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的没错,那些天晚上钻进他宿舍的就是那伽。也是制造他身上暧昧不清红痕的罪魁祸首。
掩盖恐慌,无名的火气蹿了起来,路恩的脸色也彻底变白,另一只手上粘腻潮湿的触感也在提醒他,刚才给一个表里不一的怪物做了多么荒唐的事。
这让路恩实实在在体验到被耍了的感觉。
于是等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过后,有两只爪子穿过他两侧试探性地想圈住他的腰。
“啪”地一声。
被路恩一巴掌重重拍开了。
他转过身,冷着脸,寒气嗖嗖往外面冒。
被伴侣无情拍开,怪物身体有些僵硬,但也温顺地把两只蹼爪收了回去,眨了下带着余红的双眸,迅速思索刚才的行为。
怪物能感觉到伴侣也是激动和情难自抑的,就是它释放出来以后不知道它的人类伴侣怎么忽然生气了。
怪物小心翼翼观察路恩的表情,分析他散发出的情绪因子,思索半天,依旧没有得出结论。
之前它想要得到一个吻操纵伴侣,伴侣生气后它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现在会是因为什么?
那伽犹豫了一秒钟,就又耷拉下眼睛,湿漉漉看着路恩,一字一字说:“路,不要,气。”
它企图靠撒娇混过去。
听到怪物清晰的吐词,甚至言语是在安慰他,路恩愣了一下,但看它那个表情就知道它根本不知道他生气的原因。
路恩脸色依旧没有多好,其实内心三分之一在气这头怪物那么会装模作样,更多的是气自己怎么只要面对和这头怪物有关的事,他就会胡思乱想。
用那个让他浑身不自在的词形容,就是患得患失。
他可是堂堂大男人!路恩咬牙切齿想,才不会娘们唧唧一样想东想西,研究院这群傻X多为难他,他都懒得搭理,基本上左耳进右耳出,有时候还会用看笑话吃瓜的心态全部吐槽了一遍。
可现在对那伽,他想那么多做什么?它进宿舍就宿舍了,它喜欢他喂它吃饭就喂它吃饭了,它爱装模作样就装模作样了……
关他什么事?
路恩理所当然给自己找理由。
其中最大的一个理由就是,路恩觉得自己是个直的不能再直的直男,连男人他都不喜欢,别说跨物种喜欢一只雄性海怪了。
……喜欢?
这个难以言表的词此时第一次在脑海中无意识冒出,路恩彻底懵了,慌乱的心跳也七零八落。
近些时日围绕在他周围的迷雾却终于被这个词语打破,无所遁形。
什么鬼喜欢……
路恩强迫自己不该去想那些好笑的东西,喜欢?他忍不住去看坐在实验台上的那伽。
它目光清澈干净,一看就知道不是人类能够拥有的纯真。
路恩如是想,这头怪物连人类的话都说得磕磕绊绊,它懂什么叫喜欢吗?
他一定是被那些资本主义的剥削剥久了才会有那么奇怪的想法。
路恩微不可闻地呼了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再去关注这头怪物的状态,把心思放在拿去交差的事情上。
那伽感觉到路恩的情绪逐渐平静,紧绷的身躯才放松下来,可接下来路恩的冷静又令它有些不知所措。
只见人类伴侣脸色复杂,转身去拿了个透明状物体后竟……竟收集它的东西。
那伽的脸颊瞬间通红,白色的睫毛害羞到不停抖动着,又忍不住开始担忧。
伴侣是不是嫌它的东西太少了?
它的视线移到伴侣平坦的小腹,脸颊更红了。
……它、它下次会努力的。
以至于路恩手微微发抖把那伽的精液装进试管后,抬头一看就是它羞涩发红的脸。
路恩:“……”
他都不害羞了这头怪物到底在害羞什么??
试管放好后,路恩用湿的纱布擦好手,深吸一口气,因为接下来面料的更是一个大难题。
他想了想,向实验台后的墙壁走去。
观察了一会儿悬挂式铁链的结构,路恩当作没看见身后炙热的视线,专心致志修起这条困住囚兽的铁链起来。
他全然不知身后的怪物迅速换了一副表情,方才委屈巴巴的神情已经不见了,目露痴迷甚至到了病态的地步,就那么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滚烫的视线从他的发丝一路滑至他弯腰后挺翘的臀部。
怪物眼睛发直盯了片刻,又迅速垂下头不敢再看,直到它的蹼爪忽然不受控制地向后牵动。
咔擦一声。
它又被锁在了实验台上,甚至比刚开始能够自由行动的距离还要少。
怪物的双眸凝固,身体霎时间绷紧。
然后它眼睁睁看着黑发人类面无表情,拿着闪着寒光的刀刃,手起刀落,一刀毫不留情刺入它的下腹处。
怪物霎时间痛到发抖,它竖瞳紧缩,蹼爪猛地抓住台沿,青色的血管横亘突起,抑制住受到攻击后暴虐的生理性本能。
同时伴侣赐予它的疼痛中又掺杂了它自己无数兴奋、扭曲的渴求。
虽然那样的疼痛会使它更虚弱和不安。
路恩额角冒冷汗,他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提取里面的□□,切割上方的鳞片,直到那片深色发黑的鳞片被他用镊子夹起时。
他发现,这头怪物的神色痛苦又带了些他看不懂的情绪,那种情绪扭曲至极,看他的眼神也恐怖得吓人。
路恩手持镊子急忙往后退,心想不会真要按剧情杀了他吧?
