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叫我有事吗?”
有事,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现在更衣室许多学生在使用,而且是那种运动过后浑身臭汗的学生,挤在那么密闭的空间,可想而知气味会多么可怕。
川岛江崎当然不想进去挤,他打算直接回宿舍洗澡。
不过衣服和鞋子还在里面。
年轻老师放空视线,正愁要怎么办,忽然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然后就跟金发黑皮的视线撞到一块儿了。
他也没多想。
毕竟换了衣服出来,这群还没受过社会毒打、喜形于色的学生们目光一直往他身上扫。
川岛江崎还以为降谷零也是一样。
“我想直接回宿舍了。”他说。
谁能拒绝喜欢的人在拥挤的人群里恰好选中你,并对你说他很累了,想直接回去休息?
别人不清楚,但降谷零完全没办法说不啊。
他可是A班成绩第一的狠人,瞬间分析出老师说这句话的用意,然后从善如流。
“好,老师去吧,一会儿我帮你把衣服和鞋带回去。”
川岛江崎很满意他的回答,于是不痛不痒的夸奖了一下。
“最后一球打的很好。我给你留门。”
说完起身走了。
今天没有课程,比完赛后的时间都可以自由支配,警校五人组计划一会儿去外面吃饭庆祝,让伊达航和降谷零赶紧回去洗澡换衣服,他们也得换一身便服。
另外三个人先回去了,伊达航和降谷零去更衣室。
里面味道不太好闻,他们准备拿完衣服就走。伊达航见降谷零拿出自己的,又走到最里面的衣柜,出来时,胳膊上除了自己的衣服,还有一套黑色西服和洁白的衬衣,手里拎着皮鞋。
“川岛老师的?”伊达航问。
降谷零点头,老师衣服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木质调冷香。
不过跟他的衣服混和在一起后,这些恍若高山雪顶的香味很快会被他的汗水玷污。
“回去吧,肚子饿死了。”
“嗯,到时候问问他们中午想吃什么,我要投烤肉一票。”
伊达航宿舍在靠近楼梯口的第一间,他进去后,降谷零来到川岛江崎门口。
黑皮警校生握住门把手,老师果然没有反锁门。
淅淅沥沥的淋浴声从浴室传来。
降谷零把鞋放进鞋柜,衣服放在鞋柜上,动作很轻。
三花猫喵喵叫着靠近,蹭警校生的腿。
降谷零蹲下来撸了两把猫,用气音说,“我身上脏,一会儿主人该嫌弃你了,乖一点。”
“喵喵!”三花觉得舒服,躺的四仰八叉还想继续被顺毛。
这时,浴室的水声突然停下。
黑皮男生今天受到的刺激已经够多,不敢再跟刚洗完澡,不知道有没有乖乖穿好衣服的老师撞上,推了推三花,轻手轻脚溜出去,还不忘记把门关上。
几天后。
川岛江崎带来财去复查,医生说关节炎控制的很好,日常生活完全不必担心了。
川岛江崎松了口气。
天知道,他自己受伤的时候都没这么关心过身体,还制定计划一点不打折扣的完美执行!
有时候真会怀疑当初为什么会被这三只老猫蛊惑!
明明一个个都不是年轻可爱的小猫咪了,浑身脏兮兮,拽的二五八万似得,蹲在花坛上晒太阳都不带搭理人的,他是受虐狂吗?竟然被这种态度瞬间吸引。
川岛江崎开车回去的路上,接到目暮警官的电话。
不知是不是上次警察厅本部档案被窃的后遗症,最近一段时间警察厅诸事不顺,目暮警官手下的刑警毛利小五郎的妻子——妃英理律师,被一个犯罪分子劫持。
毛利小五郎为了保住妃英理的命,开枪击中了她的腿。
川岛江崎能理解他的做法。
没有哪一个劫匪会带着受伤的人质逃跑。尤其是腿部受伤的人质,这会严重拖慢他的逃跑速度。
劫匪理所当然的丢下妃英理,最后被成功逮捕。
之后,在面对家人生命安危受到威胁,女儿的不理解,夫妻关系受到的打击,以及警视厅的责任追究下,毛利小五郎选择辞去刑警这一职位,开个侦探事务所。
“哎,可惜了。”
目暮警官在电话里唉声叹气,不舍得放走这个好苗子,“毛利老弟当初在警校,也是个优秀毕业生呢,听说第一次试射就得到满分,20发子弹全部命中,柔道也非常厉害。”
川岛江崎跟这个人不熟。
“所以?”
