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
“秦总还不知道吧,”旁边的人接过话,“乔总丢了清江湾的项目,被他爹扔去锦城分公司了。”
“锦城那地方到处穷山恶水的,乔总长这么大哪里离开过宁市啊?”
“听说这次老爷子是真生气了,两个人还打了一架,乔总住了两天院才走的。”
那人好似没看到秦舟越皱越紧的眉头,依然道:“哎哟我听说啊,乔总从家里走的时候,脖子上烂了一个大洞,血刺呼啦的,差点命都没了。”
“你说什么?!”
第21章 “顾舟……我疼……”……
“秦总?”
秦舟一出门,秘书立刻迎了上去:“镇长和当地的开发商已经联系好了,程总他们已经在路上了,咱们是现在出发吗?”
“您等会儿在车上还有一个电话会议,下午四点,您……”
“送我去机场。”
“机场?”秘书愣了下,“崇山那里没有机场啊?”
就算是私人飞机,航线也得提前一天申请,更何况他们的车程才两个小时。
但是秦舟已经弯腰拉开车门:“帮我订一张最快到锦城的机票。”
“锦城?”秘书是愣了下,大脑中飞快地搜寻着锦城的紧急行程,“现在吗?”
“最快的还有一个小时,我想我们应该来不及,下一班是在……”
“就这个。”秦舟似乎连现在这一点小小的时间都等不了,直接换到驾驶座:“你跟司机先回去,我自己过去。”
他说着,猛地踩了一脚油门,几乎是超速从前面冲了过去。
刺耳的刹车猛地响起。
卡宴漆黑的车身几乎挡住了全部的去路,自动旋梯下,来人推着轮椅缓缓地下来。
西装革履,姿态矜贵,藏着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却像是草丛中的毒蛇,微微推了推镜框:“小舟,你要去哪啊?”
秦舟抬眸看了一眼。
秦家真正的掌权者,他的小叔——秦之昭。
“如果我没记错,你现在应该是在去往崇山的路上,跟约好的时间还有五个小时,我想你可以不用这么着急,等着司机在路上慢慢地开。”
秦舟一只手握着方向盘,神色淡淡:“你算错了,我还有五十七分钟。”
“是我算错了还是你去错了路,”秦之昭微微眯起眼睛,“你真的要去见他?”
“他难道不记得你当初在国外那五年是怎么过的,那个时候他在做什么?”
“在跟他那些投怀送抱的小明星们喝酒飙车,寻欢作乐,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秦之昭搭在轮椅上的指尖动了动:“前两天你不是都看到了,他是怎么在酒桌和车行护着那个小男生的,一个随便找过来的玩具都比你重要。”
“你在他眼中是什么,陌生人,还是恨不得将之踩在脚下的仇人?”
秦舟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泛白,秦之昭在心中冷笑,循循善诱:“我不是早就教过你,小舟。”
“人没有权势的时候什么都不是,只有你足够强,足够厉害,才能将你想要的人牢牢地抓在手中。”
“你想要他永远看着你,就要有足够的力量将所有碍事的家伙都清除掉,让他的身边只有你一个人。”
“这样,你才能牢牢地抓着他,不是吗?”
秦舟终于转过头,目光沉沉:“我是只想去看他一眼。”
“你看他?以什么身份?”秦之昭逼问,“他就算是真的伤了痛了,也有他的父亲他的朋友他的医生他的秘书,你算什么?”
“我要去看他一眼。”秦舟依然道。
“秦舟!”秦之昭终于变得严厉起来,“你别忘了你哥哥是怎么死的!”
“不管你们之前怎么样,你现在到底是姓秦!”
握在方向盘上的指骨收紧,电击椅上熟悉的惨叫声仿佛又一次回到了他的耳边,秦舟紧咬牙关,几乎是从喉咙中挤出这句话:“但你也说了,我没有家人。”
说罢,秦舟眼眸一凛,猛地一脚油门冲了出去,不要命般地冲破几辆车的包围。
“不用管他,”镜面反射出冷淡的光,秦之昭道,“如果他真的要冲过去,直接撞上去!”
