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流光有些怕了,流光刚要出言缓和,就听姜祁凤道:“阿月,你从前从不会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妃千笑与你说了什么,以至于你会有这种想法?”
姜祁月垂下眼,望着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影子,道:“从前,我也从未遇见过这样的情形。或许是这几日史书看多了,总被那些改朝换代的事情吓到。我知道是我多想了,只是……皇姐,你会永远护着我的,对吧?”
姜祁凤走上前,揉了揉姜祁月的头发。
“阿月,母皇最心疼的便是你了……我会护着你,阿煜也会护着你。只要我们在,没人会让你受伤。”
姜祁凤语气一如往常的温和,就像是儿时那样。姜祁月永远不会忘记,她小时候在御花园里追着姜祁煜。因为年纪太小,身体又不好,才跑了两步便跌倒在了地上。
那时的姜祁凤总会将她扶起来,仔细地替她将裙摆上的泥土拍干净,而后让人拿来她最喜欢的桂花糖哄她。
姜祁凤替姜祁月将碎发整理好,柔声道:“阿月,这几日就不要外出了。”
姜祁凤不仅仅是不许姜祁月出皇宫,她的意思很清楚,她不希望姜祁月离开锦章殿,不希望姜祁月见到妃千笑。
姜祁月不死心地抓住姜祁凤的手:“皇姐,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了?”
姜祁凤叹了口气:“阿月,我们的皇舅……就是我的亲生父亲。有人劫狱救了他,如今他已经不在大牢中。若你乱跑,会很危险的。”
姜祁凤有些不想承认,可她很清楚,她和姜祁月、姜祁煜,终究是不一样的。
与其等着姜祁月因为那些风言风语与她心生隔阂,不如她自己说出来。
“皇姐……”姜祁月的声音有些发颤。
她不敢相信,姜祁凤会如此平静地说出这件事。这件事情,姜祁月一直讳莫如深,生怕旁人知道。
一旁的流光大气都不敢出,锦章殿内一片寂静,此刻若有一根羽毛落地,大约也能清晰地听见声音。
姜祁凤看着姜祁月惨白的脸,她安慰道:“阿月,你别怕,即便他是我的生身父亲,在这件事上,我也不会徇私。他险些害了你,就该承受应有的惩罚。”
“可这件事与妃千笑无关,皇姐为什么要关着她?”面对姜祁凤的坦然,姜祁月还是不能够完全理解。
按道理,妃千笑根本不会认识她们的皇舅。
就算从前打过交道,他们应当是站在对立面才是。
究竟是她信任多年的皇姐在骗她,还是真的有什么隐情。
看着姜祁凤,姜祁月眼中多了几分不忍。
葡萄已经跑出宫传信,流光应该也见到了姜祁煜。按照姜祁煜的性子,眼下形势,姜祁煜大约已经准备带兵包围皇宫。
若两位皇姐真的要兵戎相见,姜祁月实在舍不得。
姜祁凤轻轻握住姜祁月的手:“阿月,我知道你舍不得妃千笑,可这件事,我们需要一个诱饵。”
“什么诱饵?!”姜祁月眼中的不忍荡然无存,“难道当初我与二皇姐遇到此刻,也是为了当诱饵吗?”
当初南疆败给了北齐,姜祁煜正在苦恼。恰逢姜祁月久病处愈,姜祁煜干脆带着姜祁月外出散心。
那时候她们的母皇忙着与大臣们商议该如何与北齐议和,根本顾不上她们姐妹两个。
正因如此,才给了她们的皇舅可乘之机。
姜祁凤赶忙安抚道:“自然不是,母皇怎会拿你们当诱饵?”
姜祁月有些不信任地望着姜祁凤。
怀疑一旦生出,姐妹之间的感情便很难恢复如初。
姜祁月道:“我还是想不明白,妃千笑为什么可以做诱饵?她与皇舅,不该有关系。”
据姜祁月的了解,从前妃千笑手下只是有些忠于妃将军的人。她们只是会保护好妃千笑,但不会有太多的势力。若她们真的有,前世她偷走布防图,又带人回来杀妃千笑,那些人怎会没有防备。
可见妃千笑手下的人与她的皇舅并无瓜葛。
姜祁凤道:“阿月,你与她认识不过数月,为何如此信任她?”
