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还真把令季问住。
过了足足半分钟,他才发出一声长叹,认真地告知维克,“我在意。”
说罢,令季斟酌着用词补充,“你不该来这里。”
说着他起身,去拉维克,“我送你走。”
维克没说什么,他淡淡地扫了眼文琼,便任由令季拉着他向电梯的方向走去。
维持着人设,文琼没有阻止,冷冷目送令季将维克拉走。
眼看他们真要走了,想起自己还要和令季好好谈谈的林如风赶紧冲上去。
“我去看看,你们继续和文琼聊,想点什么随便点,我买单。”临走前,林如风还不忘暗示看八卦看入迷的那群人注意点文琼,不要让他再跟上去。
这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不能再加一把豆子。
林如风啧啧称奇,加快脚步,直奔电梯,追上令季和维克。
然而他不知道两人没有上电梯,在维克的指引下,令季来到了一条还没来得及安装监控的走廊。
走廊是维克在参加培训时意外发现,相比于酒吧内华丽的装修,这块不会被客人看到的区域还保留着建成时朴实的模样。
令季站在一扇开了一条缝的窗前,呼吸了一口寒冷却清新的空气,随即直奔正题,“维克,一会就会有人来找你。”
“他们已经来找过。”维克冷静地说。
“什么时候?是谁?”令季警惕起来。
维克回忆着说:“来送酒之前,你的妹妹要了我的联系方式。”
一听是令曦找过来,令季不那么在意,直白的推理,“看来我小叔他们确实不会亲自出面。也是,今天来的多是年轻人,小叔就算喜欢这种地方,也知道现在不是来的时候。”
而相比于小叔和手腕上有蝴蝶纹身的女人,以令曦为首的那些后辈要好对付得多。
看来今天能轻松了。令季开心地想,准备等演得差不多了,就带文琼撤退。
虽然文琼在表演型人格的加持下,今晚表现得还不错,但令季能感觉出对方是个社恐。
那就比较麻烦,谁知道在酒吧里待得是时间长了,文琼会不会在紧张的影响下,演出一段疯狂的戏码。
令季还不想他们如此出名。
这么想着,他对维克说道:“我可能会早点走,然后和文琼在外面待一会,你兼职结束,记得回我现在住的地方。”
接着令季等待维克说点什么。
可是维克没有说话,他仅是点头表示记下。
明明是和往常差不多的反应却让令季感到不安,太奇怪了,就像是他们几天前互相坦言喜欢不存在一样。
令季咬了咬牙,边想着正事要紧,边向维克道别:“回去见。”
“嗯,回去见。”维克重复。
话音未落,他便先走一步,离开了走廊。
令季盯着维克的背影,内心的天平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似曾相识的纠结再度浮现,令季的思维分散,去考虑维克和他的关系。
在他思考之际,维克则平静很多,他步履稳健地在走廊内转了半圈,来到连通酒吧的安全通道。
顺利通过安全通道返回了酒吧,刚一进来,维克就见李子神色慌张地在盯着不远处的吧台。
发觉维克突然从侧门出现,李子睁大眼睛,立刻打手势,叫他来这边。
“维克,怎么办,我看到调酒师在给令季学长那一桌点的酒里下了药。”李子便焦急地告知他新发现的情况。
“你没看错?”维克核对。
“绝对没有。”李子坚定地回答。
维克不再怀疑,转而问酒有没有送过去。
“应该没送过去,那不是整瓶的酒,需要调。”说话间,李子瞅了眼吧台,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那名可疑的中年调酒师正在隐蔽的角落里调酒。
顺着李子的视线,维克看到了一杯调好的酒。
思索片刻,维克有了方法。
“你去端。”维克果断道。
“端过去吗?”李子顺势问。
维克摇头,“不,偷偷倒掉。”
