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这位从爆处班调来的前新人如今已然成为了搜查一课的招牌刑警,不得不说,自打松田过来之后,他们的破案率都提高了不少。
可惜,这次松田看来看去,把整个犯罪现场巡视了数遍,都没法给出答案。
松田:“我不知道。”
目暮:“就没有一点点线索吗?”
松田手指弯起,搭在下巴上:“非得说的话,我只看出这是一起充满了恶意的案件,那位神秘的凶手,是故意不命中要害,让人饱受痛苦后死亡的。”
“难道不是凶手第一次犯案,慌忙无措乱开枪吗?”目暮警部一惊,诧异的指了指乱糟糟的现场。地面的弹痕乱得就像是闭上眼睛乱开枪一样。
“不,死者生前有尝试移动。”松田指出最大的矛盾点,“可看他攀爬时留下的血痕蔓延的朝向,那边明显不是大门、窗户,也不是座机、手机的位置。”
“再看看落空的弹痕,那是顺着尸体移动的位置一并向前蔓延的。”
松田眯起眼:
“为什么不这么设想一下呢?凶手是故意如同猫戏弄老鼠一般步步紧逼,而被肆意拨弄的猎物慌不择路,只顾着后退,那看似落空的弹痕——”
目暮警官神情凝重了起来,他想了想:“是恐吓?”
“对。”松田点点头,抬手比了个枪的动作,“我瞄准了你,但是子弹总是与你擦肩而过,而在你渐渐麻木时,一发子弹又正好打中你的身体,偏偏哪又不致命,还能让你苟延残喘……”
目暮警官打了个寒颤。
松田:“毫无疑问,这是一种精神与**的双重折磨。”
松田:“而从这个角度分析,再回头看看尸检报告——没有一处是能够瞬间致命的,但每一个伤口都恰到好处停留在不会立即死亡,能让人无比痛苦的地步,我不觉得这是巧合,而这么看,凶手不像是第一次犯案的新手,他只是在事后把现场伪装成了那个模样。”
松田说着,语气渐渐变得不快了起来:
“如果想得再糟糕一点……这么精通折磨的犯人,手中的人命恐怕只多不少。”
“难不成那是什么犯罪已久,但如今才初次暴露的无差别连环杀人犯?”
目暮警部不由联想到他认为最糟糕的可能。日本每年失踪人口很多,谁也不好说其中有多少是死于尚未被发现的犯人手中。
目暮警部:“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就麻烦了。”
松田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盘着手,冥思苦想了许久:
“不排除这一猜想,而如果是连环杀手的话,从别墅财物没有丢失的状况看来,那大概还是个单纯喜欢折磨人的愉悦犯。”
目暮警部叹了口气:“看来有得忙了。”
说到这,目暮警部小声嘀咕:
“话说回来,如果尼昂先生还在就好了,他的话,说不定能侧写出什么重要的东西,比如说犯人的性格特征和精神状况什么的,上次的连环杀手案,也是尼昂先生……”
目暮警部说着,忽然想起什么,随后赶紧摇摇头,闭上嘴。
唉,现在可不能再提尼昂先生了。
虽然他还是不可置信,知道的细节也不多,但是……上面的的确确告诉过他,说尼昂先生的身份有问题。
具体到底是什么问题,目暮警部至今都还不知道,不过会被公安那边的人接管处理的事,大多都是威胁到国家安全的。
——难不成是间谍?
目暮警部心情沉重。
总之。
在将犯罪现场的所有可疑点都拍照储存记录后,搜查一课的各位刑警们便动身返回警视厅了。
之后大概就是常规调查流程,例如派人去联系死者的亲属——没有亲属就从朋友,助理,公司下属里头调查问话,再去寻找目击者,看看有没有监控什么。反正尽可能排除干扰项。
这种案子,不出意外会变成积案。
因为翻来覆去的查阅资料,也找不出半点犯人的痕迹,根本没办法锁定搜查方向。
但很快,目暮警部就不需要头疼了。
公安派人过来接手了这起杀人案。
“又是公安?”松田阵平诧异地睁大眼睛,眉头皱得快要打结,“普通的杀人案,哪怕是连环杀手,也该归我们搜查一课处理吧?”
