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一只节骨分明的大手从前方袭来瞬间盖住泷泽曜的下半张脸，这个流畅的动作做完五条悟才笑眯眯地回过了头。
“不可以帮助别人考试作弊，要做一个听话的乖孩子。”
一切小动作都逃不过六眼的观察，所以手动捂嘴消音啦。
泷泽曜抬眸与六眼对视，随后疯狂点头：“呜呜～”
听到了听到了，所以可不可以快点把手放开，他还想要自己的形象呢。
看着五条悟没有放手的意图，反而变得好整以暇的眼神，泷泽曜不明所以地抬起右手覆在五条悟的手上，一点点将他的手拿了下来。
五条悟没有抵抗泷泽曜的力度，而是顺势而为将手放了下来，不过临离开前他轻轻揪了下泷泽曜的脸庞，然后才十分自然地收手回头。
泷泽曜捂脸：“……！”
他银灰色的眼睛突然睁大，定定地看了一会儿五条悟仿若无事发生的背影，随即收手垂眼什么也没说。
听到了，但答不答应可不一定，起码乖孩子这一点泷泽曜觉得自己无法百分百做到。
他更想当个坏孩子。
注意到身前两人突如其来互动的夏油杰思维莫名一卡，看见五条悟眼中氤氲的柔和笑意，他更是有种猝不及防被塞下什么的感觉。
挥去脑中莫名的感觉，他终于开口回复：“我……”
第131章
“我还是找不出这个逻辑有什么漏洞,按照咒术平衡理论咒术师总体实力下降咒灵总体实力也会下降，或许杀死所有咒术师也是消灭所有咒灵的一种方式吧。”
“但就像我无法做到杀死所有普通人一样，我也无法做到杀死所有咒术师,这个目标对我来说也是无法实现的……仍旧无望且无意义。”
夏油杰的神情有些恍惚,说话间瞳孔涣散没有焦距，明明表面上正在十分认真地看着五条悟的眼睛作答,但仔细看他的瞳孔里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映入。
或许他自己没有感觉到任何奇怪之处,仍然认为自己理智正常,但他精神状态的异常在其余人眼里非常明显，明显到任何人都能轻易看出，当然也包括在场的五条悟。
五条悟的神色更加古怪了,他再次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泷泽曜——泷泽曜向他回了一个微妙的肯定微笑，随后又转过身仔细打量起夏油杰。
检索语言、检索失败,五条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半晌缓缓开口，也只能说出一句无意义的语气词表达他的惊叹：“哇哦～”
片刻后，五条悟五指插入发丝突然烦躁地梳理了一下头发, 才像终于整理好思绪一样询问夏油杰。
“反正杰不打算继续进行百鬼夜行了对吧”
虽然听这问话的内容五条悟的思绪好像也没太整理好
“……不,百鬼夜行没有意义了。”稍微停顿一了下夏油杰忍不住补充, “而且我已经被你们抓住了，再怎么想也无法举行百鬼夜行吧”
“不哦。”泷泽曜突然插话, “因为我对百鬼夜行非常感兴趣,说不定非但不会阻拦反而会乐见其成呢”
夏油杰看向五条悟身后的泷泽曜,此时泷泽曜的表情似笑非笑，说话的语气自然平淡，让人一时间分不清他究竟是认真的还只是在开玩笑。
泷泽曜的左手正无聊地把玩着手枪，有繁复花纹的金色手枪被他灵巧地旋在掌心和指尖,让人眼花缭乱。
夏油杰此时才注意到，即使五条悟已经到来，泷泽曜刚刚还试图偷溜出帐外，可对方从始至终都未曾将手枪收回枪套，散播在周围最初便能感知到的影响力也仍然存在。
只是他从原本关注警惕到后来已经完全适应，且没有发现它的用处，于是在交流中便将它逐渐忽略掉了。
温水煮青蛙！他脑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却又俶尔远逝再无踪影，看向泷泽曜的目光时不时向右漂移，莫名被对方手上的旋枪动作所吸引。
“而且夏油先生说错了，消灭全部咒术师是可以实现的，至少消灭绝大多数可以实现。”
“消灭普通人不可行是因为普通人数量多且他们的科技实力强大，消灭咒灵不可行是因为咒灵只有咒力可以祓除而咒术师数量稀少。”
“但咒术师普通人无法对付咒灵可不代表无法对付咒术师。只要一把手枪，就像这样……”
泷泽曜手中的手枪越旋越快，越旋越快，而后突然停滞，毫无征兆地向夏油杰开了一枪。
