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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罗金刚(近代现代)——凌伊丶

时间:2025-03-03 09:54:35  作者:凌伊丶
  挂断电话,他给黎晔留了门。大约十分钟后,黎晔推门而入,左沐听见响动从卧室出来。
  快到睡觉时间,左沐穿得很随意,上身是一件比赛赠送的文化衫,下身是一条宽松长裤。黎晔比他正式得多,穿了衬衣,领口的扣子解开两颗,袖子挽在手腕上,露出一块腕表。
  左沐还没走到他跟前就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想说拿瓶水给他,被黎晔拉住。
  “喝水吗?”左沐问。
  “不渴。”黎晔抓着他的一条胳膊,“来的路上喝过了。”
  左沐很平静地看着他,黎晔的样子有点无措,开口就道歉,“对不起,不会有下一次。”
  左沐注意到他的耳垂有一抹暗红,估计他在来之前擦掉了脸上的口红印,但没注意还有一点留在耳朵上。
  左沐伸手把那点颜色抹掉,捻散在指腹,一边说,“没事晔哥,我没生气。”
  黎晔看到他指尖的一抹红,愣了愣,低声说了声“艹”。
  黎晔很埋怨自己,不管身边朋友玩得多疯,他一向都不沾染。更别提现在有了左沐,这次的投怀送抱直到他把人推开,起身离席,都没看清那个女生长什么样子。
  可是事情发生了,怪不了别人,他只能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是我疏忽了。”黎晔拧着眉心道歉,原原本本地交代始末,“今晚我先陪我爸去应酬,后来又去同学聚会,我不想被人劝酒,就坐在沙发角落......”
  左沐本来没想让黎晔解释,看他执意要说清楚,就由着他继续。
  “我当时低头看手机,那个女生走过来,我以为她要切歌,给她挪了位置。我一直没抬头,等她凑近我再想推开已经晚了。”
  “我不认识她,是一个朋友的朋友。”
  黎晔一五一十还原经过,越说越觉得糟心,如果自己足够警惕,应该就能预判到对方的靠近。
  说完以后他扯了扯衣领,等着左沐开口。
  左沐的那点情绪其实也过去了,在这方面他没有怀疑过黎晔,再看黎晔这么小心地解释,他心里反倒有种说不上来的涩意。
  左沐不是没在夜场玩过,他很清楚问题出在哪里。
  黎晔的朋友很多都是有伴的,或者就在酒吧里勾搭一个临时玩一玩,但是黎晔去参加聚会总是单着,时间久了难免有人惦记。也许那个女生就是胆子大一点,以为直接上手就能搞定,没想到黎晔直接走了。
  左沐知道自己必须说点什么,也给黎晔一个台阶下。
  他想了想,说,“你打电话过来又不说话,我就猜到了,本来我想的比你说的严重,你这也没亲上,不用一直道歉。”
  左沐用没沾口红的那只手捏了一下黎晔的脸。
  他主动安抚,表示自己不介意。
  黎晔慢慢吐出一口气,“你应该生气。你不生气,显得你太不在乎我。”
  左沐给他气笑了,揉脸也不揉了,改为拍拍黎晔的脸,“你差点被人吻了,现在跟我较上劲了?”
  气氛缓和了些,左沐转念想到什么,一双澄亮眼眸看着黎晔,又说,“今晚你是不是唯一单着的?任俊元带女朋友了,盛欧也带了,都有伴儿吧?就你一个人。”
  黎晔不明白左沐怎么突然提起这个,表情带着点无辜,说,“别把我说得那么可怜,我这不是有你么。”
  左沐看着他,抿了抿嘴唇,再开口的语气沉了些,“晔哥,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以后的生活节奏就是这样的,不是打比赛就是在准备比赛。我们见面的时间少,约会的时间也少。不管是朋友聚会,还是你放寒暑假,我都不能随叫随到。”
  左沐一向话少,他说出这么一长段话,可见他的认真。
  黎晔反应很快,一点没犹豫,立刻回应道,“你有空我们见面,没空我就安排自己的事。今天是个意外,以后参加聚会我能少喝就少喝。这种意外没有第二次。”
  黎晔的态度没得挑,说的每个字都是言真意切。
  左沐睫毛闪了闪,忽然脱口而出,“如果今晚我坐在你身边,可能就不会有人觉得有机可乘。”
  说来说去,他其实也在乎。
  在乎的倒不是黎晔被人惦记,而是比起很多恋人,他们不能有太多时间留给对方。
  左沐是个胜负心很强的人,每次输了比赛都要复盘,还会给自己增加训练量。
  这个阶段是年轻球手的上升期,谈恋爱很难兼顾。随着与黎晔了解加深,他愈发清楚自己男朋友的优秀,如果没有出色的比赛成绩,他拿什么与他比肩。
  说出的话不能收回,左沐视线移开,耸耸肩。
  他平时很少有这些小动作。
  黎晔看穿他的心思,伸手将他揽进怀里,以商量的语气询问,“今晚我可以不走吗?”
