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尧一看便知道他也乐意,于是问道:“你想叫什么名字?”
小狗子并没有说话,只是抬眸看向他。
千尧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指了指自己道:“你是要我取吗?”
话音刚落,就见小狗子重重点了点头。
千尧见状立刻坐直了身体,从小到大他连宠物都没养过,因此还是第一次获得取名的权力,所以很是郑重。
认真地想了半天后,千尧这才回答了他,“小麦子怎么样?我有个朋友叫小穗子,你叫小麦子,是不是很搭?”
小麦子不明白什么叫很搭,但还是立刻点了点头。
他喜欢这个名字。
虽然说名义上小麦子是伺候他的太监,但千尧日日都在御前,其实并不怎么需要他伺候。
因此小麦子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太监院。
他的身份特殊,所以也没人给他派过什么活,不过小麦子很勤快,每次千尧去太监院找他都能看到他在满院子洒扫。
这日千尧去的时候没有看到小麦子,一问才知道他在打扫后院。
千尧闻言走过去,果然看到小麦子正在后院扫地。
因为太过瘦小,他手中的扫帚看起来都快要比他高,这让千尧总有一种雇用童工的感觉,于是连忙跑过去帮他。
千尧想接过小麦子手中的扫把,但小麦子死活不肯,因此千尧只能又去拿了一把。
小麦子见状愣了一下,但也没劝阻,只是扫得更快了。
他们两个很快就扫完了后院。
此时正是初夏,但天气已经开始有些热了,因此大家几乎都在屋里,后院并没有什么人。
但千尧却并不想回去,用井水洗了把脸后便在院中的老槐树下坐下。
小麦子见状也连忙把自己洗干净,然后走过去轻轻在千尧身旁坐下。
此时刚有热意,阳光明亮却不猛烈,加上有树枝遮挡,因此落到他身上时是一个很舒服的温度。
晒着晒着,千尧便有些困了。
但却没有睡,而是和小麦子聊起了天。
他在宫里熟识的人不多,能说心里话的人就更少,只有一个小穗子,但又不能常常见到,因此千尧肚子里憋了一肚子话,如今终于有人可以说了。
小麦子虽然不爱说话,但却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只要千尧开口就会抬眸专注地望着他,然后不时给他附和。
千尧和他说得痛快,因此常常来找他。
今日也是如此。
千尧是来和他吐槽的,他不敢明目张胆地吐槽皇帝,因此便用我有一个朋友来代替。
古人果然不知道这个梗,因此小麦子一直真的以为他有这么个朋友。
“你说我朋友是不是应该生气?”千尧吐槽完狗皇帝对他做的事后转过头,然后就见小麦子一双漆黑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听得专心,听见他的问题,立刻重重点了点头。
千尧看见他这个模样不由笑了一下,别说,小麦子在某些方面真的很像乡间的小土狗,笨拙,朴实,但真心。
千尧看得心软,决定从今之后都把他当弟弟。
千尧其实一直都想有个弟弟妹妹,可惜是独生子女,这个愿望从来没实现过,不过现在好了,他的愿望实现了,还是一个这么乖巧的弟弟。
千尧越想越开心,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包糖递给他吃。
小麦子到底是小孩子,看着他手里的糖瞬间瞪大了眼睛,但却没有伸手去接。
最后还是千尧主动塞到了他的手里。
“不行,我不能要。”小麦子见状立刻想要推拒。
但千尧却不容许他拒绝,直接从里面掏出一颗塞进了他嘴里,然后把剩下的放到了他的口袋里。
“吃吧,我有很多。”
小麦子似乎没有吃过糖,直接愣在了原地,一点也不敢咬,硬生生把那颗糖抿化在了嘴里。
“好吃吗?”千尧问道。
小麦子这才回过神一般重重点了点头,“好吃,谢谢千尧哥哥。”
“不用,而且别叫得这么生疏了,叫我哥哥就行。”
“哥哥?”小麦子一听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我可以这么叫吗?”
