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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研究员被他诡异的脸色和话给唬住了，愣着看路恩像个游魂一样从面前经过，等人走远了才反应过来骂他“失心疯的亚裔虫子”。
路恩成功吓到人，心情好了点，哼着曲着穿好白大褂进入实验室。
昨天的混乱都恢复了原状和秩序，他刚一进去，就和巨大的生态缸之后的庞然大物再次对上眼。
那伽海藻般的白色卷发随意在有些发红的水中飘荡着，耳边处黑色的鳍不复昨日的冷硬，反而像头发一样静默地随水流浮动，看上去是全身唯二柔软的地方。
不是恐怖的梦境，也没有近距离接触，路恩能放下心够肆无忌惮地打量起这头海怪。
除了怪异的身躯，路恩忍不住想，那双耳鳍还挺像木耳的。
但那双墨绿色的竖瞳望过来，眼神冰冷没有机质，比起海怪更像是无尽深渊里的水鬼。
路恩不敢把好奇和害怕表现得太明显，先移开了目光。
但“水鬼”只瞥了一眼进来的路恩，就看向了其他生态缸里同样被困住的生物，似乎那里面的东西更能吸引它，对路恩的打量没半点兴趣，
虽然恐惧那伽会在某天咬死自己，但毕竟研究未知生物了解未知文明的机会真的太难得了。
所以那伽不再看他后，路恩又偷偷地观察起那伽，在它灰色胸膛上昨日被射穿至今还留着血液的洞口停留了几秒，思索没有治疗它的原因，顺着那伽的视线看向那个生态缸里的生物。
那是只鹦鹉螺，外壳色彩斑斓，是行走的“活化石”，看着漂亮其实是较为凶猛小型海洋掠食者，但危险性和那伽比起来还是蚂蚁看大象，啥也不是。
那伽喜欢鹦鹉螺？
路恩收回好奇走向试验台，整个实验室现在很安静，就连罗伯特也只是在他进来的时候朝他做了个鄙视的手势就埋头手上的实验了。
其他人也是一脸“你别过来”的冷漠，路恩不想大早上就被找麻烦，就朝周婉的试验台悄咪咪凑过去了。
周婉很快发现了鬼鬼祟祟被发现后马上阴郁的路恩，有点疑惑，但还是和他说：“1号第一次被伤得那么重，但恢复速度非常快，几乎是我们几十倍以上，真是神奇。在研制出绅士的特需药之前，如果还能找出它们恢复快的原因会是个大发现。”
路恩若有所思木着脸，真的是为了观察它们的恢复速度才故意不去治疗，也可以理解，毕竟找到新生物后当时是全面研究它们的价值。
哪怕是伤口愈合的速度。
但看着生态缸下已经被染红了的水，那伽冷漠地蜷缩着蛇尾，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鹦鹉螺，让路恩产生了它其实现在很疼的错觉。
但这个错觉只有一瞬间，路恩就强迫自己不要去想，移开视线冷淡地说：“我不认为催情剂可以让1号发情。”
这句话一出，就像锅炸开了。没等周婉说话，罗伯特就跳出来不满地吼道：“你是在质疑莱德的决定？那是莱德特意针对它研制的催情剂，肯定不会出错！我看你就是嫉妒莱德的聪明，你这种亚裔老鼠就不该过来，还是你害怕去割开它的鳞片？”
路恩无语，刺头萝卜你别太舔，但你这感人肺腑的话逻辑都是错的，如果莱德真的成功就轮不到我去割开鳞片了。
更何况剧情就是那么写的，只能说，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路恩默默吐槽。
也许是路恩忽然神秘莫测的目光和满脸好想送你去看脑子的表情激怒了罗伯特，他狰狞着抡起椅子，一副要过来和路恩拼命的架势。
莱德按着太阳穴走进来：“罗伯特，停下！停下，如果再把这里搞得和废墟一样，迈克尔会把你赶出去。”
心爱的莱德发话，罗伯特再不甘心也听话地放下椅子，但依旧瞪着路恩，眼神里的刀子估计已经把路恩捅到吐血了。
被瞪几眼的威力总比被椅子抡好，路恩松了口气，毕竟要是真动起粗，他在人高马大的刺头萝卜那里讨不到一点好处。
场面相安无事后，莱德紧接着说：“今天该你和路去喂1号和2号食物，别因为这种小事耽误了，喂食有些危险，你们要小心。”说完后又交代了些事情，就转身出去了。“我等会再过来。”
突然得知要喂食有点懵逼的路恩：“？？？”
等看不见莱德的影，罗伯特从冰柜里扔了块上次在“波塞冬”号捕的鲨鱼肉到路恩脚下，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喂老鼠亚裔，你去喂1号，要是敢不听我的，我就把你扔进去喂给2号。”
所有人都知道那伽比克拉肯凶残危险得太多，要是操作不好惹怒了这头怪物，一个不小心就会没命，罗伯特的恶意直晃晃地冲向路恩。
除了周婉略有些担忧和欲言又止，其他人都是幸灾乐祸看热闹的神情。
路恩：“……”
