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晕目眩的看着离地面十米远站着的人,声音模糊不清:“你……你要是想要我的命就直说,干嘛折腾人啊……”
那人望着他,上前了两步,盯了他良久,说道:“你脖子上的怀表哪来的?”
“怀表?”阚焱抓着悬吊着的怀表,瞪眼道:“我凭什么告诉你啊!”
想到自己的处境,他又弱弱的补了一句:“想知道也不是不可以,把我放……”
少年不知从哪掏出一把飞刀,作势要抛出,阚焱吓的赶忙拦住他:“等等!”
可已经来不及了,脚腕上的藤蔓折断,阚焱整个人飞速直下,直直砸在了地上。
阚焱脑瓜子嗡嗡的疼,生无可恋的说:“我是让你救我下来……不,不是……”
“……”少年没理他,伸手拽下他脖子上的怀表。
“咔哒”,怀表被打开,里面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小男孩,她应该很忙,拍照的时候身上的实验服还没来得及脱。
“……”
“看够了吗?看够了还给我,这也不是什么宝贝……”阚焱有些担心的问:“你不至于抢劫吧。”
“……你的命都是我的,一块怀表又算得了什么。”他闭闭眼,最后还是把怀表扔给了对方。
刚准备离开,手腕就被人抓住。
看着阚焱的手,上面扣着的手铐不知何时已经被解开。
他惊诧道:“你……”
“你真以为我会任由你宰割?”阚焱将人扑到,拽拽的笑着:“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藏的这么严实,我倒要看看你长的怎么个奇形怪状……”
少年本来准备收手的动作一顿,刹那间那双漆黑的眼睛变成了蓝色的竖瞳。
……
等阚焱再次醒来,天黑漆漆的,而他正躺在沙漠中。
身边摇曳着火光,他想起什么,猛的惊起。
察觉到旁边有人,阚焱立马进入戒备状态,却发现是那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少年。
“怎么又是你?”
少年淡淡瞥了他一眼,很快垂眸。
阚焱脑子一疼,拍了拍,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喃喃道:“我们不是该在森林里么……”
一串烤肉递在他面前,“吃吧。”
阚焱没有伸手,眯着眼睛笃定的说:“你想毒害我?”
“阚少爷,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吗?”说着他撇头扯下面罩咬了一口,再次递了过来。
这是阚焱没料到的,他正欲仔细瞅瞅,对方又将面罩拉了上去。
一晃而过的侧脸让他感到熟悉,阚焱心脏仿佛都停了一下。
“出门在外,肯定要谨慎点。”回过神来,他没再推脱,大大方方吃了起来,嘴里含糊道:“而且你什么都没问就知道了我的身份,说是来保护我的又不像,只可能是来追杀我的了。”
篝火下,少年微微侧过身,没有为自己辩解。
“你那块怀表,哪来的?”
“朋友送的。”
“朋友?”
“儿时的朋友,后来找不到了。”
“为什么找不到了?”
“听说他全家遇难了……”阚焱心中莫名触动,心中有些不好受:“我记得我小时候还说过要保护他,要是我早生几年就好了,也不会什么都做不了。”
良久,少年的声音飘在夜色中:“童言多儿戏,你居然还记得。”
“本少爷记性好。”
“那他叫什么?”
阚焱难得愣住,那个名字呼之欲出,却又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有些时候,遗忘比铭记更好。至少这样可以继续当个傻子……”
陷在怔愣中的他并没有听清后面那句。
后半夜里,他自说自话的说了很多,身边的那个古怪少年偶尔会看向他,但大多时候只是盯着远方看,眼中透着少许迷茫。
……
等他再次回到帝国,执行军方分派的任务时,接到的却是江寒的通缉令。
江寒背叛了伊斯特帝国,加入了反叛军。
可在他打听到的消息里,江寒不是呆在研究院做研究,就是前往偏远星系采集样品数据。
怎么可能叛逃?
他不相信,所以他赶在其他人之前,在反叛军石龟房里找到了江寒。
小型航舰从空中坠落,在石龟房上砸出了个大洞。
阚焱从燃着火焰的航舰里艰难的爬了出来。
“阚焱?”
