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漾在门里冷冰冰说:“叶慈,让她走。”
“不行,我不能走!”裴九遥突然有一种强行将门破开的冲动。
只是一瞬间,她愣了愣神,强行将那种不正常的感觉压下去。
池漾厉声:“那你说那件事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你敢说吗?”
“我说了我可以解释!”
“那就是有关系。”池漾情绪并无波动。
实则门内,她的体温已经骤降为零,强撑着没有表出来。
一想到裴九遥可能是在玩她,池漾就觉得恶寒。
前期的示好究竟有几分真心,说是写给她的歌又究竟在唱哪位旧情人。
谁知道呢?
她这样的人。
说“喜欢”时的心态,说“不知道”时的面孔。
若即若离,玩弄人心,自己对她展露出好感时,裴九遥又在背地里嘲笑过她几回?
又跟她那群所谓的“朋友”嘲笑过几回?
分明是交易,怎么会被自己搞成这样!
因为她开心,帮她说话,还为了她签了份合同,就在刚刚。
只是因为标记吗?对Omega的临时标记,只是临时标记,都会让池漾难以忍受至此?
这个世界,好像只有她疯了。
怎么只有她疯了。
一向的理智呢?你是个发|情的动物吗!
池漾啊……
很快,门内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裴九遥知道池漾很排斥和自己聊这个话题。
她想的太简单了,自以为否认就万事大吉,从没想过被池漾发现的后果。
加之骤然穿到这个世界,受到信息素的影响,也根本没有多余的情绪考虑这些东西。
但裴九遥知道,就算重来一次,已经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承认不承认都是一场赌注,而这场“赌注”,压下的是“裴九遥”这个身份根本不存在的人品和信任度。
她必然会输,必然会将池漾越推越远,从来都没有正确的那条路。
“天意”从来不是真爱的创造条件,“天意”只是一个枷锁。
裴九遥眼神有些涣散,头晕到爆炸,身体不住发抖。
她抓了抓衬衣领口,不小心崩掉一颗扣子。
忍着撞开门冲进去的冲动,裴九遥压着嗓子,手心放在门上,声音低哑:“那你好好休息,我们之后再聊。”
裴九遥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巨大的痛苦和烦躁一点点沿着皮肤纹理渗进骨头。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
裴九遥发狠揉了揉头额角,直到那一块皮肤变得赤红,撑着墙壁缓慢转身。
姜甜还在不远处拿着外套等她,见裴九遥身形不稳,上前扶住,小心问:“裴姐,你没事吧?”
“没事,”裴九遥嗓子有些梗,气息极其不稳,“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生病了?
可那种从心脏喷涌而出,漫灌全身的难受,绝对不是生病。
反而像是之前闻到池漾信息素时候的反应。
还被放大了一万倍。
思绪混沌,眼神迷离,裴九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扶回酒店的。
只听到门“咣当”一声,姜甜的声音忽远忽近:“裴姐,你是不是到易感期了?”
“易……易感期?”裴九遥不清不楚地重复了一遍。
“我去帮你拿抑制剂。”
姜甜的声音像一阵风忽来忽去,突然世界空了,只剩下无尽的嗡鸣。
裴九遥看着不断旋转的天花板,在床上用力翻了个身,将修长的手指伸进衣服里,发出急促的喘息声。
没有用,要再用些力气……
好想咬人,想咬人。
突然外面响起开门声,裴九遥猛地抽出手指,在床单上擦干净。
不知多久,裴九遥感觉被人拨了一下手腕上的抑制手环。
有什么凉嗖嗖的东西刺进了自己后颈。
裴九遥整个人陷在床垫中,脸埋在枕头里,手指紧紧握着床单,骨节泛白。
很快她陷入混乱的噩梦中。
再次惊醒时,只眯了不到半个小时。
后颈好像被贴了块纱布,裴九遥不知道那是什么。
身体燥热不堪,像被埋在水里。
她一脚蹬开被子,脱下衬衣,汗珠顺着透红的皮肤往下落。
随后双臂撑在床上,默念了一声“池漾”,挣扎着掉了下去。
水雾已经灌满眼眶,皮肤上尽是不正常的红色。
五脏六腑攀升的痛苦和大脑中强烈的不安与空虚,几乎要将裴九遥摧毁。
裴九遥才发现自己从来都是一个随心所欲,不会提前设防的人。
不过也是,从来顺风顺水的人,怎么可能有危机意识。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保持着仅剩的一点理智给姜甜打了个电话。
姜甜上来时,只看到裴九遥整个人抱着衬衣团在地上。
她跪在裴九遥身边拍了拍裴九遥肩膀,声音焦急:“裴姐,你还不舒服吗?”
