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间神情犹豫,屏住呼吸,双手悬在枪的上方,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将双手放在那柄长枪上,指腹接触枪身的那一瞬间,长枪迸发出强烈的光芒,距离最近的何间被闪得紧闭双眼,一阵刺痛过后,他的血液滴落在长枪上,被瞬间吸收。
林丘察觉到动静,一回头,被光闪得根本睁不开眼,什么也没看见。
等光下去,二人睁开双眼,林丘快步走到何间身边,问:“刚刚是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林丘的目光落在何间与枪身接触的地方,倒吸一口凉气,不由得抬高嗓音叫道:“小何哥,这东西在吸你的血!快把手拿开!”
但何间仿佛被这会吸血的邪性长枪摄住了神魂,呆愣愣地站在那里动也不动,眼神涣散,林丘伸手推了他几下,毫无作用,一下子慌了神,立刻抬脚往松生所在的书房跑去,边跑边喊,语气里满是慌张:“师尊!师尊!”
还没到书房,林丘就在半路上看见了松生的身影,不等林丘开口,他便抢先一步说:“我已经知道了,不要怕。”
眼见林丘急得一脑门子汗,何间拿出一块手帕给他细细地擦拭起来,食指和中指从额头中间顺着发际线滑至耳边,将奔跑中散落的碎发别在耳后。
林丘乖乖地站在那里,仰起头任由松生动作,看见了师尊,他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顷刻间平静下来。
“师尊,小何哥是怎么回事啊?”
松生漫不经心地回答:“灵器认主,不过他修为太低,想要在灵器上烙下足够深刻的烙印,只能用血来补救。”
林丘双眸亮晶晶:“这么说来是好事,师尊收藏的东西肯定是好的。”
“我有说过要给他吗?”
“不可以用其他东西来换吗?”
这中机缘,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林丘朝松生走了一步,身体软软地靠在松生怀里,额头抵着胸口,双手环抱那劲瘦有力的腰肢,拖着嗓子开始撒娇:“不可以吗?报酬先欠着好不好,日后再还嘛。师尊最好了,师尊,师尊,师尊……”
林丘口中反反复复地叫着那两个字,仿佛只要松生不答应,他就能叫到地老天荒去。
松生低头,看见怀中人圆圆的头顶,随着他的动作,一股干净的淡香直往松生鼻腔窜,脸颊两边泛着健康的淡红色,精致挺翘的鼻尖轻轻压在自己身上,泛起酥酥麻麻的痒意。
“你如何就能确定,何间他一定会要那把武器?”
林丘的双手手腕被师尊抓住,然后温柔又不失强势地从腰部拿开,松生的声音含着微不可察的笑意:“站好,他来了。”
林丘一回头,正好看见何间双手捧枪跪在地上,声音沉稳坚定:“松长老,请收回这柄枪,刚刚是一场意外。”
“你为什么不要!?”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武器,但能出现在武器库一定价值连城,而且是灵器主动认主,不是何间有意谋取,林丘无法理解何间居然将到手的东西又送出去。
“我给不起相应的代价。”
“我会帮你的。”林丘急得两头打转,一会儿看看何间,一会儿看看师尊,“师尊……”
何间态度坚决,没有丝毫动摇:“请松长老收回去吧。”
松生的神识扫过何间的下一秒,他与长枪的联系便被切断,干干净净,不留任何痕迹。虽然联系被切断了,但何间流的血确是实实在在的,不可能倒流回去。
眼见尘埃落定,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林丘也只好满脸失望地接受这个事实。
拿回长枪之后,松生便将其送回武器库,现场只剩下何间与林丘二人。
林丘把何间领回卧室,问:“你为什么不要那柄长枪,多好的机会!”
