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炀没说话,晏崇说:“她让你回家怎么不回?”
晏炀突然笑了一声,就觉得好笑,有些人你跟他撕破脸那就是真的玩完了,但有的人你不跟他撕破脸他永远不知道反省,恰好晏崇就是后面这一种,现在知道好好说话了,知道关心儿子了,可惜晚了。
晏炀也不想跟他多说,淡淡道:“没什么好回的。”
晏崇拧起眉:“你还真不想要这个家了?”他停了一会儿,突然撇了一眼那边那四个被老师教训的孩子,指着那边说:“你看看,那才是没有家的,你就想沦落成那副样子?”
晏炀皱眉,转头盯着晏崇:“第一,别人什么样子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说,第二,我就算没有家也不会自甘堕落,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怎么样,不管你的事。”
如果是以前,晏崇又要发火了,什么叫不关我的事,我不是你亲爸?其实要是晏崇真发了火强制晏炀回家,晏炀也不能不回,不能不认他们,毕竟是亲爸,但晏崇明白,这没意义。
他也没想过要和晏炀和好如初或者说变成一对亲亲密密的父子,只是不想把关系闹的这么僵。
晏炀听他说的,又笑了:“到底是谁先把关系弄僵的?爸,我现在还叫你一声爸,是感谢你这几年收留我,但没感情就是没感情,咱就不用装了吧。”
“你……”晏崇还打算说点什么,那边**和乔桑已经处理好手续走了过来,他也不好再开口。
乔桑拍了拍晏炀的肩膀:“小炀,你有没有受伤?”
晏炀抬起头,冲乔桑一笑:“我没事阿姨。”
就这么一句话,直接让晏崇愣了愣,从进派出所到现在,他还没问过晏炀一句有没有事。
晏崇看着乔桑,乔桑转头礼貌一笑,晏崇也点点头算是回应,心里五味陈杂,晏炀对一个陌生人都比对他的态度还好。
乔桑问了两句就转头去找江宴了,这会儿班主任在场晏崇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跟班主任寒暄了两句,说辛苦您了,**说没事,她看了一眼晏炀,然后道:“晏炀爸爸,其实晏炀这孩子挺乖的,有上进心,又热心帮助朋友,只是有时候方法没用对,您应该多给他一点包容和理解。”
晏炀站在一边,看晏崇被丹姐说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老实听训,只在心里冷笑一声。
送走了丹姐,晏崇车就停在派出所门口,他转头看着晏炀,想张口说点什么,又猜到晏炀不会给他好脸色,更不会跟他回家,只问了一句:“你现在住哪?”
晏炀没说话,正好江宴和乔桑也从派出所出来了,朝这边走来,晏崇看了他们一眼,点火发动车子离开了。
“小宴,你要过去和小炀说说话吗?”乔桑停下脚步,看着晏炀的背影。
不过18、9岁的年龄,很多时候都只是一个人,单薄的身影看着都让人心疼,乔桑说:“小炀和他家里人关系一直都不好,之前我还奇怪,现在也明白了。”
江宴没说话,只是看着晏炀的背影,他眼底慢慢划过一些情绪,转头对乔桑说:“妈,你先回家吧,我陪他一会儿。”
乔桑说好。
晏炀正发着呆呢,江宴就走过来,站他边上:“水果不要了?”
晏炀转头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水果,这才想起自己之前让一个小男孩帮看着水果来着,他疑惑:“你见着那小男孩了?”
江宴笑着说:“没,他被家长领走了,水果店老板给我的。”
“哦,”晏炀抬起手指蹭了蹭鼻尖,“那……”
“还去阿姨那?”江宴也问。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江宴说:“刚才老板娘就拉着我说待会儿饭还是要过去吃,都点了一大桌,不能浪费了。”
晏炀说好,两人就站路边等老板娘他们,二十分钟后他们才出来,老板娘走在最前面,大叔攀着儿子的肩膀在后面安慰,何科脸上又多了两处伤,很明显是挨揍了,看模样很是消沉。
他们来的时候开了一辆店里的小面包车,老板娘进了副驾驶,转头让他们都上车,说先回去,在派出所脸都丢光了。
晏炀和江宴先进去,坐在最后排,大叔和何科分开坐在第二排,大叔转头对晏炀说:“小炀,事情我们都了解了,多亏你啊,要不这个臭小子不被打死就又被勒索了。”
老板娘开着车,气得不轻:“不知道老娘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儿子,怕个锤子。”
说着转头瞪了何科一眼,何科缩了缩脖子。
江宴笑了一声:“总之没什么事最好,那四个人呢,他们老师领回去了?”
