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当时的宣朝惨成什么样呢,简直比他爹结束乱世登基的时候还惨了,三十多年的时间也不过才刚修养回来一点,结果厉帝一脚油门,“日”——的一声就又给打回原形了,几年乱世直接把人口干下去近千万,毕竟当时各地起义,好多人都打仗打没了。
再加上殷闵本人又是个医术绝佳的大夫,虽然有时候手段冷酷,但那也是面对贪官污吏这类人和事,可以的话总归是不太喜欢人死的,而性格因素就决定了各人行事方式的不同,于是就这么少见的行使了一次自己身为皇帝任性的权利,同时也让臣子们意识到,帝王往日没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他不想而已,而不是不能。】
只是不想,而不是不能。
有臣子不禁唏嘘,这其实……也还行吧,虽然之前在看到天凤帝如此霸道的一面的时候,身为臣子总有种心脏骤停的感觉,但转念一想,依照天幕所说,天凤帝多数时候其实还是很好说话的,出格举动也不是很多,只要老老实实当官,君臣相得看样子也还是可以的。
“可以了,这不是说了没闹出什么乱子吗?”这边皇帝抬手叫劝谏的大臣退下,他本人倒是没觉得未来殷闵这么做能怎么样,先不说从名声来看就能够知道,对方这皇帝总体当的肯定非常好,一点儿小事情不足为虑。
再者说,做皇帝的就算偶尔任性一点又能怎么样?他原本还觉得这儿子的性格中稍微欠缺了一点王道之气呢,现在看来……
一瞬间福至心灵,皇帝突然就认同了天幕宝藏男孩的说法,他算是明白了,他这个儿子光用眼瞧是瞧不出来的,对方是内敛到什么都藏在心里,必须得实践才能试出来。
再一听到天幕说起几年时间人口就消减近千万,皇帝刚浮现在脸上的一点微笑转瞬又僵住,这或许就是儿子多的好处和坏处了,有能让他长脸的,也有净让他丢脸的。
【说起来因为这件事的影响,后续那些但凡愿意投降的人每个都恨不得一天写三遍文书确认皇帝的态度,陛下今天同意我的投降了吗?确认同意了吗?真的同意了吗?
这事想想其实就还挺好笑的,莫名有种在大魔王的迫害下挣扎求生的感觉。
现在的不少网友也说,这难道不是溪东王自己的问题吗?如果他能懂事点自己去死,我们陛下至于忍痛染上这种污点吗?真就应了那句话,你要干的好怎么样都有人给你洗,干的不好,就,难说。】
大魔王的说法引了不少人抿嘴一笑,莫名觉得还挺可乐,但等到那个什么网友的话传出来后,就彻底喷笑了。
有不少人甚至还很赞同。
“说的对啊,溪东王要是能识时务一点,自己懂事的去死,陛下至于染上污点吗?”
【好了,这次咱们跑题的有点远了,通过这件事我们想必也已经对殷闵这个人有了一点初步的了解,但想要了解更深,却还要纵观他的一生,不过此刻还是让我们将视线先转回梦开始的地方,也就是殷闵的发家之地,青州。
在找到了自己的同母姐姐,也就是未来倾尽家财支持他的永康公主冯默言后,为了对外能够对身份作出合理解释,殷闵还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叫冯预,和姐姐还有未来他的大将军兼外甥女的宋珂一起在青州的丹霞县度过了一段还算安稳的时光。
可惜好景不长,咱们之前也说过了,因为上层各方都只顾着自己的利益乱搞瞎搞,导致宣朝下面的百姓民不聊生,这个时候各地就已经开始陆续爆发了多起小型起义。】
“外甥女?大将军?”
不少人听的惊诧,永康公主的女儿封个郡主当当也便罢了,怎么还成了将军了?女人能上战场?
有些女人听的不服气:“怎么就不行,前朝不就有公主组建娘子军吗?还立下赫赫战功呢。陛下这叫选才不拘一格,你懂什么?”
青州,宋家堡。
冯默言看着刚才从睡梦中醒来,闹着要见母亲的女儿也不由有些惊到了。
但天幕却并没有在这点上继续解说下去,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说这里可能有人疑惑哈,说这些奸臣难道是傻的吗?贪就贪,但变本加厉把国家搞没了,那他们的下场又能好到哪里去?毕竟从古至今可有那么多案例在呢。
探讨这个问题,首先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奸臣之所以会得到重用,是因为昏君需要,如果他不是奸臣,那随之而来的荣华富贵又都从哪里来呢?皇帝又怎么可能会重用他呢?况且又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长远的眼光,同时很多人也都会面临这个类似的问题,那就是当你身处于一个组织体系内,由于上层领导领头带坏风气,其他人陆续都跟着开始贪,他们都贪,那你贪不贪呢?