不带那么手拔无情的!
说不惜命那肯定是假的,路恩急得不行,又用了平生最快的手速了结这场又羞耻又严谨的学术操作,然后把东西一塞,转身拿起眼镜果断选择开溜。
“不……要!”
见伴侣作势要离开,这样的画面深深刺激到了这头痛苦的怪物,成体期的焦躁和不安也找准机会迅速侵蚀它的理智,它情不自禁发出了刺耳的类似尖叫的声音。
“不要走!!”
“砰”“砰”!
修好后的铁链一个接一个断开,仿佛隔在这一人一怪间的名为伦理、逃避、迷惘的墙壁悄然出现裂痕。
许是身后的尖叫过于悲伤,亦或是动静过于大,路恩倏地停下脚步,他慌张地回过头,却看到了让他恐惧的一幕——
这只人身蛇尾的怪物挣扎着下了实验台,怪异的尾巴甩落在地上,发出重重的闷响,它下腹处的血已经止住,然而残破的鳞片下是发白的皮肉,翻滚着露出狰狞的弧度。
怪物无机质的竖瞳阴森冰冷,整个身躯立了起来,比巨蟒还要宽阔粗长的尾巴很大一部分拖曳在地上,近三米长的身躯直立后超过了两米,给人极强的压迫感和危险感。
就像一只从囚笼里挣脱的野兽,叫嚣着要扑向锁住它的人类。
这才是真实的那伽,一个危险恐怖的怪物。
路恩瞳孔颤抖着,抬头注视它,脚像灌了铅般沉重移动不了,在他惊悚的注视下,这头怪物正朝他快速游走而来。
快跑!快跑啊!
他的理智在嘶吼着快跑!这只怪物下一步可能会杀了他!
可另一种更沉重的情愫却在告诉路恩:那伽的状况很不对劲。
……那些情愫在担忧它。
路恩被这两种割裂的感情困在原地,无奈之下他干脆自暴自弃般闭上眼,胸口急促地喘息着,等待未知的死亡降临。
鳞片摩擦地板的嘶嘶声像催命符一样响动,越来越近,却不料过了片刻,忽然失去了动静。
“……?”
疑惑之际,路恩睁开眼,猝不及防与它悲伤的目光对上,那双竖瞳里满是受伤的味道,琉璃碎成了海洋退潮后的残骸。
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孤零零的怪物。
这只危险性极强的怪物仿佛知道他在恐惧,下腹处本来止血的地方又有血液渗出,迟疑了几秒,它尾巴甩动着拉开了距离。
它在后退,它知道他害怕。
路恩愣住了,有些搞不明白现在的状况,然而更让他没想到的事情还在后头,他看着这头怪物高挺的鼻子耸动了几下,晶莹剔透的眼睛跟着眨了眨。
然后当着他的面,唰唰几颗闪着光芒的珍珠从它的竖瞳落了下去。
啪嗒啪嗒滚落在地面。
路恩:“……?”
那委屈巴拉的样子就好像路恩是个无情大渣男,抛弃家中做小伏低的妻子,结果庞大的妻子抱着被子就冲出来挽留他了。
更令路恩没想到的是,这只庞大的怪物翘起了尾巴尖尖,鼻子又吸了几下,嘴唇微微张开,一种怪异到了极点的声音从它嘴巴里传了出来。
——成体期的雄性会主动向心仪的伴侣求偶,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步骤是唱一首动听的歌曲。
但作为人类的路恩一无所知,只觉得耳朵里面像进了沙子般堵住了,那声音像上下牙齿嘎吱嘎吱在痛苦地摩擦着,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简直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噪音!
怪物见伴侣有了反应,不再是想抛弃了它的样子,愈发激动和喜悦,唱得也更来劲了,眼神亮晶晶的,灼热到仿佛要把路恩贯穿好几个洞。
传承里的记忆没错,伴侣是喜欢求偶歌的,会被它们歌声里的真挚打动。
路恩拧着眉,见它面上的表情委屈一扫,露出兴奋的样子,而那种噪音却越来越响。
路恩忽然福至心灵想:那伽是不是在唱歌啊?那歌不会对它有啥特殊含义吧?