  过去的一周他就见了他一个小时,分别是两次他去球馆接他回家的时间总和。
  这时距离左沐启程飞往沙特只剩两天,按理说他不该答应。
  左沐在黎晔怀里犹豫了两秒,还是“嗯”了一声。
  一见面反而更加想念。他没办法骗自己,他也想他留下。
  
 
第50章
  就算克制如黎晔,这一晚也没能控制住自己。
  自从他们回到深市,左沐进入半封闭训练,黎晔每天都会想起他们住在那栋小楼里的两天一夜。
  左沐太诱人,像是某种致幻上瘾的源,他压抑的呼吸,闪动的睫毛,抓住枕头时绷紧的手指,微微颤动的肩胛骨,都让黎晔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时间在亲吻和拥抱中变得黏稠模糊了,分不清是你的我的,他们把自己一切献出,只为与对方交融在一起。
  当沉慢的意识渐渐回笼,黎晔揽着左沐,低声和他商量,“我们换个床。”
  左沐呼吸未定,手指尖都是酥麻的,黎晔把他的昏沉当作是默认了,待到左沐在怀中睡去,黎晔上网订购了一张实木床,加急两日内送货上门安装。
  隔天上午左沐没有按时去球馆,袁志体谅他近来练球辛苦,也没打电话催促。
  直到下午一点左沐才背着球包姗姗来迟,袁志问他原因,左沐叹了口气,说,“快到比赛了,紧张得睡不着觉。”
  他面不改色地撒谎,忍着浑身酸痛走进更衣间。
  昨晚的事他不愿多想,距离在会所的初次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他们的自制力形同虚设,黎晔把他折腾到半夜才睡,一觉醒来已是天光大亮,后来在卫生间的镜子里看见自己身上的痕迹,简直不忍直视。
  这天左沐跳过了体能训练,只练了两小时的趴台,结束训练时他收到黎晔的信息,问他次日的航班号。
  左沐纠结一会儿,还是拒绝了黎晔送机。
  比赛结束前他不能再和黎晔见面。他们刚有了深入关系,就算理智在线,身体里仍有太多冲动不受控制,有时就只是眼神碰一下,也可能引燃火花。
  一个心猿意马的球手是无法专注比赛的。这天晚上左沐躺在床上,脑子里闪过的仍然是前一晚的画面碎片,后来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见自己在打一场一对多的车轮赛。每张球台边都站着不同的对手,而黎晔是最后一个。
  前面的几场比赛他都取得了胜利,当他走到黎晔跟前,黎晔手里没拿球杆,却对他伸出手,说,“抱一下。”
  左沐陡然惊醒,坐起在凌晨四点的昏暗中,心下一片茫然。
  黎晔尊重左沐的意思,没去机场送行,只在航班起飞前给左沐发了条信息。
  左沐和袁志一起上了飞机,在首都机场转机时遇见搭乘同一航班的徐畅然。
  相较于徐畅然的热情,左沐只是点头打了个招呼。
  徐畅然和他的教练坐在商务舱,左沐和袁志坐经济舱。12小时的飞行时间,商务舱和经济舱原本互无来往,但是飞行过半,徐畅然主动到经济舱来找左沐聊天。左沐把眼罩掀在头上,隔着飞机走道与徐畅然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周围的乘客大多熟睡了,他们的声音压得很低。
  徐畅然在左沐垂眸时,装作不经意地打量他。
  十八岁的左沐还有种介乎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气质,他肌骨清隽,眉目俊美又锐利,眼尾细长,睫毛根根分明,鼻梁薄而挺,徐畅然的视线最后勾勒了一圈他漂亮的唇线,迅速移开。
  ——这么出挑的一个人,却早已被人拿下了。一想到这个,徐畅然眼色微暗,心里闪过一丝不快。
  他和左沐聊了大约半小时,后来索性不回商务舱了,他坐在这个座位正好空着,空乘没有过问,他就连餐食也跟着经济舱一起吃,直到准备降落时才回到自己的座位。
  左沐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倒是袁志作为教练,对徐畅然的接近颇为警惕。
  从机场去酒店的路上袁志提醒了几次,让左沐别跟徐畅然走得太近。左沐对于人际关系较为淡漠,他只把徐畅然看作比赛对手,也没太把袁志的提醒当回事。
  落地沙特首府利雅得的第二天,比赛组委会进行了分组抽签。左沐由于职业排名靠后,要从晋级赛打起,首战对阵英国球手,和徐畅然不在一个组。
  这是左沐回归职业赛场的第一场积分赛,因为时差、赛制,心理状态等原因,晋级赛打得比较焦灼,一些关键球因为手感不稳击打太薄,导致母球回球的位置欠佳,好几次把机会让给了对手。
  首轮比赛总共9局,先取得5局者获胜,左沐和对手一直打到最后一局才算锁定胜率。赛后他面色沉凝,坐在场边收拾东西,显然是对自己的初战成绩不够满意。
  尽管晋级走得磕磕绊绊,左沐还是凭借出色的球商以及在关键局的连续得分,完成四轮晋级赛,又一路冲进了半决赛。