子弹划过弹膛，以极快的速度射向夏油杰眉心，由于他们之间距离过近且泷泽曜开枪的动作毫无预警，等到夏油杰做出反应时已经躲避不及。
'砰'的一声，子弹击中了。
泷泽曜的后半句话此时才慢悠悠传来：“……就像这样，一个咒术师可以毫无防备地死于普通人之手，再强的术式来不及使用与不存在也没有区别，咒术师到底也是凡胎。”
捂住眉心的夏油杰懵懵然看向泷泽曜，泷泽曜笑着吐了吐舌头：“诶嘿，是橡胶子弹哒。”
早已看清所以没有阻拦的五条悟无辜地眨了眨眼，对夏油杰无语的眼神视而不见。
泷泽曜若无其事地继续说：“这还只是一人之力，等咒术师与普通人之间的矛盾全面挑起开始针锋相对，夏油先生猜哪一方会赢”
“你的百鬼夜行规模大些伤害强些，配合舆论和高层态度就是最好的导火索。前者你有后者我有，问题是，夏油先生真的想这么做吗”
没有等夏油杰回应，泷泽曜先一步判断：“不，这不是你真正的想法，你的潜意识在回避这个走向，好好想想你真正要的是什么吧。”
真正要的是什么
夏油杰不由自主开始沉思，早在很久以前经过诸多铺垫，他的思路就已经不自觉被泷泽曜的话牵着走了。
没有等他真正明晰自己的内心，或者又被偏激的思维引入深渊，在一旁沉默良久的五条悟突然小学生抬手，语气活泼地询问：
“提问，曜酱和杰说完了吗”
夏油杰不明所以地抬头，泷泽曜悄咪咪地后撤一步走。
“嗯嗯，看来是说完了，那就应该轮到我说了。”
五条悟自问自答地肯定点头，双手比出结印的手势，语气骤然高昂。
“杀死普通人也好，杀死咒术师也罢，我早就想说了，你们两个都给我正常一点清清大脑啊。”
“要记住，危险思想绝对哒咩！”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浓烈的能量向四周扩散，圆球型的领域突然升起，无量空处的心象领域边界似慢实快的以五条悟为圆心向外蔓延，转瞬间就将夏油杰和泷泽曜笼罩在内。
值得一提的是，五条悟细心地避开了仍然在昏迷的美美子和菜菜子，让领域只笼罩了他们三人。
'危险思想绝对哒咩～'
领域内，五条悟的这一句强调开始无限循环，霎时充斥了夏油杰的大脑，让他思维瞬间停滞。
凝固的视线让他能够间或看到领域内另外两人的动作，看到泷泽曜手中眼花缭乱具现的物品和五条悟近乎瞬移速度的追捕。
只是他的思维早已停摆，无法对任何画面做出反应，只能任由信息徒劳地在大脑堆积。
泷泽曜正在速跑，提前铺垫的重合区域能量在无量空处的排斥和自己的使用下快速消耗，五条悟无法摆脱的身影在他身后如影随形。
但他不是很慌，因为这次进入领域的不仅只有他和五条悟两人，还有一个夏油杰也在，故而这个领域注定会提前关闭，他只需要坚持一瞬而已。
果然，无量空处的领域只开启了一瞬便立刻关闭，泷泽曜一闪身找了个位置站好，便施施然整理起了速跑时变得有些凌乱的外衣。
领域消失后，夏油杰用了很长时间才稍稍缓过神来，神经可以操控肢体后第一件事就是低头呕吐。
“哇～”
他吐的很凶，像是要将之前强压的所有反胃感和恶心感全部宣泄出来，呕吐时他的大脑仍然昏沉，但愈吐愈清明。
看着夏油杰低头畅快呕吐的样子，泷泽曜眼神微闪，嘴角悄悄勾起。
他与五条悟对上视线，微不可查地向后者点了下头，随后脸上飞快地浮现出轻微也明显的抱怨神情。
“哎呀，悟先生的学习速度怎么这么快，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危险思想绝对哒咩'，悟先生的无量空处什么时候可以指定信息循环入脑了”
乍看泷泽曜好像无事，细看他的脸色也有稍许难看，'危险思想绝对哒咩'这句话也在他大脑里起了循环。
泷泽曜是真的有些疑惑，之前无量空处的信息多为就地取材，是将中领域者所见所感的信息疯狂增殖，中领域者会获取什么信息是不一定的。
本质上是暂时屏蔽了人类感官对所摄取信息的本能筛选功能，让大脑模糊了认知的界限，欺骗它让它认为大脑可以理解一切。
所以造成了大脑贪婪地接收一切信息，又无法理解分毫的神奇现象。
人类感官对信息的有限接收是人体的本能保护，譬如记忆力限制的解除——超忆症，反而会成为病症。
泷泽曜可以轰炸指定信息循环，是由他能力的偏向所决定的，能力原理不同代表五条悟想达到同样的效果，操作的难度比泷泽曜大得多。
