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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太久没有人倾诉了，周围都是同样悲惨的同胞，过多讲述这些只会降低大家活下去的谷欠望，直到现在，面对“政府的走狗”，他才能真正说出这些埋藏在心底的愤懑
他的情绪失控并没有持续太久，作为领头人，他太习惯于控制自己的情绪，很快他便收拢了情绪，重新戴上口罩
“抱歉”
口罩就像是面具一样，遮挡了这个老人所有的情绪，让他重新变得冷静自持，他用浑浊却清醒的目光看向两人：“是我们误会你们了”
他承认了自己的失误，语气间却没有太多的惭愧，玩家深知误会的根本在于自己，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是我乱说话”
他早该意识到的
自己并不是一个多么擅长说谎的人，因此他的话语漏洞百出
却也多亏了他话里的漏洞，给了此刻解释的机会
“我以为你们很排斥外国人，但是你们救了我，我很想找机会感谢你们，所以才说了那样……的谎话”
其实现在的话依旧不全是真话
说谎的原因更多在于为了任务想要留下，但与此同时，玩家也确实想要答谢这些人，毕竟是他们收留了重伤的自己
“不算救”老人摇头，“当时久岐小姐已经跑到了防护网附近，那群怪鱼不会越界，就算没有我，你们也能脱离危险”
“而且……”顺着老人的视线，玩家意识到他在看自己后背的伤口，“你的伤，我们也治不了”
与老人声音同时响起的，是系统的回答
【玩家伤口检测中……检测完成！经扫描，玩家背后存在一条长10厘米的伤口，伤口周围泛黑，且伴有腐烂症状，推测为变异鱼类感染】
【恭喜玩家！如果现在拿您的伤口去检测的话，说不定能发现一整页元素周期表呢！】
玩家：……这不合时宜的冷笑话
系统，你这是在阴阳怪气吗？
考虑到自己的纠缠之缘还把握在系统手上，玩家很有骨气地憋住了对系统的吐槽
“治不了，但有解决或者抑制的办法吧？”
靠谱的久岐忍迅速发现了老人话语中的漏洞，比某些连治疗建议都没有的系统要厉害多了
她看向一边站着的小野健人：“他的左臂曾经被怪鱼咬断，之后是怎么处理的？当时的伤口应该也感染了吧？”
这样的问题提出得并不够委婉，但或许是玩家的情况足够严重，久岐忍的问题也更加直接
这让小野健人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随后他又想到了什么，扯开一个恶劣的笑，对玩家和久岐忍比划道：“当初我被咬的时候，咬的是手肘往下”
“但现在，我的整个左臂都没有了”
“没错”老人接下了小野健人的话，“我们切掉了他被感染的部位”
切掉？
久岐忍看了一眼玩家的后背，不由得有些犹豫
玩家的情况并不算好，到达聚集地之后，她对玩家的后背进行了最基础的清洁和止血，但对于了解并不多的污染情况，当时的她没有立刻采取手段
这是与提瓦特大陆完全不同的世界，即使是她在行动上也会遭到一些掣肘，并不能如往日一般果断，尤其是在旅行者的事情上
没有人不喜欢旅行者，提瓦特大陆的每一个人都将旅行者视为珍宝
但如果旅行者遇到生命危险的话，久岐忍也会放下自己的犹豫，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决断！
“旅行者，可以趴下吗？”
“啊？”玩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后背的酥麻感降低了伤口带来的痛感，却也让他难以感知后背的情况，只是听系统说得比较骇人，但并没有什么实在的感觉
不过作为患者，在治疗过程中与医者讲述自己的情况是常识，因此玩家一边趴下一边说道：“要切多少啊？我现在也不觉得疼？”
“不觉得疼是因为造成你伤口的怪鱼，它的口水中含有一种能麻痹你神经的物质”
一个女性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在这片空间中，玩家抬起头，只见一个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的女性走了过来
“我是医生，让我来看看”
“清水医生？您怎么来了？”与之前的随意不同，小野健人面对这位清水医生的时候要显得更加拘谨与礼貌，显然，这位医生在这里的地位并不低
清水医生看了他一眼：“我听说这里有病人”
显然，她是为了治疗玩家而来
可是小野父子都不是很赞同她的这个举动
