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老爷的声音也有几分颤意,回答许夫郎的时候更添了几分恼怒:“我怎么知道!”
闵老爷抹了一把汗,上前恭恭敬敬道:“殿下……不不公公子你你怎么在这里?”
阮或冷笑道:“不然呢?难道你以为我在床上?”
闵老爷满头冷汗说不出话来。
“不过呢,你们倒也是会挑人,”阮或勾唇笑道:“昨晚躺我床上的是我好兄弟,等他醒了再说。”
他神色一凛道:“还不出去!”
这位太子殿下出了名的残暴,听说他喜欢美人,闵老爷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将自己家这位最漂亮的儿子送进来。
此刻一看床上的人不是这位太子殿下,吓得出一身冷汗,脑子都不清醒了。
等他们出了门,想到太子殿下说的那一句“好兄弟“,想问又不敢问。
只见大家都退出来之后,阮或动作很轻地将门关上,随后,一脸肃穆的站立在旁边。
他们都松了一口气,如此看来真的是一个重要的人。
阮或确实想笑,嘴角都有点压不住,行,成了!
他转过头来,冲这些战战兢兢的人上下打量,没有一个敢面对他的目光,那位家主还稍微胆大一些,挺着腰板对他躬身。
阮或挥了挥手,说道:“凉亭去等吧,别在这里傻站了。”
一群人走到了凉亭,阮或坐在正中品着茶,看着那边的方向。
一直等到日晒三竿,他等得额上青筋直跳,怎么这么久都还没醒?
房间里,闵希听到破门的声音,紧张得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但是没等那些人闯过来,他们就被喝退了,房门重新关上,屋子里再次变得黑暗。
外面的声音一下子完全消失掉。
在他就要松一口气的时候,感受了一点异样的光线,一低眸,看到了睁开眼睛的男人。
男人眼睛张开一条缝,静静看着他,眉头微触。
闵希: “!”
这下子心脏真的快要从口腔里面蹦出去了,他吓得捂住了嘴。
他紧张得浑身都微微颤抖起来,就在他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男人又闭上了眼睛,在他的颈窝处又蹭了蹭,再次入睡了。
闵希:“……”
别的不说,这睡眠是真的好。
血液从他的脑袋慢慢地退下来,脸颊依然红彤彤的,心脏还是跳得很快。
又等了许久没见男人有动静,闵希慢慢地躺回去,伴着男人的心跳声,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也跟着睡了过去。
他们昨天晚上实在是折腾得太晚了,感觉是刚闭上眼睛,这边就被敲门闹腾。
闵希真是心力交瘁。
这一睡就睡过了头。
凉亭上,阮或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索性站了起来,在不大的凉亭里面背着手走来走去。
越看头顶上的太阳,越是烦躁。
终于,他忍不住了,皱着眉头想,与其让床上两人醒来面面相觑,还不如直接破门而入,咬死这门亲事,让他们怎么都推脱不了!
没错,就是这样做,他可太机智了,也太善良了!
于是他大手一挥道:“还是破门而入吧!”
但是他很怂,他不敢去破,他扭头对那个家主道:“你去!”
闵老爷吓了一跳:“我我我我吗?”
阮或神色一凛,道:“怎么?你本来不就是要破门而入的吗?是孤拦住了你!不然你在那个时辰破门试试!”
是我好心让你躲过了被生吞活剥的命!
看权贵一脸凶相,闵老爷吓得满头大汗,踢了一下旁边的仆从说:“你你去,你去!”
再也没有了一开始破门时的盛气凌人。
一个个都吓得屁滚尿流,但是在盛威之下还是不得不服从。
敲门声比什么都小。
抽了半天,里面完全没有响应
阮或不耐烦道:“敲这么小声,谁能听得到?”
周围一圈人都在冒汗,但凡你太子殿下你说话大声一点!
他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人,只觉得身份一定无比尊贵。
因为连太子殿下都明显畏惧对方,不敢得罪。
非常明显的畏惧对方!
因为太子殿下说话声音都是压低的气音!
那家仆哭丧了脸,道:“我我怕。”
阮或咬牙切齿地冷笑道:“你怕?难道你就不怕孤现在就送你下地府?”
家仆当然怕,在阮或再一次喝去啊的时候,他失足砰的一声撞到了门。
发出了巨大的声音。
阮或笑道:“没错,就是这个力道!”
他邪笑道:“继续,否则我一个个拿你们撞墙!”