“因为她救了我!”姜祁月想都不想便回答了姜祁凤的话。
姜祁凤摇了摇头:“阿月,你太单纯了。你怎知她救你不是怀着别的目的?她为什么要收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又为什么会在得知你是南疆小公主后将布防图送给了你?她分明就是想要借着南疆的势力灭掉北齐,再挑拨我们与西魏的关系。”
“阿月,你不要被她利用了。”
姜祁月抿着唇,眼神复杂地望着她皇姐。
这个理由,实在太可笑了。
若妃千笑真的有那个脑子,前世怎么可能死在她手上?
可是……
看着自己的大皇姐始终待她十分温柔,姜祁月又有些恍惚。
前世她杀死了妃千笑,妃千笑真的愿意不计前嫌地对她好吗?
这种感情,未免太有违人性了。
姜祁月有些不确定地问:“可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就算我们两败俱伤,妃千笑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姜祁凤道:“妃将军的旧部,北齐的那些武将,直接弃了燕回关逃跑。阿月,她们分明就是早就知道了什么。如今她们在何处,我们还不得而知。若我们与西魏斗得两败俱伤,她们再带人出来坐收渔利……”
“妃千笑不是那样的人!”
姜祁月知道,她的母皇不会相信什么前世今生的事情。
而且,她与妃千笑前世的感情实在太过复杂。
“皇姐,让我见她一面,好吗?”
不管是怎么样,姜祁月都想与妃千笑说清楚。
这些日子,她的任何消息都是别人口说。
她的大皇姐可能意图不轨,是妃千笑口头告诉她的。
妃千笑有可能有别的目的,也是她大皇姐在毫无凭证的情况下揣度的。
一个是自己深爱的人,一个是自小待她很好的皇姐,姜祁月也不知道到底应该信谁。
姜祁凤勾了勾唇,温和一笑。
“阿月,还是在这里好好养身体吧。等过几日,一切都会结束的。”
姜祁凤走后,锦章殿便被护卫团团围住。
流光看着殿外的守卫,急道:“公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公主怎么连您也要圈禁起来了!”
姜祁月幽幽叹了口气:“流光,早知道就该让你留在我二皇姐那里。”
至少这样,流光不用和她一起被圈禁。
至于妃千笑……
姜祁月也不知妃千笑现在怎么样了。
方才姜祁凤的话说得云里雾里的,姜祁月虽不能尽信,心中却也多了几分疑虑。
正当姜祁月正在苦恼要怎么才能和妃千笑见一面时,她的衣柜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姜祁月和流光皆是被吓了一跳。
姜祁月颤声问:“流光,这里不会真的闹耗子吧?”
流光摇了摇头:“公主,宫里应该不会有耗子吧……”
流光嘴上这么说着,心里也有些犯嘀咕。
感觉到姜祁月的害怕,流光不得不壮着胆子,走到衣柜前,试图找出是什么在发出声响。
不等她拉开衣柜的门,那黑漆漆的木门便从里头被推开。
妃千笑一身宫女的衣裳,从衣柜里跳了出来。
“妃千笑?!”
姜祁月反应过来,刚要上前去看妃千笑究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等她看清楚,就被妃千笑一把拥入怀中。
“阿月,快跟我走。”
第97章
“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明明现在宫中守卫森严, 妃千笑怎么会出现在她的房中?
看着妃千笑从衣柜里跳出来,姜祁月还以为她在做梦。这情形,就好像这几日发生的事情都是假的一样。
妃千笑将衣柜里的缎子翻出来, 露出了底部的一个洞。
“上次你把我关进衣柜,我就发现这里不一样了。阿月,我们离开皇宫吧。”
“可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呢。”姜祁月说着,就想去妆奁里拿几件首饰。
就这么离宫, 她们吃什么,穿什么, 都是问题。
她得拿几件首饰,出去了也好换钱。
妃千笑看出了她的意图,赶忙阻止:“阿月,宫里的首饰如何能拿出去当盘缠?这些东西, 若你送去当铺,可是无人敢收的。”
姜祁月不懂这些,听妃千笑这么说,她顿时苦恼道:“照你这么说, 宫里头赏人的金叶子也不能带出去了?”
妃千笑拉住了那只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捏了捏, “阿月, 银钱的事情你不必担心, 你二皇姐会在外头接应我们的。”
“我皇姐?”姜祁月有些不信, “你们好像并没有私下接触过, 就算葡萄真的能替你传信,你怎知我皇姐在外头接应。”
流光也不太信任:“二公主只让我回宫好好照顾我家公主, 她并未有所行动。”
“流光,你莫要骗阿月了, 你这么晚回来,定是姜祁煜让你把地图给她画出来。她都知道我们要从哪出宫,怎会不接应?”