  对于一个世界排名尚在一百开外的年轻球手而言,这个成绩已经非常瞩目。
  相较于晋级赛只打9局的设置,半决赛增加为17局9胜制,比赛时长翻了一倍。
  这种长局制一直是左沐的短板,他属于情绪型选手,加上系统训练台球的时间不长,比赛中经不起消耗。一旦遇上对手经验老道,又有长局制的加持,左沐往往会在后半程连续失分。
  他的半决赛对手是丹麦老将威廉,赛前袁志告诫左沐要优先控制比赛节奏,减少赛程后段的沉没成本,左沐也从开局就积极创造领先机会。然而欠缺的大赛经验,面对强劲对手的压力,都k卡z足y牙让他的临场发挥受到影响,随着赛程过半,他的专注度和击球准度逐渐下降,打到第14局,原本有希望扳回平局,却在关键的最后三颗红球上出现失误,将胜利拱手让给了威廉。
  赛后左沐拒绝了球迷的签名合影,仅在媒体采访区停留不到五分钟,便独自返回休息区。
  作为重返职业联赛的首秀,止步于半决赛绝不是一个丢人的成绩,然而左沐并不满意自己的表现。让他失落的并非败北,而是从晋级赛到半决赛,他没能打出一场高水平的胜利。
  他明白这其中的差距,这是成百上千个小时的训练荒废,仅凭他短短半年的恢复,也许可以拿到职业赛事的入场券,却不能扛起一场势均力敌的比赛。
  黎晔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左沐没接,他不知道能和黎晔说点什么。
  沙特和国内有五小时时差,黎晔那里已是深夜,左沐略过未接来电,给黎晔发了条信息。
  【我没事,在复盘比赛,你早点睡。】
  黎晔很快回复信息,他没提比赛失利,只说左沐能打进半决赛已经是很好的成绩,等他回来去机场接他。
  左沐看了信息,把手机放在一旁。
  尽管没有通话,只是看着黎晔发来的文字,心情莫名地好了一些。
  后来袁志敲门叫左沐去餐厅吃饭,左沐换了一身休闲装走出房间。袁志见他面色如常,不免诧异,夸赞他,“这是成熟了啊,情绪调整得这么快。”
  左沐没说什么,和袁志一起搭乘电梯下楼,在餐厅吃自助时左沐看到了最新的比赛消息,徐畅然结束长达两个小时的比赛,击败对手,顺利晋级决赛。
  由于返程机票买在决赛后的第二天,左沐还要在利雅得再待两日。
  他在酒店房间里看了决赛直播,徐畅然对阵目前世界职业排名第三的英国球手霍金斯。面对来自强手的压力,徐畅然打得颇为稳健,一度将比分追平,直至霍金斯以长台架杆送入最后一颗黑球取得胜利,徐畅然获得沙特公开赛的亚军。内场摄像机在他脸上定格了两秒,他露出礼貌的微笑,走上前祝贺对手。
  左沐关掉了电视,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脑子里一遍遍重现着自己打球时的画面。
  不甘心当然是有的,但更多是一种迷茫的情绪。比赛中的徐畅然内核稳定,从他击球的判断和对全局的掌握,能够看出扎实训练的结果。左沐很清楚自身的优势与短板,可是该从哪里寻求突破,并非一昧苦练,他还没有头绪。
  这天他待在酒店没有出门,袁志去附近的商场给媳妇买化妆品和手袋,去了大半天也没回来。左沐在晚餐以后给黎晔打了个电话,聊了十几分钟,明天就要回国了,尽管比赛留有遗憾,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黎晔,左沐暂时把台球放到一边,决定到酒店的免税店给黎晔挑件礼物。
  他在店里选中了一条领带准备付款,瞥见徐畅然从外面走进来。左沐没有回头,徐畅然穿过几排陈列架,径直走到他跟前。
  “买礼物?”徐畅然看着左沐手里的领带,笑容微妙。
  左沐没有回应徐畅然的试探,只是客气地说了一句,“决赛很精彩。”
  他原本以为徐畅然也来这里选购礼物,没想到徐畅然站在一旁等他付账,而后又叫住他,“今晚没事吧,一起喝一杯?”
  免税店对面就是一间开放式的酒吧,左沐找不到理由拒绝,跟着徐畅然走到吧台边,点了一杯鲜啤。
  这一晚的聊天内容和飞机上那次有些不同,徐畅然主动说起自己在英国训练的事,都是与台球有关的内容,左沐听他聊的时候居多,偶尔也说到自己的台球启蒙和训练经历。直到这时徐畅然才明白,之前在飞机上找的那些话题都不对,事业才是左沐的兴趣所在。
  后来徐畅然给自己买了第二杯酒,也给左沐加了一杯。他们在酒吧坐了将近一个小时,徐畅然看着左沐清俊淡漠的脸,心里意犹未尽,然而随着左沐看手机的频率增加,徐畅然没能留住他,左沐很快签单离开酒吧。
  第二天清早,黎晔上网查看邮件,一条名为“中国双星聚首沙特公开赛”的报道出现在新闻推送里。他最近每天搜索沙特公开赛的相关条目,网站总是优先推送他感兴趣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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