他就知道，这是阴暗小反派的宿命，可悲他还不能违背人设反抗。
等哪天他潜移默化改变了其他人的印象，一定要想办法狠狠修理这根刺头萝卜。
路恩满脸阴郁地捡起沉重的鲨鱼肉，用桶装起来，再去储物柜拿乳胶手套戴好，然后走向关着那伽巨大的竖形生态缸旁边的升降台。
通过这个升降台能升至最高处，从生态缸上方的一个可以打开的小窗口投放食物。
整个生态缸高七八米，宽度却很窄，不够那伽展开身躯，所以那伽才会贴着特制玻璃蜷在角落。
据观测报告，那伽的上身加像蛇一样的尾巴全长将近三米，如果用尾巴突袭，能够瞬间把成年男性勒死。
此时此刻，那双无机质的墨绿竖瞳冷漠地盯着朝它靠近的人类研究员，分明是没有情绪波动的瞳孔，却能看出几分被打扰的不耐，就连本来软着的黑色耳鳍都缓慢变得坚硬。
这是危险的预兆。
路恩顶着那伽的死亡注视和下面看戏的目光升至了最高处，不动声色地咽了下口水，提着铁桶的手有些细微颤抖。
这个时候了路恩还是非常敬业摆出比那伽更阴郁更冷漠的表情。
就好像不是去投喂凶残的海怪，而是去简单地喂一只不喜欢的动物园食草动物。
下面有人发出唏嘘：“这个亚裔平日里虽然古怪，没想到胆子那么大，他真的不怕吗？”
在上面咽唾沫的路恩内心疯狂想要跳下升降台，愤恨地想着废话我当然怕啊，你来你也怕。
“他没喂过1号这样的怪物，体会不到它的恐怖，不瞒你说，我上次去喂差点吓尿了，喔我讨厌这头怪物……”
底下的嘈杂声仿佛全部消失了，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紧张氛围悄然而至，路恩攥紧了拳头，垂下黑沉的眼睛，透过镜片与玻璃第三次与那双墨绿的竖瞳对上。
只是这是路恩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海怪那伽，染红了的液体之中，那条布满黑色鳞片的尾巴忽然甩动了，紧接着，丑陋可怕的海怪缓慢地游了上来。
第4章
庞大蛇尾拨动水流的声音钻入耳朵，就像死神来临的征兆，激得路恩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
防护玻璃下，墨绿色的竖瞳冷漠无机质地注视着他，非人的头颅逐渐到了顶端。
这瞬间，路恩和那伽相隔仅几英寸，却因为玻璃存在，作为人类的路恩和这只未知生物的距离显得既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
宛如海藻的白色卷发飘散在脖颈四周，它仰起头，一动不动地盯着已经浑身僵硬的路恩。
这和看那只鹦鹉螺的目光没有区别，或者说，比看让它有点兴趣的鹦鹉螺还要冷漠与危险。
时间好似在此刻凝固住，路恩低头看得很清楚，那伽怪异灰色的面孔上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表情，它身躯的每个丑陋非人的地方都在告诉路恩这是只文明未知的、凶残的怪物。
心脏在这刻疯狂跳动了起来，有个声音在催促路恩：“快跑啊！它肯定会杀了你现在穿得这个阴暗反派身体，要么在以后要么就是现在。”
还有个声音在蛊惑他：“拜托，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在现实世界，你永远都看不到传说中的海怪。多观察它一下没事的……”
渐渐地，思绪最终被第二个声音蛊惑，路恩就像着了魔般与玻璃下的海怪互相对视。他甚至看清楚了那伽深色的眼尾，还有灰色肌肤上略微粗糙的颗粒。
它薄到可以看见血管的唇张开了，露出了里面尖锐的白色鲨齿，仿佛在开口和他说话：“……路……过来……”
“……过来……路……”
声音好像逐渐与耳边的蛊惑重合，直至令人失去思考的能力，路恩的目光逐渐变得涣散，“砰”地一声，五指松开了，铁桶摔在了升降台上，手不由自主地向窗口的开关伸过去。
下面的人听到声响望过去，不约而同嘲笑起来：“那个亚裔不会被吓傻了吧？桶都扔了。”
“他肯定吓得在撒尿哈哈哈哈！”
罗伯特这个时候已经喂完了，相比起1号的凶残恐怖，2号温顺胆小得多，而且身上还有被1号撕咬的伤口。虽然也警惕，但看到食物沉入生态缸后，2号试探性地接住了。
很成功的一次喂食。
罗伯特得意，把乳胶手套随意扔到实验台上，看着路恩古怪的行为，附和其他人发出嘲笑：“我就说这只老鼠只适合给母老鼠接产，连喂食都做不好，还敢质疑莱德的想法。”
周婉走到他面前，担忧地皱起眉：“不要这么说罗伯特，我总觉得路宁有些不对劲……”
话落，下面本来看热闹的人也发觉到了不对，有些站了起来，“嘿，那个亚裔到底在做什么？他想去送死吗？”
众人望过去，只见升降台顶端的路恩的双手碰到了窗口的开关，然后在一众惊恐之下，缓慢打开了。
