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一说,李苑平静了下来,眼眸微垂似乎真的在思索林昀话中的道理。
“他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还帮我搬东西来着……”李苑不甘心。
“哎哟,我的祖宗,我也帮你搬过货啊,也没见你喜欢我!”林昀无语到笑了。
“你是哥儿,又不一样!”李苑对林昀的话大有左耳进右耳出的架势。
林昀叹气扶额,没人告诉他,李苑竟是个恋爱脑啊,一见钟情都整出来了。
“不如这样,咱们和他接触不久,先别妄下结论,反正他还要干活到秋闱之前,有的是时间了解,大不了我辛苦点天天开店,终生大事,可不能马虎。”林昀妥协了,谁叫他是自己的好友。
“这样会不会很勉强你?”李苑虽说对孟知景一见钟情,但也不至于全心全意投入到他身上,还是抽得出位置关心林昀。
“为了你我愿意!”要不是林昀俏皮的眨眼,李苑还以为这人在跟自己表白呢。
“那好吧,我就再多了解他一些……”李苑语气低弱,听起来还有点沮丧。
“了解什么?”孟知景本是进来询问商品的事儿,没想到听到了这一句,以为两人正在商议什么和店铺有关的事,眼神纯澈的一问。
李苑猛回头,肉眼可见的慌张,而后推开孟知景夺门而出。
孟知景疑惑看向林昀,后者摆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走到门口时拍拍他肩膀,信步离去。
孟秀才做了这么多学问,此刻怎么也懂不了林昀的意思,不禁蹙眉挠头。
这之后,林昀最喜欢做的事便是靠着柱子,看那二人如何相处,还别说,这孟知景果然是个读书人,那一举一动堪称礼仪典范,李苑对这样一个人上心也不是没可能,毕竟从小在乡村长大,前一个又是那种玩意儿,两厢一对比,不爱上都难。
一日午后,孟知景神秘兮兮地找到林昀。
“林老板,在下想问您一个问题。”孟知景眉头微皱,显然苦恼已久。
“你问吧!”林昀放下茶杯坐直,脸色严肃着。
孟知景深吸一口气:“不知在下可有何处做的不对?”
林昀面露疑色:“你为何这般问?”
孟知景挠挠头,似乎在想如何组织语言:“是这样的,这段时间不知为何,李哥儿总是躲着我,我帮他搬货,刚把手搭上框子他人就不见了,还有上回想问他什么事,在下堪堪走近他就跑了,不知林老板这边有没有什么头绪,若是在下无意做了什么惹他生气的事儿还是早些道歉为好。”
林昀听后,笑叹口气:“这事儿我没头绪,你还是自己去问他吧!”
“这样啊,好吧,那在下回头问问,林老板叨扰了。”孟知景弯身一礼,缓步离开。
“还躲着?”林昀对着屏风后躲着的人道,李苑这才磨磨蹭蹭出来,方才孟知景的话他听了全部。
“人找你道歉呢!”林昀嬉笑,被李苑瞪了一眼。
“其实那天你和我说过后我就想了很多,我大概是配不上人家的,他作为秀才学问又这么好,以后问鼎京师不成问题,届时京师繁华,佳人也多,而我只是一届农家子,又是个破鞋,如何能入他眼?”李苑坐上凳子,双手交握放到腿上,表情丧气又无奈。
“啧!怎么说话呢!你再说那个词试试看!”林昀眉头一皱,曲起手指在他额头弹了一下。
“你打我干什么?”李苑“哎哟”一声,捂着额头委屈巴巴。
林昀正色道:“我不管别人怎么说,但首先你自己得看得起自己,什么叫破鞋,义绝书已签,你和那个垃圾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况且这段婚姻又有谁问过你愿不愿意,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身不是让你轻易贬低的,你对自己得有自信,他看不上你是他眼瞎,你本人没有任何问题!”
李苑在林昀的脸上察觉出一丝心疼,当即不再摆着丧气脸,反而展颜一笑:“我知道了,也只有你会这般开解人,谢谢你。”
“我这些日子瞧下来,发现他并非对你无意,我搬货的时候没见他过来帮忙,也只有你有这种待遇。”林昀嘴上抱怨,眼中满含笑意。
“真的吗,那你说我现在跟他说会不会太早?”李苑表白心意的心蠢蠢欲动。
“别急,再等等,这事儿要慎重。”林昀按压住他急迫的心情,李苑只好忍住。
二人谈得专注,完全没想到孟知景会去而复返,站在门口,隔着薄薄一层窗纸听得明明白白,一时间心中思绪万千,就像林昀说的,他确实对李苑有些在意,不过并未摸清楚那点在意是何情绪。
听他们这么一说,心中仿若浓雾散去,一切都明了了。
距离秋闱还有八天,孟知景收拾好行礼准备去府城待考。
临行时,孟知景抽了个时间和李苑坦诚布公的谈了一谈,林昀没有不知趣的进去打扰,他不过靠着墙,从后院看着那一方天空。
他突然有些后悔没在宇文诘走时给他一巴掌。
二人谈了半个时辰,房门打开时,红着眼眶的李苑由孟知景扶着出来,若不是相信孟知景的为人,还以为他把李苑怎么了呢。
“谈妥了?什么时候成亲?”林昀好整以暇地盯着二人,李苑被瞧得脸红,孟知景则是一脸坦然。
“承蒙林老板关心,待在下此番秋闱中举后立刻回来迎娶苑哥儿。”孟知景对着林昀颔首,表情中无疑不表达着喜悦。
林昀眉头一挑:“这么说,你要是没中举就不娶他喽?”
