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步路电动轮椅也能走,许双星显然也很喜欢那个闻澄之,郁季还不至于没这点眼色。
这家夜店的走廊很长,郁季在拐角的时候,有个身影急匆匆地跑过来,和他猛地相撞。
“对、对不起......”
青年踉踉跄跄地起身,然后扶着墙壁就要继续朝着里面跑。
郁季也没打算管,只是当他的视线接触到青年的时候,顿了一顿。
他看向拐角处,那是夜店的楼梯位置,几个小混混模样的人已经冲了上来,但在看到郁季的时候却又退后了一步。
几个人犹豫了一下,他们知道今晚在楼上的都是得罪不起的大人物,但如果没抓到人,他们也得罪不起雇主。
“您行个方便吧,刚才那个人欠了我家老板钱,我们得找他还债呢。”
郁季挑眉,他还记得自己的惊鸿一瞥,那是个非常漂亮的青年。
他的神态不正常,眼神混乱,显然是喝了什么不该喝的东西。如果是单纯的要债,难道还需要给人家下药?
第11章
“他欠了多少钱?”郁季问。
领头的混混一愣,他没想到这位大人物会问出这种问题来。
但那个人确实欠了钱,虽然说他们是要抓了人卖身抵债,但如果能拿到钱的话,钱还是比人更重要点。
于是混混说:“欠了六十万。”
他拿出了青年的欠条递给郁季,表明这人确实是欠债不还的。
欠条写的也很清楚,这叫孟然的青年因为妹妹生病,不得不借了高利贷。
六十万,对于郁季实在是个不值一提的数字。他撑着下巴,慢悠悠道:“账号是多少。”
“什么?”
“账号。不是说六十万吗?没有账号?”
他给余遥打了个电话,很快保镖便上来,递给了领头的一张八十万的支票。
“够欠条作废吗?”郁季问。
领头的没想到六十万不仅要回来还多了二十万,立刻脸笑开了花:“够了,够了!您放心,我们以后肯定不会再来找他麻烦。”
余遥将他说的话录下来,把欠条接过,放到郁季手里。
“滚吧。”郁季说。
虽然有点可惜个势单力薄的小美人从手下溜了,但能随手给出八十万的人他们更惹不起。领头的一边暗骂孟然好运气,一边带着小弟退了出去。
“您没事吧?这几个混子我们没看好让他们偷溜进来,真的很抱歉......”
楼下比较乱,侍者才看到一群人从二楼下来,赶快慌乱地道歉。
“没事。”郁季摆手。
他转过头,那个漂亮青年已经消失在了走廊里,大概是躲进了哪个包间。
“郁先生,您要把那个人带回去吗?”余遥问。
“不用。”
漂亮的东西被糟蹋了很可惜,但既然没事,郁季便没再管了。
“回去吧,陆成......陆泽成呢?”
“今天去小作坊大概看了下,然后到几家情况还不错的企业转了转,现在应该是回老宅了。”
“怎么样?”
“小先生适应的很好,和咱新收购的那家恒润老总简单聊了几句,刘总还想着要把他挖去。”余遥笑。
“恒润?”郁季挑眉。
这个名字他有印象,因为恒润正是主角受陆泽清就职的公司,也是“郁季”这个炮灰悲剧的开端。
恒润是个老牌的矿业公司,业内口碑好,所以很受郁季重视。文中那场国家矿产开采项目,就是由恒润的名义投的标。
其实郁季原本没有必要选择一个刚被收购的公司,哪怕是老牌企业,刚刚被收购也会有一段动荡期。但是因为陆泽清的枕头风,原主最后还是选择了恒润。
这也是陆泽清的计划之一,他勾结了恒润的刘总,盗窃了恒润的矿机图纸。恒润之所以几十年不倒,除了自身雄厚之外,也和他们掌握的技术有关。
恒润有着他们独一份的矿产筛选技术和钻井机械,这些足以使他的效率高出同行20%。这是恒润的竞争优势,但却被陆泽清给偷走,转手卖给了主角攻旗下的产业。
郁季看那本书的时候虽然不知道主角攻是谁,但却记住了那家公司的名字。
他指尖点了点轮椅扶手:“最近矿业那边有什么大风声吗?”
余遥想了想:“您是指工程项目?”
