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生怕下面真的有“埋伏”,郁季的声音也没有很大,但很快他就看到了在山坳之中一个一动不动的人影。
那人影穿着的是陆成拍摄时的衣服,郁季心中猛地一跳,顾不得许多,立刻松开了安全绳,让自己猛地下降了一大段。
“陆成,喂,你没事吧?!”
周围没看到陆泽清,不知道他是否落在了别的地方,郁季也无心管他。
他小心地走到陆成身边,就看到陆成左手手心都是血,大概是下落时试图抓住什么来减缓降落。
“陆成?”郁季小声叫他。
陆成的呼吸微弱,胸膛微弱却有力地起伏。郁季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他的额角有一块撞击,但除了额角和手上之外没有太明显的外伤,昏迷可能是被撞击导致的。
“你这家伙,搞不懂,”
郁季稍微,嘀咕:“明明自己的身手完全可以躲开,非要跟着人一起掉下去......?”
不过话虽如此,他也知道,这样才是将陆泽清这个“主角”钉死,让他毫无翻身之力的最好方法。
而那些作为帮凶惹得陆泽清情绪波动的记者,不用想都知道是华定娱乐的手笔。
日后清算起来,就算华定娱乐本身没做违法行为,舆论也够一人一口唾沫将它淹死。
他小心翼翼地将陆成抱起,寻找着可以避雨的地方。
这座山毕竟不是什么原始森林,很多位置本地的村民和驴友都有标注。
郁季来之前背好了地图,他知道在山坳缓坡的附近有一处山洞,不少爬山的背包客都曾短暂歇脚过。
山洞入口在暴雨中显得有些模糊,不过就算暴雨郁季还是凭借着记忆找到了它。
他将陆成轻轻放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却发现信号已经被暴雨阻断。
这也算意料之中。郁季想着,又摸了摸随身背着的背包,从里面翻出了纱布绷带和消毒用的药物。
“你等着吧,看到时候我怎么收拾你。”郁季哼笑一声。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他的怨念太深重,陆成的眼皮微微颤动。
他的视线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那熟悉的面容。
陆成微愣了几秒,想要说话,但喉咙里只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郁......先生?”
“不好意思,你谁?”郁季冷冷一笑。
陆成苦笑了一声,而郁季懒得再跟他说话,只是为陆成的伤口进行简单的处理。
“我不是故意的。”
陆成看着他的动作,终于在纱布系成蝴蝶结的时候开口:“虽然我做好了他可能会冲动的准备,但陆泽清是意外跌落的,我也没意料到。”
“你都故意跟着他出去了,还有什么是你预料不到的?”
陆成还想解释什么,但看着他有些苍白的嘴唇,郁季还是深深叹气。
“其实我......”
“别说话,保存体力。”郁季打断了他。
山中无论是天气还是天色,都来的格外迅速。现在的时间只是近晚,但山洞外的风雨声愈发猛烈。
天色也暗下来了许多,由于无法联系,郁季也不清楚为什么救援还没有来。
陆成斜靠在岩壁上,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他的脸色好了很多。
郁季的背包里背了相当足量的应急物品,比如此刻就有防风打火机,压缩饼干,毛毯和易燃的取暖物。
他点燃了篝火,又扔了一瓶水给陆成;“也不知道他们今晚能不能找到这里。”
“大概是雨下的太大,又或者,他们发现了受伤更严重的人,不得已先把人带出去治疗。”陆成说,“或许要明早了。”
郁季扬眉:“你知道陆泽清掉在了哪儿?”
“也不算知道。”陆成笑了一声,“只是我们两个都翻下去的时候,我看到了远处有狙/击/手。”
郁季猛地直起身:“什么......?!”
“但那似乎不是冲着我来的。”陆成摆了下手,“反而更像是冲着陆泽清。”
“我先立刻抓住了土块和石头减缓下落,陆泽清在我旁边,开始我们还能看着,但后来似乎有人开枪,击中的是他下落的路线。”
郁季若有所思。
“Holic显然也知道不能直接害死他,只是拐弯抹角降低他生存的几率。”陆成说,“后来他下落的位置跟我就分开了,但看方向,那边有不少乱石堆。”
“有意思。”郁季摸了摸下巴,“我本来以为,他的目标是你。”
“或许也有吧,但我们都是‘普通人’。只有解决了不普通的那个,我们才站在了同一起点上。”
“......”