生态缸下的怪物面无表情，瞳孔里闪过不为人知的杀意，庞大的蛇尾悄无声息弓了起来，身躯恐怖的肌肉刹那间紧绷，这是即将发动攻击的预兆！
“快躲开！路宁！！”
“砰”地一声，庞大的怪物猛地向外伸出蹼爪，听到呼喊，路恩的脑袋瞬间清醒，然而还是慢了一步，眼见锋利的指甲要刺破他的双目。
噼里啪啦，水流中猛地迸发出百万伏的高压电，瞬间使生态缸中的怪物浑身抽搐，胸口前的洞又挤出血液，原本有些发红的水流变得更浑浊。
它墨绿色的瞳孔紧缩，伸出去的蹼爪颤抖着，近在路恩眼前的指甲褪了下去，那伽抽搐着倒入了水下。
路恩迅速后退，肾上腺素紧急拉满，差点跌倒，意识终于从死亡的混沌回到了身体里。
我靠！吓死人了！路恩还是跌在了升降台上，心脏跳得不正常，砰砰砰声仿佛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只匆匆看了一眼倒下去的那伽就不敢再去看了，路恩严重怀疑如果和这个那伽长久对视，就会受到诡异的蛊惑，不然他刚才怎么会像中了邪一样想放它出来……
路恩垂着头深思，直到升降台降下，莱德的声音劈头盖脸传来：“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了？如果我没及时打开电压，你就会和昨天那个研究员同样的下场，你是急着去见上帝吗？”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罗伯特凑到莱德跟前，幸灾乐祸道：“莱德你瞧，这个亚裔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认为把他赶出我们实验组才是正确的，而不是听信迈克尔那个老头，让他去主刀……”
莱德没有应声，周婉想上去扶起路恩，不料路恩作了个不用的手势，自己缓慢站了起来。
他在众人不解、鄙夷的目光下，面色平静地开口：“我知道那个研究员为什么会操作失误了。”
这句话就像个弹药，在人群中炸开了，因为两头怪物厮杀的原因到现在都是未解。
毕竟当天那个可怜的研究员再也不会开口说话了，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能不停地猜测，最大的怀疑就是设备出了故障，所以现在换了可释放百万伏电压的生态缸，但终究没猜个所以然来。
所有人、包括莱德都不解的谜团，这个古怪孤僻的亚裔会知道？
他们当然不信，发出哗然质疑声，其中罗伯特的笑声最大，就连周婉也有些不知所措：“路……我想你需要休息。”
他们眼里嫌弃的亚裔一如既往孤僻古怪，视他人的话若无，镜片后的眼神冷漠疏离，自顾自地说：“我猜测1号有控制思维的能力，如果长久注视它的眼睛，就会受到不可控制的蛊惑。”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个研究员受到了1号的蛊惑才打开它们的笼子吗？”罗伯特嗤笑，“你在开国际玩笑吧老鼠，那头怪物那么丑陋，谁会受到它的蛊惑？只有你这样的老鼠才会受到可笑的蛊惑。”
“不要为你的低智商找借口。”
众人附和，毕竟在场的研究员和罗伯特想的差不多，那头怪物光是看一眼就觉得丑和恐怖得不行，2号还算好看，但也没有用。除了它们身上的价值，没有研究员会刻意与低级物种注视。
表面维持阴郁实则眼角抽搐特别想给刺头萝卜来几拳的路恩：“……”
路恩继续维持阴暗人设，故意扫了眼沉默下来的莱德，镜片闪着幽深的光，挑衅道：“信不信由你们，如果再发生昨天的事，迈克尔肯定笑不出来。”
路恩不轻易作出结论，但他肯定自己确受到了来自那伽的某种未知的控制，而媒介也许就是通过视线注视。
海怪这种未知的种族比人类想象得更神秘恐怖，很多东西无法用科学解释。
按耐住想对周婉还有莱德表达救命之恩再生父母的感激，路恩用余光去看生态缸中没了动静的那伽，水流愈发呈现出红色的浑浊，那是那伽的血液。
路恩猜它肯定伤得很重，本来就有伤，结果现在闹成这样……暗自叹息和感慨，叹息未来要是真的想研究这头海怪，恐怕是个困难，感慨这头怪物浑身上下都是未解之谜。
实在是很不可思议，光凭视线就可以控制不同物种的思维？这是怎么做到的？
路恩陷入思考，没看见莱德用一种微妙的目光看他，其他人还在愤怒于路恩的话，莱德却开口：“我相信这个判断。”
这句话一出，研究员们讶异，七嘴八舌声小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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