他花了五年的心思调教出一个废人,如果秦舟不中用,那么他没有任何要留他的必要。
漆黑车身像是被激怒的雄狮般冲过去,几辆车立刻围追,可是就在即将撞上的一瞬间,秦舟猛地一把方向掉头,乔淮生当年教会他的一切依然融于骨血中。
车子像是回旋的镖身,在场中玩了个漂移,直直地停在了失去了保护的秦之昭面前。
汽车轮胎离轮椅只差一线,仿佛再往前一点,就能从面前的人身上碾过去,秦舟死死盯着面前的人,目光中是赤裸的威胁:“其他的我都可以按你说的做。”
他说:“但是前提是,他活着。”
“秦舟!”秦之昭终于歇斯底里地起来,“难道没你看那一眼,他就会死吗?”
“他会。”秦舟吸了口气,沉声道。
自从从电影节上见过那一面,秦舟总是不敢让自己睡得太深。
他总会想起乔淮生在那些缠绕的红色丝线里鲜血淋漓的样子,想起乔淮生手握刀刃站在血泊中,想起乔淮生从楼上跳下来,满身伤痕地去找他。
他不能把现在的乔淮生跟当初的一株干枯植物般的人联系在一起,好似没有人照料,就会像是遇到冬天一样迅速衰败下去。
乔淮生曾经有过抑郁症,乔淮生很渴望有爱他的家人,乔淮生总是敏感又脆弱,好像是少了一点点爱都会活不下去。
秦舟费了很大心思才将他重新照料好,像是饲养一株名贵的玫瑰,看着他在春日焕发生机。
他理所应当地以为全世界都该就此留在春天。
而现在,严冬竟然由他亲手带来。
“秦董,我们的协议依然有效,”秦舟的车子停在轮椅前,定定地注视着他,目光平静又疯狂,“但是他活着,这一切才有意义。”
*
连开了三张罚单,秦舟终于得以在廊桥关闭之前赶上飞机。
但饶是如此,秦舟到达锦城的时候,天色已晚,大雨隔着玻璃落下来,整个机场都笼罩在一片水幕中。
接待的人是在路上就马不停蹄联系好的,只是跑过来的时候脚步很是匆忙:“秦总,您终于到了!”
“跟您说的一样,乔淮生他确实在锦城,”那人顾不得喘气,就立刻道,“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分公司的人说他今早带人去山里视察,”那人看了眼窗外的大雨,“那里……刚刚经历了山体滑坡。”
秦舟心中重重一沉,几乎是大步朝着外面的人上跑去。
手指不停地播着当初的号码,时隔五年,乔淮生似乎并没有更换,只是一次次地拨出去,都因为长时间的无人接听而挂断,秦舟双目赤红,几乎是从擦着旁边的车冲出去。
电话终于拨通了。
“乔淮生!乔淮生?!”
电话那头只有滂沱的大雨声,那层雨好似隔着车窗渗进来,秦舟在车厢里都能感受到随之而来的刻骨寒意。
好半晌,听筒里才传来梦呓般的微弱呼救:
“顾舟……我疼……”
第22章 “来跟我一起送死?”……
两天前。
“乔总, ”郁明上了车,语气沮丧, “那个莫骁还是不肯见我们。”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是乔淮生这样一个被驱逐出京的太子。
锦盛地产是恒盛的一笔烂账,虽然恒盛明面上是最大股东,但是实际的执行权一直在现在的总裁莫骁的手上,公司的控制权跟控股权分离本来是正常的事,这么多年锦盛也一直是做着一个进贡藩王的角色——利润跟总部分成,其余的事情一概不过问。
可是现在, 乔南山把乔淮生放下来,想要把下放的权力收回来,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放权容易收权难, 这是块硬骨头,所以乔南山才敢拿这个威胁乔淮生。
只是没人想到, 乔淮生居然愿意自己过来。
“没关系。”乔淮生也猜到自己会面临什么状况:“腿长在我自己身上,难道我不能去见他吗?”
车子在公司门口停下, 乔淮生抬手摘下墨镜, 跑车阔少, 还有那一张过分显眼的脸,想不惹人注意都是很难的。
乔淮生前脚刚刚踏进公司, 就有一群人追着过来:“乔总您要去哪?”