何间只摇摇头:“无功不受禄,我没资格拿。”
“可以先欠着,日后在还啊,你这么那么死脑筋。”
林丘恨铁不成钢地责备何间,那副可惜又心痛的样子,仿佛失去了一把品质上乘的法器的人是他自己。
“好了好了,别可惜了,不是要到中午了吗,我很期待你的手艺。”
虽然知道何间在转移话题,但林丘还是去厨房把饭菜端过来。
“你多吃点,流了那么多血,得好好补补身体。”
林丘一个劲儿地给何间夹菜,何间的碗里堆得像一座小山,林丘却浑然不觉,还准备继续添加。
何间连忙用筷子挡住林丘,拒绝道:“不用了,不用了,够多了。”
下午何间在院子里练功,手里拿的是一把十分普通的剑,一招一式都力道十足,在空中划出“呼呼”的破空之声。
在与长枪建立联系的那一刻,何间便知晓那是怎样一把神兵。那是一把,没有经过人工雕琢,天然形成的武器原胚,形成条件极为苛刻,可遇不可求,即便有,也不是个个都能像它一样生出意识。
这种武器认主之后,会随着主人的成长而成长,最终形成最适合使用者的形态,这比任何专属定制武器都更契合使用者。
在去找松生的路上,他也曾犹豫,要不要借着林丘的这层关系,厚着脸皮向松长老讨要这长枪,毕竟,他接近林丘的目的不就是他背后的资源吗?况且,这柄长枪看起来也和自己十分投缘。
直到看见林丘抱着松生撒娇的前一刻,他仍然在犹豫。
松长老一动不动地被抱着,虽然没说什么,但何间却真真切切地从他脸上看见了笑意,二人亲密无间,他们之间,仿佛已经容不下旁人。哪怕是这样一把稀世神兵也只是松长老逗弄林丘的一个小玩意儿,连带着他——何间,也只是一个跳梁小丑。
松长老知道自己的目的,知道自己接近林丘是为了什么,但他不在乎,他容忍自己在林丘身边,只是看重自己能哄着林丘高兴罢了。
那一瞬间,何间内心的感情如同爆发的火山岩浆喷涌而出,顷刻间冲溃了理智的河堤,所有的犹豫都不存在了,留下的,唯有不甘。
他的手紧紧握住长枪,果断地跪下去。
何间重新挥动手中这把陪伴他许久的剑,不再多想。
剑锋之上,寒光闪烁,剑气破空而出,击中粗壮的树干,几片树叶被震落,摇摇晃晃地往地上飘,落地之时,已经被剑气削成碎片。
林丘听见外面的动静,深感小何哥这样努力的人才配得上一个好师傅,一把好灵器。
他望着桌上已经基本上完成的道具,三两下完成最后的收尾工作,把窗户偷偷掀开一个缝往外瞧。
小何哥看起来还要不少时间才能结束,趁现在把东西交给师傅,就不会被小何哥看见了。
林丘把东西仔仔细细地收好,确保一定不会漏出来,然后急匆匆地去找松生。
在枯荣殿里转了一大圈也没找到人,最后林丘在寒月池找到了松生。
“师尊,我的作业做好了。”
林丘双颊生晕,这可是在外面,光天化日的,虽然没有别人,林丘还是不太好意思。
松生接过林丘手中的东西,仔仔细细地翻看了好几遍,问:“你用过吗?”
林丘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红色从脸颊蔓延到耳朵,再到脖子,直直地扩散进衣领中。
“我……我、我没用过。”
第 24 章
“既然没有用过,你如何判断此物的好坏?”
松生眉眼平静,仿佛在说与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的事。
“我……可,这里也没有人能用啊?”
给师尊用?这种大逆不道的举动,林丘是万万不敢做的,不用想也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给小何哥用?他连这东西都不敢在何间面前拿出来,更不用让他试用了。
“你自己做的东西,当然要用在自己身上才最能更好地了解它。”
林丘被松生说得面红耳赤,伸手就准备抢过他手中的东西。
“我现在就回去用!”
“何必回去,就在这里用好了,又没有旁人。”松生没有给林丘拒绝的机会,直接将球体塞到他口中,用两根手指抵着,“咬紧,不要掉下来了。”然后把两边的束缚带牢牢地系在林丘后脑勺处。
“呜……”
林丘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球体塞回口中。这个球有些大了,林丘只感觉整个口腔都被塞的满满当当,舌头被球体压在下面动弹不得。
这个样子实在是令人难堪,偏偏松生却是一副见惯了大场面的表情,拿了一面极为清晰的铜镜放在小徒弟面前,冷酷无情地说:“好好看,结束之后告诉我到底合不合适。”
林丘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模糊的呜咽声,软绵白嫩的脸蛋因为羞窘涨得通红,连带着眼角也泛起淡淡的胭脂色。他听从师尊的话,将目光落在铜镜上,瞬间便像被火灼烧过一般迅速把目光瞥到其他地方。
太糟糕了,球体表面被口水沾得湿漉漉,亮晶晶的,在反光,自己的嘴唇异常鲜红,眼眶中泛起水色。
林丘的意识都开始变得恍恍惚惚,宛如飘在云端,脑海中是一片杂乱的思绪。
嘴巴张着,口水就会流出来了,多难看……好丢人……要把头低下来一些,不然会顺着下巴落到衣服上……衣服就脏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林丘把头微微低下了一些,然而他没有预料到,自己口中积攒的口水已经到了溢出的边缘,这样一个轻微的动作,击破了本就岌岌可危的平衡。