火光中江寒的眼睛红红的,身上穿着的衣服上沾满了血污,孤立无援的站在那,显得有些可怜。
“外面的爆炸声是你弄出来的?”
“是。”他拽起江寒的手,往外面跑:“跟我走,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带我走?为什么?”江寒有些发愣,因为眼睛红红的,看上去有些可怜:“帝国下了通缉令,你不是应该抓我回去吗?”
“……无论如何,我都会相信你。”
江寒低头抚着眼睛,艰难的问:“你相信我?”
“我相信,我相信你不会背叛帝国。”
话音刚落,门口出现了个熟悉的人。
猎沿眯着眼睛,疑惑的看着他问:“阚大少爷抓着我们小首领做什么?”
“小首领?”阚焱脑子一片空白,他抓的明明是……
还不待他回头,后颈一疼。
酥麻感从颈脖蔓延开,他努力转过头,只见江寒笑的全身发抖,手中拿着的枪却稳稳的抵在了他脑门上。
可阚焱却无法顾忌到这些,他发怔的伸出手,摸着他的眼睛,问:“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那双竖瞳微缩,透着从未有过的冰冷。
站在阚焱身后的猎沿立马上前,将他踢跪在地上。
“这里没你的事。”
“明白。”猎沿不顾燃起的火,往石龟房深处赶去。
“瞧这一身伤,废了不少功夫吧。”江寒并不作答,轻笑一声:“博莱恩下发通缉令后,你是第一个来找我的。这么着急,是为什么?”
阚焱咬牙低头不语。
江寒俯下身,抓着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因为你喜欢我?”
“我喜欢的是江寒,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你不是最清楚吗?”江寒拍拍他的脸,神色更冷的些。
阚焱双目刺红的盯着那双眼睛:“这不是人类会有的眼睛……你不是他。”
“我是谁不重要,你怎么死的才最重要。”枪口下移,慢慢抵在阚焱心口上:“阚少在军校里默默无闻的帮了我那么多,你说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砰——”枪响与燃料桶爆炸的声音同时响起,等阚焱再一次回过神来时,他胸口处多了个血淋淋的弹口。
他额间流着冷汗,喘息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抬起头。
隔着遥遥几步,江寒正站在燃烧的石龟房中,回眸看了他最后一眼。
寥寥几秒钟,阚焱恍然间看到了那双眼中落下的泪,还有其中决堤的不舍与决然。
崩裂的燃料箱燃起熊熊火焰,犹如万丈高墙般,将两个人彻彻底底的分割开,再见便是十年之后的得而复失。
第35章
阚焱没有再去找江寒。
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找不到。
反叛军基地总部位置不定,盲目追寻无异于大海捞针。
更何况……江寒不想见他。
航舰急速驶向永生之地,在夜空中留下一道浅白长痕。
回到永生之地后,阚焱带着封阳等人成立了一个追踪小组,顺利接手阿米娅星系的事务。
在收集资料的途中,阚焱发现残存下来的有关变异人的资料很少。
其他人推断是变异人大肆破坏而导致的资料缺失,阚焱却并不这么认为。
一场变异人带来的灾难,怎么可能让信息全无,这背后定是那个神秘人在搞鬼。
但他不能说,因为有眼睛在盯着。
“郁鸣山……”封阳点开资料,呢喃道:“这名字怎么感觉在哪见过?”
眼前何羽教官的资料一闪而过,阚焱瞬间想了起来。
“他是,何羽教官的亲生父亲。”
“不对啊,我之前看到过,他是林珊教官的养父来着。”封阳抓挠着头发:“难道同名同姓?”
牺牲的教官和学员帝国会将他们安葬在烈士陵园,并对家属进行抚恤优待。
所以所有在阿米娅牺牲的教官和学员的档案都在这里。
“不。”阚焱找出那两封档案,情绪不明道:“他即是林珊教官的养父,也是何羽教官的亲生父亲。”
封阳看着阚焱,觉得他变了许多。
安葬仪式很快举行。
这个场面阚焱在上一世见到过很多次,可不管多少次,都让个人难以忘怀。
天气晴朗,那些昨日还站在自己身侧的人,此刻躺在了帝国国旗之下,神圣而庄严。
在确保所有烈士安排妥当后,军校开始处理那些中途逃跑的学员。
就在阚焱打算继续探究阿米娅的事情时,有人出来阻止。
雷洪教官道:“边境现在乱成了什么样了你们不知道吗?根本就没必要为一个废弃的星系浪费时间和精力。”
“无论是邻近还是遥远,破败还是繁荣,那都是伊斯特帝国的疆土!”
