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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过，你不想惹我生气的……”陈笑好心提醒。
林墨橙想了想，终是叹息道，“那次魏氏集团的宴会上面，我见到了秦祥国。我看你和她很想，就让人调查了一下。”
“可那并不是你第一次见他。”陈笑虽然并不聪明，但是记忆力还是比较好的。
她清楚地记得，秦祥国第一次在《舞台剧已就位》节目组出现，和她谈业务的时候，林墨橙明明就是在场的。
既然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才产生怀疑，才让人调查呢？
“想说记错了吗？”陈笑直接切断了林墨橙的退路。
而事实上，林墨橙并没有想要这么说。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陈笑并不会相信这个借口的。
可是要怎么说呢？
说实话吗？
林墨橙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和陈笑说这件事，她——
就当陈笑和林墨橙之间的氛围陷入冰点的时候，陈笑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陈笑扫了一眼。
是董冬。
这种时候，陈笑无心去接电话。
所以她在收回目光后，便继续看向了林墨橙。
但很快，董冬在挂断了电话后，又很快打来了第二个。
短促的间隔，彰显着董冬内心的焦虑。
这么快又打来第二个电话，看起来似乎是出了不得了的事情。
陈笑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然后当董冬第二个电话挂断，并且紧接着打来第三个电话的时候，她把电话给接了起来。
“怎么了？”陈笑的声音略显沙哑。
她知道董冬找自己一定是有急事，但陈笑本能以为是秦家狗血事件的后续，所以一开始便在心底里做好了心理建设。
可让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董冬说的根本不是这些事。
“你说……什么？”陈笑捧着手机，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是当董冬一本正经，字正腔圆地把事情说完后，陈笑不敢置信地看向了林墨橙。
林墨橙坐在那，看到陈笑的脸上忽然间布满了惊诧，她忍不住拧了拧眉。
然后当她站起来，想要去表达一下关心时，她却听见陈笑猛然怒喝了一声——
“你别过来！”
“喂？喂？陈笑？你在哪呢？”董冬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你和林墨橙在一起？她怎么说？”
静默了许久后，陈笑抬起手，冲着董冬道，“我等会儿再回你电话。”
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然后抬起头看向了林墨橙。
林墨橙的脸上是她固有的温柔表情，可如今在陈笑看来却是极为讽刺的感觉。
董冬只觉得那是一场网络爆料。
可在陈笑看来，网上的那些爆料，却是填补了整件事情里，她难以解释的空白部分。
第109章
“你不是因为秦祥国才去调查的, 对不对？”沉默了许久后，陈笑缓缓出声的同时，抬头看向了林墨橙。
林墨橙僵立在原地, 她那素来沉静的双眸里充斥着复杂的情绪。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屋外起了一阵风, 风把院子里的那棵树吹得晃来晃去的, 久不修理的树枝一下又一下地撞击在玻璃上。
叮叮当当，富有节奏感。
如果摆在平时, 这或许能够成为一种激发陈笑创作欲望的工具。
可眼下，这敲击声却好像是一道在催促林墨橙做出回应的鬼符。
一下一下, 半刻不停。
陈笑站在那，气定神闲的外表下，她的内心饱受焦灼。
可此时就好像在进行一场博弈，谁先失去耐心，便会失去先机。
良久后, 终究是林墨橙败下阵。
她叹了一口气，神情哀伤而又无奈。
林墨橙虽然并不知道陈笑到底听说了什么事情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但她不想欺骗陈笑。
所以苦笑一声后，她像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望着陈笑道，“对，我不是因为秦祥国才去调查的。”