“一般来说是这样……”目暮警部低声道:“但公安态度很强硬,而且有足够的流程手续。”
松田陷入沉思。
“松田啊,我现在在想,那起案子的犯人,会不会是什么国际在逃通缉犯呢?”目暮警部合理的分散思维:“公安那头可能有得到什么消息,所以才能锁定到这起案件。”
松田无法给出答案,也没法发表见解。
毕竟他根本没有线索可以分析。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优秀的侦探也不可能凭空变出答案。
说实话,松田并不觉得甩掉一起摆明短时间内无法破案,甚至可能十几二十年内都无法勘破的杀人案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如果公安不强行抢他的工作,他估计能够与罪犯死磕到底。
但事实是,公安的的确确来抢了,还抢得无比彻底,把所有的案件资料都搬了个空。
目暮警部都提不了意见,更别说职位还没到警部的松田。
他们只能够听从安排,直到——
短短两天后,又是一位社会有名的大人物遭遇袭击,不幸惨死于家中。
搜查一课当即出动,然而虽然死法不同,但那毫无第三方痕迹的现场与那充满了折磨味道的死因,让松田察觉到了一丝熟悉。
而公安再一次来抢案子,让松田正式确认了熟悉感的来源。
……和上次的杀人案给他的感觉一模一样。
短短两天又一起案件,这位初次冒出来就无比嚣张的凶手,效率未免有点太高了一些。
然而就算这样,现场也不留半点凶手的痕迹。
到底是什么状况?
松田颇为暴躁。
尤其是在三天后,警视厅接到报案,又发现了一个充满了熟悉作风的犯罪现场,并且一如既往的被公安接手。
“开什么玩笑……!又被公安接手了?还又让我们不要继续掺和?凭什么?这种案子凭什么不能和我们分享情报?到底还要死多少人啊!?”
松田阵平并不在意功劳,他只在意公安接手了案子,又不让他们搜查一课再继续调查,偏偏又无法阻止凶手继续犯案的状况感到愤怒。
而一气之下,脾气本就不算平和的他当即推开劝解他的目暮警部,直接拔腿朝公安代表离开的方向冲去,试图把人拦下,狠狠拽着对方的衣领痛骂对方一顿。
松田也的确这么做了,只是他刚刚拽住了公安代表的衣领,嗓音震如雷的质问完,一只手就拍上了他的肩。
显然是从不远处属于日本公安的车上下来的男人压低嗓音,他劝道:“你冷静一点,松田。”
松田阵平一顿。
他骤然扭头,瞪圆了眼睛,然后看见了一个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
就算看不见脸,松田也不会认错自己的好友:“这个声音是……诸伏!?”
第115章
“嘘!”
诸伏景光赶忙竖起一根手指, 示意对方不要声张。松田反应很快,当即明白了什么,于是他平静了下来, 不再对许久不见的同期露出什么过于激动的神情。
“你……”松田重新开口, 然后顿了顿, 半晌, 他略去了称呼,也不打算追问诸伏失踪这几年,此时又突然出现的事,随后斟酌了一下,道:“那个连环杀人案,被你——还有你的同事接手了?”
“算是吧。”诸伏景光言简意赅的点头, 他帽檐下的蓝色猫眼很是认真,语气带着点歉意:“对不起,但是这件事真的无法和搜查一课分享线索,但请相信我, 我们会很快解决掉的。”
“……既然是你这么说。”松田语气很勉强。
事实上, 虽然自己也是警察, 但松田对警察同事的信任度也说不上多高。毕竟他的家人就曾经被卷入杀人案,然后被当时负责的警察误判为真凶的事,为此松田幼年还背负了很长一段时间杀人犯之子的名声。而入职了这行后,松田也毫不意外的发现同事内质量参差不齐的本质。
不仅是能力参差不齐, 甚至连责任感、正义感与职业道德都参差不齐。
所以,松田非常不喜欢那种为了邀功为了抢案子,然后不让任何有资格能力参与处理的其他人帮忙的职权压迫。
在那抢功、抢功的,有没有想过警察真正的责任和平民们的安危?
——可这回是诸伏景光的请求。
对诸伏景光的能力与意志都颇为了解的松田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了信任。
“因为是你的缘故, 我才不再继续追问。”
松田抬起一只手,握拳,用力敲在了同期的肩头,他神情严肃,语气不太高兴但坚定:
“尽快解决,别再让我看见无辜的受害者,还有,你什么时候能够把帽子和口罩脱掉,来找我和班长喝酒?”