正派的人或许会坚持自己的道义,但意志不那么坚定的人只会觉得其他人都贪,自己不贪那就是亏了,而且人类历来就是这样喜欢从众,如果我不贪,那我会不会不合群遭到其他同事排挤呢?其他人都贪了,我贪了一点也没什么吧?再说了,我都已经为荣华富贵讨好皇帝担下这骂名了,以后估计也没办法洗白,为什么还要顾忌这顾忌那,活着的时候爽了不就行了?总之这类人的心理差不多也就这回事儿,没什么可新鲜的。】
天幕下不少读书人听的嗤之以鼻,对于这种思想鄙夷不已,不过就是鼠目寸光,贪财恋权罢了,哪又有那么多说头?
百姓们纷纷听得头晕目眩,面面相觑,贪官还能有这么多说头?不过不论如何当贪官肯定是不对的!
有有识之士听到这里不由叹息:“任由官场腐败到这等地步,说到底还是君王的失职。”
【而从古至今,每当国家危亡的时候,当时的人们不是怨妖妃误国,就是怨奸臣误国,实际上以咱们现代人的眼光看来,这也是时代局限性,皇权大于天嘛,这句话咱们之前就说过,总之对于当时的人而言,皇帝不可能有错,错的都是别人。
但假如坐在上面的是位圣明君主,又怎么可能会被小人蒙蔽呢?又怎么会重用小人呢?所以说来说去都是皇帝给了小人施展的舞台,昏君和馋臣从来都是相辅相成的。
至于女人,那就更无辜了,道理也是一样的,君主要真是圣明,就绝不可能让任何事耽误他励精图治,宵衣旰食。而且平时不见这群人把女人多当回事儿,这个时候倒是愿意将存在感让给女人了,说到底不过是甩锅罢了,果然啊,脸皮厚就是不一样,无耻起来都一点不害臊。】
本朝的女子向来彪悍,听天幕这样说也不由纷纷附和:“说的对,什么错都推给女人,可不就是无耻!”
不少内心对号入座的伪君子脸色顿时就不对了起来,当即驳斥道:“胡言乱语!天幕自己是女子才会帮女子说话,史书上那些妖妃难道还是作假的吗?”
有人嗤笑:“你怕不就是那个脸皮厚的吧?”
除去这等纠纷,却还有不少人隐约听出了点异样的眉头,天幕说昏君的错处也便罢了,又说什么时代局限性,还特指“皇帝”,这,这话是大不敬啊!
后世究竟是何等面貌?居然能令他们的人敢说出这种话来?
【不过这件事从另一种角度来解读的话,其实也是一种悲哀,天下兴亡皆指望一个不把天下当回事,只顾自己享乐的独夫,如果告诉当时还觉得只是奸臣蒙蔽了圣听,苦哈哈指望着皇帝能醒悟过来的百姓,罪魁祸首就是这个他们所指望的人的话,估计就连最后的精神支柱都要没有了吧?】
殷闵眉目淡然的轻轻啜饮了一口茶水:所以啊,他才会这样可怜那些百姓,因为相比于现代的普通人而言,这个时代的普通人,过的实在太苦了。
而距离那个时代的到来却还有很多年,也没办法一蹴而就。
【当时的青州刺史严松清就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官,而就像咱们之前说的,他那么清明就难免显得其他贪官难做,所以自然而然就被针对了。
而这位我们后来辅佐圣君安邦定国的贤相,之所以会跟随殷闵,最初相遇的原因却还要起于一场闹剧。】
天幕解说的声音缓缓退去,随之浮现而来的,是一副全新的画面。
【“你这个一县长官究竟是怎么当的?九龙山那群匪徒都猖狂到聚集起了上千人数,你居然都从来没有上报过,直到对方近日在你管理的地方劫掠了青州向京中押送的税银,这个事情才爆出来!”
丹霞县县令站在长官跟前躬着身一脸慌乱之色,正讷讷的不知该怎么回答,却在这时听见这位青州刺史忽然长叹了一口气,转而无奈的说道:“罢了,你也才刚上任不久,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本官的失职,是本官迁怒于你了。”
丹霞县县令赵穰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拱手说道:“严使君,万万不可这样讲,真要论起来的话,这件事还应该是下官前任留下的摊子。”
倒也确实是这个道理,新任丹霞县县令上任连半年都没有到,目前还在熟悉工作环境,假如这九龙山的匪徒是按照正规程序聚集起来的话,根本不可能是一日之功,这种情况下官府若是丝毫没有察觉才是笑话,结果却竟都没有人向严松清上报过,这任县令担任其职或许的确有失职之责,但前任县令却才是重中之重。
严松清点点头:“税银被劫之事不可能隐瞒得住,本官也会向朝廷说明这件事。”
这件事一经提起,两人顿时就都挺愁云惨淡的,毕竟谁都不可能逃开要被问责的结果。
不过既然事已至此,还是先谈公事吧。
严松清喝了口茶,旋即开口说起正事道:”丹霞县的疫情控制的如何了?”
