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娘亲说需要等我拥有冰晶后才能驾驭它们,可冰晶生长需要五十年,那对我来说也太长了。
那夜的狼嚎整整响了一夜,冰楼里所有的人都被震醒了,大家都没有再入睡,而是一个紧挨着一个静静坐在一旁。
不知过了多久,冰楼的门才被打开,迎面而来的是一身血污的冰清姑姑。姑姑一向爱漂亮,可这天她却一身脏乱,脸上也被划伤了。
“大家快走,燕军马上就攻上来了。冰池后面有下山的通道,走了之后便不要再回来了,走的越远越好。”冰清姑姑匆匆说了一句,紧接着便离开了。
“大家快跟我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几个哥哥姐姐便一人抱着一个大步朝冰池跑去。
被抱起来的时候我是背对着他们的,在快走出冰楼时,我看到门口出现了几个士兵,他们正与几个族人在打斗。最后一眼时,我看到他们胸前被刺穿,鲜血洒落一地。
耳边的兵戈声依旧响个不停,但不知不觉中我的眼睛湿润了,想到死去的族人我不由“呜呜”哭了起来。
可还未等我们走到冰池,一伙士兵便将我们围了起来。
“交出冰晶,饶你们不死。”“你们休想!”话音刚落便又是一阵打斗声。
混乱中我被放了下来,浑浑噩噩中我缩到了一个角落。
没过多久燕重光出现了,他残忍的将我所有的族人杀害,整个冰原都被染上了红色。
我躲在一旁浑身都在发抖,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这老不死的,到死都不肯将冰晶交出来。临死前还将冰池给毁了,冰晶五十年才能生长出一颗,现在冰池已毁,冰莲不在,真是白忙活一场。”
燕重光脸色阴沉,他用手帕将刀上的血擦净,整个人显得格外森寒。
“将军,这是在祭祀的房内找到的。”他的手下将一本泛黄的书页递在他手上。
他翻看了几页突然间整个人变得暴躁起来,“这老不死的,居然敢匡我,传我命令下去,不得再捕杀冰族人,将剩余的冰族人带来给我。他们额间的冰晶可以挖出来放在体内,可惜必须是要活的时候。”说话间他望着满地的尸体两只手紧紧握成了拳。
似是不死心,燕重光来到一具族人的尸体前,他用刀尖刺向尸体额间,只一瞬一团血雾便炸开来。他一连试了几次,但每每都是如此。
“报将军,那些冰族人誓死不从,每当我们围捕时,他们便会挥刀自尽。”底下的人望着燕重光愈发冰冷的脸,所有的都低下了头显得战战兢兢。 ”将那些小孩抓住,若他们不从便当着他们的面杀掉......”听到这话我不禁失声“啊”了一下。
“谁在哪?”望着朝我走来的燕重光,我整个人抖如筛糠。
“原来是小五啊,我就说没有看到你。你冰清姑姑去哪了,你带我去找她好不好?”他一脸阴恻地望着我,一只手就要来拽我。
突然,一柄剑挡在了他的面前,燕重光不由往后一退,是我娘亲和冰清姑姑。
“冰清,你终于出现了,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只要你们挖出冰晶,我便放了你们,如何?”
“呸,白眼狼,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我当初真是有眼无珠,早知今日之祸,当日就不该救你。你杀了我这么多族人,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你怎么可能会放过我们?”
“我早便说了,只要你们交出冰晶,待我登上帝位后,自会履行诺言与你们互通往来,可惜你们不信我。竟然不愿意交,那就怪不得我们了,给我上。”
燕重光一声令下,我们三人便被团团围住。而就在此时,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整个冰原开始摇晃起来。
“不好了,将军,地震了。”身旁的冰石簌簌往下掉,冰清姑姑抱着我艰难的往前走去。
“想跑,没那么容易。”燕重光竟不管不顾地朝我们扑来,突然一个身影在我们眼前一挡,紧接着便和燕重光一起倒在了地上。
“冰清,带着小五快走,快走......”来不及回头,只听到我娘的声音。
“娘,娘.....”我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冰清姑姑一只手抱着我,一只手护住我的头,整个冰原都在晃,她走的也异常艰难。
等走到通往山下的道路时,巨石已将大部分的路都堵住了,只留下一个半人高的小孔。
“姑姑。”我望着眼前的场景心下惶惶然。
“小五,出去后一直往东边跑,一定不要被他们抓到,往后也不要对别人说你是冰族的人。”冰清姑姑一改之前痛苦的模样整个人变得温柔起来。
“姑姑,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小五,你将眼睛闭上好不好,等姑姑叫你你再睁开好不好?”