那撞到门的家仆头晕目眩,哪里还敢等他再拿自己撞墙,赶紧敲门,敲得砰砰响。
阮或踹了几脚旁边的家仆,甚至连闵老爷也踹了一脚:“你们都给我上去踢门!”
其实在他们上前砰砰踹门之前,闵希就醒了,这一次他睡得有些足,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抬手揉揉眼睛,被窝里暖暖的,他睡得很舒服。
举手投足间碰到了个更加温热的东西,他愣了一下,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
一抬头,他惊得一动,不敢动。
他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抬头的时候对上了男人犹如黑曜石般的漆黑眼眸。
男人清醒了。
定定看着他,面沉如水。
第4章
闵希有些畏惧地往后退缩,发现自己的上半身裸露出来,赶紧扯过被子盖住了。
男人还在定定地看着他,神情冷硬得有一些疏离冷漠。
闵希缩在被窝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莫名的委屈。
他知道爬床是他的错,但是他还是无来由地委屈。
他经常听说男人会看不起那些主动爬自己床的人,可是昨天晚上男人那么愉悦,他还以为……
男人至少不会这么冷漠地看他。
男人的这个眼神深深地刺痛了他,让他想起自己是一个卑微的爬床者,不配拥有幸福的夫夫生活。
傅言深看着床上纤细的哥儿,咬紧了后槽牙皱着眉头。
想开口,但是对上他那盈满泪水的双眸,一下子狠的话又说不出来。
他昨夜的美梦里有这双眼睛,水盈盈地看着他,怯生生地说很疼,可以可以轻点吗?
跟今天一模一样,盈满眼泪,眼尾发红,一张漂亮的小脸蛋,更显得明艳动人
这哥儿确实很漂亮,如今披散着头发,缩在那里,楚楚动人,叫人不忍心对他说狠心的话。
门外再次传来砰砰哒哒的敲门声。
傅言深咬着牙,索性下了床。
拾起地上四处丢散的衣物,将属于哥儿的衣物丢到后面床上,看也不看,说:“赶快穿衣服吧!”
他也没有回头,自己快速穿了裤子,裤带都还没来得及缠上,门就被破开了。
傅言深面无表情的披了那件不属于自己的里衫。
男人的声音发沉,闵希抱着衣服紧紧地缩在被窝里,边抽抽噎噎套裤子,边颤颤抖抖地套上衣。
一大堆男人闯进来,他一个未出阁的哥儿。
原先以为男人会护着她,如今……
男人不帮着那群人将他拖下床就算好的了。
然而他裤子都还没套上去,一大群男人女人都闯了进来。
众人只看到一个光着膀子的年轻男人,以及背后床帘紧闭的床。
年轻男人慢悠悠地往身上套衣服,脸上的表情犹如死猪烫开水那般的平静。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了,谁都没有吱声。
闵老爷回头看向阮或,他有一点点不敢确定
但此时此刻,扫遍全屋,阮或都不在这里!
只能硬着头皮说:“你是谁?”
年轻男子不紧不慢将衣服穿上了,束个马尾,穿戴整齐,这才慢慢地冲闵老爷拱了拱手说:“小生傅言深。”
闵老爷一愣,这何许人也,完全没有听说过。
“何方人士,可否婚配?”
他又想问家里是否从政?官居几品?但一时又觉得有些冒昧,就先问这些。
年轻男子说:“本地人,未曾婚配。”
闵老爷皱了皱眉头,又看了一眼,没有看到阮或,突然觉得有些不妙,心想不会被人摆弄了吧?
赶紧又追问到:“家里做何营生?”
傅言深道:“种地。”
闵老爷大惊:“没有其他营生了?”
傅言深摇头:“没有。”
闵老爷按捺住心惊道:“可是本地大地主?”
那年轻后生又摇头,真诚道:“不是什么大地主,就是本地一介平民。”
似乎觉得如此一问一答没有意思,他索性敞开来道:“某家住青花村,仅有几分薄地,屋破漏雨,徒有四壁,刚死了爹,还在守孝期,不能娶,更没有钱娶媳妇。”
他一句话将众人听得越发惊心,最后一句许夫郎更是直接跳了起来,指着他骂:“你,你一个穷种地的,你没钱没钱娶媳妇!”