陆成在布局,郁季在布局,Holic自然也在布局。
这场综艺他们看似在互相对抗,但所有人的重点其实都在陆泽清身上。
陆成利用综艺来让陆泽清身败名裂,而Holic同样利用媒体让陆泽清陷入被动和疯狂。
不过,很显然地,无论是陆成还是Holic都不敢轻易让对方的小命终结在自己手里。
而作为这俩家伙试刀石,郁季啧啧一声,心想陆泽清还真是轮得上说一声倒霉。
“你觉得陆泽清会死吗?”
“当然不会。”陆成拨了拨篝火,“这悬崖不算很陡,就算摔到乱石堆可能也就是个重度骨折。”
“不过这种时候,或许没有死对他而言才是更大的折磨吧。”
郁季啧啧感叹。
毕竟人死眼一闭如灯灭,可如果陆泽清醒来,发现自己不仅背了故意杀人的罪名,而且还摔成了重度残疾,不知道心里作何感想。
第103章
正如郁季和陆成所猜测, 救援队确实先将伤情严重的陆泽清救了上去。
陆泽清被找到的时候人已经昏迷,再清醒过来时,感到自己的头痛欲裂,仿佛有千万根针在刺着他的神经。
他试图睁开眼睛, 却发现自己眼前只有一片刺目的洁白。
医院的消毒水味充斥着他的鼻腔, 让他的胃里一阵翻腾, 紧接着神经被唤醒,他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浑身剧痛。
陆泽清试图动一动身体,却发现自己似乎无法控制四肢, 而点滴的管子连接着他的手臂。
他的记忆这才开始慢慢回溯, 那些在山崖边的惊恐、坠落时的绝望, 以及翻下山崖后他明明可以很快找到地方稳住下落, 眼前却划过了一枚子弹......
有人要杀了他!!
他的心咯噔一声,整个人几乎直接从床上翻下去。
“你醒了。”一个冷硬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沉思。
陆泽清转过头,看到那是他在华定娱乐的经纪人, 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
陆泽清勉强开口:“周哥!我......”
周宽没说话,他手中拿着一份文件, 那冰冷的眼神让陆泽清的话卡在了喉咙口。
“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拍到了你。”周宽声音淡淡, “所有目击证人都证明是你去威胁陆泽成, 并且将陆泽成拽下了山崖。”
陆泽清的心中涌起一股恐慌, 他想要辩解, 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我没有……我是被陷害的……”
他虽然当时确实踏空,但陆泽成在他前面,本来可以有机会抓住崖壁和枯枝,是那家伙刻意没有动,给所有人制造出他就是要害他的假象!
而且还有远处有人要杀他,华国禁枪, 能有本事调动那样的人,一定是郁季......!
周宽没有理会他的辩解,只是冷冷地说道:“我说过,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你,包括记者拍下的视频和现场的目击证人。”
“等你的伤情轻一些,就该去坐牢了。”
“你说什么?!”
陆泽清的脑子一瞬间像是被放入洪钟狠狠敲击,他试图辩驳却又深深绝望,因为他知道自己几乎百口莫辩。
“到底是谁找来了那些记者!”他如困兽一般将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我原本只是想找陆泽成说话,我没想......!”
“那是谁逼着你去威胁他了?”
周宽冷冷一笑,陆泽清顿时哑口无言。
“原本你还要赔偿公司近千万的违约金,不过谁让你是陆家的少爷。”
陆泽清一愣,周宽道:“陆家产业的股价大跌,陆涛没办法,只能帮你付了这笔钱。”
这看似是个好消息,但陆泽清却觉得眼前一黑。
这原本该是他最后的底牌,他毕竟给陆涛带来过一些利益,他身上的罪名再严重,如果陆涛肯操作,至少还能保他一条命。
但拿出一千万的陆涛如今恐怕自顾不暇,哪儿来其他的资金为他打点?
陆泽清的眼前一黑几乎晕倒,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宽已经离开了。
医院的门被推开,一群记者蜂拥而入,他们的摄像机对准了躺在病床上的陆泽清,闪光灯几乎将他的眼睛刺伤。
“陆泽清先生,你能解释一下你的行为吗?”
