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勤站在那,提醒:“就算好好的,也快要被你勒死了。”
华熙红了脸:“不好意思。”
问眠淡淡道:“无妨。”
话音刚落,她还看到满脸别扭的冉均,和拎着不少补药的曹典。
曹典笑的很温和:“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只好带了些丹药,希望你用得着。”
问眠示意他们先坐下,“多谢。”
冉均打开手中的盒子,“弄破你的护心甲是我的不对,这是我花重金买的。总之,以后你们仨在汐雨宗,有我罩着是不会吃亏的。”
花了他好多灵石,但谁让他确实做错了事。
问眠看着很有质地的护心甲,婉拒:“不用了。你把这个退回去,或者自己留着自己用。”
冉均挑高眉毛,“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问眠轻声否认:“没有,只是希望你把钱花在自己身上最好。”
其实。
在冉均背她回来之前,她就已经放开心里的那点芥蒂。
就像姜允说的,不能把人想的太好,或是太坏。
冉均心里还是觉得内疚,语气又很生硬地说:“既然你不要就算了,以后有你师兄我的好处,必然少不了你的。”
问眠:“……”
明明比她大几,岁的人,为何总是喜欢一根筋。
四人围在屋子里聊了会关于这次试炼的经验,随着话匣子打开,气氛也变得热闹。
曹典见问眠面露困意,才说:“好了,大家别打扰问眠师姐了,让她先睡会吧。”
说罢,他就带着其他人离开。
问眠还真的有点困,并且感觉到手腕上的纹路颜色变得重了些,可能是囚浮又长胖了?
囚浮打了个喷嚏,圆溜溜的眼睛瞥向这边,察觉到姜允的气息,立刻变成木偶一动不动。
这女人就算用了十斤香料,也掩盖不了那身血腥味。
难道她又去大开杀戒了?
问眠看到姜允要起来,却被她拦着:“好好躺着。我听说了,你在无所渊表现的很勇敢。”
“并没有。”
“再过分谦虚就不礼貌了哈,你是不是不懂撒娇?”
“什么?”
问眠用疑惑的眼神看向穿的像个茄子的人,这些事和她会不会撒娇有何关系?
姜允抬起那不知道洗了多少次的手,捏了捏自家小徒弟的脸,“别人的徒弟受伤都会求安慰,立功也会求表扬,你倒好,总是事不关己。对了,你给法器取名了吗?”
问眠:“……容舟。”
她只是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到及格,就像撒娇这种事在父母面前都很少做,所以不提也罢。
姜允让问眠躺好,目光柔和地望着那张憔悴的小脸,“容舟啊,好名字。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小冬瓜你这样也挺可爱的。”
姜允笑着抹平问眠额头的疤痕,即使过去很多的轮回,这人还是不知道如何表达委屈和痛。
没关系。
她会看在眼里,会一点一点抹去那些大大小小的疤痕。
然后啊。
姜允哼了勿泣谱哄问眠安心入睡,此生她还是不敢想与眼前的人白头到老,或是相守。
倘若小冬瓜幸福,她亦是觉得幸福。
窗外树影晃动,姜允回过神发现眼角不知何时流出一滴清泪,她很平静地擦掉。
其实,她很清楚。
即便没有她守着,问眠依旧会比之前更勇敢地去闯过每一次的关卡。
姜允暗骂自己,这个时候戴什么痛苦面具。
趁着问眠已经熟睡,囚浮嘚瑟地从容舟跑出来,“女人,有件事我一直很困惑。”
姜允秒换了个妆容,说:“为了乐神?”
囚浮的小胖脚踩在凳子上,“你当年是怎么活下来的?还有,淮若神女不是被微萝绞杀了吗,为何还能转世?”
姜允坏坏一笑:“想知道啊?”
囚浮翻白眼,“废话。”
姜允笑的更乐了:“四个字,无可奉告。”
第16章 她携风雪而来(十六,修)
在汐雨殿修养几天后,问眠的身体好利索了点。
得知微萝还被关在后院的昊天阵,她也没继续在意此事。
抓到对方就算是完成任务。
问眠想回泗水台待着,在路过训练场时,看见被几个人围堵的华熙。
华熙比她早来一年拜在雪姿名下,按理算是师姐辈。
那几人看样子比问眠和华熙还要年长,其中一个女生指着哭红眼睛的华熙,“装什么可怜,还以为自己是华家大小姐呢,要不是你克死父母,华家又怎么会衰败?”
