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傅有融看不到的地方,小言总腕上的缚痕同样未消,手背还烙着一个浅浅的牙印。
全是某位学弟留下的杰作。
小言总平静地开启新的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沪城?”
“下周吧,明天上午直接从海口飞明浙了。”一提到工作,傅老师顷刻蔫了,整个人都懒丧起来:“要去那边录制一个表演类综艺,当两期助演飞行嘉宾,要录整整四天呢。”
“综艺节目录制完后飞隔壁市参加站台活动,再然后就飞沪城,到时候我们约啊……诶估计到时候吃个饭都得挤时间出来,好忙啊。”
傅老师感觉自己要成一团皱巴巴的面饼皮子了TAT
“好。”言朝说,“也别太累。”
“我也就是和你抱怨两句啦,这个工作节奏早就习惯了。”傅有融拍拍自己的脸,恢复元气,“忙完这段时间我可以有三天休息时间,到时候我要大睡特睡!”
言朝正要说话,捕捉到傅有融那边的背景音多出一道推门的动响,进来的人和傅有融说了句什么,傅老师眼睛一下亮了,语气是掩饰不住的开心:“居然有奶茶!小七老师我爱你!”
“给我买了什么啊?”
那道人影走进摄像范围里,白色卫衣垂下的带子在镜头前晃悠两下,随后入镜了一双秀白分明的手,从纸袋里拎出奶茶放到桌上,挡住了大半镜头,只听到一道清越干净的男声:“奶盐茉绿,大杯满糖加布丁和珍珠,趁热喝。”
这个声音...言朝觉得非常耳熟,但是一时又想不起自己在哪里听过。
“谢谢小七!”奶茶被傅有融拿开,随后是歘一声吸管扎破纸封的声音。那道穿着白色卫衣的清瘦身影也还站在桌前,言朝听到傅有融和他说:“你给自己点了什么...纯奶加白糖?我们小七老师果然还是个宝宝呢。”
一会说他妈里妈气的一会又说他宝宝...07无奈地摇了下头。
“诶对了!”吨了两口奶茶的傅老师才想起视频还开着,他拿起手机,很自然地把07拽低到镜头里,“言言,这个是我新来的助理,你叫他小七就好。”
糟...这是07的第一个念头。
但转念又放松下来。
从言朝这边看,措不及防被拽到镜头里的银发青年似乎是没料到傅有融的举措,怔了一瞬,黑框眼镜后的眼眉有些模糊不清,但能看出是弯成两道友善的弧。他抬手和自己打招呼,“言先生您好,我经常听小融提起你。”
这样的开场白,应该没问题...吧?
07看着言朝不自觉蹙起的眉,又突然不确定了。
难道是嫌自己太自来熟了?
毕竟小言是一个不怎么喜欢陌生人和他套近乎的性格。
但恰恰和07想的相反。
他话落后,言朝的第一个念头是:为什么叫傅有融叫小融,叫自己就这么客气?
意识到这个十分突兀地出现在脑中的念头后,言朝下意识蹙眉,觉得不合逻辑。他们才第一次见面,他这么打招呼并没有问题,反倒是自己,这个想法莫名其妙的。
但心头那点微妙的不爽,怎么也忽视不了。
“你好。”纵是内心想法再多,小言总一贯情绪不形于色,保持在一个既不过分疏离,又不至于太亲昵的温淡态度,“阿融也和我提起过你。”
但好在还有傅老师在,他没察觉出这两人之间那点微妙的暗流,“诶呀不用这么客套,以后迟早都要熟起来的。言言,下周吃饭我可以带小七一起吗?你把学弟也捎上,我们去吃火锅,人多热闹点。”
“好,到时候我带阿栩一起。”言朝微微颔首,不动声色问07:“不知道方不方便问下你的姓名?”
“林祁,祁连山的祁。”这个07早有准备,在傅有融黏着他要当随行助理后,他就给自己准备好了身份证明,能在公/安系统里查到的那种。
“言先生和小融一样,叫我小七就好。”
言朝还是感觉不太对,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但此刻并不是一个合适探查的时机,反正下周要面见的。
挂断和言朝的视频后,07也松了口气。
虽然知道言朝不可能认出他来但...
不知道为什么,07感觉自己莫名有点心虚。
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心虚,但总之就是有点虚(。)
他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和思绪清空,从纸袋里又掏出一份蓝莓芒果双拼慕斯,“先垫一下胃,一晚上没吃东西了,等回酒店了再吃夜宵。”
傅有融挖了一大勺蓝莓慕斯咬进嘴里,酸甜的果酱和细腻的鲜奶油一同化开,甜食带来的快乐让小傅老师感觉自己头顶都要冒粉红花花,心满意足的不得了。
但他又想到一个问题:“小七,这方圆十里内除了海水就是沙子,你上哪点的外卖啊?”