“清水医生”比起尚且年轻的小野健人，作为聚集地领头人的老人要更有话语权一些，因此他开口说道，“在这样的环境下手术很危险”
久岐忍看了他们一眼
老人说得隐晦，但聪慧如久岐忍，自然也听得出来，危险指的不是玩家，而是这位医生
为什么危险？
久岐忍重新将目光放到玩家的背后，趴着的动作让玩家背后的伤口更加清晰，也更能够让她看清这伤口的狰狞
之前久岐忍简单用了一点酒精棉帮玩家清洗了伤口，但这显然是不够的，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有更加全面的医疗设备与药物
但是没有，这是来自小野父子的回复，用于治疗的物资是最珍贵的，尤其是在末日的环境下，因此久岐忍没有强求
可现在看来，他们并没有说实话
人的天性是自私的，她可以理解，物资不是绝对的没有，而是有限，在物资有限的情况下，人不会随意释放自己的善心，而是要去衡量、判断事物的价值
作为聚集地的领头人，老人需要考虑的是这里所有人对药品的需求，而不是将药品用在一个受到严重污染的人身上
而医生，同样也应该是一个珍贵的资源，所以老人不愿意让医生为玩家医治，因为医治的过程同样存在风险
什么风险？
久岐忍低下头，用带着手套的手轻轻抚摸玩家的伤口，黑色的汁液顺着她指尖的按压流出，若是割开的话，里面怕是会喷射出带有污染的液体吧
不难想象那样的情景
按照小野健人的说法，想要避免污染进一步扩散，最好的办法就是切除感染的组织，所以小野健人没有左臂，他的父亲右半张脸被割掉，这些都是切除后的证明
这样具备一定风险的治疗，在他们的当初是怎么完成的呢？
“危险又怎样？”清水医生走到玩家身边，将医疗箱放下，“我的母亲可以做手术，我的哥哥可以做手术，为什么我不可以？”
她的话语似乎透露了某种过往
不过她没有多说，而是看向久岐忍：“好了，摆正患者的姿势——我知道这里不是无菌，相反空气里的辐射大得可怕”
“但是我们没得选择，不是吗？”她平静地微笑着，“我不能保证手术的成功率，甚至没有做好防护的我们两个人也可能被感染，你怕不怕？”
她疯了
精神上，有什么东西，坏掉了
不过在这样的末日，又有谁不疯呢？
久岐忍不想让一个疯子去医治玩家，想死去哪里都行，她无意劝导这样的人，在她看来，自己此刻的核心目标只有一个
那就是治好玩家
于是她抬起头，紫色的眼眸中是极致的冷静：“你来说明，手术我来做”
刀握在自己的手里，才放心
第6章
玩家趴在久岐忍的大腿上，感受着只有动漫里才会出现的膝枕，耳边传来的声音有些迷糊，背后的伤口虽然没有太多的知觉，但终究是相当于一个debuff
那些人似乎在争论着什么，玩家有些听不太清楚，但忍姐总是能给人一种安稳的，可以信任的感觉，因此玩家放心地趴着，甚至要睡着了
“好吧”玩家没有听见清水医生妥协的声音，他已经陷入到一种半睡不醒的状态，显然污染的症状进一步恶化了
久岐忍自然注意到了玩家的变化，表情严肃道：“事不宜迟，我们快点开始吧”
说完，她拿起了清水医生给的手术刀
这样的刀刃是久岐忍第一次摸，她考了很多证，也学习了很多关于药草的知识，但像是这样的“手术”，却是久岐忍第一次做
割去腐坏的肉，这听上去并不困难，毕竟久岐忍还考过厨艺的证，对于处理肉类还是有一定的认识的
但此刻将手术刀握在手中，久岐忍却久违地感受到了紧张，她的手在微微发抖
这是很少见的情况，在很多人的眼中，尤其是在荒泷派的眼中，他们的忍姐是万能的，什么问题都不能难倒她
事实也确实如此，无论是怎样难考的证书，久岐忍都可以轻松获得，就好像那些知识她很容易就可以学会，那些证书她很容易就可以考得
本该如此的
虽然是第一次给人做手术，但这就像考证一样，如果把这当成考证，应该就不难了——
不
好难
好难啊
汗水不知何时顺着绿色的发丝落下，久岐忍感到眼前有些发糊，或许是汗水落到了眼中
异世界的辐射同样对她产生了影响，作为人类的久岐忍一直都有感到身体的不适
可是她不敢停下
旅行者为了救她受伤，他们又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周围的人不怀好意，她根本不敢有半点放松
即使是为旅行者医治这件事，她也不敢交给其他人，只能勉强自己去做
绿到发黑的污血在刀刃下喷射，久岐忍本可以迅速躲开，但没预估好身体的不适，还是让发丝和面铠沾上了一些
一边指导的清水医生欲言又止地看了久岐忍一眼，然而久岐忍的动作却没有停，冷淡地说道：“继续”
于是这场不专业的手术继续进行
