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身手不错,虽然能挣脱,但他不一定能抢到枪。
把人逼急了开始无差别袭击就麻烦了,这里的女士与孩子还蛮多的,他躲得开,普通人可不一定躲得开。
这时,脖子上稍稍收紧的力道拽回了尼昂的注意力。深蓝眼眸的心理医生稍稍抬眼看向歹徒。
歹徒:“跟我走。”
“……”尼昂配合的后退。
算了,不管对方目的是什么,跟着对方到人少的地方再说吧。
远离了人群,他才能没有顾及的动手。
话说回来——
尼昂再度观察起挟持者。
从刚刚就觉得了,这家伙的长相与眼睛,还有声音,似乎有点……
熟悉? 。
机场门口已经被安保人员封锁了。
等警察收到消息过来后,这里便越发的牢不可破
没有办法,不想腹背受敌的歹徒只好拉着人质进入洗手间。在将洗手间的全部人赶出去后,歹徒将门反锁,似乎想要直接隔着门与人谈判。
可在门反锁的刹那——
原本乖乖呆着的人质,以惊人的力气挣脱了束缚。
双方反应都很快,彼此变动的下一秒就缠斗了起来,而他们彼此都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歹徒应该是害怕自己人质失控的事暴露而抿着嘴不吭声,尼昂则是有自己需要确认的事。
“你再快也不会快过子弹,我对我的枪法很有自信。”僵滞无果的前提,歹徒低声要挟:“你最好老实一点,我可以保证,只要我离开这里,就一定放你走。”
“哇哦,真吓人。”
尼昂抬起手,变魔术似的,手腕一转就同样变出了一把枪,他半秒不到地拉下保险扣将枪口的对准面前的男人,声音很是轻快:
“惊喜——那么,现在你又要怎么要挟我呢?”
“……”
按照常理来说,刚下飞机的乘客身上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枪。
“没有预料到”的歹徒沉下脸,一时间神情绷得紧紧的。
双方僵滞了数秒。
最后,尼昂率先开口打破沉默,他眉眼弯弯,语气轻快无害:
“不如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等你回答完之后,我再考虑要不要配合你。”
“……你要问什么?”
“我说——你是什么人?”
歪歪头,尼昂真心实意地发问,脸上的表情在下一秒骤然消失,神情是毫不遮掩的猜疑与敌意:
“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但又怎么都想不起来,你对此有什么想法吗?”
说起自己感觉熟悉却又记不起来,且身手还那么优秀的人……
大多都是曾经的仇人。
虽然对方可能只是因为道德原因不想要挟持女性与孩子,但那么巧就刚好选中自己,也不能完全不怀疑。
毕竟刚刚和他条件差不多的男性,也有起码四五个,有一两位的位置还更加优异、方便挟持。
尼昂的怀疑意味溢于言表。
歹徒则是陷入了沉默。
歹徒:“……”
歹徒:“…………”
歹徒:“大概,是在新闻里见过吧。”
比起通缉令上那乱糟糟又胡子浓密、几乎看不出五官的照片,此时面容干净,五官清晰的歹徒——今日新闻里赫赫有名的通缉犯先生本人——在窒息般的停顿后,如此缓缓开口回答:
“虽然我没看见新闻,不过既然我登机失败,机场的安保第一时间对我进行了追捕,那就说明警方那边应该已经把我的通缉令放出来了,并把通缉信息同步到了各个海关……可能就是今天,或者说数小时前的事情。”
第20章
不久前。
FBI对黑衣组织行动小队。
队伍里最年轻, 年仅24岁的FBI特工赤井秀一,在得到上司批准的卧底行动许可后,便被直接安排到某个老前辈手下, 进行了相当严格的紧急培训与专业能力考核。
上司詹姆斯则是忙碌奔波, 负责处理最重要的事情:把“赤井秀一”的身份履历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删除。
是的, 删除。
当事人这么要求, 哪怕自此之后只有詹姆斯这一线人能够证明赤井秀一的身份。
如同一场豪赌。
而在编造“诸星大”这一假身份的各种细节时,赤井提出了许多负面要求。
其中第一条就是:诸星大得是一个正在被追捕、走投无路的犯罪者。
具体犯了什么罪,需要细细考虑。
反社会人格,无差别杀人等等罪名是不行的,毕竟“诸星大”过去和尼昂相处过,性格与过去差距太大的罪行, 会很容易产生矛盾反差而被看穿。
意外杀人等这类罪名,以“诸星大”的性格不会逃避,所以也被推至往后。
太轻与太极端的罪都不合适。
最后根据对尼昂性格的预估,赤井将大致类别锁定在了“复仇杀人”这一项上。
可就在詹姆斯根据这一点开始编造不存在的案件时——赤井却又皱眉提出, “诸星大”这一身份被通缉毕竟是近期的事情, 这意味着他是要在近期内逃亡, 把不存在的虚假案件的发生时间定到近期,如果是有丰富渠道,又十足多疑的人,想要查出破绽并非不可能。
“那把案子放在美国比较偏远的地区就行了。”詹姆斯思考道:“例如一些乡下小镇的杀人案件, 通缉令传播的比较晚也不奇怪。”
“但小地方有这样的特点:内部消息流传很迅速,如果是足以被全国通缉的大案,还是近期发生的事情,那小镇内的居民不会不知道,换句话来说, 这种事只要到小镇那一查就一定会暴露。”
“可谁会去查呢?”