有人笑了:“阿椿,这好歹是你以前的主子,说话也太不客气了。”
阿椿呸了几口吐沫:“呸,她算哪门子主子,要不是她任性非和人争玲珑石,不至于给华家惹来祸端。”
被说的流泪满面的华熙小声辩解:“不是这样的……”
阿椿嫌弃地看着她,“哭哭哭就知道哭和装无辜,你以为夫人真的把你当弟子看待?还不是看你爹的面子!如果没有你这种害人精,我娘也不会死!”
许是觉得骂人不够解气,阿椿给身边的同伴使了个眼色,打算动手。
钟勤却在这个时候出现:“呸呸呸!哪里来的跳梁小丑!要不是你娘把华熙丢在这里,华叔叔根本就不可能为了找华熙被敌人暗算,你能做外室弟子,不也是在华叔叔的力保才有的机会?”
钟家和华家本就认识。
知晓一点内情的钟勤冷眼看着阿椿,在他心里小孩子之间的恶,不低于大人的尔虞我诈。
阿椿嫉妒道:“她就是个害人精!你为何还要护着她?!”
钟勤坚定地站在华熙跟前:“真是像你说的这样吗?我不打女孩子,你最好赶紧离开!”
也许在外人眼里,华熙是个爱哭又孤僻的孩子,但是他知道对方并非如此。
她所承受的,不止是表面上这些。
被愤怒冲昏头脑的阿椿绕开钟勤,恨恨道:“我今天就要为我娘亲报仇!”
一根细长的弦丝缠住她的柳叶刀。
问眠冷淡道:“聚众斗殴是要被关禁闭的。”
看来人是最近讨论度很高的问眠,阿椿嘲讽道:“呦,这不是宗主的爱徒吗?这是我和华熙的私人恩怨,你最好少管。”
问眠没有理会她的阴阳怪气,对钟勤说:“钟勤师兄,带华熙师姐回去好好休息吧。”
这是,问眠头一次这么礼貌称呼二人,让他们都愣了下。
钟勤感激道:“多谢。但,你本不用卷进来。”
问眠看向阿椿裙子挂着的玉佩,蹙眉:“现在和我有关了,我堂叔的玉佩为何在你这?”
这枚玉佩是堂叔亲手所做,不可能有第二块同样的款式。
阿椿强行辩解:“什么堂叔不堂叔,你们难道是想以多欺少?”
论人数。
她这边多了两人,但他们都怕惹事赶紧跑了。
钟勤抱起华熙,说:“别怕,我不会让她欺负你的。”
华熙挣扎着要下来,“我没有怕……”
她只是不懂阿椿为何要颠倒黑白,更不懂她们以前是好朋友,为何变成了陌路。
问眠让钟勤带着华熙离开,这一幕她觉得似曾相识。
阿椿给她的感觉和那些笑看问家灭门的人一样,什么都不了解在那妄加揣测,也不掩饰对三皇卷轴的觊觎。
钟勤冷静地说:“不,我不能把所有的麻烦都丢给你。”
若说之前在无所渊怕危险想要跑路,现在他更怕处理不好,会让华熙心里留下阴影。
问眠感觉到钟勤对华熙比别人更加照顾有加,“对我没什么影响,我只是想知道玉佩为何会在她手中。”
阿椿忽然对着他们喊道:“见过宗主!”
在问眠和钟勤同时转头的瞬间,阿椿趁机跑了。
钟勤抱着苦累到睡着的华熙,“今天的事,多谢你仗义相助。”
问眠很诚实道:“我没有帮上什么。”
钟勤望着她的眼睛,笑:“已经帮了很多了。至少,你没有落井下石。”
以前,他总觉得这位宗主的首徒运气很好,且生人勿近。
现在想想,人和人之间最不缺少的就是误会。
问眠目送他们离开,想去追阿椿问个明白,却看到一身淡蓝色的姜允站在屋顶,眼神带笑的望着自己。
不知为何。
她竞有种小秘密被撞见的窘迫,唯有面无表情地保持镇定。
姜允飞身下来,笑着摸了比之前高了点的小姑娘的头顶,说:“刚才,你做的很好。”
“也许,我是在添乱……”
最近总是被这人频繁地夸奖,让问眠觉得不适应。
很多时候。
有些事,她也会担心会被人觉得多管闲事。
姜允蹲下来和问眠平视:“落井下石者,从不会想过有一天石头会砸到自己的身上。若被砸到,才能体会各种滋味。当然,也不会记得自己曾经如何刻薄地对待相同处境的人。”
她也不知道小姑娘听不听得懂,又随口问:“你在选择帮华熙之前,有觉得是在添乱吗?”