“算了,没什么。”
余遥本来就是个保镖,前助理走了之后他只是临时抱佛脚了解了点内容罢了,郁季也不能指望他什么都知道。
不知道那场项目的具体日期确实有点麻烦,因为恒润刚被收购不太稳定,内部的蛀虫要处理,布局也需要时间。
他叹了口气,没想到养老日常没享受几天,就又要忙工作了。
“回去吧。”
晚上回到老宅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郁季原本以为陆泽成该睡了,但没想到二楼还隐约亮着灯光。
他摇着轮椅上到二楼,推开房门,就看到了开着盏台灯靠在床边的陆泽成。
青年正抱着笔记本电脑休憩,床头柜上则是厚厚的书籍。郁季去翻了翻,那都是和管理相关的书,看来陆泽成确实有在抓紧时间了解一切。
“还挺努力的。”郁季坐在床边看他。
大概是因为太困了,陆泽成没有醒,只是眉头微微皱着。在郁季印象里他比起“冷血反派”,更像是个沉默寡言的大男孩。
睡着的时候没有了平常那种老成的表情,但再柔和的灯光下,那略显年轻的眉眼却不知为何和陆成更加相似了。
郁季没来由地想,他还从来不知道陆成的过去是什么样的。
陆成和他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办公室,作为新招的助理出现。郁季很是挑剔,他身边的人基本没有待超过一周的,但陆成却在他身边干了一年。
一年后,陆成就成了他的秘书,除了生活起居还负责旗下公司的业务。再后来陆成需要承担的工作就更多了,不过无论是什么样的工作,郁季还从来没有见过有陆成不会,或者做不好的时候。
他自己本身就是如此,所以也没有思考过他人为何愚钝不堪,或者为何只有陆成能懂他的意思。
但看着陆泽成疲惫的面容,郁季却第一次想到,他无所不能的秘书,是不是也曾经有这样的过去?
他没听陆成谈过自己的家人,大概也是很普通的家庭。一个普通人的起点通常比他们更低,而陆成或许也有过这样辛苦熬夜挑灯夜读的时候......
这么一想,郁季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其实他的心里隐约有猜测,他代替了“郁季”,是因为他猝死了。但陆泽成并非陆成,他只是陆泽成而已。
如果陆成想来到这个世界,那就说明陆成也死了。可陆泽成呢?陆泽成是个有意识的人,就算陆成死了,就真的会代替陆泽成吗?
穿书这种事情本就玄而又玄,郁季也并不希望陆成会死,或者做陆成死了也能和他穿一本书这种不切实际的梦。
所以很有可能,陆泽成就只是陆泽成,而他的世界里永远不会有陆成了。
这样的想法让郁季的情绪微微低落了几分,但他还是伸手将陆泽成的电脑放到一旁,把人放平,安稳地躺在枕头上。
“先生......?”
这次的动作把陆泽成惊醒了。他下意识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睡着了:“抱歉,郁先生,我......”
“没事。睡觉吧。”郁季说。
他准备去床的另一头,但却被陆泽成拉住了手腕。
“郁先生不开心吗?”他问。
郁季眨了下眼,没想到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连陆泽成都看出来了。
他不太喜欢有人猜测他的情绪,但看着陆泽成即使困倦也专注看着他的眼神,却笑了笑。
“是啊。”
他伸手揉了揉青年那短短的发:“陆泽成,你要快点变得有用。”
陆泽成怔愣。
郁季说完也摇了摇头,他确实希望陆泽成能加快进度,不说能媲美陆成,至少也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助理。
但他却不能以陆成去衡量陆泽成,即使他对陆泽成有期望,也不该把过量的内容强加于人。
就算需要结果,也不能指望一粒米种出万亩粮食,这道理他还是懂的。
“没什么,你今天不是去了恒润吗?”郁季问,“你对恒润了解多少?”
“恒润......”陆泽成定了定神说,“是个老牌的矿产企业,稳定有余,创新不足。但凭借手里的技术,故步自封也能再活五十年。”
“的确如此。”郁季点头,“郁氏旗下的矿产企业除了恒润还有哪些?”
陆泽成报出了两个名字,郁季说:“如果现在有一个国家项目摆在你眼前,你会选择哪家企业去参与竞标?”
