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我一个人总看见这些,总面对这些,你们觉得我很轻松吗?!”
“能不能稍微、稍微!在乎一下我的感受?”
“这些年我一个女朋友都没谈过,每天跟着你风里来雨里去,我容易吗我?”
“要不是工作太忙,我至于到现在还找不到女朋友吗?不能因为你俩脱单了就当我们这些不存啊!”
孟绪初早就和江骞分开了,互相无奈地对视了一眼,上前拍了拍捂住耳朵不停念经的面孔。
“行了,闭嘴。”
孟阔又毫无骨气地停了下来,双手捂住眼睛,僵硬回头从虚开的指缝里看过来,见那两人终于大发慈悲不再卿卿我我,松了口气。
“不是说烟花弄好了吗?”孟绪初扬了扬下巴:“去看看。”
室外,夜风寒冷,孟绪初换上一件厚外套和江骞孟阔一起去了后院。
就像孟阔刚刚说的,先前买回来的烟花被齐齐摆好,近一点的像个小摊位,堆放了所有点燃后可以拿在手上玩的烟花。
孟阔拿着他的“金箍棒”,点燃了朝着夜空噼里啪啦放起来。
远一点则是一整排码放好的烟花筒,江骞走在前面,穿一件薄薄的长外套,边跑边转身冲孟绪初比了个退后的手势,让他等在外围不要靠近。
他在整排的烟花筒旁停了下来,从衣兜里掏出打火机,孟绪初看到微弱的火星一明一灭,江骞就飞速地往回跑。
紧接着灿烂的花火冲向夜空,在他身后绽开成一团团巨大的、晶莹剔透的彩色云朵,像遥远天边密布的幸运,又像流星一样闪着金边哗啦啦陨落。
江骞衣摆被风吹得高高扬起,奔跑的动作剧烈而优美,朝孟绪初张开双臂。
孟绪初站在原地,漆黑的眼眸澄澈明净,倒影着远处的烟火和江骞飞奔而来的身影。
他也下意识张开双臂。
然后就被抱了个满怀。
孟绪初鼻尖充满了江骞身上独有的和暖的气息,和他携带着的冬日冷风的气息。
随着下一只冲上夜空的烟火绚烂绽放,孟绪初也在心脏猛烈的撞击下,感到一阵让人头晕目眩的悸动。
他笑起来,又把脸埋在江骞肩头,闷闷地咳了几声。
“怎么了?”江骞偏偏他的背,托着他的后颈让他抬起头。
天际时明时暗,孟绪初的脸上的光跟随着起落的烟火而明暗不定,嘴角扬着浅浅的弧度:“没事。”
他仰着头,定定地注视着江骞,含笑的眼中是很纯粹的宁静,良久又靠回了江骞肩上。
“没事。”
江骞微微俯身,环着孟绪初的腰把他抱得更紧。
直到天边燃烧的烟火徐徐落幕,孟绪初才点燃了一支烟火棒拿在手里。
他仍然感觉精神不济,头脑昏沉,却又舍不得放掉手里的烟花,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坐下,静静等着这一小束花火在自己手里燃烧至熄灭。
夜风拂面,不算强烈,但灌入领口衣袖后还是让孟绪初头皮发紧,他缩了缩脖子,不自觉打了寒战。
江骞和孟绪初一起坐在台阶上,见风一吹他就抖了一下,不由倾身往他身前挡了挡:“冷吗?”
孟绪初又捂着口鼻咳几声,低低道:“是有一点。”
江骞握了握孟绪初的手,感到他掌心都发凉,手指也像被冻僵了似的使不上力,忙替他拢紧衣领:“先回家。”
孟绪初这下没有逞强,顺从地点了点头,他确实有点头重脚轻,担心再不回去万一感冒加重就更麻烦了。
可是扶着江骞的手臂站起来时,却突然踉跄了一下,脑袋像被闷锤砸过,太阳穴的隐痛突然变得尖锐,伴随剧烈的眩晕与耳鸣,让他闷哼一声又跌坐回去。
江骞脸色一变,立即将孟绪初扶稳,和他一起蹲了下来。
孟绪初腰背弯折得很低,手背用力抵住额头,咬着嘴唇发出压抑的喘息。
“怎么回事,头疼吗?”江骞让孟绪初靠在自己身上,轻轻给他揉着太阳穴,语气颇有些焦急,“宝宝?听得见我说话吗?”
好一会儿孟绪初才轻轻摇了摇头,将额头抵在江骞冰凉的外套上,沙哑道:“好晕啊……”
“头晕?”
江骞神情微动,思索半秒轻轻扶着孟绪初抬起头,摸了摸他的脸。
夜风降低了体表温度,孟绪初脸颊很冰,但江骞掌心在他额头上多停留了一会儿,还是能感觉到体温明显不正常。
“烧起来了宝宝,”江骞揉了揉他的后颈,“还有没有哪里难受?”