林丘瞪大了眼睛,慌乱地叫出声来,眼眶都红了:“啊!呜呜……啊……”
突然,一只洁白的手帕出现在林丘的视野中,动作轻柔地给他擦去了津液,但林丘并没有因为这个近乎宠溺的举动而平静,反而更添一份委屈,似乎从师尊不顾自己的意愿给自己带上这个东西起,林丘心中就有一份说不出的委屈。
这和当初泡寒月池又有所不同,那是正儿八经的修炼,严厉一点也是正常的,而现在这种情形,说地认真一些,也算是修炼,但总含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林丘看着镜中的自己,嘴角已经被勒红了,眼泪蓄在眼眶里,欲落不落,鬓角被一层薄汗浸湿,卷曲地贴着皮肤,师尊还在帮自己擦拭不断溢出的津液。
真狼狈。
眼珠子在眼眶中转动了一下,他看见桌上的已经放了三条被弄脏的手帕,很快,第四条也被丢在那里。
林丘阖上眼皮,不愿意再看,泪水被挤压,从眼皮下流出来。
松生将手帕放下,用大拇指指腹拭去小徒弟已经滚落到脸颊上的泪水,他做得很仔细,因而花了一些时间,在他做完这件事后,他一只手伸到林丘脑后,将活结打开,另一只手伸进林丘口腔,食指与大拇指捏着球体,慢慢将其取出,放在那堆已经用过的帕子上。
林丘嘴巴撑得发酸,砸吧几下嘴仍有异物感,他原有些伤心和委屈,但师尊堪称温柔的举动又稍稍抚平了他心中掀起的波澜,弄得他心里不上不下的。
松生拿一条打湿的手帕凑近了准备给他擦脸,还没等行动就被林丘拿去攥在手里,三两下地把脸擦干净了。
“有什么感觉?”
“感觉一点也不好!”
林丘有点生气了,本来没说话还好,一说话就感觉到舌头不太受控制,心中那股火气直往脑门上冲。
“生气了。”松生眉眼舒缓,眉梢挑着些笑意,“这种事是很正常的,不信你去问问其他修合欢道的师兄师姐。”
林丘手里还抓着那条帕子,半信半疑地看着松生,没说话。
当天晚上林丘就下山去找了那位钱纺山钱师姐,过去的时候她正瘫在贵妃榻上休息,想来是刚刚练过功。
林丘来时气势汹汹,临门一脚心中又生出些许胆怯与羞涩,没等他说话,钱师姐就先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林师弟,稀客稀客,快进来坐,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丘犹犹豫豫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钱纺山就笑开了:“哈哈哈哈哈!师姐不是故意笑你的,每届新弟子一开始都像你这样。”
“所以,是真的。”
“是真的,这么跟你讲吧,我刚刚拜在师尊门下的时候,师尊就给我找了一个修炼搭子,每天至少双修六个时辰,我们俩就被关在房间里,完不成不许出去。”
“双修六个时辰!还是每天!”这已经超出了林丘的认知,他语无伦次地问,“不会,不会那个……这个频率是不是太高了。”
“正常人当然不行,但谁让我们修合欢道呢,只能多嗑点药了,刚开始那段时间是什么大补吃什么,对着双修对象完全没有任何心思,光修炼都要累死了,谁还有心思想那些有点没的。我们都商量好了,一人一个时辰轮着来。”
说到这里,钱纺山似乎想起了什么,表情开始有些一言难尽。
“那个人太懒了,不好好背功法,每次运行的时候就时不时出个岔子,搞得我连休息都不能好好休息,还得分心注意着体内的灵气走向。没过多久我就换了一个搭子,对于我们修合欢道的人来说,双休的对象其实和普通的合作伙伴没有两样。”
林丘的完全插不上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木着脸默默地听。
“还有那些花活儿,那都是经验丰富的师兄师姐才玩的,我那时候能把任务做完就不错了。”钱纺山满脸唏嘘,为自己那段艰辛岁月伤感,“你现在听我这样说感觉很可怕,但其实这个事儿还是得体会了才知道,和你想象出入会很大。而且,等神识到了一定境界,就可以通过神交修炼了,效率倍儿高,不过条件也比较苛刻。你可以去藏书阁找一些相关的书看看。”
林丘在短时间内世界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那,钱师姐,你师尊平时是这么教导你的,平常上课都会讲什么?”
“就是书上的内容,能实践的就实践,然后学学法术,运行运行功法这样,合欢道与其他不同,真正的实操只能私下进行。”
钱纺山看着林丘的脸色越来越糟糕,好心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现在可能觉得修合欢道难以接受,但如果你去修其他道,你也会有同样的想法,不论修哪一道都会有种死路一条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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