“哎呀,我们想给他办个欢送会,他问你愿不愿意来,毕竟他也没认识几个公安警察嘛,你来了有面子。”
系统捂着嘴不敢说话。
那可是毛利小五郎,川岛江崎要是去了,说不定会碰到十岁的毛利兰,工藤新一作为她的青梅竹马,可能也会在!
啊啊啊!
系统在心里狂喜。
他说什么!他说什么!什么叫慧眼识英雄啊!就算宿主不愿意做任务又怎么样,体质在这里,接触人气角色的机会像天上落馅饼一样,主动往他头上砸!
系统憋住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生怕川岛江崎从他的态度,推断出这场欢送会可能会有人气角色在,然后故意拒绝毛利小五郎的邀请。
川岛江崎考虑了两秒,他来到这个世界好像都在接触警校生,很久没接触职场成年人了。
社交也是一种能力。
他可以讨厌,但不能不会。
“好。时间和地点一会儿发我手机上。”
毛利小五郎的欢送会在米花町一个酒店里举办,听说目暮警官曾帮助过酒店老板找到女儿。所以老板给了他一张五折打折卡,算下来比小酒店价格还划算呢!
酒宴厅不大,只请了两桌人,几乎全是刑事课的同事。
川岛江崎来的有点迟了。
他披着蓝黑的夜色走进宴厅门口,听见里面有小孩子的声音。
“兰!那是我借来的福尔摩斯探案集!”
晚上还有一章——
七年后。
没变老的老师和变小的新一面面相觑。
第二十四章
“咚咚。”
川岛江崎扣响宴厅门。
他听见里面传来目暮警官的声音,“一定是川岛警官来了,我去开门。”
下一秒,目暮警官拉开门,将川岛江崎请进来。
明亮的水晶灯悬在天花板,璀璨的灯光洒了青年一身一脸。
珍珠一样的光彩落在他鸦黑的眼睫上,精致的五官仿佛中世纪雕塑家一刻刀一刻刀精心雕琢出来的,黑发自然蓬松,凌乱的搭在眉眼处,衬的皮肤冷白如瓷。
虽然是私人办的欢送会,他也没有放松着装的要求。
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薄西装,衬衣正经的扣到最顶上,打着深蓝色斜纹的领带,手腕上带着一块蓝表盘手表。
比起公安警察,青年更像是某个误闯入的明星。
天生就该享受这样的灯光。
众人齐刷刷的看过去,一时间自惭形秽……那个什么,他们警视厅还有这么好看的警察??从来没看到过啊。他们一帮糟老爷们看不出川岛穿的衣服、戴的手表都是些什么牌子,但感觉就价值不菲。
面对这么个精致讲究的年轻人,听说警衔还比他们高,几个喝了好几轮,已经浑身酒气的粗鲁刑警瞬间收敛了不少。
目暮警官给大家介绍。
“这位是公安一课的川岛江崎警官。”
“这几位都是刑事课的同事,分别是峰地一真警官、新井田隆警官、邦武健警官……”
人太多了,川岛懒得记。
好在大家都很上道,纷纷掏出名片递给他,川岛把十来张名片揣进西服口袋,仿佛是来进货的。
他对毛利小五郎不熟,随便挑了一个最不会出错的礼物,是支斐德钢笔,价格四万日元左右,对快要弹尽粮绝的川岛来说不会心疼。
川岛江崎坐下,跟毛利和目暮喝了两口酒,吃了点菜,忽然感觉自己衣服被人拽了拽。
“哥哥。”
川岛低头。
十岁的工藤新一正用一双机灵的大眼睛看着他。
“你送给毛利叔叔的礼物是支钢笔对吧?”
一边跟他同岁的毛利兰正在拉扯工藤新一的衣服,“新一,你这样很不礼貌啦,哪有主动问客人送了什么礼物的?爸爸听到一定会骂你的!”
