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艰难地抬起头来,望向虚空中若隐若现的面庞。
感觉……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一道气浪拍打过来,视野霎时沉入黑暗。
……
再睁眼,天色朦胧,日月同辉。
夜色的黑暗尚未完全褪去,朝阳的璀璨也还没有照耀大地。
周围响起嘈杂的说话声,有人窃窃私语。
夏清左顾右盼,发现身边的人都穿着统一制式的衣服,大抵分为五种颜色。
“镜玄仙尊今日出关,不知道她会不会挑选一两个弟子做亲传。”
“别做梦了,仙尊门下数十年来只有那废物一个弟子,倘若不是因为……哼,不是谁都能有这样的狗屎运。”
夏清:“……”
打眼四处瞧了瞧,人群中,有一道身影格外夺目。
正是天同洲弟子柳菡云。
柳菡云站在人群中最显眼的位置,与同门师妹江梓秋谈笑风生。
夏清迈开脚步,朝她们走过去。
行至一半,峰主出关。
前方传来骚动,柳菡云和江梓秋同时扭头,便见洞府后缓缓显出一道人影来。
白镜玄。
观山台上,众长老弟子纷纷下拜。
只有夏清愣愣站着,眼看着白镜玄一步一步走过来。
同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夏清嘴唇动了动,张口唤道:“卿卿……”
话音未落,白镜玄从夏清身侧经过,看也没多看她一眼。
……
夏清陡然惊醒。
睁眼,头晕目眩,视野中所有的东西都在转圈圈。
好一会儿,她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是梦吗?真的是梦?
这回她确实醒了吗?还是在梦中出不来?
夏清满头大汗,呼吸急促,不知过了多久才喘匀气息,缓缓找回理智,恢复平静。
她抬手盖住双眼,抹掉额头上的密密麻麻一层冷汗。
屋外天色已经大亮,夏清心里却惴惴不安。
这种不安的感觉,比日前寻不见失踪兽使时的不妙预感还要强烈。
恐怕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夏清捂着胸口,才从噩梦中醒来,她的心跳的速度很不正常,回想起昨夜经历,都是那几杯酒惹得祸。
酒以后可再不敢喝了,晚上噩梦连连不说,第二天睡醒还宿醉头疼,没有一丁点儿好处。
白镜玄不在屋里,夏清心揪成一团,梦中最后那一幕她此刻还记忆犹新。
靠着白镜玄记忆错乱偷来的感情不知道还能维系多久,白镜玄这条大腿也不一定能抱得牢。
夏清心想,魔族安排的任务,还是得慎重对待。
她翻身下床,行至桌前,倏然愣住。
啊,小瓶子呢?
那瓶子这几天一直放在桌上,没有人动过。
这屋除了她自己就只有白镜玄会进来,难不成药瓶是被白镜玄拿走了?
想到这个可能,夏清头皮发麻。
白镜玄为什么要拿走药瓶?她是不是终究还是觉察到什么?
心头那股不妙的预感愈演愈烈,慌张感投射到夏清身上,出现了手抖腿软之类的症状。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夏清心念电转:不如现在就逃走!
趁着白镜玄不在,赶紧走!
逃出圣宫,离开弭荼洲,到一个不会被白镜玄和魔族找到的地方!永远也不要回来了!
事不宜迟,就这么办!
夏清心意已决,当即大步往外走。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
白镜玄出现在门后,与夏清迎面撞了个正着。
“……”
夏清脚下步子往回缩。
白镜玄眉头紧锁,面色凝重:“你要去哪儿?”
嘶。
夏清感觉局势失控,死到临头。
“* ……不,不去哪儿,就,随便逛逛。”
白镜玄眉头皱得更紧了。
夏清大气不敢喘,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将要面临什么。
于是,下一秒。
白镜玄叹了口气:“把衣服穿好再出去。”
夏清:“?”
低头瞧一眼。
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甚至只穿了里衣,没有穿外套。
屋外的风吹过来,呼啦啦往领口钻。
夏清:“……”
救命!
