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井承不以为意:“难道把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拱手让给别人?又不是一个妈生的。”
“‘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没记错的话,温家的产业是温逐的爷爷一手打拼下来,然后再由温时易继承,怎么就是属于温逐的东西了?”黎铮不解:“而且,你没有听到他的愿望吗?他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啊。”
“开动物园?”井承鄙夷地看向黎铮:“温逐既有能力,又有家世,对他来说,他的舞台就应该在更高更广阔的地方,而不是围在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动物身边,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暴殄天物?”黎铮皱眉:“他是活生生的人,不是物品。人要做什么样的事、成为什么样的人,不是应该听从自己的内心吗?为什么要用价值来衡量?难道有商业能力的人就一定要去做生意,没有画画天赋的人就一定不能画画?在不危害他人的情况下,选择怎样的人生是每个人的自由吧!”
井承冷笑一声:“说大话谁不会?你不也是喜欢现在的温逐?如果他没有救你帮你,你难道不会只喜欢他的钱?”
黎铮哽住。
“少来那套空中楼阁。温逐之所以想逃离家庭和家人,只是因为他爸爸逼他太紧的缘故,如果他爸爸能好好地对待他,他就会听话,按部就班、顺理成章地继承家里的事业。”井承说:“就像现在一样,虽然过程曲折,但现在就是他最好的人生了,别人想要都还得不到,他凭什么说不要?开动物园?最现实的问题,他哪里来的钱去开动物园?”
“我无法苟同。”黎铮平静地说:“你是在偷换概念。不错,天生就好的家世无疑给温逐的身上镀了一层金,只看外表的话,这层金异常闪耀,当然也非常吸引人,可是人无法永远活在外表的那层壳下,总会有人抽丝剥茧,看到你的内心,哪怕那个人就是你自己,那也是会被看到、隐藏不了的。
“一个人想做什么事、想成为什么人,如果他的内心比他本人还要更早就清楚的话,那他是一定会明白的,不论早晚。显然温逐已经明白了,至少在我看来,二十三岁生日的这天,他就已经很清楚自己了。那他这十年来为什么会变化这么大,我也不奇怪了,焦虑和疲惫是无比折磨人的。”
“做老板焦虑?疲惫?”井承似乎被逗笑了:“那你让世界上那么多没钱的打工人怎么活?不要用你贫穷的人生和贫瘠的想象力去揣测金钱权力地位所带来的利益和快感。”
黎铮站起来:“我说了你不要偷换概念!就算剥下温逐身上这层金光闪闪的外衣,就让他回到大学的时候,你是和他一起吃过苦的人,为什么不能理解对他来说物质的好坏他全都体验和明白了?他是吃不了苦,还是没有吃过苦?
“当然,你说的没错,我的人生是贫穷的,我的想象力也是贫瘠的,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富裕过,所以我无法想象物质所带来的快乐能达到什么程度,我也没有选择。
“那如果你问过温逐呢?如果多少物质都无法填补内心的空虚呢?如果不做那件让自己喜欢的事情,就觉得人生毫无意义呢?如果在很多人比如你的眼里,那些无比重要、足以证明自己的东西,在温逐的眼里或许根本就不值一提呢?
“你有没有试着想过,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有这样的人?他们终其一生都在寻找自己的意义,寻找那些比终究会腐朽的有形之物更加珍贵的无形之物?他们或许看不清这个世界,但是一定看得清自己的内心。”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黎铮在井承的愕然目光中接起来:“喂,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是一个男声:“您好,请问您是黎铮,黎先生吗?”
“是的。”黎铮听对面说了几句:“……什么??又……哦,好的,我知道了,麻烦您了,我马上就过去。好的。”
他一边匆匆挂掉电话,对井承说“我有急事,剩下的改天再说吧!”一边往门外走。
“喂!”井承上前拦住黎铮。
“井承,之前我觉得温逐不会喜欢你的原因,是你帮在温爸爸做事。”黎铮看着井承骤变的脸色,点了点头:“是的,温逐早就知道了。你既然清楚他有能力,就应该明白他迟早有一天会超过他爸爸,知道这点事,不算什么。”
井承的脸色已经煞白了:“什么时候的事?”
