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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想说总监部, 但我看过御三家代表全体咒术师与日本政府签订的条约。”
“条约中只说明总监部可以对不服从指挥或违反条约的咒术师施行惩罚, 但非术师的一切都不在总监部管理范围内。”
泷泽曜的表情似笑非笑,语气也变得轻飘飘的。
“你明白了嘛，裕树君。所有涉及到非术师与咒术师交界带的法律都是模糊空白的。”
“咒术师伤害非术师尚且会被总监部约束，成为诅咒师。非术师伤害咒术师多半却没有惩罚。”
“而咒术师被伤害后一旦想要报复, 很容易就沦为诅咒师。”
“这也就罢了，非术师利用咒灵与咒术伤害其他非术师也没有代价。”没有法律明文的代价。
比如雇佣诅咒师针对政敌, 罪名从来在诅咒师身上，真正的指使者法律上洁白无暇。毕竟咒灵与咒术是默认'不存在'的事物，如何能因此定罪。
泷泽曜重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顺便缓解得知咒术界与日本政府现状的心梗感。
“真是大开眼界, 代表咒术师群体的总监部不维护咒术师的利益, 活像政府的打手和任务机器。没有半分保护咒术师的意图, 残害咒术师自己人倒是一绝。”
“我以为和政府签订条约起码要有保护咒术师的条款才对”
一条也没有是不是过于离谱了。合着你们与政府谈判只要了雇佣金和政府理所应当本该提供的任务辅助。这哪是一个政治团体，分明就是咒灵清道夫。
心里这么调侃,但泷泽曜知道总监部有自己的考虑。
总监部成立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广大咒术师, 也不是荡清寰宇祓除所有咒灵, 而是为了咒术世家的利益。
咒术师大部分出自咒术世家，家族在普通人社会中同样势力强大，根本没有设立条款保护自己的需求。
至于普通家庭出身的咒术师，常被家系咒术师当做炮灰和牺牲品,咒术世家为什么要为他们争取利益
总监部在日本政府内部设立，可以管辖所有咒术师，有法理上的正统性，这才是咒术世家们真正想要的！
当初总监部初成立，咒术界与政府谈判时的焦点可不是咒术师的权利和义务，而是在争夺总监部各职位任命权！
咒术界与政府相互妥协，最后的结果是咒术总监必须以御三家指名为依据，内阁总理大臣最终任命。
由此，在御三家的牵头下，大大小小的咒术世家通过总监部汲取整个咒术界的利益。
立身不正才导致漏洞百出。不知情者觉得总监部与政府合意的条款不合常理，根本解决不了社会上的咒灵问题。
殊不知总监部其后操控的咒术世家们本就不为祓除咒灵，他们早已吃着普通咒术师的人血馒头，赚得盆满钵满了。
五条裕树一直生活在咒术界，从小耳濡目染下没发现总监部立足点奇怪。意识到总监部职责存在缺失也只以为他们考虑不周或政府不配合。
他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只因他觉得当初五条家和其他两家代表全体咒术师谈判，却漏下这么多情况没考虑到，这实在不应该。
“政府就更可笑了，既不完善空缺的咒术咒灵相关法律，也不想办法增加国民幸福度，直接躺平任嘲。”
“少数几个作风清正有改革之心的官员，不是被其他利益集团排挤，就是背中八枪自杀身亡。”
“是怎么做到没有一处不烂的，真是长见识了！”泷泽曜惊奇的话语格外刺耳。
五条裕树闭紧嘴巴当作自己不存在，有些话他敢听却不敢说，他毕竟只是咒力低微的任务辅佐者。
接连嘲讽完总监部和日本政府，泷泽曜方才气顺。
他不担心自己的话被传出去，五条裕树的性格他有把握。况且自己又没说太过敏感的话题，总监部与政府的失职不是人尽皆知嘛。
虽然总监部不为人所知，但每日嘲讽日本政府简直要成为日本媒体的政治正确了！
“好啦裕树君，我们来谈论下一个话题。前段时间我让五条家提交的关于生命教育的提议，总监部和日本政府分别是什么反应”
几乎是在多罗碧加乐园旅途同时，泷泽曜通过五条家向总监部提出建议，取消或改良日本生命教育。
因为这项教育实在不合理，逼迫小孩子吃掉自己的动物朋友，这带来的负面影响太大了。
不仅事情发生当天就滋生不少咒灵，而且泷泽曜亲眼看到不少同学留下心理阴影。
这项教育绝对是当今咒灵泛滥与凶杀案频发的罪魁祸首之一。
“总监部认为这项提议确实有道理，只是不在它的负责范围之内。咒术总监答应会向日本政府提出这项建议，但建议能否通过他无法保证。”
五条裕树先说出总监部的反应，泷泽曜不置可否。
别看总监部表面赞同，咒术总监还答应转告日本政府，好像很配合的样子，实则全是敷衍。