孟知景连连摇头:“非也非也,是在下口误,应该是秋闱后不管中不中都要娶他!”
李苑被他二人的对话搞得哭笑不得,但总的来说,算是得偿所愿。
孟知景第二日一早就走,李苑想留在镇上也好来得及送他。
香榭阁里只有一架简陋的床,平时也没人在这儿睡,林昀临时买了床被褥给他,走时还一再嘱咐他要关好门窗。
林昀回到杏花村,太阳只剩一条微光,尽管如此林昀也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将制作好的商品提出来装好,又将新的材料装进去静待工厂制作。
紧接着又打着灯去屋后的地里收菜、洒药剂水,将割下来的植株喂牛,转头发现柴火也不多,又劈了不少。
一套活下来,林昀累得眼皮耷拉,抓紧吃了两口东西后,坐在摇椅中休息,这一安静下来,脑子又止不住思绪发散。
坐了有一盏茶的时间,他像想起什么似的,钻进厨房将柜中那只红色金丝锦袋拿了出来,解开绳索,将袋里的东西全都倒在桌上。
里头不仅有银子,还有一块成色上好的温玉,以棕绳系于两端,椭圆玉身上头刻着一个“昭”字。
当时林昀心情不佳根本没摸到袋里的乾坤,以为只是银子,没想到还有这东西。
温玉两头的系绳有些磨损掉色,若非贴身佩戴如何可能这般,林昀有些想笑,并非觉得温玉破旧而是笑宇文诘走时冷情冷意,还当他是彻底斩断这段缘分,没想到还留下一块贴身玉佩。
林昀将温玉攥在手里,恨不得立刻飞到宇文诘面前给他一耳光,顺便把这玉佩摔他脸上问问他到底要干嘛。
008在听到他的要求后,表示无能为力,它没这瞬移的功能。
这一夜林昀睡得很不踏实,没有做梦,却心中憋闷睡得很难受。
翌日林昀起来晚了,等他赶到香榭阁,李苑已经送完人回来,将所有东西摆好准备开门了。
“送走了?”林昀跳下牛车,望着李苑问。
“嗯,他说要等到放榜之后才回来。”李苑帮着卸货。
林昀微微点头:“那就好,到时候我可要在你婚宴上好好吃一顿!”
李苑红了脸:“我没想大办,去衙门登记造册就行,我们双方高堂都不在了,如此大办也没有意义。”
林昀不认同:“那不行,到时候孟知景成了举人老爷,不大肆办一场乡亲邻里如何知道你二人已经成婚,万一有些个不长眼的以为他没娶亲,一个接一个的介绍,你受得了?”
李苑思忖了下,好像是这个理,心中又动摇了。
林昀安慰他:“孟知景说不定也想大办一场,广而告之。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李苑:“可我这算二嫁,大肆宣扬对寻光不好吧?”
“你只管结亲,谁敢说三道四我上去就是一巴掌!”林昀起身,表情恶狠狠地对着空气扇巴掌。
李苑被他逗笑,那股子担忧才稍稍减轻,他相信孟知景肯定能中,届时都成举人老爷了还有谁会没眼力见的乱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贝贝们!啾咪!
第 38 章
等待的日子并不难过,自从李苑和孟知景互诉衷情后,他干啥都有劲儿了,早早去布匹店定制嫁衣,每日的笑容皆是发自内心,林昀挺替他高兴的。
“诶诶,听说了,那失踪的三皇子找着了,圣上可高兴了!”
“你从哪儿听说的?”
“这不衙门颁布了喜令,圣上亲自着墨要普天同庆,可见对这儿子的重视!”
门外两名躲雨的路人正在小声说着什么,林昀离得太近,听了一耳朵。
所说的这三皇子是宇文诘,看来他已经成功回到了京城,能被皇帝以喜令的方式昭告天下,宇文诘算是独一份。
“我怎么没看见?”
“嗐,都颁布了好几天了,你一点都不关注衙门的告示!”
二人还在谈论,林昀与他们拉开了距离。
越不想听到他的消息,却越要往身边送,林昀对此很烦恼。
此等喜事越演越烈,甚至茶馆的说书先生还将此事编成了话本在茶馆等处演说,道是皇子落难心切寒,佳人苦等泪还干!
