情做。
她发现这么长时间二人竟然一点进展都没有,鼓着腮帮子盖着外衣硬是睡着了!
不知不觉梦到了爹娘去世那一年,不大的她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
爹爹这边没有什么族亲,娘亲那边又很少走动,家里还剩了些粮食,年幼的她便努力养活自己,偶尔也能抓只山鸡野兔尝点荤腥。
这些她都能忍,可到了晚上家里就她一个人,随着太阳下山家里一片漆黑连个油灯都没有,她有些害怕。
一天夜里,不知哪里来的声音像狼又像野狗,北风将屋门吹的呼呼作响。
她实在怕了,便想起离自己家四五百米的地方有一户人家。
她便穿了脏兮兮的袄子,踩着漏脚趾的单鞋顶着寒风硬是跑出了家门。
远远的看见那户人家里透着微弱的烛光,她本能的想进去暖和暖和。
黄家也只有一个女儿,比她大个三岁的样子,这家的户主大概不满意媳妇只生了一个女儿,所以总是不着家,即便那女娃子在村里数一数二的漂亮,也没讨来父亲的欢心。
关月蹑手蹑脚地靠近那户人家的院子里,躲在高高的草垛子里。
半夜出门解手的黄采莹,看见草垛子里有个黑影像个人吓了好大一跳。
“啊……你是谁?躲在我家做什么!”黄采莹看清里面躲着的是个半大的孩子时,压低了声音道。
她怕吵醒睡着的母亲,因为她娘身体不好。
“采莹姐,我一个人睡觉害怕。”关月黑漆漆的小脸瘪着,说话声音还带了哽咽。
黄采莹一瞧,竟然是半山腰那猎户家的小姑娘,她知道那户人家大人都入世了,只剩下一个八九岁的女娃。
她们平时没怎么说过话,只是认识的程度。
月光明亮,黄采莹看到关月露出来的大脚趾,想笑又觉得这样不好,便忍着将她带进屋子里。
父亲拿着娘亲绣花的银子又去了镇上,这次不知几天能回。娘亲身子弱,病病歪歪在西屋睡着了。
“那……那你先去我那屋睡吧,我给你倒点热水洗洗脸洗洗脚。”黄采莹家里没有弟弟妹妹,看见比自己小的孩子,非常愿意照顾。
她一身姜黄色的绣花袄子,看着柳条一般风姿窈窕,十一二岁的年纪,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在灰头土脸的关月心里,这人就像仙女一样好看,叫她不敢靠近。
“你饿不饿?我去给你拿个红薯,就是有点凉了。”黄采莹自顾自的说着话,转身去锅里捡了两个红薯。
又倒了杯温水拿到关月面前道:“你吃呀?”
眼睛亮亮的看着她,有新奇,有热络,有高兴。
关月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红薯,看见那人修长洁白的手指在她眼前晃悠。
“你害怕的话今日先住我家吧,反正我爹不在家,不会有人骂你。”黄采莹言语之间竟然还有些兴奋。
关月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没敢点头也没敢摇头。
“只是我只有一张小床,恐怕住不下两个人。”黄采莹白皙的小脸上,眉头皱成了倒八字。
“不用,不用,我睡地上就好。”关月赶紧摇头。
“这都快冬天了,你睡地上岂不是要生病。”
“可是我身上脏。”关月声音很小,黄采莹长得好看,身上也香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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