俗话说关心则乱，旅行者的情况让久岐忍花费了比平时更多的精力，她的肌肉一直紧绷，等到手术完成后，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玩家后背污染的部分不小，割掉的肉量也有些惊人，不过玩家的身体到底是数据构成，虽然后背看着恐怖，但还是能活的
等到帮玩家包扎完，久岐忍终于支撑不住了，她几乎要倒下，但清水医生却说：“先清洗一下吧”
她才想起，自己的面铠和头发上都沾了污血
在这个海洋被污染的世界，水是十分珍贵的东西，虽然清水医生好心提出要久岐忍清洗，但久岐忍能看出小野父子的不赞同
因此她摇了摇头，随后找了把干净的刀，利落地割下了染血的头发，又摘下了面铠，露出一张过分漂亮的脸
简单处理完玩家和自己，久岐忍实在是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但她还是绷着精神，直到一边看着这一切的老人叹了口气
“你们就在这里休息吧”
与他的声音同步响起的，是系统的恭贺声：【任务一已完成：寻找梅岛人类聚集处，并获取当地人的认可（3/3）】
“暂时不会有人打扰你们的”
至此，久岐忍才终于合上了疲惫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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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是在背后的剧痛中醒来的，就在他恨不得大叫一声的时候，系统好心地提醒了一声：【久岐忍睡着了，她看上去很疲惫】
于是玩家迅速捂住了嘴
他有些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看了一眼周围，他们还在上次醒来的地方，这里是一处废弃的建筑物，打扫得还算干净，没什么太多的灰尘，地上还铺了些被子，而之前站着小野父子的地方已经没人了
注意到玩家的视线，系统解释道：【目前梅岛剩下的活人不多，他们每天都有需要完成的工作，不会一直留在这里的】
玩家有些好奇地小声问道：“工作？什么工作？”
【探索，物资收集，虽然辐射浓度很高，没有被污染的食物很少，但人类是一种很顽强的生物，他们总能想办法活下来】
“那按你的这种说法，这也不是绝对的末日吧？再坚持个几年，人类总会想出解决的办法的”
【……很可惜】系统无机质的声音响起
【系统权限不足，目前无法查询关键危机】
玩家“啊”了一声，不解道：“还有关键危机的？不是，你为什么会知道要灭世却不知道怎么灭啊，你们这个权限的标准定得挺灵活哈”
【这些需要玩家完成任务，进一步解锁系统对世界信息的搜索，才能找出灭世的关键危机，除此之外，我们只能获取主系统的概率判定】
行吧
等于说是冒险rpg游戏必须跟着走剧情，收集完所有信息才能打最终boss，不然故事讲不完整，玩家都要骂的
不过提到任务，玩家顿时有些兴奋起来：“系统系统，我刚刚看到任务完成了？我是不是可以抽卡了？”
人活着就是为了抽卡，囤是不可能囤的，手里的纠缠之缘全都要扔进去啊！
【是的，不过在此之前，我认为玩家应该先关心一下久岐忍小姐的状态】
玩家愣了一下
或许是久岐忍给玩家带来的印象过于靠谱，以至于即使知道她因为疲惫而睡过去，玩家也没想到别的什么方面，只觉得是人正常的休息
可是现在听系统的语气，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玩家顿时担忧地看向久岐忍——他想靠近一点来着，结果刚一动，就感到背后传来刺骨的疼痛
“卧槽！系统！我怎么了！？”
【玩家后背污染，久岐忍小姐帮您切除了感染的部分，虽然这部分肉量的缺失并不会导致死亡，但痛感却是无法屏蔽的】
“宝娟！我的背！我的背！”玩家小小地哭诉了一会儿
又问道，“所以阿忍是因为帮我做手术所以累到了吗？”
【……玩家，您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啊？”玩家露出清澈愚蠢的眼神
【您召唤过来的久岐忍小姐，也是一个人类，而只要是人类，就会受到辐射的影响】
玩家的表情瞬间变了，他再也不顾背后的疼痛，狗爬似的爬到了久岐忍身边，观察着她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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