他后半句话无疑是在打探:脱掉帽子口罩,意味着不再需要隐藏身份,能够来找他们喝酒,就意味着能够回归正常。
显而易见,松田已经意识到诸伏景光这些年的失踪是在做什么,也很明白对方这幅打扮是什么意思。
这并不难猜——除了卧底,还有哪个从警察学校毕业的精英会突然失联,变成这个偷偷摸摸的模样呢?
诸伏景光笑了一下,“如果顺利的话,很快了。”
松田进一步追问:“Zero那家伙也能一块过来?酒还是要人多一点喝才痛快。”
“啊。”诸伏景光答应道:“他也会一块来。”
“喂,该走了。”诸伏景光身边那位刚刚被松田揪了领子大吼的公安,碎碎念的理了理领带。他后怕的看着平静下来的松田,然后小声催促着诸伏景光。
短暂的交流被打断,诸伏景光对着同事点头,随后再度看向松田:“抱歉,我还有事情要做。”
“行,注意安全。”松田挑挑眉,应了一声,很自然的道别。
说是这么说,松田倒也没有转身的意思,他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面前两位公安先后离去。
“话说回来。”在同事离开后才迈步子的诸伏景光,在走之前忽然低声补充道:“那些案子里死去的,并非是无辜者。”
“嗯?”松田一愣,眯起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诸伏景光没有继续说明,他拉了拉帽檐:“我希望这能够让你好受一点,尽管我也不赞成私刑,那么,回头见。”
说完,诸伏景光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属于公安的汽车扬长而去,留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卷发刑警若有所思。
死去的并非是无辜者,以及私刑这个形容词……
“……”
“凶手的动机,是复仇?”
松田自言自语,然后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诸伏景光是公安。
能够被一个公安接手,并被一个公安评价为并非无辜的人,恐怕——不是一般的罪无可恕。
不得不说,这个答案的确让松田心底好受了一点。
但也只有一点。
毕竟他认为有些人没资格活着,与他认为人不该越过法律去处置另一个人,是并不矛盾的事。
诚然,法律并不完美,但那能够最大程度的维护一个社会的稳定。而且,法律并不是不可更改的。
一个人如果连法律都能蔑视,连去争取权益的想法都不去做,把私刑视为理所当然的英雄行迹……
那么距离屠龙勇者成为恶龙的结局,也就不远了。
说起来。
松田忽然想起尼昂,那个同样失踪不明的家伙——他真搞不懂他认可的朋友怎么一个两个全都落到失踪不明的下场——对方似乎说过这么一句话。
【人类感情的极致就是复仇。】
松田现在觉得这种说法有点偏激,但因为尼昂是为数不多赞成他为萩原复仇的人,加上他当时情绪浓郁,一心一意只有抓住那个爆炸犯,因此没觉得这话有什么奇怪,甚至还感到最正确不过。
——人的想法,显然是会被当时所经历的事情所影响的。
当然,松田现在也不觉得复仇是什么坏事,就像是他自己,能够克制住底线,仇恨便是他追踪凶犯,将其送往监狱持续不断的动力。
可这次连环杀人案的犯人,已经脱离了复仇该有的底线。
浓郁的复仇之火果然能够催促出极端。
像是松田当年极端的追捕犯人。
又像是这位连环杀人犯的极端杀戮。 。
因为无意间向巴罗洛传递了重要情报,所以在身份暴露后,诸伏景光得到了雇佣兵的回报。
——他拥有了仅此一次的逃脱机会。
而在顺利脱身,回归本职后,卸去了伪装,不再需要去做违心事的景光,便无比地积极奔走在抵抗组织的第一线。
不同于赤井秀一,诸伏景光并未想过用自己存活的事去给巴罗洛施压。
并不是出于什么被放过一马的恩情。
——身为一个卧底,背叛在卧底期间结识,对自己颇有照顾的罪犯,是最基本的觉悟。哪怕再怎么温柔,再怎么有恩必报,唯独底线的事,景光绝不会让步。
所以真正的理由:他们不敢这么做。
和赤井秀一不同,苏格兰的“假死”是巴罗洛故意为之,有所预料的。
因此,巴罗洛必然会做应对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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