“可这里没地方倒啊,我总不能装作撒别人身上或者随便撒了吧,那样下药的人肯定还会再调第二次,我们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啊。”拼命调动大脑,李子把所有的情况都列举出来。
这几点维克同样想到。
他对李子低声交代了几句。
听完维克的交代,李子有些犹豫,直到当看到中年调酒师把第二杯酒调完,他一跺脚,同意了。
“不过还是我去吧,你怕是对付不了他。”李子下定决心,“正好我也看他不爽很久。”
维克沉思片刻同意了,“好,酒我来解决。”
“加油。”李子说完鼓励的话,快步走向吧台,像一名兢兢业业兼职的普通临时工一样,把那两杯调好的酒放到托盘上,无比小心的穿过狂欢中的人群,来到目前只有文琼留下的那一桌。
毫不知晓风暴将至的文琼正拿着手机敲的噼里啪啦作响。
他还是和来时一样摆着张厌世脸,如同那些自诩怀才不遇,全世界人欣赏不了自身艺术性,嫉世愤俗想要发财的年轻艺术家。
这毫无疑问是对学习美术的人的刻板印象。
文琼却利用得心安理得,模仿的也惟妙惟肖。
只不过模仿终究是假的,就像他拿出手机不是觉得那些试图和他聊印象派抽象派的人附庸风雅,所以懒得说话,是他单纯地在问令季什么时候回来。
为缓解紧绷的情绪,文琼甚至每向令季发一句话就会在后面加上流泪猫猫头的表情包。
在他几乎要向所有活着的时候就画出名,名利双收的画家们祈祷之际,如场景重现,端酒的实习生出现。
“先生,你的酒。”李子咬牙切齿地说。
文琼吓了一跳,他如偷玩手机的学生一样抬头,想说自己没点酒。
可看到李子那愤恨的表情,他硬生生忍住礼貌,降低素质,维持着你们都欠我钱的样子,用倨傲的语气问:“不是我点的,还有你是谁?敢这么看着我?”
这话一出,李子的火气也蹭地上来,他冷笑道:“我管谁点的,反正就送你们这桌。”
“喂喂,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一名穿着打扮靓丽的男孩不用文琼行动,便跳起来对李子指责道。
李子顿时感觉全世界与我为敌。
赚钱不赚钱不重要了,他今天就要战斗,把憋了几天的气全部释放出来。
“我怎么说话了,他当小三都不要脸,我说话难听点怎么了!”李子盘子一放,火力全开。
男孩嘴唇动了几下,发觉他竟然没办法反驳。
不久前令季拉着那名帅气的金发服务生离开酒吧的画面仍历历在目。
再看李子的打扮同样是服务生,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他和金发服务生是朋友,现在他气得不行,要不顾一切替朋友出头。
这是何等有义气。
男孩想到最后要理解李子转而站在他这一边了。
巧合的是文琼同样是这么想,听出李子是替维克出头,他看对方顺眼多了,也不觉得他语气冲有什么问题。
再说他当前恰好需要做点什么分散注意力,李子冲上来,文琼反倒是没先前那么紧张,这又让他想要谢谢李子。
但感激归感激,架还是要吵。
文琼冷笑,“谁是小三还不一定,要不是我当初不在令季哥身边,你朋友哪来的机会。”
“哈,再说令季哥对谁都可能不喜欢,但小三,他肯定喜欢,不然他不可能同意。你说我当小三我还得谢谢你。”文琼昂头,“说到底,我能轻易地把令季哥撬走,你朋友就没一点责任吗?”
“把墙角看好,锄头再努力又有什么用?”
本就生气的李子被这番理论气到七窍生烟,他反击,“你也不过是死皮赖脸凑上去,假如他喜欢你,刚才还和我朋友走?你就是个过去式,还真当自己有未来。”
“没未来怎么了,我不在乎,我只要能在令季哥身边就够了,得不到他的心,我就得到他的人!小朋友,成年人的世界不只有情情爱爱。”文琼冷静的嘲讽。
李子嘴唇哆嗦,虽然不想承认,但他认为文琼说得还挺对。
得不到心就得到人,目前来看文琼也确实成功了,陪在令季身边的人是他,不是维克!