闵希从被窝钻出头来,见关了床帘,本还觉得那男子还挺体贴,知道帮他挡住外面眼光,又听他说话斯文,以为有戏。闻言,心脏也坠到了谷底。
对方不愿意娶他。
他不该妄想的。
一个爬男人床的哥儿。
被嫌弃,被孤立,这才是他的命。
又穷又没有权势,这还了得。
闵希的继母许夫郎不像他母亲,有些泼辣,直接越过傅言深将床里面的人拖出来。
傅言深要阻拦他,他说少管闲事,正在气头上,也顾不上什么,直接将傅言深搡到一边,骂骂咧咧地说:“一定是这个**,天生闲不住,出来勾引男人,你若只扫了自己的脸面,倒也还好,把我家吉哥儿的面都给败光了!”
他原本只是受宠的妾室,闵希母亲死后,顺利成为了正室,本来就生了个哥儿,跟闵希年纪相仿。
他一步上去扯着床上漂亮哥儿的耳朵,就要将人扯出来,直将哥儿粉嫩的耳尖,扯得通红。
“出来给我出来,怎么有脸做这种事?没脸出来见人了?”
闵希这厢刚刚套上外衣,就被他从里面拽了出来。
闵希啊啊低叫着,漂亮的眼睛凝结出精盈的水珠,小声祈求道:“不要,不要这样。”
根本没有人听。
傅言深眉头紧锁,将脸扭到了一旁,不想再看。
闵希被许夫郎拽着耳朵下床,直接站立不稳掉到了地上,这才脱了手。
闵希抚着几乎要撕掉的耳朵难过不已。
来不及过多的自怜自爱,他抬头看到一众目露凶光的男人女人,再次受惊,畏缩不已,不由得往后缩了缩。
他还特意看了身侧年轻男子一眼,但是那个男人偏过脸根本没看他。
许夫郎狠狠的踹他几脚:“还不起来,赶紧给我起来,装什么娇软,你个贱货,昨晚爽过了今天就知道来这里装可怜了,找男人时怎么不知耻!要我是你那早死的娘,在九泉之下,自己也要再找根绳吊死!”
“也就只有那种贱货才能教出你这么不要脸的小婊子!”
闵希一个读过几本书的深闺小哥儿,哪里听过如此恶毒的话,说他**说他出来找男人!
这分明就是他们逼他这样做的,亲自给他喂的药!
那会儿许夫郎还拿着鞭在旁边抽,虽然没打到他身上,但打在那桌椅上的,砰砰作响吓人的紧。
还将小香儿捉到一边,嘴里嚷嚷着,要是不从,今晚这鞭就要伺候在小香儿的身上了。
打完之后直接将小香儿卖给人牙子送到窑子里面去。
将小香儿吓得直哭,眼泪婆娑。
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但是没有开口说话,他根本就忍受不了,咬牙忍了。
当时他想着反正不管用多么卑鄙的方式,只要能够离开这个家庭,他就解脱了,再难又能难到哪里去呢?
想不到现在却是将所有的一切都推到他身上来。
众目睽睽之下,他被许夫郎捏得很用力,这样被人捏着一块肉扭来扭去是最疼的,但是他不敢吱声,小小地抽泣着。
是他们将他推进这个房里面的,他也没有见过那个男人,他怎么知道是错的人呢?
听到他们骂自己的娘,闵希鼓起勇气说一句:“我娘不是!”
啪的一声,火辣辣的手掌印在他白皙的脸上。
豆大的眼泪珠子一样一滴一滴掉下来。
许夫郎是个壮夫郎,那劲儿别有多大了。
这一次,闵希低着头,默默地淌着眼泪,没有再看谁。
自从娘亲死后,就再没有人站出来为他出来撑腰。
许夫郎一边毒骂他,一边用力地扭他。许夫郎手腕壮实,手指粗大,高挑瘦弱的小哥儿被他扭得直缩。
“你这没良心的脏东西,你真歹毒啊你,你自己不好过,还想害我们家族,还想害我们家,想让我们吉哥儿毁了名声也找不到好郎君,你才如意,是不是?真是歹毒啊,狗娘养的!”
傅言深皱了皱眉头,对他们这场家庭闹剧十分厌烦,不过也没有开口,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开口。
最后还是闵老爷突然喝了一声:“行了,别说了。”
许夫郎嘟囔着:“这时候你都还护着他!”
闵希有些微感动,弱弱喊了一声爹。
闵老爷皱眉扫了他一眼,拂袖说:“丢人现眼的东西!”
这一句话将闵希刺得浑身一个哆嗦,他不敢相信自己的亲生父亲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在他母亲还在的时候,父亲对他是很好的,现在完全变了一个样。
傅言深皱着眉头,淡淡来了一句:“本地的名门望族就这德性?”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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