赵穰思索一番后肃容答道:“如今已经初步控制在了一定范围内,不过……”
说到这里他欲言又止。
严松清当即皱眉:“不过什么?不要吞吞吐吐。”
赵穰索性直接道:“不过想要根治的话,却是很难,依下官看,这些百姓怕是不好了。”
当初楚王初次来到丹霞县的时候,走在街上只觉得这里虽然同样也隶属于受灾地区,但看起来却要好上许多,实际上这都不过只是表像,这里同样有不少百姓染上了疫病,还是官府处理及时,将这些人都集中到了一起才没有蔓延开来,冯默言身为当地富户宋家的掌家夫人,就是因为帮助官府救治灾民,又是出钱又是出力,才染上了痢疾,后又遭到小人暗中谋划。
严松清听后愁眉不展:“这些医者就没有一个有能力治好这些百姓的吗?”
赵穰听的干笑一声:“严使君,您也知道我们这个地界靠近溪东,算不得繁华,况且其他地方不也……”
他没有全部说完,但意思无疑很明显,咱这地界不繁华,想出个好医生也难啊,况且别的地方听说也对这场疫病没有特别有效的治疗方式,想借调都不一定能有用。
严松清听他这么一说也很无奈,这类疫病很多时候确实难以有什么格外有效的治疗方案,不过转头他却又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的道:“不是说豫州那边有一个薛姓神医各处义诊,妙手回春治好了不少同样染病的人吗?”
赵穰瞬间领悟了上官的意思,不过还是有些为难:“这薛神医行踪不定,据说朝廷听后几次征辟都没能寻到半点人影,这……我们能找到吗?”
严松清道:“能不能找到总要试一试,他不久前不还在隔壁豫州出没吗?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来青州了呢?”
赵穰听后觉得也是,便说自己试着张贴一下找人的公文,但这时却又听这位上官忽的叹息了一声:“若是楚王……”
话才刚说出口,瞬间便被赵穰大惊失色的打断:“严使君,这话您在下官面前说便也罢了,可万万不能在人前说出口啊!”
他知道严松清的意思,前年荆州就发生过一场疫情,当时还是楚王亲自参与研究的对症的药方,将这一场灾患最终控制在了极小的范围内,最终都没能死上多少人。
也就难怪发生了那样的事之后荆州百姓群情激愤。
虽说医者算是贱业,但谁也不会将技术格外突出且能够救命的神医轻视掉,若是这位古道热肠的楚王还活着的话,想必求到对方头上多半是会答应帮这个忙的,而以对方的能力,有办法的几率也比较高。
但现在这个节骨眼儿提起楚王,若是被有心人听到,那可是要被抓住把柄的,毕竟上面那位最是不喜楚王。
尤其是在几个打着为楚王讨公道的名义,聚集兵力作乱的叛贼的消息接连传到朝堂上后,听说那位还想要挖坟鞭尸来着,这要是被人知道严松清在这里怀念楚王,那可就是要大事不好了。
严松清也只是有感而发,被制止后叹了口气便也不再说什么,而正当两人要继续谈及其他公务的时候,就在这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一声上报,说宋家堡的那位夫人抓了个要害她的贼人前来受审。
思及这位夫人在帮忙安置在民时做的贡献,赵穰向上官告罪一声便准备前去处理这件事,严松清也不在意,甚至提出想要一起去看看。
赵穰来到公堂前,见到的便是冯默言带着几个家丁压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跪在那里,一见他来便说道:“赵县令,民妇要状告宋弛谋财害命。”
说着便将早就写好的状纸递交了上来,赵穰从头到尾的仔细看过,不由诧异的看了一眼被五花大绑的宋弛,这个人按照辈分还是冯默言的小叔,虽然只不过是旁枝,但冯氏掌家以来据说也没有亏待过他们,居然干出这种破事!
证据早便被一一呈了上来,赵穰正准备秉公办事,跪在地上的那个东西却突然发话了,声音听起来颇有些声嘶力竭。
“赵县令,草民要状告冯氏私通!秽德垢行,罪不容诛!”
宋弛这一嗓子嚎出来,别说赵穰和公堂上的其他人了,就连站在公堂后的严松清都不由拧起了眉,被状告的当事人冯默言同样被震了一下,不知道对方这是在发什么神经。
私什么通!她跟谁私通?!
然却听宋驰接着说道:“奸夫就是他府上那个姓薛的大夫,县太爷,您可一定要处置了这对奸夫淫妇!”
冯默言荒谬的都忍不住笑出了声:“龌龊之人果然看什么都龌龊,你说的那人是我娘家的兄弟,私通?当真是荒谬至极!”
谁料宋弛却冷笑着反驳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有证据吗?况且你姓冯,那奸夫却姓薛,说是娘家兄弟,糊弄谁呢?”
“姓薛?大夫?”赵穰忍不住狐疑,这,他们方才才在里间谈过那位薛神医,这就冒出来一个姓薛的大夫,是不是太巧了?
但身为县令,哪怕是心中偏向冯氏,却也不能把宋驰的话当做完全没听见,是以赵穰当即便叫人去传那个薛姓的大夫,叫对方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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