“我才没有问,我早就推理出来了。”
穿着帝丹小学校服,后脑勺扎着冲天小辫子的男孩十分不服气,圆眼睛倒竖,开始解说自己是怎么推理出川岛江崎的礼物是钢笔的。
“哥哥的西服是法国品牌colombe两个月刚前出的夏款。”
“鞋子是regen家的。”
“手表是百达翡丽一款老表。这些证明哥哥是比较讲究生活质量,且爱用奢侈品牌的人。”
毛利兰本来还在认真听他分析,听到「爱用奢侈品牌」又开始喊工藤新一的名字,并用拳头捶打他脑袋,“怎么可以用这种话形容客人。”
谁听了都会不高兴吧?会有一种爱慕虚荣的指控感。
川岛江崎听的倒挺有意思。
他侧身坐着,左胳膊支在桌子上,手背抵着脸侧。
两个十岁小朋友还没坐着的他胸高,容貌出众的青年低头跟工藤新一对视,琉璃黑的眼睫垂下来,眼睑处的褶皱带着轻微的、丰富的毛细血管倒映出的红色,看着特别懒散撩人。
“没关系,我没有生气。”
他又对工藤新一说道,“你继续说。”
客人都明确表示不生气了,毛利兰只好悻悻的收回手,但还是拉住新一的衣角不放。
工藤新一抱着脑袋,感觉头都大了一圈。
兰的身手是越来越好了,力气也超级恐怖的!
“哥哥跟毛利叔叔其实不太熟吧?像你这样的人,在不清楚主人家的爱好时,大概率会出于礼节考虑,选择体面又不出错的礼物。”
“加上礼盒的大小,再稍微计算一下公安警察的工资、奖金,还有哥哥透露出来的消费习惯表明你没有存钱的概念。”
“所以我猜盒子里是斐德、弗莱丽这种高端的钢笔品牌。”
男孩插着腰,臭屁的「哼」了一声。
“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
川岛江崎没有撒谎骗小孩的恶趣味。再者,毛利兰是毛利小五郎的女儿,工藤新一是毛利兰的青梅竹马,他这种时候撒谎,等小孩回家拆开礼物一看,还是会知道自己推理的没错。
“确实是斐德的钢笔。”
川岛江崎还没碰见过这么聪明的孩子,竟然连时装都了解的这么清楚。
“我叫川岛江崎,你叫什么名字?”
工藤新一被成年男性这么郑重的对待,也挺了挺胸膛,“我叫工藤新一,我、我是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弟子,梦想是做平成年代的夏洛克·福尔摩斯!”
“未来可能会选择法律或者犯罪研究学,微表情心理学等相关专业,目标是侦破一切疑案悬案!”
川岛江崎:“……”
川岛江崎端起酒杯,想要抿一口酒。
但他憋了半天,实在没忍住,“噗——”
“可恶!你不许笑话我!”
十岁的工藤新一只是个上小学四年级的小学生,被川岛笑生气了。
脸都气红了。
这个消费狂魔到底知不知道,尊重别人的梦想是最基本的社交礼仪啊!
虽然只是轻轻的一声笑,却有可能让几年后的日本,失去最厉害的天才侦探!
“我很抱歉。”川岛江崎立刻道歉,但是一个大头豆丁在他面前小大人一样,言之凿凿头头是道的规划未来,他是真的忍不住。
青年喝了口酒平复心情。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管滑入,川岛江崎感觉自己搭在膝盖上的右手被工藤新一轻轻捶了一下,他看过去,发现男孩正用「勉强原谅你」的眼神看他。
工藤新一小声嘟囔:“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是——”
酒过三巡,宴厅里喝倒一大片。
一个个全是满脸通红衣衫不整的样子,毛利小五郎的领带甚至莫名其妙出现在头上,像卷钵一样绑着。
川岛江崎没人敢灌酒,敬酒也是点到为止,几轮下来他喝了不少,却没到醉的程度。
空气里的酒臭味愈发浓郁。
青年皱了皱眉,觉得是告辞的时候了。
还没等他站起来,川岛忽然发现工藤新一正踮着脚拉宴厅门口的大门。
门比较厚重,他整个人都往后倾倒了,才龟速打开一条小缝。
“怎么不叫人。”
一只穿着西装的胳膊从男孩脸边伸出,川岛江崎把工藤新一拎到一边,开了门跟他一起出去。
工藤新一狐疑的打量他:“?”
“你出来干什么,也去卫生间?”
“我怕你等会儿推不开门,站在外面哭。”
工藤新一:“……”
真的好离谱啊,这个人。
他们俩站在走廊上,左手边是毛利小五郎他们所在的小宴会厅,右手边是一个大宴会厅,厚重的门隔音很好,他们隐约能听见里面有很大的嘈杂声,却不成字句。
电梯里恰巧出来三个人。
为首的是头发抹的锃亮的酒店经理,后面跟着两个服务生。
他们往川岛江崎和工藤新一这边走,走到他们身边时,先站定鞠了个躬,然后才推门进去更大的宴会厅。
门被打开,里面的喧闹的声音清晰无误的倾泻出来。
“我的金丝猫眼项链不见了!小偷!你们之中有小偷!”
18/77 首页 上一页 16 17 18 19 20 2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