詹姆斯被他的追根究底给说梗住了,他摇摇头,从这个死循环里挣脱,然后安抚道:
“不用那么紧张,赤井君,所有的特工都是这么做假身份的,没人会查到那种地步,你要相信我们美国政府对情报的封锁力度。”
这倒是事实。
只有制定假身份的人才知道破绽在哪里,FBI的封锁能力都不是吃白饭的,外人想要一路突破各种干扰查到这个破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至少,他们过去派到组织卧底的特工,暴露身份的原因也从来不是因为假身份漏洞的缘故。更多还是因为在收集罪证、传递情报时被发现,或者说在消息传递出去给卧底机构带来巨大损失与麻烦后,被犯罪组织一路排查锁定。
这一点,赤井也很明白。
但是尼昂不一样。
前情人的身份能够让他更好的攀上尼昂,也同样会有巨大可能引得尼昂对他进一步调查。
只是这种程度的假身份的话,赤井怎么想都觉得不够完善。
——直到一起发生的恰到好处的杀人案件,完美填补了这一空缺。
“……比起伪造的案件,毫无疑问直接将现实中的案子挪用过来要更加真实。”
新泽西州入户杀人案发生的时间与犯人的状况,都完美的提供了挪用的条件。
这起案子发生的很快,破案也很快:
犯人也是亚裔,但却是没有身份证明的偷渡者,本身就是无亲无故、没有任何联系的社会边缘人物。而他杀人的理由也很难出乎意料——他是为了自己的狗而杀人的。
一无所有的流浪汉与自己捡回来的流浪狗相依为命,直到他那陪伴了自己七年的老狗在他不注意的时候,被野营的某一家五口所套走、以玩乐为名所折磨虐杀。
于是流浪汉用乞讨攒下来的所有的家当,在混乱的街区里向混混们买了一把最次的早已不再生产的枪。
然后,他摸到了那一家人的门口,将他们一个个送入地狱。
或许是枪声迎来了邻居的警惕,邻居很快就报了警,回过神的流浪汉本能的害怕了起来,他拿走了死者一家的车钥匙,开着他们的车逃亡。
——最后在警方的追捕下翻车坠入纽约湾,死于溺亡。
极其巧合的是,经检查,那被流浪汉杀死的一家五口,本身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他们一家都是瘾君子,年迈的祖父,中年的夫妇,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与一个二十岁的青年,遗体内都检测出大量的毒品成分。
而他们的地下室,更是堆满了各种违禁药品。
更可怕的在于,地下室的地面,还检测出了大面积的不属于犯人与死者当中任意一人的陈旧血迹。
鲁米诺试剂的荧光几乎沾满地下室的每一寸,那远超出一人份的血量,仿佛在无声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可怖的事。
这一潜藏至深,邻居都完全没有察觉到异常的瘾君子一家,最后因为弄死一只狗,而被一个流浪汉用一把落后的手枪全部杀害……这荒唐的就像是什么笑话。
总而言之。
犯人已经死于事故的事情,目前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而这一事件在传到FBI对组织行动小队后,赤井秀一当机立断的做出了选择,对上司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隐瞒真正犯人的身份与动机,以及受害者一家地下室的内幕。
——然后,被杜撰出来的“诸星大”将会成为新的犯人被挂在通缉令上。
——也理所当然会拥有新的“动机”。
新的动机,一个只要能够死无对证,就可以根据需要自由发挥的东西。
“虽然这样确实会更加真实,因为这起案件的特殊性,我们FBI也的确能够做得更加天衣无缝。”
反正栽赃嫁祸多少也算是传统艺能、有足够的经验了,比起这点不算难做的事,詹姆斯万分担心另一个问题:
“但这样安排的话,你回来之后的洗白工作可能会更加困难。”
虚假案件的犯人,与真实案件的犯人,可是截然不同的。