“那又如何!”雷洪教官蔑视的看着阚焱:“你可知异族有多少,我们人类又有多少?!可知异族有王兽,可知我们人类又有多少S级异能者?!”
“那些突然出现的变异人给的教训还不够多吗?”
“就算你是元帅的儿子又如何,你现在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什么都不知道的臭小子,别再像那两个教官一样犯蠢了,那只是在送死。”雷洪眼中透过一丝沉痛,他闭了闭眼睛,随即固执的说:“有舍才有得,只有丢掉那些没用的垃圾星系,才能保住其他星系。”
阚焱当然知道,他不会忘记,在不久后的将来异族新王登基,大举入侵人类疆域。
短短几天,所有边陲星系成了炼狱,一半的中心星系遭受异族的肆虐。
他的父亲,也就是帝国第一元帅为了抵御异族带着一众将士自爆牺牲。
三年后。
伊斯特帝国管辖范围内的弥勒星系边境,灰白的大地上密密麻麻的异族如江涛海浪般涌向防护基地。
“兽潮来了。”时鸣站在基地上方,笑眯眯的说道。
谷念手中弓箭蓄势待发,眉目间英气毕露:“等,只要它们进来,就让它们有来无回。”
同一时间,异兽后方,一人穿着全黑的作战服,嚣张的穿梭在兽潮之中,却没受到任何一只异兽的攻击。
眼见离峭壁上那只王兽越来越近,他眼中的寒光愈发凌厉:“待我斩首,便是启阵之时。”
·
清风吹过,发出悦耳的“沙沙”声,暖阳透过窗户洒在长廊上,留下斑驳的树影。
猎沿完成任务后就直接赶了过来,一夜未睡又加上一路奔波,本该又累又困,可只要一想到叶子肃发过来的消息,心中就只剩下喜悦。
特殊病房外守着的两个人,见到他来笑着说:“老大!”
“今天有人来过吗?”
“有,小叶子进去过,不过很快就出来了。”
猎沿推开门,疾步走进病房。
可当他看到空空如也的玻璃罐和散落一地的插管时,原本带着笑意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人呢?”
外面守着的两人立马走了进来,满脸震惊:“不知道啊……”
没有警报声,玻璃罐里的人却不见了……
猎沿很快冷静下来,安抚道:“我去找找。”
基地后院,花朵翩翩,蝴蝶嬉戏其中,青葱草地上长满了蓝色的星辰花。
花海对岸,暖阳透过木亭子洒在人身上,分外柔和。
那人穿着一件宽松的米白色长袍睡衣,惬意的躺在躺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蹂蹑着怀中的“小黑狗”,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脸上无意识的笑容下意识的收了收。
“睡着了?”
窸窸窣窣间,来人将外套盖在了他身上。
脚步声渐渐远去,待周围只剩下风声,江寒悄咪咪的睁开一只眼,然后被猎沿抓了个正着。
猎沿咬牙切齿道:“我就知道你在装睡。”
“……”
“这么见不得我来?”猎沿掰过他的脸仔仔细细观察了良久。
三年前那恐怖的蓝色裂纹褪去,江寒脸上的皮肤已经恢复成了正常人的摸样。
看来是真的没事了。
心中算着时间,猎沿在江寒不耐烦之前松开了手,见他要拿下外套,嘀咕道:“风有些大,伤刚好,就不要贪凉了。”
“知道了。”他嘴上这样说着,却没停下手中的动作。
“你的‘知道了’就跟放屁一样。”猎沿了解他的尿性,伸手按住他,嘴巴叭叭不停:“你要是真这么听话,我用得着这么费心,早八百年去逍遥快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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