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小孩子都吃得很开心,双眼发亮,笑容不止。
闵希心里也跟着开心,他们一个个黑不溜秋,又瘦瘦弱弱的,浑身脏兮兮的,穿着破破烂烂,一看就是父母下地没时间管的。
力所能及的话,他倒也想给他们喂点好吃的。
闵希自己也尝了一颗花生粒,确实炒得很不错,香香的咸咸的,很有味道。
难怪喝酒时就喜欢用花生粒来拌着下酒。
闵希往夫君的嘴中也塞了一粒,傅言深正在洗锅,偏过头来吃了一口,点头笑道:“嗯,不错!”
闵希也开心,一天的疲乏都没有了。
那边一个小孩儿花生粒掉到地上了,直接捡起来就往嘴里塞。
比来他们家抢食的小猫还要心急。
速度太快了,闵希制止不了,还是拉着小孩子软乎乎的手说:“掉到地上不要直接吃,可以洗干净再吃。”
闵希捏着小孩的手,也是心惊,手掌心竟然是一片厚茧!
比他这个搭了两天瓦片的还要惨,手掌粗糙得不行,掌心黑乎乎的,根本就没洗干净,闵希拿水来又给他搓了搓。
那边傅言深洗了锅,又往锅里加了油,开始爆玉米粒,唯一就是他们家没有糖。
闵希给小孩洗完手,凑到他旁边时,傅言深叹道:“有糖就好了。”
闵希闻着香香的味道,心想确实有糖就好了。
他叹息道:“那个货郎,怎么这么久都没来?”
孩子里面略大些的那个小姑娘说:“他来的,隔几日就来,差不多这个时辰他都会来的。”
闵希眨眨眼睛,笑道:“是吗?那太好了。”
他对傅言深道:“那我们出去买些?”
傅言深点点头笑应。
闵希起身带着几个小孩出去了,果然在转角那棵榕树下看到了货郎。
一群小孩子围在那里,手指放在嘴里面咬着,眼巴巴地围着货郎。
这货郎一看到闵希就认出来了,笑道:“这位夫郎要买些什么?”
闵希想买白糖,这货郎确实也卖白糖,只有那么一点点,一问价格,一两银子一斤白糖。
闵希惊得双眼都瞪大,小时在外祖家常吃的白糖,竟如此之贵!
他不知道这是产糖区,这已经是非常低的价格,要是到了京城,怕是要贵个十倍。
最后闵希买了百文钱,一小搓糖。
心脏滴着血回去了,那货郎原还想问他卖不卖荷包来着,最近县场又掀起了荷包热,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已经好几家公子小姐问他有没有漂亮的荷包,愿意出几百文一个。
如今县城富绕,不缺有钱的主。
就是没货。
唉。
谁知道那原本走远的人又回来了。
货郎笑道:“这位夫郎还要再买些什么?”
闵希觉得怪别扭的,他夫君叫他夫郎,其他人也叫他夫郎。
闵希道:“我还想卖一些小吃食,还有什么可以吃的?”
方才太贵了,心在滴血,忘记了看看还有没有别的。
这里倒是有许多吃的,有一些油炸的面食品,还有麦芽糖之类,价格都挺高,一文钱一小点都不够小孩子分。
聚集过来的小孩子比方才还要多了许多,一个个都眼巴巴看着他。
闵希叹息一声,还是太贵了。
还不如回去买些花生来炒吧。
更何况随便买给他们,养成习惯可不好。
他不好意思道:“抱歉。”
转身要走,货郎喊住了他:“这位夫郎你那荷包还卖吗?我可以给你来到两百文一个。”
闵希眨了眨眼睛,颇有些心动,这个价格涨得也挺快,才几日就涨五十文了。
他低声说:“我得回去跟我夫君说一下。”
货郎道:“也好也好。”
闵希说:“你稍等半刻钟,如果我不回来,那便是不卖了。”
这时,一个妇人提着一个篮子,篮子上放着几个荷包姗姗过来,闻言都惊呆了。
货郎打招呼道:“黄阿姊,你来啦。”
黄志丽欣喜道:“荷包现在涨价了吗?”
货郎苦笑道:“没有啊。”
黄志丽经常来这边卖荷包的,哪里不知道行情,奇道:“诶,什么荷包两百文一个?”