第二十五章
夏清满脸尴尬。
她真是急糊涂了, 穿成这样出门,别说偷偷离开圣宫,只怕要被宫里的兽卫当成疯子抓起来。
“酒还没醒?”白镜玄瞅她一眼, 语气平和。
夏清顿了须臾回过神, 立马顺坡下:“嗯, 嗯, 还有点儿晕。”
白镜玄叹了口气:“那还是别出去了,再歇一会儿吧。”
夏清不敢反抗, 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
回到房间,白镜玄倒了杯水递到夏清手中,见她坐立难安:“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夏清捧着水杯抿两口, 感觉气儿稍顺了一些, 理智也勉强回笼,冷静下来。
她偷偷观察白镜玄的神色,后者眉目温和, 神态间显出两分关切。
窗外的阳光投射进来,照亮白镜玄深邃的明眸,在那汪幽静的清潭里荡漾起浅浅的波光。
镜玄仙尊的美貌当真完美无瑕。
但这张漂亮的脸孔与梦境里冷漠肃杀的白镜玄相重合的瞬间,夏清心里还是忍不住一悸, 同时内心涩然,惶惑的情绪翻涌而至,居然有点鼻酸。
夏清赶忙低下头,把杯子里的水一口全喝了。
白镜玄问她:“还要吗?”
夏清摇头, 白镜玄便把水杯收走。
白镜玄站在桌边忙碌,夏清望向她的侧脸, 似不经意地问:“之前放桌上那个小瓶子,你知道去哪儿了吗?”
“嗯, 知道。”白镜玄回答着,同时转过身来,看向夏清。
对上白镜玄的目光,夏清心里一咯噔,心说坏了。
白镜玄的眼神……好像与平时不太一样,她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怎么办,是不是要开始算账了?
虽然心里已有所预料,但这一幕真真切切发生,夏清还是无法抑制内心极速攀升的恐惧。
倘若白镜玄质问,她该如何应对?
夏清一到关键时刻就变傻子,大脑空空,嘴巴却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不经夏清允许擅自开口:“瓶子……去哪儿了?”
白镜玄神情转变为无奈,叹息道:“昨夜你喝醉了,夜里说胡话,吵着闹着要那个小瓶子,我把它取来,你反手就给扔了。”
夏清懵逼:“啊???”
“事实就是如此。”白镜玄眉目间的笑意带着两分无可奈何。
夏清嘴角颤了颤,满头黑线,硬着头皮追问:“那我,我给它扔哪儿了?”
白镜玄抬手指了指窗外。
夏清扶额,对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么重要的东西,她喝醉酒说扔就扔,真是管杀不管埋,一点后果都不考虑。
白镜玄又道:“昨日夜里清儿拦着我不让出去,今晨我再去找时已不见其踪迹。”
夏清:“……”
谢谢你,你居然还去找了。
白镜玄问她:“我让殿里的人再找找?”
“不,不用了!”夏清连连摆手,“没关系,丢了就丢了,也不是很重要的东西!”
白镜玄闻言微微颔首,不再过问。
夏清心念一转,默默掐诀起卦。
天山遁。
遁,藏也。
完了,真找不到了。
夏清暗自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这咋整啊?
虽然她心里本来也没打算真给白镜玄下毒,但现在道具都没了,她是一点余地也没有了。
但,丢都丢了,还能给再变出来啊?
事已至此,短暂忐忑之后,夏清决定放下这件事不再想了。
她向来心态好想得开,谁能说此事不是某种天意呢?
车到山前必有路,夏清懒得焦虑,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她现在就是一块滚刀肉。
见夏清久久没有言语,白镜玄缓步来到她面前:“清儿有心事?”
话音未落,夏清忽然伸手揽住白镜玄的腰。
白镜玄微怔:“……清儿?”
夏清收紧胳膊搂住白镜玄,脑袋贴过去,将脸颊没入白镜玄腰身,牢牢抱住。
此举出其不意,白镜玄不明白夏清闹哪出:“你怎么了?”
夏清脸贴在白镜玄小肚子上磨蹭,呼吸间蹭满白镜玄身上淡淡的紫藤花香,这才瓮声瓮气地说:“头还有点晕,要卿卿亲亲抱抱才能好。”
白镜玄被闹得腰间发痒,闻言下意识抬头瞧了眼天色,随即耳根泛起薄红:“别胡闹,天都亮了。”
“天亮了就不能亲亲抱抱了吗?”夏清扬起脸来,故意捏着嗓子娇里娇气地说。
此番药瓶儿丢了,必得得罪魔族,白镜玄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恢复记忆,夏清怀抱一种,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反正死路一条的信念,该她占的便宜全占了再说。
对上夏清水汪汪的眼神,白镜玄不知想到什么,脸愈发红了。
夏清双眼亮晶晶充满渴望地望向她:“卿卿?”
