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他的反应太大,千尧突然听见面前的人轻笑了一下。
千尧有些不解,抬头看去,但他已经转身进了浴池。
到了这儿千尧以为自己的任务应该完成了,然而没想到一旁的宫人突然走过来递给了他一块棉布。
千尧看着手中的棉布有些不解,宫人见他没反应,给他递了个眼色。
千尧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要自己给陛下擦身。
为什么?
千尧有些不解,他的工作为什么越来越多了?不会到最后所有伺候陛下的活都得自己一个人干吧?
不过不解归不解,他也没反抗的勇气,因此还是乖乖地过来跪在浴池边替里面的人擦起了身体。
平白加了这么多的班,千尧心中原本存了不少怨念,本想擦重一点,但真碰到那人的肌肤时还是有些下不去手。
哪怕穿过来有一段日子了,但从小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他还是有些无法想象真正的战场和其中的刀光剑影。
因此擦过伤疤的时候还是不由把动作放轻。
然而没想到的是,刚擦了没多久就听面前的人突然冷冷出声,“没吃饭吗?”
千尧:“……”
我就多余心疼你。
但腹诽归腹诽,千尧还是立刻加重了手中的动作,当然,他也不敢太重。
毕竟面前的人实在太过阴晴不定,因此千尧很怕擦疼了他后他会直接下令砍了自己。
既不能轻,又不能重。
因此伺候他洗完一场澡后,千尧觉得这比自己亲自洗一场还累。
放下棉布时千尧的胳膊已经酸得快抬不起来,但狗皇帝却还是没有放过他,从浴池出来后便来到他面前,示意自己给他擦身体。
千尧已经崩溃到麻木,转头看了眼周围的宫人。
他实在不明白这里明明这么多人,为什么这人非要逮着他一个人使唤?
但谁让他是皇帝。
因此千尧只能认命地换了软布,开始兢兢业业地替他擦身。
擦上半身时还好,擦到下半身时便有些尴尬。
因为他得跪着擦,这个姿势实在是太糟糕了。
虽然千尧努力移开视线,但还是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他的腿间。
好……大。
男人在这方面多少总有点那该死的好胜心,因此千尧没忍住把他的和自己的比了一下。
可真是……完败呢。
同样是男人,差距怎么这么大?
但很快千尧便收回了这个危险的想法,毕竟以他现在的身份来说,有这个东西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要是被发现的话……
想到这儿,千尧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本以为自己的动作轻微,面前的人应该没有发觉,然而下一秒他的幻想便狠狠破灭。
“抖什么?”
千尧原本就心虚,他一开口瞬间更加害怕,生怕被他看出来什么,于是连忙摇了摇头。
面前的人不置可否,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千尧知道他这样的反应便是不满他的回答,那人的目光太过锐利,只是被他看着千尧便有些受不住,一时间竟觉得后背都有些湿了。
千尧生怕被他发现什么,连忙想要编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是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竟什么也想不出来。
“嗯?”岐岸大概是等得有些不耐烦,冷冷淡淡地出了一声。
千尧闻言吓得连忙抬起头来观察他的神色,谁知一开头先看到的竟是……
千尧看着他的那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冒出一个诡异的对策。
于是连忙阿谀道:“就是觉得陛下实在……雄伟,奴才……没见过,所以才……被惊得抖了一下。”
千尧说完之后羞耻到恨不得直接一头磕死在旁边的浴池上。
毕竟在这之前,打死他也想不出自己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但这样的回答应该能让他高兴吧,毕竟这天下的男人不管真假,谁不喜欢被这么夸。
然而面前的人却久久没有对他的奉承之言作出评价,而是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太静了。
千尧原本还在羞耻,但在这样的安静下,羞耻渐渐变得恐慌。
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满意自己的回答吗?
还是被他看出什么了?
虽然千尧努力想要保持冷静,但思绪根本不受控制,就在千尧觉得自己快被这如有实质的安静压垮时,面前的人终于出了声。
先是一声不明意味的轻笑。
然后是一个问题,“哦,那你喜欢吗?”
第8章 恶劣
千尧闻言只觉得面前的人简直是十足的恶劣。
居然问一个太监喜不喜欢他的这个东西。
所以这是在嘲讽他没有吗?