就是唱得也太难听了。
而怪物也浑然不知,它越凑越近,怪异非人的脸也愈发逼近,聒噪的声音也源源不断钻入路恩的耳朵。
它咧着嘴:“#~…#*%……”
路恩:“……”
丑拒啊!!
与其让他痛苦地听一段聒噪声再宰了他,还不如直接杀了他痛快。
路恩扶额:“那伽,你……你冷静点!”
与此同时,门外的研究员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表情扭曲:“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另一个人点头,骂了几句脏话,然后转身“砰”地砸在封闭实验室的门上,吼道:“亚裔快闭上你的嘴!唱的什么玩意快给我停下!实验体都要被你唱死了!”
里面正在着急忙慌哄鱼的路恩:“……”
外面的研究员愤怒地想:这亚裔不愧是有古怪的癖好,切割1号的感觉有那么兴奋吗?还要自己给自己伴奏,唱的什么人神共愤的曲子!
第43章
路恩无言以对,心想你们是耳朵出问题了吧,这种声音像是他一个人能发出来的?他虽然没什么艺术细胞,但好歹幼儿园获得过唱歌比赛第三名。
反正比这只制造噪音的海怪强多了。
而制造噪音的海怪眼巴巴看着他,张着嘴没有停息地唱着,颇有不把完整的歌唱给他听不罢休的架势,一双冷硬的黑色耳鳍也随着声带的震动而颤抖。
路恩盯着那对颤抖的耳鳍,思绪飘远。
……别说,还挺可爱的。
但这种可爱程度并能让他一直忍受那伽永无止境的聒噪声。
路恩无可奈何,想直接开口说“太难听了别唱了!”,结果话到嘴巴就变成了:“那伽你冷静点……这首歌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它太好听了我舍不得一次性听完,你先别唱了!快!闭上嘴!”
然而在那伽的耳朵里,就变成了:“那伽……最好听……我舍不得你……快……嘴。”
成体期求偶的渴望大于理智,那伽潜意识里自动忽略了既有些听不懂又不想听的词汇,于是尾巴尖摇得更厉害,嘴里半是声波半是其他古老语言地唱着。
它粗壮的尾巴撑起上半身躯,使自己看起来更强壮,向伴侣展示肌肉下蓬勃的力量。
看着眼前的怪物非但没停下来,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路恩满脸麻木,又眼睁睁看着它直立起庞大的身躯,体型差和身高差在这一刻具象化体现。
路恩在人群中算高的了,此时也只到这头怪物胸口,铺天盖地的阴影投下,尤其是那双竖瞳直勾勾看过来,带来的冲击感和阴森感非一般人能承受的。
耳朵尚且能忍受它的聒噪声,但身体连它拍一下都承受不住。路恩很有自知之明往后退,生怕面前的怪物扑过来,他小命不保。
他这一后退,再次刺激到了这头求偶期的怪物,它甩动尾巴想要凑过去,然而尾巴刚一游动,撕裂的刺痛密密麻麻渗入骨髓,沿着它的尾巴直涌上头颅。
怪物痛到耳鳍软了下去,下腹处的刺痛也愈发明显。
但它不想在人类伴侣跟前露出无能的一面,尤其是在求偶的时候,于是怪物的歌声戛然而止,它幽幽看着困惑的黑发人类不动了。
虽然搞不明白那伽又是闹得是哪一出,总归是不唱歌也不跟过来了。
路恩悄悄松了口气,趁着它现在正常下来,他赶紧指了指它身后的实验台说:“回去继续躺着好不好?”
语气是他不自知的温和。
怕这头怪物听不懂,路恩特意重复了好几遍,他第三遍的话音刚落下,这只庞大的怪物就焉焉的,听话甩动着尾巴转身,老老实实躺上去了。
看来它有时候是听得懂装不懂了。
“路……”躺在实验台上面,怪物眼睛湿润地看着他。
路恩当作没听见,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一不做二不休又把铁链修好给它拷上,然后在它幽怨疲倦的眼神下狠心离开。
结果门一打开,路恩就停下脚步了,在怪物惊喜的目光下咬着牙转身回来。
然后路恩当着它的面,戴上眼镜,蹲下去把地面某只怪物掉的珍珠一颗一颗捡起来,最后一溜烟跑了。
浑然不知身后的怪物刹那间目光变得幽深,若有所思盯着他离开的背影。
路恩一出去就被那两人用惊奇的目光团团围住,七嘴八舌比那伽还要吵。
“亚裔,你没死就算了还有闲情唱歌??”
“是。”路恩点头答应,镜片后闪着光,“我唱的是我家乡的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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