她还真想看看。
这边闵希回了家,将白糖往夫君手里塞,看着夫君倒了一些糖,搞了个香喷喷的爆米花,那香味甜滋滋的,连空气都变得甜蜜起来,叫人好想吃。
炒熟之后,闵希先尝了一口甜甜的,太好吃了,那些小孩子早已经围在锅前,比之前又多了好几个,挤成一团,紧张兮兮地看着闵希,生怕自己分不到。
闵希倒不嫌人多,只是东西有点少,可能一人只能分到那么一两颗。
买回来的白糖很贵,但是闵希还是给他们一人都分了些。
小孩子们将爆米花捧在掌心,珍惜得像稀世珍宝,嗅一嗅那甜滋滋的味道,再伸舌头舔一舔,一个个笑开花。
估计嫌少能吃到甜甜的东西。
分完了,闵希吩咐他们道:“不许抢哦!谁敢抢别人的东西吃,下一次可不许再来这里了!”
一个个用劲地点点头。
闵希松了一口气。
这时转过头来,看夫君一直看着自己,一股子掌家夫郎的正气消散,又红了脸,不自然地往耳后勾一缕垂散青丝,走过去,羞赧道:“夫君,方才,那货郎问我还要不要卖荷包,两百文一个呢。”
傅言深捏捏他泛红的脸颊,闻言挑眉:“这么贵了?”
闵希笑着点点头,这说明他绣一天荷包就有两百文入账。
如此说来,他们夫夫大手大脚花钱,也不是很有问题了……
傅言深道:“你绣几个了?”
闵希有些尴尬道:“我绣了,有一个?”
说完他又赶紧补充:“我之前绣的还剩许多!”
傅言深哪里不知道自己夫郎不喜欢刺绣,沉默片刻道:“卖便卖吧,但不能就这样卖,我去跟他说。”
那正求之不得,闵希赶紧说:“好呀!”
闵希背着背包,里面塞满荷包,就跟夫君出门了,临行他跟院子里玩耍的小孩来说:“你们在这里玩着,我们去去便回,如若你们要回家,请帮我们关好院门,别让小狗出门了。”
傅言深看着他,眼睛眯了眯,嘴角噙着笑意,即使对着年少不懂事的小孩儿,他夫郎也是格外有礼貌。
闵希背着包跟夫君走到榕树下,想不到一刻钟已过,货郎还在,那个妇人也还在,或许对他的绣包感兴趣,一看到他们过来,眼睛都亮了亮。
特别是那妇人,灼灼地盯着闵希的背包。
货郎惊叹道:“你这包绣工真是好呀!”
闵希腼腆地点点头:“你看这能卖多少钱?”
货郎顿了一下,说:“这……我从来没卖过,咱们县城目前还没有如此好的包,如果真是卖了,我想一两银子应该也是可以?”
毕竟连那小小荷包都有人出到三四百文钱了。
闵希惊喜道:“这么多吗?”
不过很快他又皱下眉来,这包他绣了多久来着?
旁边的黄志丽双目都瞪大了,看着闵希的背包,一直没有将目光移开。
傅言深看闵希神色便了然了,自家夫郎不想绣背包的。
傅言深道:“你说荷包两百文一只?”
货郎立刻道:“是啊,如若都是当时我看到的那个货色,可以给你们两百文一只。”
“嗯,”傅言深道:“不过我有条件。”
他一副读书人作派,说起话来万分端庄肃穆。
“什么条件?”货郎一愣。
黄志丽也是被他的气质惊了一惊。
傅言深道:“不许卖给男子!”
闵希:“……”
黄志丽:“……”
货郎:“……”
傅言深拂手道:“否则免谈!”
闵希有些说不出话来,夫君说帮他谈,就就谈这个?
货郎:“呃……那自然可以,我只卖给姑娘跟哥儿,但是如果这些姑娘跟哥儿转送给男子……”
傅言深脸色一黑。
他刚要开口,闵希立刻拉住他衣袖,笑说:“可以的,没关系!”
傅言深满腔的腹语到了嘴边又被噎了下去,一脸不开心。
闵希暂时还没有功夫来安抚夫君,只拉着他衣袖,让他不要发作,另一只手往包里掏荷包:“我这里有十几只你先帮我看看。”
货郎立刻来劲了:“十几只都要卖吗?”
货拿出来,黄志丽也凑近看一下,顿时那一点妒意都没有了,不对比没有伤害,一看就知差距。
她绣的好如小鸡啄米,人家绣的万鸟朝凤,一看便是买不起的档次。
黄志丽歇了那攀比的心思,跟普通人还能比,跟神哪有可比之处?