问眠:“没有。”
她就是不想看着华熙被刁难,但看到钟勤挺身而出,她又觉得自己应该要冷静点。
姜允牵着问眠的手飞往泗水台,笑道:“所以啊,有时候不要怀疑你从心底做的选择。阿椿的母亲卖主求荣,背叛了华家。华熙要玲珑石是为了给她母亲治病,他父亲和她连夜赶路去找,没想到……”
“发生了那种蓄谋已久的意外。这件事的真相,夫人和我还有钟勤都知道,让阿椿留下来,是为了引出她背后的人。”
问眠很认真地听着姜允的诉说,又很惊诧对方会愿意跟自己透露这么多。
印象中。
姜允从未提起这些细微末节的事,更何况是关于旁人的恩怨情仇。
最后,问眠说:“但愿如此。”
在路过后院时,姜允看了眼昊天阵,说道:“耐心点的话,总会有答案落实的那天。”
她很想知道微萝被石头砸中要害时,是后悔呢,还是为了活命放下尊严去求饶。
问眠望着姜允忽然变得复杂的神情没有吭声,对方虽未表明,却让她觉得这人好像在压抑着某种积累很久的情绪。
她从未看到过姜允真正发脾气的样子,似乎这世上没有任何事,能够真的激怒对方。
回到泗水台,这里的白天还是很明媚的样子。
问眠将容舟拿出来,再让囚浮吸收点灵气,偶尔会看着那条河的波光粼粼发呆。
春天到了。
却并未让她觉得有多高兴,除了修炼还要想法子再长高点。
囚浮望着问眠手腕上的纹路,终究没有像之前那样聒噪。
它就说。
这世上哪有不用付出代价的重生。
想必,渠谩那女人也用了铤而走险的法子,才变成现在傀儡不像傀儡,妖……
囚浮用力嗅了嗅,这些日子还真的没发现姜允身上有妖气,莫非她现在属于附身在媒介中?
是了。
渠谩从诞生的那刻开始就没有心脏也能活,难道创造她的人在酝酿着比当初的浩劫,更惊世骇俗的阴谋?
问眠发现囚浮身上的毛发,像只受了惊吓的猫炸开花,“怎么了?”
囚浮刚要说话,就看见不远处的河面气流涌动,大有要冲过来的架势。
这东西不寻常。
在它犹豫要不要一口吞掉,姜允以快准狠的速度平复那些气流。
她阻止要过来的问眠,“你先回去修炼汐雨诀,看看能不能突破第三层。”
在数月中,小冬瓜到了第二层算是很有进度。
此刻,她还不想让问眠知道河里面到底是什么。
囚浮跑过来,“啧,这里面该不会就是你的无可奉告?”
姜允随手一推,将它送回容舟中,“好好守着小冬瓜!”
囚浮这才惊觉事情不对,打起精神严防死守着整个泗水台。
河面涌现出一个颜色诡异的骷髅头,它张着没有任何血肉的嘴:“你以为你困的了我永生永世吗?”
姜允单手拿着凤首箜篌,有意无意拨弄一下,笑道:“我可没有这个闲情逸趣陪你这么久。你这般躁动,莫不是河底那些孤魂野鬼,打算把你这个钉子户赶走了?”
骷髅头被激得整个头都在发抖:“你得意什么!你自己还不就是个别人手里的一把杀猪刀!”
本来还想含蓄点。
奈何,姜允这人最是嘴欠!
姜允将安魂曲改成了催眠曲,“别这么说自己,而且猪还能做出很多贡献,你嘛,抱歉,你又不是唐僧肉,我没兴趣。”
骷髅头怒道:“渠谩!别给脸不要脸!”
姜允站的有点腿麻,坐在河边那棵老树上,晃悠着满是积雪的鞋子,“哎呀,你可算是对我有一次正确地认知了呢。不过,渠谩早就在万年前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是钮祜禄姜允。”
一时兴起玩了梗后,她才觉得身为渠谩的那段时光,是不可回避。
不可忘却。
骷髅头背后出现一个幻影,“走着瞧,我会让你心甘情愿放我走的!”
姜允笑道:“不好意思,我现在是这里的看门人,要尽职尽责,坚决不受邪恶势力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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