咒术总监这是打着官腔表明总监部的态度，即总监部不会支持但也不会阻拦。
他瞬间明白总监部的想法，它并不在乎社会中的咒灵与凶杀案是多还是少，也不在乎提议是好还是坏。
总监部只是不会在没有任何好处的情况下去做某件事。
即使这项提议实行下去从长远来看对所有人都有益处，但毕竟没有实实在在的利益放在眼前。
早就料到了，泷泽曜双手捧着陶瓷的茶杯，茶水的温度在他手心蔓延。
总监部是代表咒术世家的利益集团，利益集团一向不见兔子不撒鹰，他们不会做没有好处的事情。
“政府一直在推诿，与我们联系的官员不想改变生命教育。生命教育应用的范围太广泛时间太久了，动它会有很大的舆论风波，政府不想承担这个风险。”
五条裕树说出政府的反应，他话语中的内容过于离谱，险些让泷泽曜以为自己听错了。
……
政府不想面对舆论所以对危害巨大的不良传统视而不见，五条裕树好像一本正经的说出了相当不可思议的话。
看着五条裕树司空见惯不以为奇的表情，泷泽曜好像知道这个社会为什么会这么糟糕了。
非常好，日本政府十分形象的向泷泽曜展示了什么叫做尸位素餐，真是再形象不过了。
“裕树君，政府真的是这么说的只是因为舆论”实在难以置信，泷泽曜再次确认。
他刚刚听到了一个笑话，一个声名狼藉日常被嘲讽的政府害怕舆论压力。
先不说他们是否应该习惯了舆论的不看好，就日本政府现在的名声，社会舆论也没有下降的空间了吧。
“呃，政府、政府方面的回复是，生命教育是日本的传统，传统不可改。”五条裕树有些吞吞吐吐。
泷泽曜笑了。从五条裕树在客厅坐下，为他报告惊魂古堡案件始末开始，他的三观一直在被刷新。
泷泽曜简直要被这群卧龙凤雏创飞。强中自有强中手，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概率学报仇方式难评，但也说得过去。为了不脏自己的手，想要逃脱法律的制裁嘛。
不维护咒术师利益的咒术总监部也勉强可以接受，世家们与普通人的利益取向当然不一致。世家们占据总监部高位，可不是会不利于普通咒术师
但他不理解日本政府，日本政府又没有更高层次的人托底，摆烂有什么好处吗甚至不需要太高的智商，普通人都能看出这会导致慢性死亡。
由点及面，恐怕日本政界情况相当糟糕。大多数的官员们已经在无力挽救的现实中磨灭雄心壮志，没有力挽狂澜的信心了。只期盼随时会被引爆的炸弹不在自己的任期爆炸，他们的追求仅此而已。
“……传统不可改从来如此，便是对的吗”比起传统这个理由，泷泽曜更相信五条裕树前面说的理由，政府官员们害怕舆论。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很多时候都是多做多错，萧规曹随至少责任追究不到现任官员身上。
一定有人能看出生命教育改变的必要性，只是它推行后效果是潜移默化的。没有明显的效果就没有政绩，没有收益的事很少有人愿意去做。
人们歌颂为众人抱薪者，不正是由于这种行为难得
看出五条裕树的局促不安，泷泽曜没有继续讽刺。这又不是五条裕树的错，何必给他压力。提议没有通过，他其实并不生气。
这项提议本身就被泷泽曜视为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通过石子击打水面产生的涟漪，他能观察出总监部和日本政府的情况。
总监部对五条家态度还算友好，在很多事情上都会给五条家一个面子。泷泽曜知道如果是其他人提出这项建议，总监部怕是不会理睬。
但总监部重视利益，没有好处即使是御三家也很难驱使它。
至于日本政府，守旧派占据大多数。整个政界宛如泥沼，一潭死水。
第37章
“哇,真的嘛！”泷泽曜一脸惊奇的询问：“悟先生小时候真的是冷冰冰的嘛，真是看不出来！”
谈论完正事，泷泽曜拉着五条裕树询问五条家的趣事,尤其是关于五条悟的趣事。
“嗯嗯,家主大人出生时我已经记事了。当时每次看到还是神子的家主大人都会感慨不愧是悟大人，简直是谪仙神子下凡,气质超凡脱俗。”
五条裕树狠狠点头表示自己所言非虚, 五条悟小时候真的与现在有很大区别。
果然,谈论八卦才是拉近陌生人之间距离的最好方法。才一会儿的功夫，五条裕树就和泷泽曜熟悉起来，至少不像刚才一样拘谨。
“唔,那悟先生为什么会变得像现在这样活泼三岁看小，七岁看老,一般来说性格不会变化很大吧。”
泷泽曜捧着脸听五条裕树的描述，银灰色的眼睛里充满困惑。
他当然不是觉得五条悟现在的性格不好，只是觉得他性格的突然转变有些奇怪。
“啊，这个我真不知道。”五条裕树尴尬的摸摸鼻子,为什么泷泽曜会认为自己知道这个啊。
他咒力低微术式又不好, 在五条家地位不是很高, 很难接触到当时还小的五条悟。