流光没想到妃千笑连这都猜出来了。
妃千笑拿起被姜祁月挂在墙上的画,重新卷起来。
“走吧,阿月。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姜祁月点了点头,她对流光道:“流光,若我走了,母皇和我大皇姐定会责问你,你随我们一起走吧。”
流光望着姜祁月,眼中有不舍,也有不放心。
她将架子上的花灯拿下,交给姜祁月。
流光知道,姜祁月很喜欢这对花灯。
“公主,你们走吧。我留在这里,还能为你们拖延一阵子,大公主短时间内便不会发现你们离开了。”
妃千笑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还是一起走吧,我离开漱玉宫,大公主过不多久就会发现,到时候你可没办法帮我遮掩。若宫中真有什么变故,你留在这,只会危险。”
妃千笑将准备好的火折子塞给流光,推着她进了衣柜。至于那凤凰花灯,实在不便带着。
流光看着底下黑漆漆的,有些紧张道:“为什么我先下去……”
妃千笑见姜祁月和流光都有些害怕,她无奈道:“你们两个这样紧张,若是我先下去了,你们迟迟不敢往下跳怎么办?难道我要再爬上来?”
若是这样上上下下折腾,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顺利离开呢。
流光咬着牙,下面那么黑,确实不能让姜祁月先下去。
可是……
在妃千笑的催促下,流光终于下定决心,眼睛一闭跳了下去。
她落地之后,确认这里并不高,立刻拿起妃千笑提前放着的烛台替姜祁月照亮。
“你瞧,这暗道的入口并不高。”妃千笑一边安慰,一边扶着姜祁月往里进。
姜祁月落地之后,妃千笑简单收拾了一下,将衣柜恢复原样,才慢悠悠地钻了进去。
姜祁月不满道:“你怎么才下来,这里面好黑。”
虽然她们手中各执一盏灯,可黑漆漆的密道看不见尽头。正如妃千笑所说,若没有地图,走几步便会失了方向。
妃千笑捧着手里的烛台,在前面带路,流光跟着姜祁月后面,两人一前一后,护着姜祁月。
流光一边往前走,一边观察着四周:“这里面不会有什么机关吧?”
妃千笑安抚道:“这里是前朝皇帝留着逃生的密道,又不是墓穴,怎会有机关?只是这里黑了些,搞不好会有老鼠。”
“老鼠?!”姜祁月闻言,吓得抱住了妃千笑的腰。
她一慌,手里的烛台落地,险些烧到裙摆。
妃千笑迅速反应过来,一脚踩灭了落在地上的蜡烛。
“你不许吓我了!”姜祁月自小就害怕这些东西。
这东西宫里头不多见,但架不住姜祁煜会从宫外抓进来。
那时候,姜祁煜拿着老鼠追着她跑,姜祁月只能哭着求饶。为了不让老鼠靠近自己,姜祁月只能答应了姜祁煜的无理请求,替姜祁煜写太傅布置的文章。
可她们二人的字迹不一样,太傅只一看便会看出来。
最后,两人被告到了她们母皇面前,女帝便两个一起训。
好在姜祁煜将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说这是她拿老鼠吓唬姜祁月的,这才免了姜祁月的责罚。虽然这本也是姜祁煜的错,但姜祁月还是很感激她皇姐。
现下妃千笑提到老鼠,姜祁月吓得不轻。若这里光线充足,妃千笑一定能看到小公主的脸都吓白了。
妃千笑轻轻拍了拍姜祁月的手,她虽然喜欢小公主抱着她,可现在也不是时候。
方才她说老鼠也不是有意吓姜祁月,只是随口一说,想缓和一下气氛,没想到姜祁月这么胆小。
“阿月,我瞎说的。我方才一路过来,什么都没瞧见。这里又没有吃的,怎么会有老鼠呢。”
妃千笑刚说完,便听到远处似乎传来了声响。
姜祁月吓得屏住了呼吸,一双杏眼瞪着妃千笑,还以为妃千笑在故意弄出声响吓她。
妃千笑的眉头不自觉拧起,她迅速熄灭了手中的烛火,又转头示意流光熄灭了烛火。
这一下子,四周变得黑漆漆的,姜祁月更害怕了。
偏偏烛火一灭,前头又静悄悄的,她们缩在一起,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与心跳。
“妃千笑,你是不是又吓我们公主了!”流光说了一句,试图以此来壮胆。
流光也知道这不太可能是妃千笑闹出的声音。
她们三人就在一起,那声音似是从远处传来的。
妃千笑低声说:“前面好像有人。”
姜祁月紧紧抓着妃千笑的胳膊,这里怎么会有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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