千尧闻言揉了揉他的头发,“当然可以。”
话音刚落就见小麦子仰起头,冲着他叫了一声,“哥哥。”
千尧闻言笑了一下,回道:“哥哥在这里。”
-
今日陛下巡营,因此千尧并不用急着回去,难得悠闲地和小麦子一起靠在树下消磨时光。
因为太过惬意,让他恍惚了一瞬,还以为回到了曾经。
曾经……
千尧睁开眼,太阳光有些刺眼,大概是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亮,朦朦胧胧中看到了彩色的光圈。
千尧抬手挡住眼前的光。
有一瞬间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是高考结束后的暑假,也是人生中最难得悠闲的时候。
每日除了吃就是睡,要不就是打游戏。
爸爸妈妈知道他这些年辛苦,因此纵容着他的一切。
不仅不会叫他早起,还会端来切好的西瓜喂给他吃。
那是一个和今日一样的夏天。
天气已经热了起来,阳光很好,却并不猛烈,千尧睁开眼,发现妈妈坐在床边。
“妈妈。”千尧蹭到她身前,闷闷地叫道。
“怎么了?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妈妈说着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不是,只是有些渴。”
“睡了这么久当然渴了。”妈妈说着给他端了一杯温水,还有一盘西瓜。
见他喝完水,然后用叉子叉起一块西瓜喂他。
虽然父母在学习上对他要求严格,但生活中却堪称溺爱,因此千尧已经习惯了,乖乖张开了嘴。
但吃了一块后又觉得有些不合适,毕竟他都十八岁了。
于是接过叉子自己吃。
“妈,有时候我都觉得你和我爸太溺爱我了。”千尧一边吃一边说道。
然后就见妈妈含笑望着他,“那怎么办呢?谁让我和你爸爸只有你一个孩子呢。”
外面的太阳光突然耀眼,把妈妈照映得像天使一般。
“妈妈……”千尧突然不受控制地叫了一声。
“什么?”身旁立刻有声音问道。
千尧愣了一下,这才回过神,面前不是他熟悉的房间,也没有他的妈妈,而是红墙黛瓦,层层叠叠望不到头的宫院。
其实并不是很多年,明明只过去了两年,可是怎么已经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自从穿越到这个时代后,千尧每一天都在提心吊胆,被周围一点点驯化,根本没空去想以前的事。
因此他简直都快忘了他不是这儿的人,他是千尧,出生在二十一世纪,家里还有爸爸妈妈在等他。
想到这儿千尧突然有些忍不住,连忙闭上眼睛才没让眼泪落下。
但一旁的小麦子还是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连忙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这些事不能向任何人说,因此千尧只是淡淡回道。
然而没想到的是小麦子却突然说道:“是想爹娘了吗?”
千尧没想到他这么敏锐,不由愣了一下,但随即便掩饰道:“是你在想吧……”
只是说完便沉默了下去,许久,才闷闷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哥哥,你都写在脸上了。”小麦子很诚实地回道。
“是吗?”千尧说着有些不服气地捏了捏他的脸,“难道你不想吗?”
“想。”小麦子坦诚道,“做梦都想,但我已经没有爹娘了。”
千尧闻言更加惊讶,“没有爹娘?”
“嗯。”小麦子摇了摇头,“他们都饿死了,我被卖到宫里才捡了一条命。”
千尧听到这话心中更加震惊,“外面的日子这么苦,那你还会想出宫吗?”
小麦子闻言沉默了许久,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只是等我们被放出宫,大概得几十年后了。”
“是啊。”
千尧说到这儿,不知为何心情有些低落。
小麦子看出来了,于是连忙说道:“但到那个时候我肯定已经攒了很多很多钱,等出去后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千尧因他朴素的愿望动容了一下,因此很配合地回道:“是啊,到时候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话音刚落,就听小麦子对着他道:“哥哥,等出宫了我们可以一起过日子,我会好好孝敬你的。”
千尧闻言愣了一下,转头向他看去,然后就见小麦子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里面的真诚满得快要溢出来了。
千尧不免动容,虽然不用他孝敬,但还是笑着回道:“好啊。”
因为气氛太好,小麦子的话都多了起来。和他畅享了一下午将来出宫后的事情。
明知是虚假的希望,但千尧还是很开心,一直到回寝殿时的心情都很不错。
本以为这个点岐岸肯定回来了,然而没想到回到寝殿后才发现并没有。
千尧有些奇怪,已经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平日里这个时候他们都已经睡了。
他不在千尧也不敢自己去睡,于是洗漱完后靠在床上一边看话本一边等他。
然而没想到岐岸却一直没有回来。
不知为何,千尧总觉得出了什么事,因此他很想问问,但又不知道该问谁。
直到已至深夜岐岸身边的安公公才赶过来对他说道:“千公公,陛下今夜不会回来了,还请您早些安置。”
千尧闻言更加奇怪,于是抓着他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安公公似乎有些为难,因此沉吟了片刻后才回道:“是出了些事。”
“什么事?”千尧一听瞬间紧张了起来。
然后就听安公公道:“陛下昨日巡营,突然遇刺。”
第29章 哥哥
“遇刺?”千尧有些不可置信。
毕竟千尧虽然一直在后宫, 但也知道岐岸即位之后的手段有多狠厉。
无论假意还是真心,前朝无人敢不顺服。
因此谁这么不要命?敢刺杀皇帝?