嚯,还给人凭白加了个在京城苦等的青梅竹马小姐,也不晓得宇文诘知不知道这事儿?
“昀哥儿,咱们去茶馆听说书吧,今天说的是三皇子被找回那事儿!”李苑相当有兴趣,当然建立在他不知道宇文诘就是三皇子的基础上。
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林昀艰难答应下来。
二人关好店门,往那说书的茶馆走去,他们还算去得早,竟也只能坐后头。
说书先生醒木一拍,演说正式拉开帷幕。
刚开始几段林昀还能忍住,当他说到宇文诘和那个假想小姐缠缠绵绵时,林昀口中的茶水没忍住喷了出来,旁坐李苑不解的看来。
“慢点喝,没人跟你抢。”李苑无奈笑着,拿出帕子给他擦嘴。
林昀忙接下,心想,你要知道这皇子就是“余安”只怕会比他更惊讶。
“这皇子还挺痴情,他也是靠着对这位小姐的思念才成功回去的。”李苑听得入迷,不忘回头跟林昀交流。
林昀敷衍点头:“是啊是啊,好痴情啊!”
前来听书的人越来越多,林昀身后站了好几层人,随着故事讲到精彩部分,纷纷鼓掌叫好,林昀耳朵都快被喊聋了。
艰难听完胡编乱造的故事,林昀不禁想,会不会京城真的有一位等待宇文诘回去的佳人,像话本里说的,一回去就完婚……
思忖无果,林昀叹了口气,和李苑相携离开茶馆,买上一些原材料后就驾牛车回村。
和李苑道别后,林昀头也不回的关上门,冲进卧房,失力般瘫倒在床,他一翻身压到那块玉佩,林昀皱着眉将它从腰下扯出,盯着它半晌,脑袋一热将它狠狠砸在地上。
玉佩受力弹起,碰到衣柜上发出巨大一声脆响,林昀用枕头捂着脑袋在床上左右翻滚,最后“腾”的起身,几乎是跳下床,捡起那枚玉佩。
玉佩完好无损,就是沾上点灰尘。
林昀将玉佩用衣袖擦拭,待干净后小心翼翼的放进怀中。
时间转眼来到放榜前夕,李苑先前去衙门问过,到时镇上的也会放榜,估计比府城要晚几个时辰。
李苑的焦躁肉眼可见,即使林昀几番劝慰也不见减少一丝,无奈之下,林昀将一块酸杏干塞进他嘴里,被上头的酸味一激,什么放不放榜一概想不起来。
终于,在苦等三个时辰后,衙门张贴榜单了,李苑拉着林昀急匆匆跑去,在榜首一位看到了孟知景的名字,李苑差点没激动得大叫,林昀紧握住他手帮他稳住心神。
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所以林昀做东,在镇上最好的酒楼搓了一顿。
最迟明日,孟知景就会身戴红花在民众簇拥下回来。
李苑以前从不喝酒,今日高兴过头,竟是自己喝了一整壶,林昀眼瞧着他脸蛋红红,嘴里也开始说胡话,有发酒疯的嫌疑,当即付了饭钱带他回店里。
果不其然,在香榭阁内间,这家伙开始嚷嚷,对着林昀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还扬言要他的举人夫君给林昀介绍比宇文诘更好的相公。
林昀嘴上谢谢他,心里想,你要知道宇文诘身份怕会吓得哆嗦。
李苑嚷嚷了一会儿就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林昀双手穿过他腋下将人搬到床上,看他昏睡模样怕是一时半会儿醒不来,今日怕是回不了村了。
内间床铺太小,睡不下两个人,搞得林昀又去买了一床被褥打地铺,天气不冷,将就过了一夜。
翌日未时一刻,镇子东门响起锣鼓唢呐声,李苑和林昀对视一眼,默契朝着城门方向疾步而去。
人群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林昀靠着蛮力将李苑送到前排。
只见孟知景一身锦服骑于宝马上,胸前佩花,整个人意气风发,对着人群抱拳致谢。
李苑看着他,眼中是欣喜的水光,还当这么多人孟知景看不见,却是不偏不倚注视过来,两厢深深对视,一切尽在无言中。
林昀在一旁观察着,这甜乎劲儿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兆远镇这么多年才出一个举人老爷,孟知景刚刚下马就被青天老爷请去吃茶。
林昀和李苑先回了店铺,孟知景那头还得一会儿,李苑一颗心安定下来,连饭都多吃了两碗。
不多时,孟知景卸下一身红,着常服出现在香榭阁。
李苑和孟知景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深深对视,眼波流转间诉说万千情愫。
“诶诶,挡路了啊!”林昀拊掌声起,二人如梦初醒,皆羞涩垂首,忙不迭进门站在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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