“不是外卖。”07捧着自己那杯纯奶,“你可以当做是我在系统商城兑换的。”
傅有融咦了声,感觉很神奇,“你们的系统商城还有奶茶和甜品兑换?”
“有。”
“那是不是我想要什么就能兑换什么?”
07吸了两口热腾腾的牛奶,“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
“你想要什么?”
傅有融摇摇头,咬着勺子一把抱住07的腰,笑眯眯:“我想兑走一个小七老师,可以吗?”
亏得07身形稳,不然就要被他扑得一个趔趄了。他伸手摸了下傅有融的头,力道很轻,一根发丝都没有弄乱,温和地顺着他的话问:“我不是已经在你身边了吗?”
“唔———不一样。”傅有融拿下勺子,把脸埋进07怀里,嗅闻着小七身上独有的味道,冷冽的、干净的,像是被深冬寒雨洗濯过的草木,清冷而润。这个味道总是让他感到心安,也是他最好的催眠剂。
“我知道小七迟早是要离开的啊。”傅有融的声音闷闷的,“我们小七老师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但是我却贪心的想把你一直留在我身边。”
“我这个想法,是不是很过分啊?”
“不过分啊。”07又顺顺他烫卷的发尾,温声:“能被小融依赖,我很开心。”
傅有融抬起头,下巴抵着他的胸口,茶灰色的眼瞳湿漉漉的,“真的吗?”
“真的。”
“小七老师果然是妈妈。”
07:“......”
好嘛,气氛瞬间没了。
察觉到07的无言,傅有融扑哧笑出声来,“好啦,我知道我们小七对我超好,一直很溺爱我的。”
他挖下一勺芒果慕斯,喂到07嘴边,“张嘴———让我借花献佛一下。”
07呡掉满满一勺慕斯,用眼神示意,“小融,你有电话。”
来电显示是【谢询】
这会心情还算不错,所以傅老师选择接通前男友的电话,吸了一口奶茶,咬着软软弹弹的珍珠丸子和前男友问好:“谢老师,新年快乐啊,有何贵干?”
“新年快乐。”清沉抓耳的声音是傅有融最熟悉的那股柔和语调,“没有贵干,只是想和你说一声新年快乐而已。”
半点不像刚把家里老头子气进抢救室,小后妈从装晕成了真气晕,把家宴折腾的鸡飞狗跳除了他本人外没人能笑出来的样子。
“噢,那现在说完了,然后呢?”
“很想见你。”谢询说,“本来以为听到声音就满足了,结果反而更想见你了。”
“所以?”傅老师慢吞吞吃着慕斯,看在芒果鲜甜多汁的份上,对谢询保留了两分耐心。
但谢老师要是再废话一句,他马上挂电话。
“你要去录《演艺新生班》?”谢询漫不经心打了个手势示意来者噤声,语气不变:“那明浙见吧。”
“我给阿融准备了新年礼物,想亲手送给你。”
第225章
落地明水机场, 傅有融正好赶上了明浙新年的第一场雪。
鹅绒雪片自灰蒙蒙的天际纷纷扬扬洒落,很快在窗台堆上一层薄薄的白霜。傅有融站在窗前,在起雾的玻璃上寥寥几笔勾画出一个Q版古风小人, 拍照后po到微博上。
@傅有融V:杭城又下雪啦,不知道云澜同学有没有吃到心心念念的烤红薯呢?【图片】【图片】【图片】
除了简笔画古风小人, 另外两张图, 一张是银装素裹的思定湖, 一张是裹着厚氅、扎着高马尾傻乎乎对着镜头比V的云小将军。
云小将军,云澜, 是他在《江南无所有》里的扮演的角色。
整个燕陵最明亮的少年郎, 也是死在在这样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 如他的父兄, 如云家满门忠烈一般, 为这个已至末路的腐朽王朝守至最后一刻, 至死不降,以一身忠骨热血祭了这早已动荡不安的燕氏江山。
数箭穿心而亡,最后一丝生息消散前一刻, 云澜脑中闪过许多乱七八糟的念头……忠勇侯府后院那株白梅应该已经开花了吧, 燕陵是不是也下了这么大的雪,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给老云和兄长扫扫墓前的雪……到最后, 他想的是,这么冷的天,好像很适合吃烤红薯。
恰如当年他拉着尚在燕国为质的卫璋一起逃了国子监的经学课,等拉着卫璋一起穿过御花园了才发现自己拽错了人。云小将军也不觉尴尬,直接把身上的大氅解下来兜头盖到卫璋身上,满不在乎说,我跑出一身汗了, 热得很,你替我披会儿。