“我只知道家主大人十岁左右逐渐变得活泼。托家主大人的福，五条家族地终于拉了网线装了空调。”五条裕树想想还是有些激动。
多不容易啊, 一向秉持传统不愿更改五条家千年流传下来的建筑的顽固长老破天荒在五条悟的要求下同意拉网线装空调！
要知道那时已经千禧年了,五条家才首次在族地享受到网线和空调的滋味。直到拥有了这两样,才知道自己以前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这件事是五条悟真正收获五条家族人簇拥的开始，以往五条家族人簇拥五条悟是因为他神子的身份，这次却是因为他的行为。
“其实我觉得家主大人没有变过。”略微停顿，五条裕树突然说。
“哦”泷泽曜歪歪头。
“无论是幼时冷淡的神子大人, 还是现在活泼的家主大人，都是十分温柔的人。不会看不起比他弱小的人，总是默默背负他人的期待。”
五条裕树垂下眼帘，像是想起了过往的回忆，好半天没有说话。
泷泽曜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他同样认同五条裕树的话。五条悟在他眼里也是很温柔的人，温柔到很容易被人欺负。
不用提别的，只说五条悟目前的实力在咒术界公认最强，工作量却往猝死的数量安排。
这样五条悟都没暴走，而是一直任劳任怨勤勤恳恳，还不能说明他温柔嘛。
五条悟不温柔，总监部怎么会什么任务都往他身上堆，压榨五条悟压榨的这么狠，他们怎么敢的呀！
面对这种程度的压榨，五条悟甚至没有过抱怨，这简直可怕了。
反正泷泽曜做不到。换做他拥有五条悟的工作量和作息，保证不出半个月，不，一周，就会受不了黑化。
泷泽曜绝对会连夜砸了总监部，将能找到的所有咒术界高层统统从被窝里掀起来。他睡不了觉，所有人都别想睡！
看人，从来不能看他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将五条悟的行程作息表拿出来，保证可以令所有观者哑口无言，即使再挑剔的人都无法说出一丝不好。
看着五条悟的行程，再有人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别人都替他羞愧。
泷泽曜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世人一贯如此，君子欺之以方。
“啊，我刚刚好像走神了。”五条裕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没关系，我刚刚也走神了。”泷泽曜同样笑着回应。
他刚刚在回忆自己与五条悟短暂的相处——当然是短暂，日常加班的五条悟根本没时间回家，也就谈不上与泷泽曜经常见面。
在回忆过程中，发现五条悟幼时的冷淡不是无迹可寻。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五条悟在他面前很少掩饰自己的敏锐锋利。
初见时对泷泽曜身上诅咒的直言不讳，入学前对泷泽曜心里异常的单刀直入。
在这两次谈话中，五条悟都曾露出过清透锐利的眼神，仿佛可以透过泷泽曜的骨肉看到他的灵魂。
明明是可以看到咒力流向的眼睛，却快和可以直视心灵的视线没有区别了。
所以说五条悟或许从来没有改变，只是幼时将冷淡锋利外放，长大后将冷淡锋利内敛吧。其实底色还是温柔的。
五条裕树的走神是在回忆过去。不像五条悟与泷泽曜拥有绝佳的潜力，自小显露出不凡的实力，五条裕树从小就是十分平凡的孩子。
他的咒力低微、术式不佳，在同龄人中平庸到不起眼，没有特别突出的地方。
虽然如此，五条裕树在五条家也能生活下去。他在五条家不受重视，但也不像隔壁禅院家那样会因术式的原因被欺负。
因为五条家就是这样的家族，他们进化的部分与大脑有关，六眼是他们大脑进化的最高杰作。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也是大脑的接收器。拥有六眼的人，必定会拥有相匹配的大脑。
六眼对大脑的要求很高，它会从小不断改造拥有者的大脑，直到大脑能支撑它的运行。
这份对大脑容量的改造随着血脉流传，逐渐镌刻在五条家的基因，五条家的人一向比其他人聪明。
这导致他们思维活泛，不依靠术式也能在社会中取得不错的成就。
再加上五条家的家传术式是无下限术式，一个只有搭配六眼才能完美发挥潜力的术式。六眼又每隔五百年才出现一次，所以五条家不像禅院家那样极端重视术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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