赤井顶着个犯人名号,又不能真的被抓住,他们FBI就必然要同时顶着一个“久久都没抓住犯人”的糟糕名声,FBI那头的压力詹姆斯能抗下,但他却干涉不了媒体的报道。
这种一家五口一夜间灭门惨案级别的事,毫无疑问会是新闻媒体的宠儿,警方久久没能给出一个交代的消息,除了给警方带来压力外,还会反复引起社会的注意。
这样一来,可能会导致哪怕十年后都还有不少人记着这件事。
“而那时候,洗白与辟谣会需要很长时间,我是指对公众的声明,FBI内部与各地警察虽然大多都能理解,但普通人那头想要彻底把认知转变可不容易。”
“没关系,我有心理准备。”
赤井说着,看向了一旁的黑板,上面贴着好几张通缉令。说实话,赤井并不怎么担心那么遥远的事:
“卧底的时间上不封顶,或许我洗白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几二十年后了,这并不罕见不是吗?到那个时候,公众就算还对这个案子有印象,也不一定能记得许久之前的通缉犯照片——更别提还是这么模糊不清晰、几乎完全看不出五官特征的照片。”
人类的记忆并没有那么牢不可破,甚至远没有那么可靠。
对无关自身利益的事情,更多人的关注都仅限于吃瓜水平,而足够的时间能够冲刷当时的新奇感与共情感,能够模糊、甚至能够安插不存在的细节。
“行吧。”詹姆斯叹了口气,“但我最后还得提醒你一句,组织招人的标准是不同的,身份干净的新人,或许有机会能少触碰那些违背内心正义的……在卧底过程中不得不做的糟糕工作,反之,以杀人犯身份被招揽进组织的人就不一定了。”
“但身份干净地仿佛好像可以轻易洗白的人,与弄脏手不为正常社会所包容的人,永远是后者的第一印象更容易被接纳。”
赤井平静语气中带着一丝足够果断的狠辣:
“那个组织的卧底注定不可能干净,与其束手束脚、心慈手软在组织里不上不下,不如不顾一切干脆利落爬到高层,从根本解决掉这一毒瘤。”
赤井秀一早就做好了觉悟。
只是。
…………
……
人类的记忆是不可靠的,赤井明白。
但不靠谱到这个地步,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锁定了“尼昂欧文”的行程,策划了机场逃亡这么一出好戏的赤井秀一做了ABCDE无数个备案,脑内演习过无数次有关尼昂认出自己后会升起的疑心与质问,以及自己该做出的反应……但却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卡在这件事上。
老实说,因为欺骗的目标是尼昂,因此所有的追捕大戏全部都是动了真格的。
没有任何自己人打招呼与接应,赤井的确是冒着被机场安保枪击的风险在独自逃亡,中途他甚至半催眠了自己,在理所当然挟持人质(尼昂)失败的时候,真的有为了逃离而打算无差别开枪示威的意图——他知道只要骗过尼昂对方就绝对不会视而不见,所以赤井最初就决定要立下足以说服对方的人设。
本以为这一阶段是最困难的过程。
没想到真正的困难才刚刚开始。
……尼昂不会轻易和可疑的人(男性)交易。
所以被对方认出是必要条件——哪怕对方完全不念旧情也无所谓,那至少会有谈话的余地,有洗除自己身上可疑之处的机会。
而按道理来说,正常人,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忘记曾经维持一夜情关系足足两年(实际上并没那么足)的对象的脸吧?
但事实就这么发生了。
在无言以对的歹徒先生干巴巴的说出自己上了通缉令的事情后,得到答案的尼昂本人却是挑挑眉,态度不仅不见半点软化,反倒是变得更加危险了起来:
“不,我最近可不在纽约,也没怎么关注新闻,我不可能是在新闻里看见你,不然我绝对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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