至少五条悟以前没有成功过。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好像悟先生的领域打我比较多，精神防护防的更多的也是我可恶，所以我在教悟先生怎么对付我吗”
泷泽曜碎碎念，在他们两人的互卷中，泷泽曜的能力在进步，五条悟的实力也越发恐怖，这个世界最了解和克制他们能力的必然是他们彼此。
五条悟轻笑：“无量空处什么时候可以指定信息循环入脑哎呀呀，我也是第一次成功呢。”
他加重音量意有所指地看着夏油杰和泷泽曜：“可能是因为曜酱和杰的对话太让人生气了，所以让我愤怒之下突破了自我”
“连无量空处也看不下去了，想警告你们两个危险思想禁止呢。”
泷泽曜的碎碎念瞬间戛然而止，眼神心虚地飘忽不定。
而夏油杰，再次高频率听到危险思想禁止相关词的夏油杰吐的更厉害了，且一副大脑受到蹂躏，暂时思考不能的呆滞模样。
夏油杰：呕～
五条悟和泷泽曜同时看向狂吐的夏油杰，眼中逐渐露出不忍，随即突然对视了一眼，默契地开始推锅。
“都怪曜酱啦，明知杰脑子不太好还非要给他洗脑，看看杰可怜的样子，一定是曜酱把杰洗脑洗吐了。”
五条悟一边肯定地点头一边指指点点。
“哈”泷泽曜眯了眯眼，“悟先生也没放过夏油先生本就不灵光的大脑吧，明明就是无量空处的错。”
第132章
“杰变得更笨都怪曜酱！”
“夏油先生变笨都怪悟先生！”
“怪曜酱！”
“怪悟先生！”
……
五条悟和泷泽曜幼稚的小学生争吵还在继续,无辜被卷入争吵且一直被diss头脑的夏油杰渐渐停止作呕，但大脑的理智仍旧没有完全恢复。
夏油杰：大脑重启→重启失败→继续重启→程序响应→重启成功。
他缓缓抬头，看向仍在叽叽喳喳菜鸟互啄的两人,额头逐渐迸出青筋。
之前还在与五条悟互不相让,宛如复读机一般重复同一句话的泷泽曜语句戛然而止，突然正了正神色。
他故作大度地认了错：“好吧, 夏油先生变成现在这样有我的一部分原因, 我愿意为此承担责任。”
“我可以出钱建一家顶配的疗养院, 为夏油先生提供最好的疗养环境，让他不用为未来的生活忧愁。”
“毕竟才不像推卸责任的某人一样，我可是一个非常负责任的人。”
泷泽曜依依不舍地说完,又充满暗示意味地看了一眼五条悟，几乎在明示自己说的某人指代的是谁。
五条悟咽下嘴边即将脱口而出的复读之言,闻言轻哼一声，同样不情不愿地退了一步。
“那我也出一半的钱好了，毕竟我的无量空处也不是没错。让我想想，疗养院应该建在哪里,怎么建好呢”
泷泽曜眼睛一亮：“我有一个主意,我们可以这样这样……”
瞬间和好如初的泷泽曜与五条悟十分亲昵地将头凑在一起,开始有模有样地讨论起疗养院的规划。
将一旁的争吵声和讨论声听得清清楚楚，并没有真的变傻也不需要疗养的夏油杰气笑了。
为他未来的生活煞费苦心真是谢谢了, 但他生活可以自理！
而且你们两个其实可以看出实情……就是故意在调侃他吧。
所以——
“喂喂, 你们两个真是够了, 不要默认别人不存在，我有在听哦，而且我没有变傻！”
说到最后，夏油杰脸色黑的像锅底, 细听还能听到些微的磨牙声。
要不是现在自己的状态不对又实在打不过他们两人，哼！
夏油杰按了按完全清空的胃部，感觉吐完后整个身体都轻快了，连带着眼中看到的世界都变得风和日丽格外顺眼起来。
就像原先他与整个世界不知不觉间间隔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此时中间的毛玻璃突然消碎不见，他久违地再次体会到了人世间的美好。
一种明显的感觉自内心破土，他感到自己正在新生。
横跨几步轻松远离呕吐物，夏油杰按揉起太阳穴，开始回想今天猝不及防所遭遇到的一切。
听到夏油杰突然的插话，五条悟和泷泽曜默契转头扫视他全身，同时浮夸地做出松了一口气的夸张姿态。
五条悟笑嘻嘻道：“太好了，杰没有变傻，疗养院可以不用建了。咦，这么说我的甜品资金保住了，好耶！”
五条悟举起双手整个人像海带一样左右飘荡，周身冒出愉悦小花。
可理智回归的夏油杰没有忽略五条悟扫视他时眉眼间夹带的细微评估与观察后不自觉显露的欣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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