“那是因为谁？”
“因为……因为贺加贝。”
当这个名字出现的一瞬间, 陈笑眼底的光彻底泯灭。
她凝视着林墨橙, 就好像眼前这个人她从来都不认识一般。
“林墨橙！”陈笑的声音低低的, 发着抖，“你到底还瞒着我多少事情！”
林墨橙拧着眉心超前走了一步。
可下一瞬, 陈笑便往后退开。
她一点！
一点都不想和这人有任何的接触！
甚至于，陈笑本是毫无情绪的眼眸里，此时充满了厌恶。
“你姐姐当年曾经在贺加贝的咖啡店里打工！”陈笑一字一顿道，“所以你认识贺加贝！而你认出贺加贝之后，便告诉我，你找到了我的家人。”
“林墨橙……”陈笑的眼中蓄着泪，脸上的笑容更是比哭还难看。
她本以为，此生林墨橙伤她最深的事情只会是她当年的逃婚和失踪。
可现实却是——
“你早就知道我的家人是谁！”
伴随着陈笑的怒吼，林墨橙神情痛苦地点了点头，“对！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
眼泪从眼中滚落下来，陈笑失望道，“为什么？为什么不带我去找我的家人？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她一个人孤苦无依地度过这二十多年！
如果……如果当初能够早点回到家里，或许家里人对她的态度或许就不会那么冷漠了。
想起贺加贝为了秦昭所做的一切，陈笑心中痛苦万分。
明明她曾经有机会融入那个家，可是现在却成了一个外人一般的存在。
而所有的一切，全都拜林墨橙所赐！
“为什么不带我去找他们！”
陈笑再一次怒吼出声。
然而让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她的怒吼所换来的，是林墨橙几近绝望的一句，“因为是我把你送去孤儿院的。”
“……”
那一瞬，陈笑真正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天都塌了。
她以为，林墨橙是因为舍不得和她分开，所以才不愿意带她去找秦祥国。
她以为，林墨橙仅仅只是自私而已。
她以为……
“为什么？”陈笑忽然发现，原来最绝望的时候，是没有任何力气去歇斯底里地质问的。
她无力地看着林墨橙，妄图从那张脸上看到些许让她感到熟悉的地方。
可是没有。
林墨橙的脸上，只有陌生。
可是为什么呢！
到底为什么呢！
“因为……因为我想保护你。”
林墨橙的话，让陈笑感到哭笑不得。
保护？
何谈保护？
“让我变得无家可归，就是你对我的保护？”陈笑本以为林墨橙会给出一个冠冕堂皇的解释。
可如今，林墨橙却给了她一个好似笑话的答案。
望着陈笑，林墨橙艰难地直面起当年那段往事。
“当年我姐想要出国，可是没钱。”
“正巧那时候贺加贝听说了这件事，她给我姐出了个主意。”
“她让我姐去你家把你拐走，卖了，另外贺加贝还答应给我姐三万块钱。”
林墨橙的话里的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可是陈笑却感觉自己根本听不懂。
“为什么？”陈笑问，“为什么贺加贝要让你姐做这样的事？”
“因为贺加贝喜欢秦祥国。”林墨橙叹了一口气。
她忽然发现，原来那些堵在心中，难以启齿的事情，也并不是那么难以说出口。
一旦开了头，她便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秦祥国经常去咖啡馆里办公，一来二往便和当时的咖啡店老板娘贺加贝熟络了起来。”林墨橙回忆着当初姐姐和她说的那些八卦。
她不会和陈笑说细节，却是直白地给出了一个结果。
“贺加贝是秦祥国的小三。”
“！”
一时之间信息量实在是太过巨大了，陈笑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疼。
甚至在揉了揉太阳穴之后，陈笑感觉自己头晕目眩，身子更是不自禁地朝着边上倒了过去。
林墨橙见了，连忙伸手去扶住她。
可陈笑却是冷着一张脸，抬手便甩开了林墨橙的手。
“别碰我！”陈笑厌弃地躲开林墨橙后，直接倒在了沙发上。
林墨橙的手僵在半空中，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她扭头看着陈笑决绝的样子。
早在她准备提及这些往事之前，她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是当她真的再一次被陈笑排斥的时候，她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心好像被捏紧了似的。