“请问,你是出于什么动机要杀害陆泽成先生?”
“你这么做是否出于陆家授意?据说陆泽成先生是您的兄弟......”
记者们的问题如同连珠炮般袭来,陆泽清觉得自己的脑袋几乎快要爆炸。他下意识想要逃避,却发现自己早就无处可逃。
他的声音在记者的喧闹声中显得微不足道:“我没有……我是被陷害的……”
但没有人愿意听他的解释,直到有警/察过来开始呵斥:“是谁允许你们进来的!”
“这里面是犯罪嫌疑人!”
“都出去!”
陆泽清在那一瞬间忽然感到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那是一种无法言明的感觉,但却让他清楚的明白,他的人生已经结束了。
他闭上眼睛,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滴落在洁白的病床上。
而与此同时,今天的太阳缓缓升起,阳光洒满了山洞前的野草坪。
“雨停了。”郁季说。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信号很微弱。
他尝试打了两个电话,但水果手机在这种荒郊野岭实在不靠谱,拨号一直失败,网络也不通畅。
他又转过头去看躺在里侧的陆成。
陆成毕竟不是铁打的,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似乎是臂骨折了,腿部也有肌肉拉伤。
后半夜的时候陆成有点发烧,郁季把外衣脱给他,又被好一阵推拒。
“只是发烧,又不是要死了。”
陆成试图将外衣披到他身上:“比起这个,如果唯一一个健康的先生你倒下了才更糟糕。”
“你到底是怎么会觉得可以和我谈条件的?”
郁季将衣服抖开盖在他脸上,又压住他那只还能动的手:“来吧,让我看看你多有能耐。”
陆成:“......”
总之最后,陆成吃了退烧药,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郁季走到他面前,看着他那年轻的面容,和疲惫的神情。
这样的表情出现在陆成这张年轻的脸上其实有些割裂,郁季忍不住伸手,按了按他皱着的眉头。
陆成的眼睫颤了颤,随后缓缓睁开,映入郁季眼帘的是那双漆黑如墨的瞳仁。
郁季点点他的眉心:“醒了?感觉怎么样?”
陆成先是愣了愣,大约两三秒后,他才有些恍然的说;“......还好。”
“怎么?不舒服?起床气?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起床气。”
“......不是。”
陆成坐了起来,抬手按了按额头;“我以为我在......做梦。”
“哟,什么梦,说来我听听?”
郁季穿着单衬衫,大大咧咧坐到他旁边。
陆成看了他一会儿,才将那件衣服又盖到他身上:“先生,早上凉。”
“跟你说话呢,答非所问的本领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郁季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实退烧了,就也没再矫情,穿回了衣服。
陆成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忍不住轻轻勾了一下。
他其实很少做梦,但每次做梦,都只会梦到一个人。
不过这次的梦和过去都截然不同,不是游轮,鲜血,车祸,或者漆黑的天空。
而是巨大的锁链断裂的声音,似乎有什么无形的规则被打破,而再次睁眼,便是明媚的天空。
“这些救援不会那么慢吧。”郁季又举起手机晃了晃。
信号时断时续,但app的推送倒是会见缝插针。
就这一会儿功夫郁季断断续续看到好几个app推送,虽然点不进去,好在写营销号的都很会总结。
“陆泽清被判故意杀人。”
郁季说;“看起来陆家放弃了他,毕竟陆家本就自顾不暇。”
“陆家本就是空有其表,根本不值一提。”陆成说。
郁季看了他一眼。
他还记得最开始他在那场宴会上见到陆泽成,对方还因为对陆家的仇恨而愤怒,想要亲自报仇。
但就像他和陆成的关系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太多事情都变得不值一提。
“比起这个,先生,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恢复了精神的陆成道:“您明知道Holic说不定打的就是这种盘算,等您方寸大乱,抛下事务跑过来,就能趁机对公司动手脚。”
“你都能想到,我想不到?”
郁季无语:“你觉得你自己很值钱还是怎么样,值得我抛下抛下一切跑过来救你。”
郁季的话语虽然带着些许嘲讽,但他的眼神却带着点别扭。
陆成静静地听着,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微笑。
“我知道先生您有自己的想法,您一定安排好了一切。”陆成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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