这一刻李子猛地意识到当一个人只要脸皮够厚,下限够低,做人够贱,不是有作者强行安排他失败,他肯定能成功。
而文琼正是典型且现成的例子。
李子不禁对这个充满贱人的世界感到悲伤。
同时他恨自己的素质不能更低一点,不然他可以破口大骂文琼,不用绞尽脑汁地思考接下来要怎么驳倒他。
然而文琼也没给李子机会。
在被吸引来的道道目光的注视下,文琼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骂了一句粗口,将低素质展现得淋漓尽致。
骂了还不够,骂完他又开始反讽,“大学生就是好,相信真爱,连人家不过是玩玩都看不出来,对自己笑一笑就觉得能托付终身。”
“呵,没点别人是旅馆,自己才是家的觉悟怎么能当正宫!”
文琼说着跷起腿,无比傲慢地宣布,“令季哥只要属于我,那么他和任何人在一起都无所谓,你朋友要是不介意,我们可以一起——”
“不用了。”
端着托盘的维克平静地走过来。
这时不少人为看热闹,把卡座围拢个水泄不通。
但在维克出现时,围观的人群还是不自觉地为他让出一条路。
文琼也终于意识到他好像演过头了,一下子清醒。
他小心地看了看维克,祈求他不要被激怒。
万幸的是维克没有多去计较,他仅是走过来,放下盘子,对李子说道:“你不要管了。”
逐渐上头的李子也如梦方醒。
他狠狠瞪了一眼高傲的文琼,随后按照最初的规划,愤恨地将维克托盘上的两杯柠檬水放到桌子上。
维克用余光确认李子没拿错杯子以后便神色如常地端起放有被下了药的两杯酒的托盘,沉默的与气到不行的李子远离文琼所在的卡座。
因为有人群围观,站得稍微远一点的人根本看不清这里的情况。
而近处的人全都在关注李子和文琼,根本无人发现换酒的事。
甚至热闹散去,卡座里的其他人都未发觉桌上放的不是李子一开始端来的酒,是两杯柠檬水,此时他们都平复着内心激动的情绪和庞大的信息量。
至于文琼则在忐忑自己演过了,一会不好对令季交代。另一些坐在他身边,围观全程的人则是在想,有钱人玩的真花啊。
那令家大少爷看上去是个体面人,谁知在脚踏两只船方面却是那么熟练,并且那两条船貌似还都不是很有意见。
能让人喜欢到如此地步,真是罪大恶极啊。
不知不觉间,众人对令季的印象发生了不可扭转的变化。
正在这诡异的氛围中,令季和追出去的林如风回来了。
“咦?你们怎么那么安静?”林如风不解地问。
包括文琼在内,所有听到林如风说话的人都齐刷刷抬头看向他和令季。
众人复杂的眼神让令季和林如风摸不着头脑。
再度感到心虚的文琼低下头不知该如何对令季解释他仅是出去一趟,就彻底变成男狐狸精了。
第32章 鼓起勇气【含加更】……
想象令季知晓沉默真相的场景, 文琼的心跳加速,本能地在脑中编织借口,为自己开脱。
这让他下意识地想喝点什么。
正巧桌上就放着不知谁点的酒, 文琼没有多想,径直端起来喝了一口。
嗯?
文琼咽下口中形容不出是何种味道的水, 疑惑地将杯子端到眼前去看它里面究竟盛着什么, 然后他清晰地看见了一片沉底的黄色水果切片。
柠檬黄。
美术生出身的文琼准确地定位颜色。
下一秒, 他睁大眼睛,慌张地把盛有柠檬水的杯子扔到桌上。
坐在文琼对面的林如风注意到文琼的异常,他当即停止旁敲侧击的打探在他们离开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转而关切地询问:“怎么了?”
令季也发觉不对,微微侧目看向文琼。
“我,我对柑橘类水果过敏。”文琼惊恐地说, 要不是考虑到面子,他现在就想扣嗓子眼。
此时他再看那杯柠檬水,仿佛在上面看到一行字,有人要害朕!
文琼绝望了,心理作用使得他开始感觉无法呼吸。
而卡座里的其他人闻言也望向了杯子。
看清那片薄薄的柠檬, 他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自己亲眼目睹了一场情杀。
“我去问问有没有治疗过敏的药。”林如风最快反应过来,猛地起身就要去找服务生。
另一边令季也站起身, “我送你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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