“好。”我听话地点了点头。
一声闷哼在耳边响起,我不由惊叫一声:“姑姑。”“姑姑没事,小五乖乖的不准偷看。”
突然间我感到额间一片温润,冰冰凉凉的感觉让人很是舒服。
“噗。”一口鲜血呕在了我脸上,我不由睁开了双眼,只见冰清姑姑额间破了一个洞,正在不停往外留着鲜血。
“小五,姑姑不能陪你出去了。记住,千万不能告诉别人你是冰族的人,也不要给别人看你手中的印记。”
我缓缓拉起自己的衣袖,手肘处原本白净的地方突然生出了一块晶体状红斑,那是冰晶入体的迹象,我突然明白了刚才姑姑吐血的缘由。
“有了冰晶你便有两百多年的寿命,好好活下去,记得替我们报仇。”姑姑将一个布包塞在了我胸前,随后用手将我缓缓地推了下去。
“不要,姑姑,小五不走,小五要和你一起走。”身旁的碎石依旧不断下落,孔洞也愈加变得狭窄起来。
“小五,听话,好好活下去。”姑姑最后一次露出了笑容,那是希望、是释怀,我的身影慢慢向下倾斜,直到看不到姑姑的身影。
“轰隆隆”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响,原本的孔洞已完全被淹没,我狠狠抹了一把眼角的泪便不顾管不管得朝前跑去,可由于太过摇晃,我身影不稳,没跑多久就被一块碎石绊住,接着两眼一翻便昏了过去。
第94章 华重二(往事如烟)[番外]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只感觉浑身上下都在痛。
“呦,这小子命大,居然还活着。”
一个粗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这才注意到自己是躺在一堆柴火上,由于不平硌得慌,我背上、手臂上都是一条条的红痕。
“小子,是我将你从冰山上捡回来的,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会出现在哪里?哪个地方最近可不太平。”
眼前的是一个胡子拉碴、身材矮小但壮实的男人,看着他我莫名的感到有些害怕,意识回温后我不禁想起之前冰原上发生的事,霎时间眼泪便忍不住簌簌地落了下来。
“问你话嘞,怎么不说话,难不成是个哑巴?”我低着头缩着身子一直在啜泣。
“我不管你是不是哑巴,你躺在这里三天了,若是你家里有人找来我定要索要收留你的银钱,若无人来你便是我家的奴仆,我救了你,你合该拿命来报答。既然已经醒了,就不要装死了,起来干活。”这人用脚踢了踢我的身体,一把将我拽了起来。
自从醒来后,这里便成了我的噩梦,早知如此还不如跟冰清姑姑一起去了。
这人叫胡屠夫,这村是冰原下面的一个小村,由于靠近冰原,草叶难生,这里的人无法牧业,大部分人只能去镇上做工糊口,只有少数老人留在村里耕种。
胡屠夫是村子里唯一一家杀猪贩,有一把好力气,但这人是个混不吝,仗着一身肥肉,在村里作威作福,村里的人都怕他。
他婆娘也是个泼辣货,一言不合就开骂,老的不好小的自然也是坏种,唯一的儿子从小就不学好,偷鸡摸狗,事事都干。
自从我到来后,他们一家人便开始奴役我。
每天天不亮我便要起来割猪草打水,做饭食、洗衣服,手脚慢一些那婆娘便是对我一顿好打。
那小的也总是欺负我,撕烂我的衣服,拿石头砸我,每天我都是遍体鳞伤。
我尝试过逃跑,可往往没跑多远就会被人发现,继而就会告知胡屠夫。
他将我抓住后,就用他那把杀猪刀的刀柄狠狠地砸向我,好几次我都感觉我就要死了,可偏偏每次都能醒过来。
几次过后,我再也不敢跑了,因为实在太痛了。
我永远忘不了我长满冻疮的双手被他用力狠狠摁在冰水中,那水刺骨的凉,每次我都觉得我的手快要断掉了。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五年,每天重复痛苦的生活已经让我麻木,母亲和冰清姑姑的脸已渐渐模糊,冰原上的事好像离我越来越远了。
“喂,去给我打壶酒来。”这几日胡屠夫手气好,赢了点小钱,每日都会让我去打酒。我提着他那硕大的酒壶茫然地朝村子中央走去。
“哈哈,逮住你了,我爹让你去打酒,定是给了你钱了,把钱交出来。”望着胡虎一脸匪气的样子,我害怕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敢跑,看我不打死你。”说着一个拳头便打到了我的脸上。
我翻了个身死死将钱护在底下,胡虎趁势直接坐在了我的背上,他就如同一座巨山一样压在我的身上,让我直喘不过气来。
“狗杂种,竟还敢躲,下次不听话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酒壶掉在地上碎成了两半,我鼻青脸肿躺在路中央,身上的银钱也早已被摸了去。
过了许久我才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可还没等我走到门口,一个板凳便径直朝我飞了过来。
“让你打个酒,磨磨唧唧到现在,我的酒呢?”