“账目已经在七楼的财务部了,或者您要去九楼的休息区也可以,那里刚刚加装了泳池和影音厅, 不然我带人去陪您放松放松?”
秘书笑得彬彬有礼,可是那卡却是只刷到十楼的:“莫总他正在楼上开会,等会儿会议结束,立刻过来见您。”
“怎么, ”乔淮生慢悠悠笑了声,“十楼之后我上不去?”
“当然不是乔总,”这秘书也是个人精,“只是上面都是会议室,乔总您初来乍到对公司情况也不熟悉,还是等莫总结束了再向您汇报。”
“他开的什么会?现在我才是公司的执行董事,没有我的表决,公司的决议他能一个人就能通过吗?”
秘书脸上的笑僵了一瞬,平时只听说这位乔总是个风流浪子,所以糊弄糊弄就能过去,现在看起来却并非如此,但再怎么说,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乔淮生还能逞威风到哪里去?
“公司有规定,会议时间任何人一律不准上去打扰,乔总一路舟车劳顿也累了,我还是先带您去十楼休息一下。”
乔淮生冷冷地看他一眼:“我问你,莫总在哪里?”
“乔总何必为难我们呢,这真的是公司的……”
“你被解雇了。”
乔淮生不再询问,只轻飘飘说了这么一句。
秘书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什么,嘴唇开始变得发白:“乔……”
“你来说,”但是乔淮生再也没有给他半个眼神,下巴一抬示意旁边跟着的经理,冷冷道,“莫骁在哪?”
经理被他那眼神吓了一跳,老老实实:“在,在十六层。”
“刷卡。”
经理立刻刷了卡,看着乔淮生一路走上去,一把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整个会议室的人一同抬起头来。
坐在首位的男人长相英挺,放在娱乐圈里估计立刻能去演个什么坏痞男二,指骨上还戴着一圈腹蛇纹身,闻声微一抬头:“乔总。”
乔淮生就那么出现在门口,他身后只有一个看起来刚毕业的小秘书,过分漂亮的长相让他看上去像是一只在台上被审视着的猎物。
可是乔淮生仿佛是早已习惯了这些目光,身姿挺拔矜贵,从来不往无关的人身上看一眼,只盯着最中央的目标:“想见莫总一面,可真是不容易啊。”
“在开会没有顾得上看手机,底下的人招待不周,抱歉,”莫骁说,“我们正在开会,乔总有什么指示吗?”
“当然有。”
乔淮生慢慢地走到他身上,一只手撑在桌上,居高临下地笑了笑:“不过既然说是指示,莫总是不是先要把位置让一下?”
莫骁磨了磨后槽牙,静静地看着靠近自己的这个漂亮美人,乔淮生眼尾的痣生动得像是一幅画,可是关于他的所有纨绔传言却因为这一面瞬间崩塌。
“当然。”
莫骁笑容不变,缓缓地站起身来,在乔淮生入座之后甚至还帮他扶了一下椅背,盯着那挺直腰背上的一段颈骨:“为乔总服务,是我的荣幸。”
乔淮生漫不经心转了一下手中的笔,等着莫骁落了座,这才扫视一圈台下:“我确实有两件事要说。”
“第一件,”他看了眼旁边的莫骁,又淡淡地收回视线,“集团的总助刘响,滥用私权,阻碍公司董事正常行使权力,”他刻意加重了正常两个字,“我认为,这种越级行为在锦盛这样的优秀公司里不应该出现,决定予以刘响开除处分。”
“有人有异议吗?”
谁不知道那刘响是莫骁的心腹,乔淮生现在这种做法,跟直接打在莫骁脸上没什么区别了。
但毕竟桥乔淮生一走,最后管他们的还是莫骁。莫骁自己碍于面子不说话,下面的那群可不能跟着沉默:“刘助他毕竟是公司的老人,我觉得还是……”
“有异议也闭嘴。”
乔淮生淡淡地看了一眼他的脸,顺带扫了眼他桌上摆着的铭牌。
周寻被那样的眼神一扫,心中一跳,总觉得不太踏实。
“根据公司章程,除了影响公司发展的重大事项外,其余决议我都有一票否决权。”
“周副总,”乔淮生道,“一个助理而已,应该算不上什么重大决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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