“嗯,本来也是要留派出所至少一天的,不过他们老师好像做了保证,天,摊上这样的学生,老师也是头疼吧,”老板娘说,“不过那老师人还挺对的。”
何科说:“我们职高的老师都挺好的。”
大叔笑笑:“是,这个我知道,之前去给你开家长会就见识了,有个老师还因为资助好几个学生读书而上了光荣榜呢。”
回到私房菜馆天都微黑了,大叔和江宴去后厨热菜,老板娘被叫去前台了,桌上就剩何科和晏炀俩人。
“怎么样,后悔不?”晏炀倒了两杯水,推过去给何科一杯。
何科捧着茶杯,抬头看了他一眼:“刚才在派出所我妈一直夸你和江宴,其实之前我就听她老说你们,只是不知道人是谁,我就纳闷了,你也成天打架,还是校霸,为啥我妈那么喜欢你?”
“长得帅吧。”晏炀喝了口水。
何科瞥他一眼:“不要脸。”
晏炀笑笑没当回事:“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何科愣了一下。
晏炀说:“就刚才来接我那个男人,你看到了吧,是我爸,看起来西装革履是不是挺正派,不过也就是他和我妈,当年生了我就把我扔了,后来觉得生不了儿子了又把我接回来,想让我继承家里的公司,你说笑不笑人。”
何科微微张了张嘴,脸上有些惊讶和茫然,正常,他这种蜜罐里长大的,肯定没正儿八经想过另一种人生,在晏炀眼里,他的家就是蜜罐。
何科清了一下嗓子,问:“那你不恨啊?”
晏炀轻笑一声:“恨,怎么不恨,但也就是他们把我接回来又不管我,我妹还成天让我背锅给我找事儿的时候恨了一段时间,最早刚回来的时候我其实还挺高兴,特别期待能有个家你能信?现在想想都觉得可笑。”
何科说不出什么来了,实在是听着就让人心里沉的发慌,偏偏晏炀还用这种无所谓的语气说的,就更让人难受了。
最后晏炀偏头笑了一下:“不过也好,没感情就没牵挂,以后一个人自由自在,挺轻松的。”
何科看着他,心里说,一个人,真的轻松吗?
晏炀偏头的时候余光扫到后厨那边,江宴手里盘这一个盘子,靠着墙不知道站多长时间了,也不知道听多久了,这会儿看着晏炀,眼底很沉。
江宴经常是笑着的,这种表情实属很少,晏炀顿了顿,突然一笑:“你那盘子端着不累?”
江宴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才笑了一下,走过来把盘子放下:“是挺累的。”
何科听完了晏炀说的就一直低着头,陷入很低沉的情绪里,晏炀看他一眼,说:“跟你说这么多你要是还跟以前一样跟你妈对着干,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何科抬头看他:“你这人……”
晏炀一笑:“干嘛。”
何科也笑了:“哥,你这人还挺有魅力的。”
江宴在旁边轻咳一声,何科转头,乐得更厉害了:“江宴哥,你别吃醋,我就随口那么一说。”
老板娘回来的时候也进后厨去帮着把菜端出来,吃饭的时候何科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殷勤地给老妈夹菜,说起今天的事认错也认得贼溜,老板娘狐疑地看着他,还说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大叔看了一眼晏炀和江宴,笑眯眯地抿着酒,“我就说这俩小子是我们的福星。”
第48章
从老板娘那儿离开后江宴就和晏炀散步往回走,到分岔路口了江宴还没拐弯的意思,晏炀转头看他:“你不回家?”
江宴点头说:“嗯,先不回。”
路上两人一直随意聊着,聊聊刚才的事,还有学校的事,但江宴一直没问刚才听晏炀提到的家事,晏炀看出来江宴或许有话要问,只是不是在大街上问。
晏炀手插在兜里,随口问道:“那你去我那儿坐会儿?”
江宴正是这么想的。
没来之前江宴以为晏炀住的地方也就简陋一点,没想到是个很老旧的小区了,在市区还能看到这样的老房子,已经很少见了。
“这片儿有好些家不让拆,所以就保留下来了,”晏炀带着他走过逼窄狭小的小巷,只能容许一个人通过,所以晏炀在前,江宴在后,时不时脚下还能提到小瓶子什么的,晏炀回头提醒,“小心点,不过听说已经有人动摇了,可能也快拆了吧。”
江宴盯着晏炀的背影,微弱的光线从巷子对口照进来,只看得到个轮廓,显得晏炀的背影更加单薄。
“那拆了你去哪?”江宴问。
晏炀无所谓地耸耸肩,“还不知道,等房东通知的时候再找吧。”
江宴还没开口,晏炀就想猜到了似的说:“不可能搬你那儿去。”
江宴无奈地笑了一声:“以前不也住我那儿吗,现在怎么就不行了?”
晏炀走出巷子口,外面路灯也挺暗的,一束小白光,照地上都快没了,跟电量不足似的,所以他脸上表情都看不太清,但能听到一声短促的笑:“以前跟现在能一样吗?”