“我好难受……”裴九遥声音嘶哑。
“要不要我去找池前辈?”
“别去,”裴九遥猛地拽住姜甜衣角,“我,我……”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恍惚了许久,喃喃说:“我想回海市。”
“现在就回。”
姜甜顿了顿,把裴九遥扶起来,给司机打电话。
把人送上车后,姜甜站在门外,“姐,我是Omega,不能跟你待太长时间,所以只能……”
裴九遥茫然点了点头,看着姜甜关了门,和司机说“麻烦多照顾一些”,又冲裴九遥摆了摆手。
周围的一切如潮水向后退去,裴九遥意识一会清醒一会游离,飘忽不定。
手指紧紧攥着衣服,甚至洇出血迹。
睡了不知多久,裴九遥迷迷糊糊听见有人问她“回哪儿”。
不清不楚地报了个地址。
第22章 将池漾当成食物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 池漾收拾好后,没回酒店。
一想起把裴九遥安排到自己隔壁,她整个人就特别烦躁。
就算隔了一堵墙, 都会觉得裴九遥的呼吸和信息素就卷在自己口腔里。
不上不下, 像刀片一样刮得人生疼。
都怪那瓶香槟。
她冷冷清清坐在车里, 看不出什么表情,但脑子里想着楚司那些句话, 烦躁到无所适从。
就这样结束了吧?
一个随便可以给Omega下药的人渣,一个事后可以随意欺骗自己说喜欢的纨绔。
刚愎自用, 不可一世,自以为用那些拙劣的手段, 就可以把别人骗得团团转。
真是可笑。
[喜欢你。
相信我。
至少有好感吧?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你随便带着玩。
一个人好孤独。]
池漾眼眶倏然变红, 迅速握住脖子上的吊坠,猛地扯下来。
脖子上瞬间出现一道猩红的痕迹,很快渗出血珠。
叶慈惊呼:“姐,你这是干嘛?”
她慌忙取了一旁的纸巾按在池漾脖子上。
池漾微微起伏的胸膛逐渐平静。
就这样吧,反正也不可能是真的喜欢。
溺死在你的体温。
算什么呢?不过是作秀的谎话。
不过是没有她的信息素,不过是发|情期,不过是会觉得痛苦。
池漾伸手抓了抓领口。
脖颈上的伤痕一点都不疼。
可被取下的项链,好像依旧勒在那里, 窒息一般难受。
“回海市。”池漾冷冷说。
再待下去多一秒都快死掉。
*
叶慈将池漾送到门口后, 询问要不要进去陪她。
池漾眼神很疲惫,却一路看着窗外, 双目不曾阖上半分钟。
明眼人都能看出池漾是跟裴九遥吵架了, 叶慈也知道她们之间的协议。
只是在她看来,池漾绝对不会对一个“协议关系”的人有这种情绪。
叶慈很清楚裴九遥是一个怎样的人。
不仅是她, 包括经纪人,包括工作室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相信池漾真的会跟这样的人有情感瓜葛。
是裴九遥段位太高了吗?
叶慈心有疑惑,但并不能问。
她知道问出口不过是给池漾徒增烦恼。
池漾一脸心累地摆了摆手,按开密码后走了进去,随手关上门。
“咣当”一声,将她满腹烦闷都锁在房子里。
行李箱就在玄关处扔着,池漾踢开鞋,坐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
又满身疲惫地去洗澡。
水汽中若有似无飘出一点裴九遥信息素的味道。
池漾猛地拍下水龙头,手覆在瓷砖上。
连洗澡都会出现幻觉么?