货郎看了那十几只,均是十分满意,唯一就是……
货郎尴尬地说:“我没带这么多钱,今早在县城里买东西花去了许多钱。”
闵希也松了一口气,道:“我们先卖十只。”
如此进账二两银子。
货郎愉快地付了帐,又给他们送了些针线。
闵希拿了针线跟银两拉着夫君回家。
身后黄志丽还在呆呆看着,十只荷包就有二两银子,她不敢想象自己一个月赚二两银子有多么**。
她是个寡妇,早早死了相公,无儿无女,现在无拘无束,潇洒得很。
闵希心里欢喜不已,三两银子了,他们有三两银子了!
虽然买出去的是老本,不过没关系,他可以将这二两银子收起来,在夫君赶考时花。
该赚的钱还是要赚。
但是该吃的美食还是要吃,这时已是午食时间,他都饿了,拉着夫君说:“我们到县城吃吧。”
夫君一张俊脸还在黑着,赚了这么多钱,竟然也不见开心。
闵希被逗得直笑,将他拉到角落,捏了捏他俊朗脸颊,低声说:“你干嘛呢?”
傅言深抿唇道:“没事,心里不爽而已!”
闵希笑盈盈地看着夫君,别的不说,他夫君是真的诚恳。
他轻轻叹息一声:“没办法呀,我们没有钱,卖出去的货物,人家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嘛。”
傅言深咬牙道:“终有一天我会很有钱!”
闵希拉起他另一边手说:“我不要你很有钱,我只希望我们两个安安稳稳过日子。”
想到什么,他又补充说:“你先把秀才给我考了。”
傅言深道:“放心吧,小小秀才。”
闵希眼睛瞪大了些,听夫君这语气,将来不中就有好戏看了。
他笑了笑说:“嗯,好好好。”
“我们先去吃东西吧,等以后做了秀才夫郎,我就可以安心了,将来也不必这么辛苦刺绣!”
“嗯,好。”他夫君脸色这才和缓了些,拳头却握紧了,之前对学习懈怠了,今日起还是要抓起来!
夫郎对他赶考之事还是相当关心。
他读年十几载,自然是作足了准备才开考,本就要一鼓作气,二元及进士。
到了县城,闵希看到这边卖馄饨的排着队,那边卖甜粥的也挤着人。
锅炉冒着腾腾的热气,一边清汤蒜香,香气扑鼻,一边甜甜的味道,也是馋人。
两边都想吃,真是难以取舍。
闵希抬头看着夫君:“我吃粥,你吃混沌,我们凑一起,你也可以吃我的,好不好?”
哪有不好的,看着夫郎馋馋样子,傅言深笑着同意了。
后来闵希发现自己想多了,那粥是真少啊!
巴掌大的碗,竟然要五文钱一碗!
店铺里人来人往,很是烟火味。
闵希不由感慨,这县城还是发达的。
他们过去,一下子还没排到他们,排在前面的人说这店好吃,几十年老店了,我们隔段时间就来吃一趟!
傅言深也道:“嗯,是好吃,就是很少。”
闵希点了碗绿豆粥,尝了一口异常满足,味道清甜,绿豆颗粒饱满得稍稍裂开,又没有太开,口感绵稠,入口即化,刚出锅还是滚烫,吃起来暖暖的。
这其实很划算了,京城才真的贵,十文一碗全是汤,端上来的时候还是冷的。
这里至少冷热都可选。
此时,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少爷姑爷!”
闵希转头一看,正是香儿跟香姨,自从他出嫁,就没看到她们了。
一时热泪盈眶,动也不动,说不出话来。
第46章
香儿往这边跑来, 差不多也激动得要哭了。
香姨追在身后道:“哎呀,这里人多口杂,我们到别的地方去见。”
他们寻了个偏僻之处, 那里是人家的后门, 有石凳布置在外,四人坐了下来。
香儿哭了一阵又笑起来:“自从少爷你出嫁后,我们就没有跟少爷你联系,他们很生气, 但是也气不到我们身上来, 跟阿娘相好的嬷嬷将我们调到乡下去了。这些日子过得很好,看, 我都胖了些,而且那个嬷嬷说了,只要我们再安稳些日子,等到夫朗回来没有问起我们就可以将我们彻底打发到乡下去, 以后想干嘛都方便些!”
闵希听了也为她们高兴, 她们赶紧问起闵希近况。
闵希先是悄悄看了一眼夫君,一下变得含羞待怯的模样, 两个人看了都心生欢喜,就知道少爷过得不错。
香儿道:“先前阿娘还担心你,我就说姑爷肯定对少爷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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