生疼。
其实她早就知道了。
当陈笑知道这一切真相的时候，便是她彻底离开的时候。
本以为，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所有的一切发生的比她想象中快了那么多。
“当年拐走你以后，我想让我姐把你送回去的。”林墨橙站在一旁，宛若一个犯了错，等待受罚的孩子，“可是你忽然发起了高烧，而且我们还得知你妈坠楼死了，当时还有传言说是你爸把你妈给推下了楼。我们不敢把你送回去，因为怕你没人照顾最后会落到贺加贝的手里，反而没有好日子过。另外我们也不敢把你送医院，所以只好把你送去了孤儿院。”
回想起当时的惶恐，林墨橙依旧会觉得心惊。
那时候的她，虽然还是孩子，却知道拐卖儿童是大罪。
一旦姐姐被抓，便会被送进监狱。
她不想姐姐坐牢，她不想失去姐姐，所以哭着说服姐姐把陈笑送回。
可事实却是，陈笑没有回家，而姐姐虽然没有进监狱，却还是离她而去了。
林墨橙脸上的表情格外的惨淡。
她本以为，过去那么多年的事情，对她已经不会再有任何的影响了。
可是当她那么具体地回忆起来的时候，她还是会感觉到那种无力感。
因为林墨橙还记得那天，她一大早醒来，家中空无一人。
她以为姐姐去上班了。
可当她起床后她才发现，姐姐的衣物都没了，家里的餐桌上多了一张便条。
便条上说，她走了，去了美国，让林墨橙以后好好照顾好自己，她会尽快回来的。
可这尽快，却是尽快了数十年……
事实上，在林子彤离开后的两个月，林墨橙就因为交不起房租而被赶了出来。
她无处可去，便想了当初送陈笑去的那个孤儿院。
她本以为，陈笑病好之后，一定会自己回家的。
然而现实却是，陈笑病重，烧坏了脑子，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林墨橙便觉得这一切或许是注定。
“那时候你爸才被洗清嫌疑，便住进了贺加贝的家里。”林墨橙试着为自己辩解道，“我怕你回去，会受到伤害，所以……所以就没带你去找他们。”
看着坐在那微微发抖的陈笑，林墨橙眼眶微红道，“我以为，我能够保护你一辈子。”
可事实却是，她一次又一次地食言了。
“对不起。”林墨橙面对着陈笑的侧影，缓缓伸出了手。
她想好好抱抱她，就好像小时候那样。
可是……可是好像做不到了。
林墨橙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林墨橙道，“但我真的只是想要保护你，我不想看到你受伤害，不想看到你难过。我……对不起！”
说完最后一句，林墨橙终是忍不住地捂着嘴巴，转身离开。
她不想走的太狼狈，更不想让自己和陈笑之间的关系变得难堪。
算了。
就这样吧！
把那些堵在她心中二十多年的真相说出来，然后体面地离开。
她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不是吗？
安稳地陪伴着陈笑长大，竭尽所能地爱她，宠她……
虽然可能并没有做得很好，但她也的确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在打开门离去的瞬间，夜风肆虐，将她的长发吹散。
而她的眼泪也终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滚烫的眼泪，在夜风下顺便变得冰凉。
连带着自己整个人，都好像在顷刻间坠进冰窑一般。
“林墨橙！”一道撕心裂肺的怒吼声，划破了夜空，硬生生将逐渐远去那人的脚步给拽停。
夜色幕布下，林墨橙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猎猎长风，将她的发吹乱，连带着情绪也乱了。
她回看向身后方，只见陈笑缓步走到了她的面前，然后轻声道，“林墨橙，你爱过我吗？”
一个“爱”字卡在了喉咙口。
可这时，陈笑却淡淡道，“你是爱我，还是因为当年的事情，你觉得亏欠我而已？”
“……”
本来清晰的答案，如今却变得有些模糊。
林墨橙眉头轻皱，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而面对犹豫的林墨橙，陈笑却好像已经找到了答案似的，她点了点头，然后果断转身走了回去。
看到那扇门在自己的面前重重地合上，林墨橙忽然发现，不论曾经是否设想过别离，是否做好了迎接这一天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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