如果自己是个真太监,感觉真的会被气得背过气。
但还好他是个假太监。
不是,是假太监也没什么好的,说不定最后的下场会被没有那个东西更惨,因此千尧一时间的心情很是复杂。
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太超过千尧的预期,这问题又实在羞耻,因此千尧根本不愿意回答。
但这里毕竟是古代,面前的人又完全主宰着他的命运,因此无论心中再不愿意,千尧还是努力逼着自己回了句。
“……喜欢。”
话音刚落就听面前的人突然轻笑了一下。
因为跪着的位置太过微妙,所以千尧根本不敢抬头。
只是在心里吐槽道:“笑什么笑,要是你知道我也有,不知道还会不会笑得那么开心?”
不知为何,刚吐槽完,头顶那道笑声便倏然散去。
明明周围的一切什么都没有变,然而不知为千尧却突然汗毛直立,像是危险来临之前身体本能给出的预警。
虽然没有抬头,但千尧还是感觉到一束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像是审视又像是打量,自头顶缓缓向下,一寸一寸略过他的身体。
那人目光的侵略性实在太强,明明隔着厚厚的衣服,但千尧在他的目光下却像是被脱光,身上的一切都无处遁形。
虽然千尧明白御前伺候时不可直视帝王,但他穿来的时间实在太短,这条规矩还没深入骨髓地刻进身体,因此每到这个时候便实在忍不住想要抬头观察面前人的反应。
克制,克制,千尧努力告诫自己。
但终究还是没忍住飞速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就见面前的人正垂眸望着他,左手微微抬起,轻轻抵着太阳穴。
在这飞速瞟过的一眼里,千尧本想从他的神情中推测一下他的反应,但他面上什么也没有,因此千尧根本猜不出他的情绪。
他总觉得似乎有些不对,但又根本想不出到底不对在了哪里。
因此只能跪得更加恭敬,鸵鸟一般头埋得越来越低。
就在他的头都快要低到地面的时候,面前的人终于有了声音,“里衣。”
“是。”千尧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在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立刻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接过旁边宫女呈上来的新里衣帮他换上。
换好后千尧便立刻按规矩向后退去,和他拉开距离。
本以为他洗完澡,换好里衣,接下来应该就是去睡觉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他却依旧没有动作,而是继续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自己。
千尧不太明白,但也不敢催促,只能低着头任由他打量。
刚才因为跪着的缘故,因此他的目光只在上半身逡巡。
但此时一站起来,便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不断下移。
从胸口到腹部再到……
感受到他的目光停在哪儿后千尧只觉得下身一凉。
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应该不会吧,怎么可能?他自己都才发现不久,发现之后更是和所有人保持距离,上厕所都只挑没人的时候去,怎么可能发现?
那是……
一个之前就已经被他猜测过的念头再次从脑海中浮现。
所以……陛下真的是同性恋?
毕竟正常人谁会盯着同性的下身看。
但为什么要看我?
我真的不是同性恋啊。
-
明明困极,但等千尧真的躺到床上后却反而睡不着了。
脑海中反反复复浮现着刚才的场景。
自从自己伺候完陛下沐浴后他就一直很奇怪,倒不是他的神色和反应有什么异常,一切都还和往常一样。
但千尧却莫名从那看似平常的一切中感受到了一丝杀意。
有一瞬间千尧真的感觉到了他似乎要命不久矣。
但最后却什么都没发生,等到陛下睡着后他平安地回到了这里。
往日被自己嫌弃硌得要死的床在今日看起来突然亲切了一些,因此千尧难得迫不及待地躺了上去,刚一躺上去就裹紧了身上的虽破旧却干净的被子,被子上面散发着淡淡的皂角香气。
不知为何,这淡淡的香气莫名让他感到了一丝安心,因此千尧把自己裹得更紧。
算了,别想了,千尧努力安慰自己。
又活了一天,且活且珍惜。
-
之后的一段时间日子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因为北朔连连来犯,那个男人一天大半时间都在议事,根本没空作践自己。
有了上次嚼舌根的人被割舌的前车之鉴,现在的皇宫格外安静,根本没有议论之声。
因此千尧并不太清楚两国之间的局势到底如何,只是认真当着自己的差事,不用当值的时候就去找小穗子。
一方面是这偌大的皇宫里除了小穗子根本没人和他说话,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小穗子在御膳房里当差,每次自己来的时候都会拿些糕点偷偷给自己吃,虽然只是几块糕点,但对于现在每天只能吃饭萝卜白菜的他来说已经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这日他来找小穗子,小穗子塞给他的是几块枣花酥。
“好吃。”千尧咬了一口幸福道。
谁知一转头却见小穗子正满目心疼地望着自己。
“怎么了?”千尧有些不解地问道。
小穗子闻言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于是连忙扭过头,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这些糕点放了好几天,已经有些硬了。”
“是有点,但还是很好吃,不过为什么放了好几天啊?”千尧有些不解。
“因为也不是每天都有剩下的,师父也只能隔几天给我几块糕点,我不太舍得吃,就想就给你,但你也不能每天来找我,我就只能先收着,等你来了再给你。”
千尧闻言,原本吃糕点的动作立刻停住,转头看向小穗子。
他还以为小穗子在御膳房当差肯定日日都能吃到好吃的点心。
原来并不是吗?