于是连忙想要向安公公多打探一些消息,可是御前的人嘴巴都是一样的严, 无论他怎么问, 安公公都没有再向他多透露一丝消息,只是让他先安置。
事到如今千尧怎么可能睡得着,但又没有任何办法,因此只能继续坐在床上等消息。
这一等就是整整一晚, 一直到第二天千尧也没有听到有关岐岸的任何消息。
自从穿过来后千尧便入乡随俗,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因此少有这样熬整个通宵的时候,所以第二日头疼得厉害,浑身都是倦意。
理智告诉他应该休息,可是精神却还在活跃,根本没办法闭眼。
直到困到了极致才靠着软垫上睡了一会儿。
结果刚睡着没多久就感觉到脸上传来轻微的痒意,似乎有人在轻抚自己。
千尧努力睁开眼睛,然后就见面前不知何时坐了一个人。
看清那人的一瞬间千尧以为还在做梦, 因此并没有起身, 而是就这么呆呆地睁眼望着面前的人。
“醒了?”直到面前的人开口,千尧这才猛地坐起了身。
因为起来得太快,眼前还黑了一瞬。
面前的人见状连忙伸手把他扶住, 熟悉的触感传来,千尧这才终于确定, 原来眼前的一切并不是梦境。
“陛下,您回来了……”千尧说着,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胳膊, 确实是岐岸,不是假的。
“嗯,怎么不在床上睡?”岐岸说着握了握他的手,似乎对上面的凉意有些不满,让人去取了一条毯子来。
“不冷,已经入夏了。”千尧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连忙拒绝道。
但面前的人并没有听,而是不由分说地将他裹进了毯子里。
千尧看着他的动作这才想起了什么似地向他身上看去。
可是面前的人表现得一切正常,根本看不出哪里有受过伤的痕迹。
“在看什么?”面前的人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开口问道。
“您昨日不是……遇刺?”
“想问我有没有受伤?”
“是。”千尧说着再次向他身上看去,可是依旧看不出他到底哪里受了伤?
“关心朕?”
岐岸说着抬眸望向他,目光一瞬不瞬,像是想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
自然是担心的,毕竟在这个社会以千尧现在的身份可以说是命如浮萍,面前的男人虽然恶劣,但似乎也是整个皇宫中唯一可以庇护他的人。
若是他真的出了什么事,千尧一时间竟还真的有些不知该怎么办?
更何况他现在的身份还是男宠,因此自然怎么讨他欢心怎么说:“担心,奴才担心死了。”
“是吗?”面前的人没说信也没说,只是突然拉起他的手贴到了胸口。
“陛下……”千尧因他的动作而有些不解,然后就听岐岸望着他道,“既然担心,就自己看。”
所以这是伤在胸口了吗?
想到这儿千尧连忙伸手解开了他的衣服,每解开一层千尧的心便提起来一点,生怕看到暗红色的血和伤口。
然而并没有。
直到解开最里面的里衣,依旧没有看见任何的伤痕。
千尧见状大脑一时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抬手在他胸口处摸了摸,见确实一丝伤也没有,不禁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来。
然后就见面前的人正含笑望着自己。
千尧瞬间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你没有受伤!”千尧白担心了一场,一晚上的等待瞬间化为了不可抑制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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