她关掉水,抽出毛巾擦了擦身体。
毛巾……怎么是湿的,好像被用过。
池漾手指用力一蜷,将毛巾拿起来,暴烈的信息素一瞬间钻进鼻腔。
指骨瞬间泛白。
橙花和奶油的后调覆过前调,逐渐变得浓烈。
百分百的匹配度几乎是让池漾瞬间有些假性发|情。
她迅速将毛巾扔开,披上浴袍。
裴九遥来过这里。
池漾扶在洗手台上缓了缓,用力咬了咬后槽牙。
她还敢来!
池漾用力卷起毛巾扔到垃圾桶里。
立刻改掉密码,就此切断关系,什么狗屁协议,再也不要见面了。
池漾从抽出手环扣上,推门出去,还没来得及切换档位,突然觉得不对劲。
整个房子都不对劲。
裴九遥的信息素太暴烈了,就像是……
她还在这里。
池漾全身一震,迅速将手环档位调节好,撕开抑制贴覆在后颈,推开卧室的门。
强烈的视线冲击让她大脑甚至一瞬间发懵。
裴九遥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满床都是池漾的衣服,怀里还抱着一堆池漾的睡衣。
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皱着眉心,半边脸深深埋在枕头里。
嘴里还咬着池漾那件被撕碎、没来得及处理的酒红色睡裙的边角。
牙关紧闭,下颌线绷着,犬齿锋利且危险。
察觉到有人靠近,裴九遥猛地睁开眼睛,点漆般的瞳孔缩了缩。
池漾后退几步,心脏突然“砰砰砰”跳个不停。
她声音狠厉,一字一顿:“裴九遥!”
乌墨般瞳孔倏然间变得柔和,裴九遥修长的指节按在衣服上,喃喃回应:“池漾……”
声音嘶哑,身体微微发抖。
作为一个二次分化的Omega,池漾太清楚裴九遥现在是什么情况。
易感期用自己伴侣筑巢的行为,证明她几乎已经不受控制。
跟这样的Alpha待在一起是极度危险的事情。
池漾觉得自己应该离开,可不知为何,心底的怒气怎么也发泄不出来。
理智告诉她不能跟筑巢期的Alpha过不去,可手上动作生硬得像是要将裴九遥掀翻。
她凶戾地伸手去扯自己的衣服。
裴九遥猛地坐起来,被吓坏般团着衣服往后退去,边退边摇头,“别拿走,不许拿走!”
“你发什么疯!”池漾胸膛忍不住起伏,“裴九遥,我是不是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不想见你。”
“你,你为什么这么生气,”裴九遥声音低低的,眼眶有些泛红,“你别凶我。”
“你滚出去。”
眼前的人看起来很痛苦,可池漾管不了这些,大脑已经被愤怒占据,无暇思考其他。
“你别,你别不要我,”裴九遥抱着衣服抬头,漆黑如墨的眼珠带着涟漪,直将人往深渊里吸。
她声音有些轻微的哽咽:“我好难受,我不知道怎么了。”
池漾慢慢攥起手心,指尖几乎将软肉掐破。
分明带着手环,分明已经闻不到那股味道,怎么好像还在被信息素影响。
她冷声道:“裴九遥,你是不是到易感期了?”
“我,易感期吗?”裴九遥沉默了一会,吸了吸鼻子说:“好像是,我好难受啊,我是不是要死掉了?”
“你连自己什么时候易感期都不知道么?”
池漾让开门,说:“自己回去吃药打抑制剂,别在我这里。”
她当Alpha时不是没易感过,也不像裴九遥这样。
裴九遥跟自己又不一样,抑制剂有效,那就打抑制剂好了,干嘛来烦她呢?
池漾看着裴九遥这副模样,居然会有一点心软。
因为这一点点心软,烦躁无限扩散。
“快点滚,我不想看见你。”池漾又让开一点。
“你不要我了吗?”裴九遥带着哭腔,声音黏黏的,“我……”
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无尽的痛苦和空虚让裴九遥眼泪大串大串往下落。
她忍不住解释:“真的不是我下药,跟我没有关系。”
“你还装!”
“我没有装!就是跟我没关系,我根本就不是她!”
其实我和之前那个裴九遥不是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这么会演——或者说性格变化会这么大吗?
池漾攥紧手心,牙齿咬着唇间软肉,疼痛让她暂时恢复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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