陆泽成有些被问住了。他确实学习了很多,但牵扯实际操作,商业上的细节确实他不熟悉的。
他凭着猜测回答了两句,但看着郁季的表情,便逐渐闭了口。
“今天余遥还说,恒润的刘总很看好你呢。”郁季就笑。
“那不过是奉承话罢了。”陆泽成低头,那个刘总确实和他聊了些浅显东西,他只是能答上而已。那些好话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他的身份说的,陆泽成再清楚不过。
“你能意识到是奉承,这很好。”郁季拍了拍他的肩膀,“陆泽成,我从来都不会费心教人,我是个结果主义者。”
“我会努力的,我——”
“但是,我会指导你。”
“我希望你变成一个能独当一面,对我有用的人。”郁季看着他,又想起陆成总是挂着的,游刃有余的笑。
“你不用......”像他一样,“但是你也要变得优秀,这是我对你的要求。”他说。
陆泽成点了一下头,他张了张嘴想要问什么,但最终只是说,“我明白了,郁先生。”
“明白就好,睡觉吧。”
今晚的月色皎洁,又或许是因为太过明亮,陆泽成辗转反侧许久都没有入睡。
他看向郁季,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刚才的那一幕。
小台灯的光线柔和,在那柔和光线下的郁季,那种孤寂的感觉便愈加明显。但让陆泽成的心颤动的不是那种孤独,而是当他孤独时,看向自己的目光。
那是一种怀念和依恋,郁季看着他,却又不在看他,反而像是透过他,在追寻另一个人的影子。
这种感觉他很早就有了,无论是他刚见到郁季对方对他的那种温和,又或是在签合约后流露出的宠溺,商场里的悉心维护。
甚至是,让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做助理,甚至参与重要工作,还亲自指导这些行为本身。
郁季需要他,但郁季需要的不只是他。
这种结论让陆泽成的心不知为何,像是针扎一样难受。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这场结婚本就基于利益,明明他也是为了利用郁季而留下的。
但是为什么他会难受呢?
第12章
“陆总,葬礼要开始了。”
陆泽成刚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一片浓稠的黑。
他仿佛在雾气中前进,直到远处的光点传来隐约声音。
“知道了。”
低沉的声音几乎在陆泽成的脑膜共振,他惊愕地抬头,眼前的景色瞬间变化,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办公室。
有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坐在扶手椅上,身后是巨大的落地窗。阳光洒在他的肩头,却带不走半分寒意。
“那您......要出发吗?”站在门口的人恭敬地问。
“走,在外面等着。”
“是。”
陆泽成的视角似乎是固定的,那人挡住了他小半的视线。但当人离开,他发现了那个冷漠的男人的手边放着一本奇怪的书籍。
那本书有着粉色的封面和缭乱的花体字,因为太过显眼,和这个只有黑白的办公室格格不入。
“嗯?”
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忽然回头,陆泽成浑身汗毛乍起,那人黑沉的眼眸与他对视。
那是张和他一样的脸,却有一双毫无感情的双眸。那目光带着凉薄,但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染上了戏谑。
“是你啊,真令人怀念。”男人说。
他的目光很直接,陆泽成瞬间意识到他是在和自己对话:“你到底......”
“要照顾好他,宴会上注意让他不要吃到葱花,他会过敏。”
陆泽成看到他起身,朝着自己走来。男人的距离近了,近到陆泽成甚至能看到他眼中自己的倒影,那是一面竖着的穿衣镜。
“你到底是谁?!!”
“你会知道的。”
。
“小先生,衣服还合身吗?”
“小先生,小先生?”
“陆先生!”
陆泽成猛然惊醒,他抬头,是他熟悉的试衣间,而余遥则走进来带着疑惑看他。
“你怎么了?马上婚礼就要开始了,怎么会睡着?”余遥说。
“我明白......不好意思,最近忙工作上的事情,有点累。”
今天是和郁季的举办婚礼的日子,昨天郁季临时让他去核对宾客名单,他睡的晚了,就想着趁现在小憩一下。
他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很不愉快,但他却忘记了内容。
“我会调整好状态的,不会给郁先生丢脸。”陆泽成站起身,“礼服很合适,谢谢您,余大哥。”
“你没事就好,如果准备好了,就去帮帮郁先生吧。”
陆泽成这才想起郁季可能不太方便,他敲了敲卧室的门,果不其然听到了郁季烦躁的声音:“太慢了!快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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