“虎子......”
“酒壶也没了,好呀,你这懒货,让你去打酒居然空手回来,看我不打死你。”说着他拿起一旁的藤条就往我身上抽。
身上的衣服都是胡虎不要的破烂衣裳,没两下就破了个大洞,皮肤接触到藤条我直感受到火辣辣的痛。
我将身子缩成一团,想着像往常一样可以挨过去。
突然间抽打声停了,我顿觉奇怪,慢慢将头抬了起来,只见胡屠夫不知何时已来到了我身旁,一双牛眼此时正死死盯着我裸露在外的皮肤。
“嘿嘿,往日还没注意,没想到你的皮肤这么白。”接着他一把揪起我的头发,紧紧盯着我的脸。
“之前就觉得你和以往不一样了,现在一看还真是。虽然是个带把的,但这脸蛋长得比村里的村花还漂亮。你乖乖听话,晚上给你吃肉。”
一双肥腻的大手在我的身手游走,不时传来的吞咽声让我感到恶心,再加上那毒蛇一般阴鸷淫邪的目光,我整个人汗毛倒竖。
情急之下我用双手狠狠推胡屠夫,可他就如一座大山一样怎么都撼不动,反而还一把抓住我的手。
“来,给我亲一个,你身上可真香。”
他紧紧抱着我,一张猪脸在我身上乱啃,我忍无可忍用脚踢他,用手拽他。
“性子还挺野,我喜欢。”可他非但没有停手,还想将手探入我的衣物中。
“不要,救命,放开我,救命......”
“叫吧,叫吧,黄脸婆回娘家了,兔崽子去镇上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嘿嘿,你越叫我越喜欢......”
嘴巴被捂住,一股窒息感慢慢涌来,这一刻我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冰清姑姑的脸,最后一刻她让我好好活下去。
是啊,我得好好活下去,我不该这样浑浑噩噩,我得反抗。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死命挣扎,就算我死我也不会让他得逞,我仰起头狠狠咬向他的耳朵。
“啊,你发什么疯,快松口。”他对我拳打脚踢,但我死死咬住他的耳朵不松口,最后我狠狠将他的左耳咬了下来。
“你竟敢咬我,看我不打死你。”
胡屠夫用手一摸发现一手的血,双眼立即变得通红。
他拿起旁边的藤条径直走过来想继续抽我,结果因走路太快踩到散落在地的擀面杖,整个身子不由朝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咚”的一声发出好大的声响,我死死盯着他的动作,但过了好一会他也没再爬起来,渐渐的他的脑袋后面开始渗出血。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他面前,只见他双眼圆睁着,嘴里不停地喊着:“救我,救我。”他想抬起手但无奈怎么也抬不起来。
我坐在一旁盯了他好久,最后我从院中捡回了一块大石头当着他的面砸向了他的脑袋,不知道砸了多久,直到我没了力气石头脱手而落我才停手。
这时我才发现胡屠夫的脑袋早已被砸开了花,红的白的混了一地。
第一次杀人我居然没有感到害怕,反而心中还有隐隐的快感。
之后我放了一把火,将屋子点燃。趁着村子里的人救火之际,我离开了这个让我痛苦不堪的是非之地。
但上天并没有眷顾我。我记着冰清姑姑的话一直往东走,可由于年龄太小,又人生地不熟,我根本找不到活干,好几次差点被骗。
最困难的时候我和狗抢过食,和乞丐打过架。
为了一碗饭我可以向人下跪,为了活下去我可以去偷去抢,但每每被人发现都是一顿毒打。
好不容易有人愿意施舍我,给我活干,但每每总是克扣我工钱,我找他们理论他们却合起伙来将我打了一顿。
再后来碰到一好心妇人愿意收留我,可结果却是想要将我迷晕卖进南风馆。
后来的十年里我都是在地狱中度过的,似乎这人世间的善跟我没有一点关系,我得不到半点光。
随着年岁渐长,在这些年的摸爬滚打中我逐渐适应了世间的残酷,也懂得如何生存下去。
碰到师父是一件很偶然的事,那日,我太过饥饿,看着他年岁大便想偷他的钱财,结果却被他抓个现行。原以为又要遭受一顿毒打,没想到他却问我愿不愿意拜他为师。
“拜你为师以后会有东西吃吗!”那时我还稍显稚嫩,脸上满是对食物的渴望。
“哈哈哈,你这小子真有意思。有,只要你成为我的徒弟,你想要什么都有,哪怕你想杀人也可以。”最后一句话他说的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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