像是完全没注意,卫璋在大冬天还穿着半旧不新的春衫,还有跑了一路都没热起来的手心一样。
末了云澜把袖子一撸,从怀里掏出一个洗净的红薯来,就这么在宫苑一角生起火煨红薯吃。
卫璋披着云澜的大氅站在一边,全程安安静静看着云澜折腾,等红薯烤熟后,这人直接在雪里滚了圈凉至可以上手的温度,利落掰成两半,塞了一半到他手里。
软绵绵、热乎乎、甜丝丝的烤红薯。
真叫人怀念啊。
那些天真地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胆敢在宫苑横冲直闯的少年时光。
……
云澜,是傅有融迄今为止演过最深刻也最特殊的角色,没有之一。不管是对他还是对观众而言。
美强惨+BE结局+英年早逝……这种白月光buff叠满的存在,想让人不惦记都难。
这条微博的评论区也被粉丝们的赛博眼泪给淹没:
【我!就!知!道!fufu一定会在今天发微博的,没有人比我们fufu更爱云小将军了啊啊啊】
【我那英年早逝的白月光,我的云小将军啊…现在看云澜的二创剪辑还是会忍不住看哭TAT,看到笑眯眯的云小将军时真的掉眼泪了,我真的好想你啊云澜宝宝。】
【今天是云小将军的生辰啊…fufu一直都记得,如果云小将军还在的话,今年该二十二了啊。】
【傅傅你居然还压着云澜的存货没发!速速交出你手里的其他存货来!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酥雨知春:aaaa傅傅我们心有灵犀,我也画了云小将军的生贺![图片]】
傅有融单独恢复了这条。
@傅有融V回复@酥雨知春:【很好看,感觉看到了二十岁的云澜。】
云澜身死的时候,也才刚满十九岁。
这个角色于他,意义实在是过于重大。
房门被人敲响,有规律的三声轻叩,把傅有融的思绪从那场漫长又寒冷的冬季中拽回。
这个敲门习惯,只有谢询。
傅有融跣着毛拖去开门。
剪裁合宜的深灰色大衣把谢老师的身形勾勒得清卓而挺秀,口罩盖住了大半张脸,黑漆的眉睫沾着层雪水所融的潮气,垂眼看人时,秀长的眼尾敛得愈发温钝柔和。
好吧,傅有融得承认,谢询的皮相确实是他谈过几段里最优越的那个。
也最符合他的审美。
傅有融倚着玄关柜欣赏了几秒,抱着手懒声:“谢老师,你还准备当多久的门神?”
谢询单手勾下口罩,“怕你不放我进去。”
傅有融嗤了声,“带了吗?”
谢询一怔,“新年礼物吗?”
傅有融扯了下唇,“幼崽嗝屁套。”
不然他让谢询进来干嘛?
“谢老师,你大老远从港城飞到明杭来,不会真的只是为了给我送新年礼物吧?”傅有融轻扬眉梢,“不是来睡我的?”
“......”饶是已经习惯了傅有融的说话风格,谢询也还是无言一瞬。
这个时候不能顺着傅有融的话说下去,因为不管回什么都只会触发小傅老师的嘲讽技能。
他把傅有融拦抱上玄关柜,掐着脸交换了一个绵长湿漉的吻。
感觉到覆着薄茧的指腹擦过腰侧,傅有融一个激灵,下意识轻挣,却被人掐着脸固定着不让动。探进口腔的软舌愈发灵活,吻并不算如何激烈,但是很磨人,抵着、吮着、勾着,配合着谢询在他腰背间慢条斯理逡巡撩拨的动作,让傅有融难耐的呜咽出声。
因为缺氧而感觉脑子晕乎乎的傅老师抬脚踹了谢询一脚,在彻底呼吸不过来前,这人终于舍得结束这个吻。
傅有融偏开头大口呼吸,下一秒又被谢询扣着下颌轻柔掰回。指腹揩蹭过唇下的水渍,动作温存,极尽怜爱,如果下一秒这人没有把手指探进他嘴里的话。
粗粝的指腹一点点擦过敏感的上颚,指尖抵到喉口时,傅有融还是没忍住落了泪珠子。下眼睑微红着,眼眸蓄着层湿漉漉的水光,看上去好不可怜。
傅有融没法正常说话,喉间溢出两声破碎哽音,似求饶,又似乞怜。一眨眼,悬在眼睫上的眼泪就跟着落下,他眼眶红红的看着谢询,幅度很轻微地摇了摇头。
“好吧。”谢询抽出湿漉漉的手指,替傅老师揉了揉泛酸的腮帮子,不紧不慢道:“那我们换个别的。”
“换什...”话未落音,傅有融猛地弓起腰,手指一下攥紧傅有融的大衣,指节因为用力泛起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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