“他没说,但我猜应该不短了。”黎铮说:“不过,通过今天的对话,我觉得他不喜欢你也很正常,希望你不要觉得被冒犯,我认为,你和他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说完,他从井承身边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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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别再害怕
离开酒店,黎铮火急火燎地赶去了临水公安局,王警官接待了他:“温太太,您可来了。”
黎铮充满歉意:“抱歉,王队,又给您添麻烦了。”
“没什么,只是温先生……有点不配合工作,我也是没办法,还是请温太太劝一下吧!”王警官带着黎铮进入警局:“温先生以前不是这样的,一般还是很好说话,不让我们为难的。”
黎铮嘴角抽搐,心说那只是温逐的伪装!那家伙就像羊驼一样,表面看上去人畜无害、彬彬有礼的,一旦你放心靠近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朝你吐口水!
审讯室里,温逐看到黎铮进来,把视线移开了:“……”
“咳咳。是这样的,温太太,今天上午十点左右,警局接到了报警电话,说是有人在商务广场附近打架斗殴,我就派了警员出警,结果……”王警官神情尴尬:“结果是温先生在和人打架。”
黎铮勉强镇定下来,先不去想这件事到底有多诡异:“和谁?”
“对方叫王辉,是个小混混。平时混□□的。”王警官调出电脑上的画面:“温太太认识吗?”
黎铮很想说不认识,但是他看到电脑上的照片,立刻就认出来了:“……”
他一直都不知道,高中那个想要对他行不轨事的人的名字。
“我们调查了这个人的身份,发现他和温太太您还是校友,这就有点……太过巧合了。”王警官说:“而且不止,在此之前,温先生还打了一个人。”
“啊?”在黎铮的震惊中,电脑屏幕上又出现了战损版的卢宇麟。王警官说:“这个人已经进医院了。这些是现场的照片。”
几张照片比较模糊,只能依稀辨认出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在按着另一个男人打,然后其他照片都是被打者的伤口情况,头破血流,看样子伤得不轻。
黎铮一整个地愣住了,而审讯室里的温逐则侧着头,似乎不想和他对视:“我……知道了。那这件事要怎么处理?”
王警官看看温逐,又看看黎铮,凑上来小声说:“温太太,温先生这些年来一直很照顾咱们局,这件事……如果不是接到报警电话,我也就权当不知情了,可是现在这……温先生这次下手怎么这么不知道轻重?还叫人给看见了,围观群众可不少。”
“……那你们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不用优待他。”黎铮尴尬地咳嗽两声:“我可以打通电话吗?”
“行,那您随意。”王警官坐在电脑前。
黎铮打给了徐之越,让他到警局来一趟,处理一下这件事,然后走进审讯室,来到温逐身边。
温逐低下了原本就压得很低的头。
“……我和徐秘书说过了,他等下就会来。”黎铮蹲在温逐身前,仔细看着温逐的脸,不知道是打人的时候沾了血,还是自己也受伤了,温逐的侧脸上有点脏。
他抬手帮温逐轻轻擦掉那块脏的地方,擦完又捧住温逐的脸,强迫温逐直视自己。
温逐眼神闪躲,好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虽然知道自己的错,但就是不想承认似的。黎铮不等他反应,突然弯腰低头,把嘴唇贴在他的额头上。
身边的警察赶紧别过脸。
“……”温逐的眼神不再闪躲,变成了疑惑。
“说过不要对我太好。”黎铮低声说:“怎么还自己动手,难道手不会疼吗?”
“不疼。”温逐说。
王警官立刻对着传话筒切入话题:“温先生,您终于说话了!那麻烦您交代一下今天的事吧?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温逐又低下头。
“麻烦您,我再和他说两句。”黎铮转头。
王警官比了一个“OK”的手势,带着其余的警察转身出去了。
“现在只有我在。”黎铮捧着温逐的脸,让他再次直视自己:“你不能不说话,现在是法治社会,就算再有钱有势,你也不是那种横行霸道的人吧?”
“我是。”温逐的语气居然有些强硬的意味。
“又倔起来了。”但是黎铮的心里一片柔软:“那总可以告诉我吧?毕竟我也算是半个当事人。”
温逐转过头,眼神继续疑惑。
“你等下要是再进去,我肯定是会陪你的,因为你是在帮我,我都明白。你也知道,我是不会丢下你的,不管你做什么,就等于是在带着我一起做。”黎铮说:“区别在于你说和不说,处罚程度不同。”
温逐皱眉,拷在一起的双拳攥紧:“是我的错。”
“这句话都快成口头禅了。”黎铮看了看头顶的监控,凑近温逐,压低声音:“虽然在这里这么说,不太好,但就算是你动手打人,我也觉得你没错,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温逐的眉头更深了:“应该找没人的地方。”
“……啊?”黎铮愕然:“我靠,我还以为你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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