孟绪初撑着膝盖,眉头紧紧揪着,无力地咳了几声:“胸口疼,有点想吐。”
江骞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孟阔在前面放了会儿烟花,发现身后不知不觉没了动静,折返回来一看,当即被孟绪初的脸色吓了一条。
“怎么了这是?”他大惊失色:“还是不舒服吗?”
江骞面色沉沉,把孟绪初的外套拢紧,又给他把帽子戴上,打横抱起来,对孟阔说:
“你去开辆车吧,得去趟医院了。”
第78章 番外04
孟阔飞跑去车库开车, 江骞先把孟绪初带回了屋子里,免得他继续在外面吹风受冻。
孟绪初晕过那一阵后缓过来些,弓身坐在沙发上, 身上依然裹着厚外套。
室内温度高,很快就将他高烧的脸颊蒸出一层潮红, 他双手握拳搭在膝盖上, 弯腰抵着额头。
这个姿势让他看上去很小一只, 蓬松的羽绒衣套在身上像空心的, 好像伸手一按就能压扁。
江骞拿着体温枪过来,在孟绪初身前蹲下,喊了几声都没有回应。
他沉默片刻,扶住孟绪初的肩左右看了看,最终尝试把手从他胸前挤进去,在堆栈的羽绒服里摸到孟绪初的下巴, 托在掌心抬起来,认真测了一次体温, 38.9度。
有点高了。
江骞皱了皱眉。
他确信直到下午孟绪初都还没有发烧, 如果说从傍晚睡醒到出门这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就烧到这个程度, 怎么想都不太对劲。
孟绪初这场感冒到现在断断续续也有小半个月了, 之前做的检查都没问题,不至于今天突然烧起来。
“宝宝, ”他托着孟绪初的下巴,五指内收挤了挤他的脸颊, 像是想把神游天外的人叫醒:“说一说怎么不舒服?”
孟绪初眼睛都烧红了, 整个人无精打采的, 闻言稍微抬了抬眼皮, 用涣散的视线扫了江骞一眼, 很快就又没力气似的垂了下去。
他脸很烫,江骞像在掌心里捧了个烧红的汤圆,还是煮久了快要融化掉的那种,一点一点地往下坠。
江骞只好先让他靠到自己肩膀上,起身坐回沙发上,再把他抱进怀里。
见孟绪初跟烧胡涂了似的再也问不出什么,江骞叹了口气,轻轻拍着他的背不再多话,时不时看一眼手机思索孟阔什么时候才能把车开过来。
几秒后,怀里动了动,江骞底下头,对上孟绪初烧出生理泪水的眼睛,“宝宝?”
孟绪初极为缓慢地眨了眨眼,哑声道:“你刚刚问我什么?”
江骞:“……”
江骞这才明白,原来孟绪初不是没听见,只是高烧作用下,反射弧慢到了极致。
他轻叹一声,放慢语速拖长声音,用对小孩子说话的语气:“问你,是-不-是-有-别-的-地-方-不-舒-服。”
这下孟绪初听懂了,但他似乎不明白江骞为什么要这样说话,他没意识到自己现在反应很慢,反而觉得江骞有什么问题,露出奇怪的眼神。
“还好,”他摇摇头:“不怎么晕了,就是——”
他说着忽然噤声,皱眉咬住嘴唇,偏头用力吞咽两下,手按到了胃上,挣扎着想起来。
“要吐吗?”
江骞立刻反应过来,抱着他坐直,伸腿把茶几边的垃圾桶踢过来,放到孟绪初面前,扶着他的肩:“别动,就吐这里,没事。”
孟绪初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弯下腰,剧烈干呕两声,然后呛咳起来,很快将脖子憋得通红,颈侧青筋一下一下跳着。
“别急别急,”江骞轻轻拍着他的背:“慢慢来,别呛到。”
孟绪初急促地呼吸着,感到浑身血液都往头顶涌,眼前一阵一阵发黑,胸口堵得厉害,好像有什么东西顶在胃里,伴随着头疼一阵一阵反胃恶心。
他用力攥着衣袖,又干呕了几下,还是什么也没吐出来,难受得手指发颤,用力抵住上腹,冷汗不断往外冒。
他很轻倒吸了口气,将脸埋在膝盖上,呼吸颤抖,用极其压抑的声音:“吐不出来……”
江骞也弯着腰,把他圈在怀里固定住身形,以防他脱力从沙发上栽下去,闻言顿了一下,拉开他羽绒服的拉链,伸手进去摸他的胃。
外套里热烘烘的,孟绪初身上的毛衣都被冷汗沾得湿漉漉的,江骞最先摸到了孟绪初抵在上腹的手。
那双手很冷,很用力地握紧成拳头,戳在上腹薄薄的皮肉里。
江骞捉住孟绪初的手腕,在他指关节上摩挲了一下,能感觉到他手指绷得很紧。
“乖乖手松一下,”江骞捏捏他的手腕,边说边将孟绪初的拳头移开,手掌托住他胸腹:“放松,我帮你揉揉,没事的。”
那瞬间孟绪初呼吸颤了一下,然后用力抓住了江骞的小臂,力道既克制又痛苦。
“没事没事,别怕,”江骞轻声哄道:“我们揉揉,吐出来就不难受了。”
孟绪初全身都很僵硬,似乎连呼吸都不太敢用力,江骞指腹在他胸口下一两寸的地方按了按,他就闷哼着战栗了一下,将江骞的手臂抓得更紧。
“好好好我不用力,”江骞连忙松手:“就是这里堵得难受对不对?很痛?”