白镜玄侧头躲开夏清的视线,夏清黏糊糊地追上去:“卿卿日前还与我海誓山盟,这才过去多久,就抱都不给抱了?”
“……”白镜玄无语,“瞎说什么呢?”
“你现在就是不让我抱啊,也不给亲。”夏清一边抱着不撒手,一边还倒打一耙,“我不是你的心肝宝贝了吗?我没人要了吗?呜呜呜呜呜……唔。”
夏清闹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馨香扑面,湿润柔软的触感覆盖她的嘴唇,堵住了后续的抱怨。
一个吻轻轻柔柔地落下来,白镜玄嗫咬夏清的唇,似惩罚某些人小心思多不听话。
夏清愣了一瞬便合上眼,松开唇齿接纳白镜玄的吻。
主动索取与被动接受是两种不一样的感受,属于白镜玄的香气如一壶烈酒,灌得夏清头晕眼花,一阵阵莫名的悸动撞击她的心口,令她呼吸加速,血液沸腾,止都止不住。
白镜玄向来克制,这一吻浅尝辄止,待她起身退开,仅眼角处沾染了一点绯色,夏清则是整张脸爆红,像一只被蒸熟的螃蟹。
这样的反差感令夏清羞得忍不住捂住脸,抿起唇。
她也太给现代人丢脸了。
分明是她主动挑起的事端,现在却被白镜玄亲一下就头晕目眩,手脚发软。
见她如此,白镜玄眼神暗下去,伸手逗猫似的挑起她的下巴。
随即,一言不发,又吻下来。
夏清:“?!”
她还没调整好呢!
但要躲已来不及了,彼此力量悬殊,夏清顷刻间就被白镜玄制住。
这一吻比方才更加炽烈,逼得夏清节节后退,直至后背轻轻撞击桌沿,退无可退。
夏清被吻得丢盔弃甲,险些就要求饶。
幸而白镜玄点到为止松开了她。
白镜玄只手捧着夏清的脸,拇指指腹轻柔地抚过她的唇角,眼里笑意清浅:“还闹不闹了?”
夏清心跳快得像打鼓,喘得又快又急。
差点以为她要在一个吻里窒息。
对上白镜玄好笑的眼神,夏清腮帮子鼓起来,嘟囔:“已老实,再不敢了。”
听她这么说,又瞧见她一副赌气的表情,白镜玄眼底的笑倏然化开。
然后她忽然倾身,再次吻过来。
夏清:“!”
太快了,来不及躲。
轻盈的吻柔风似的落在夏清脸颊,一触即走。
白镜玄笑吟吟地起身,揉了揉夏清的脑袋,柔声哄她:“好些了吗?”
“……好,好些了。”夏清扭扭捏捏。
哎哟,有人宠也太好了吧。
夏清感觉自己都快长出恋爱脑了。
白镜玄这才退开,手掌一翻,干净整洁的衣裳刹那间凭空出现在她手中。
“来,清儿,更衣。”她将衣服抖抖散开,示意夏清起身穿衣,“然后我们去外面走。”
夏清非常自然地站起身,抬起两条胳臂让白镜玄帮她穿衣服,闻言挑了挑眉,故意挤兑:“祭司大人今儿有空闲啦?”
前几日天天往外跑,忙得人影都见不着。
白镜玄闻言好笑:“我若再无空闲,怕我的小仙侣收拾包裹离家出走。”
圣宫中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兽人大典的筹备自有女皇去操心,至于圣坛那边的事务,也会有人去管,白镜玄不必插手。
如此,她便有时间陪陪夏清。
这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夏清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内心唏嘘:这倒还……真不是不可能。
夏清穿好了衣服,白镜玄细致温柔地替她抚平衣领。
正好一道柔亮的阳光照亮白镜玄的身影,她半侧脸颊映照在柔光中,一丝不苟的墨发轮廓莹莹闪闪,像镶了一圈金边。
夏清心头痒酥酥的。
趁白镜玄不备,她步子一错,身子朝前探去。
蜻蜓点水地在白镜玄性感的薄唇上偷了一个香。
无论亲多少次,夏清心里总忍不住喟叹:触感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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