晏炀话没说透,以前我俩是一对,现在是一对?
江宴不太服气,往前走跨出巷子口,和晏炀并肩,转头说:“那你就说啥时候能和以前一样吧?”
这话说的,好像晏炀一点头就是了,晏炀甚至不确定地又看了一眼进度条,虽然恋爱系统曾经坑了他一把,但晏炀觉得这次应该还挺靠谱的,转头和江宴对视上,对方轻挑了一下眉梢,在这种看不清脸的时候,江宴的五官深邃又立体,更容易让人心动,说不准晏炀就被勾住了。
但晏炀没,他一笑:“我有金手指,你别想糊弄我。”
江宴微微睁大眼,随即笑了,可能是当他在找借口,晏炀也懒得解释,反正关于系统什么的江宴也都全忘了。
小区从进单元门开始就透着一股子阴森森的气氛,好在是晏炀胆子大,每天都从这儿过也不觉得有什么,楼道里的灯时亮时不亮,晏炀已经习惯了,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着,边往上走还能像没事人一样跟江宴聊天。
江宴一直蹙着眉头,等到了顶楼,眉头蹙得更紧了,难怪他当时在视频里看到的房间就很狭小,原来晏炀租的是个顶层阁楼,几乎没什么光线,窗户也很小,推门进去的时候倒是没什么怪味,屋子里打扫得很干净,就是东西太少了,冷清的像是随时能搬走。
江宴在唯一一个独立沙发上坐下,晏炀给他倒了杯水,没倒自己的,他就在书桌边的椅子上坐下,手随意搭在椅背上,看着江宴。
江宴喝了一口水,环视了一下四周,问他:“什么时候从家里搬出来的?”
晏炀看着江宴,停顿了一会儿才说:“就你住院那天。”
其实他不是特别想说,不管说什么,都有种卖惨的嫌疑,而且他现在正追着江宴呢,不想江宴因为任何事而理不清对自己的感情。
但看到进度条陡然往前跳了两格,晏炀还是叹了口气。
小爱心最了解晏炀不过,说道:[炀炀,你就是想的太多了,你不要因为之前系统认定你们的感情作废就怀疑宴宴对你的感情,要我说,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宴宴的心里都只有你,就算记忆消失又怎么样,他还不是只在意你,只关注你的事,你看他对别人有对你十分之一的上心吗]
小爱心的意思晏炀明白,但明白归明白,要是真那么容易接受,也就不会当局者迷了。
晏炀没接话。
江宴也沉默了一会儿,他手里握着水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晏炀不想把氛围搞僵,转过身从椅背上挂着的书包里抽出一本习题,翻开扔给江宴,“反正来都来了,就再给我讲几道题呗。”
江宴抬头看着他,眼底情绪很温柔,说好。
讲题的时候晏炀坐在沙发扶手上,江宴一手拿着习题册,一手拿着笔,微微抬起头给晏炀讲,一开始晏炀还听的很认真,可能是在熟悉的环境下,很容易放松,晏炀没一会儿就走神了,他低头看着江宴垂着的眼睫,很长,轻轻扫过的时候都像是扫进了他的心里,还有他高挺的鼻梁,亲吻过很多次的嘴唇,以及微微拉长的修长脖颈,和衣领下露出来的笔直的锁骨,江宴的一切都让晏炀失神。
江宴再次抬眸就撞上了晏炀有些肆无忌惮的眼神,他讲题的声音停了下来,眨了一下眼睛,唇边扬起一抹笑,是带着点戏谑的:“不是你说了讲题?”
“啊,”晏炀一点没觉得害羞,还很坦然地看着他,“你接着讲啊。”
“那你听了吗?”江宴笑着,“是不是待会儿我还得讲第二次?”
晏炀手指杵在沙发上,轻轻敲了敲,说:“不用,我可以明天自己琢磨。”
话说出口,就是明摆着要走神了,你讲你的,我看我的,咱们互不干扰。
但江宴就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且不说刚才晏炀赤裸裸的眼神就是在勾他,就算晏炀什么都不做,江宴也想做点什么。
晏炀看江宴把习题册放在一边,笔也合上了放在一边,晏炀舔了舔唇,再次对上江宴的视线。
江宴拽了一把晏炀的衣领,把人往下一拉,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进,鼻尖都碰在一起轻点了一下,江宴勾唇一笑:“光看不够过瘾吧,要不要做点什——”
江宴话还没说完,晏炀就直接亲了上去,或者说一口咬了上去,这个吻带着点发泄的意思,即便晏炀给自己分析的再透彻,把道儿划得再清,也不能不承认,他对江宴是有气的,又气又爱,这会儿都被直充大脑的欲念给激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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