想到这儿千尧立刻把手中的枣花酥递了过去,“你也吃。”
小穗子闻言摇了摇头,“你吃吧。”
“你不吃我也不吃了。”千尧说着强硬地把手中的糕点塞给了他,小穗子见拗不过他,这才拿起一块吃了起来,然后把剩下的糕点又放回到了他手里。
“阿尧,你吃。”
“嗯。”千尧看了一眼手中的糕点,一共四块,他们俩每人吃了一块,还剩下两块,因此千尧又拿起一块后把剩下的一块给了他,“平分。”
“不可以。”小穗子见状立刻慌了,要推给他。
但千尧的态度很坚决,“不行,要么平分,要么我一口都不吃了,都给你。”
小穗子闻言急得快哭了,想让他把剩下的都吃了,但千尧实在太坚决,因此最后只好妥协了。
于是两人平分了剩下的糕点。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一块糕点已经是不可多得的美味,因此千尧吃得很珍惜,但再珍惜毕竟也就那么小小的一块,还是很快吃完。
如果不是舔手指头太丢脸,他连一点碎屑都不想放过。
以前怎么没觉得点心这么好吃?
小穗子似乎也发现了他的变化,不知想到什么,眼眶一下子红了。
“你怎么了?”千尧见状连忙问道。
“没什么。”小穗子不想被发现连忙转过了头,但千尧哪儿有这么容易放过他。
“怎么可能没什么?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告诉我,我帮你想办法。”
“没有。”小穗子说着低头望着手中的糕点,“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你以前不爱吃糕点的,只有被大人罚了后不让吃饭,你饿狠了才会吃几块,所以现在每次看你吃得这么开心,就觉得你肯定受了很多苦,不过也是,怎么可能不受苦。”
这些日子千尧从小穗子哪儿已经了解到了不少原身过去的事。
但好像真的还没问过他和小穗子的关系。
也是,他怎么把这个忘了?
原身和小穗子的关系这么好,自己竟然没有好奇过这么好的原因。
“我们……”想到这儿,千尧试探着问道,“我们是不是认识了很久了?”
小穗子闻言转头看向他,眼神中满是苦意,“你还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对不起。”千尧看着他的眼神,莫名有些心虚。
“不怪你,你定然也不想这样。”小穗子说着吸了吸鼻子,控制了一下情绪,这才笑着说道,“我们当然认识了很久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一起长大?”千尧听到这儿心中瞬间解了惑,难怪他们关系这么好,同时心中也生出了一丝庆幸,还好他们现在在不同的地方当差,见面的时间不多,不然一起长大的关系,肯定能发现他和原身之间的差异。
想到这儿千尧甚至都有些后怕,如果不是当日乾明殿里的事给他提供了一个失忆的借口,说不定早就被看出来了。
“是啊,我是千大人捡回来的,我还记得是我六岁那年,那年不知怎么,收成极差,到处都是饿死的人,好多人都在卖儿卖女,还有人易子而食,我是家里最小的,他们本来都商量把我和隔壁的玲丫头换着吃,但最后爹娘还是不忍心,就把我送到了都城里,让我听天由命,后来在我差点饿死的时候遇到了千大人,他将我带了回去,他说他最小的孩子和我一样大,让我陪他,后来我就在千府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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