孟绪初咬牙点了点头。
“好。”江骞将整个手掌覆盖上去,克制着力道打圈揉起来。
孟绪初下颌紧紧绷着,随着江骞的按揉僵硬地干呕了一下,感觉胃酸不断往咽喉冒,但他腰弯得太低,这么压着硬是没能吐出来。
江骞也发现了这一点,忙撑住孟绪初的肩将他上身往上抬了抬,再用掌根在他胃腹处按了几下,孟绪初呛咳一声,终于发着抖吐了出来。
哔哔——
门外喇叭响了两声,大概是孟阔开着车赶到了,提醒江骞快点出来。
江骞搂着孟绪初,一时半会儿没工夫管。
没两秒手机又响了起来,江骞这才不得不腾出手,从裤袋里摸出手机按下接听,在孟阔开口前一秒简洁道:“马上。”
然后按断通话随意把手机扔到茶几上,继续俯身抱住孟绪初。
孟绪初今天吃得本来就不多,能吐的也很少,不一会儿就虚脱地拉拉江骞的衣袖,示意吐不出来了。
江骞于是扶他坐起来,让他喝水漱了漱口,再用湿巾给他擦了把脸,抱起来出了门。
院子里,孟阔被江骞三言两语打发了,跳下车风风火火门口走,走到一半终于看见了人影,江骞朝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别过来,赶紧去开车。
孟阔脚步猝然停下,顿了顿才又转身跑回车前,拉开后座车门,江骞脚步很快,抱着孟绪初三两步坐了进去。
孟阔又绕回驾驶座,砰地合上门,边系安全带边往后座望,瞥到孟绪初惨淡的脸色心下一惊:“怎么了这是?”
“吐了。”江骞言简意赅。
“怎么还吐了……”孟阔惊讶,在他的印象里,孟绪初就是着凉伤风,之前去医院,医生都说没有大碍。
他发动汽车,喃喃猜测:“别是弄成肠胃感冒了吧?”
“不太像。”江骞皱眉道,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似乎也觉得孟绪初今天这样突然发作很奇怪,但又想不出为什么,只能摇摇头:“总之先去医院。”
孟绪初吐过一回后像把所有力气都用完了,倚在江骞怀里出神地盯着江骞的下颌,眼神涣散,俨然电量耗空即将关机的模样,眼皮逐渐往下耷拉。
“别睡。”江骞点点孟绪初的额角,试图唤醒他的意识。
孟绪初眨眨眼,稍微动了动,双臂交迭环在胸前,又偏过头把滚烫的额头贴到江骞胸前外套冰凉的拉链扣上。
江骞托着他的后颈,拇指在他耳后发烫的皮肤上轻轻摩挲,问他:“还是很疼吗?”
孟绪初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头疼,胃也不舒服。
他闭着眼叹了口气,看上去有些奈:“又要让你陪我在医院过年了。”
他本来想着,以前忙,没能带江骞一起过个囫囵年,好不容易今年可以让他好好感受一下氛围,结果到头来还是要在医院。
“这有什么。”江骞似乎不太愿意听他这么说,揉揉他的耳垂:“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如果不是你,我本来也不过年。”
孟绪初顿了顿,好像也是,如果江骞不来华国,那他就一辈子不会过年,不会过除夕,不会守岁,这对他本来就没有影响。
这么想着,孟绪初莫名地笑了起来,边笑又边呛咳着,扯得喉咙和胸腔都很痛,脸埋进江骞江骞不太敢用力,每一下都咳得很费劲。
他尝试深呼吸了一下,发现胸肺连吸气都会疼,不由地皱起眉。
虞兮正里P
江骞知道他难受,但在车上也没有缓解的办法,只能轻轻给他顺着胸口,安抚道:“再稍微忍一下,很快就到了。”
他手按在孟绪初的胸口锁骨间,帮他稳住身形,虽然面上看起来对处理孟绪初生病的情况得心应手,心里却还是不安地打着鼓。
汽车驶入市区,红灯多且频繁,到某个路口时忽然一个急剎,两人在惯性下前倾,江骞紧接着听到怀里一声闷哼。
孟阔撑着方向盘紧张转头:“不好意思啊,前面有人闯红灯!”
江骞头也不抬,只摆了摆手示意没事,孟阔本来还想看看孟绪初的状态,但急着赶路也不敢太分心,稍微瞧了一眼就转过头继续踩油门。
85/88 首页 上一页 83 84 85 86 87 8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