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岛江崎现在不待见降谷零。
看见松田阵平蠢笨的暴露出手机位置,拿擦头发的毛巾套住他脖子,把人脑袋往后勒,等松田憋不住用手挣扎的时候,再伸手往他裤兜里摸。
松田阵平一只手卡住毛巾,一只手捂着兜。
屁股坐在床上,跟川岛江崎扭打起来,“帮忙啊!zero,你不也觉得老师暂时不能露面吗?”
川岛江崎冷笑,他头发还没来得及吹干,一滴水砸在肩膀上,白色短袖濡湿出一个圆形的痕迹。
抓着毛巾的手往后拽了拽。
“嗯?”
降谷零从背后靠近,抓住川岛江崎的手腕,不粗不细,刚好是一手可握的程度。
“老师,冷静一点,我们先去检查再说别的!”
粗粝干燥的手掌很稳。
川岛江崎看过去,发现降谷零右手衣袖卷起,露出漂亮的、小麦色的手臂肌肉,小臂中间半掌宽的洁白绷带下,隐隐透出红色痕迹。
虽然降谷零顶替了他的工作。
不过川岛江崎知道,对方不但没错,甚至可能是为了他。
挣开的话会扯裂伤口吧。
川岛江崎抿了抿唇,情绪有些许复杂,半晌后退了一步,松开抓着毛巾的手,“算了。你赶紧滚去洗澡。”
他觉得憋屈。
为什么在黑皮学生面前,自己总是退后的一方?
已经两次了。
川岛江崎在电视机旁边吹头发,呼呼的暖风带走头发上的湿润水汽,却带不走青年沉思的表情。
他在想,“我为什么要管他受没受伤?”
吹风机的嘈杂声很大,系统还以为川岛在跟自己说话,没听清,“嗯?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
降谷零匆匆洗完澡,三人退房离开,坐上车去私人医生那里检查。
小小的诊所,五脏俱全。
甚至还有一间满足手术条件的手术室。
私人医生给川岛做完各项检查后,天已经亮了。
他打了个哈切,“你们说的蓝色溶液应该是营养液之类的东西,时间放的太久,营养物质流逝了,但对人体也没什么伤害。”
“这位……朋友,以后要小心一点啊,实验室就算废弃很多年了,也不是能安全探险的地方,你的身体素质不错,没什么大问题,不过小毛病不少——”
松田在认真听。
川岛江崎心说没问题就行。
眼睑耸搭,也有些疲倦。
如果按照他的感觉来算,上午上列车中午爆炸,晚上泡罐子差点淹死,通宵到第二天早上。
两历生死险境。
不仅是身体,精神也很乏累了。
“我走廊去坐会儿。”
黑发青年外面套了件黑色戴兜帽的衣服,他伸手戴上帽子,宽大的帽檐遮住上半张脸,只能看见白皙高挺的鼻梁和粉色嘴唇,还有线条干净利落的下颌。
降谷零被老师拽了拽衣服,有点受宠若惊。
看了眼外面,已经有两个病人在排队了,是住附近的老人,降谷零努力克制想让老师永远待在自己视线里的情绪,低声回:“好,我们马上出来。”
“不着急,让医生给你处理下伤口。”
川岛江崎把他受伤的手抬起来,眼睛好像能穿过纱布看见伤口的大小,“这个伤最好还是缝两针,好得快。”
说完松手的时候,指尖不小心勾到学生掌心。
这家伙。
青年一下笑了。
凑到他耳边,“全是枪茧。”
温热的气息带着断断续续的笑意,喷洒在金发男生耳边,颤栗感从尾椎骨沿着脊椎直达后脑。
降谷零灰蓝色的眼眸都更沉了。
谈会儿恋爱再走下个剧情,会同居哦——
露出便太笑容
第四十一章
“我先出去了。”
川岛江崎离开诊室,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诊室门口站着的老头老太太也不管他,站在一块儿聊天说话,他们是附近的居民,听交谈的内容,这里的医生平时会免费接诊些病人,只看病不开药。
因为诊所看起来不正规,所以大部分人生了病也不会往这边跑,时常来的都是些贪小便宜的老人——
反正又不收钱,不看白不看。
川岛江崎靠了两分钟。
被老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头疼。
他脾气本来就不好,又不能对两个老人做什么。
兜帽下清冷的眼眸抬起,看见窗外有个手机店,就想着去看看七年后手机迭代成什么样了,顺便等降谷零处理伤口。
早晨七八点。
外面人不是很多。
一个身高一米七八左右,身材比例很好,黑色工装外套敞开,露出里面白色短袖的青年走到街道对面。虽然帽子遮住了大半的脸,但从身材和气质,就能感觉这个人并不像普通人。
店员笑意盈盈的迎上来。
与此同时,私人诊所的医生也交代的差不多了。
“心肺受过伤,肋骨和手臂也有骨折过的痕迹,要好好保养年纪大了才不会浑身伤病……还有,饮食非常不规律,之前是不是有过胃上的毛病?小毛病不重视,总有一天会拖成大毛病。”
两人听完训,降谷零没缝针,直接出来了。
他们看长椅上没人,表情空白了一下,不仅眼睛失去高光,脸上的阴影都变重了。
“老师?”
松田开始在走廊上穿梭找人。
老奶奶进去诊室,老爷爷还在外面等,降谷零比松田好一点,好歹还记得问人。
“刚刚有个戴着帽子的人从里面出来,请问您看见他去哪了吗?”
老爷爷说:“那个小伙子啊,在椅子上坐了会儿就出去了。”
两人又离开诊所去外面找。
正好是早上上班时间,才一会儿,路上的人已经变多了。穿着西服套装、拎着公文包的男人,或者踩着高跟鞋的职场丽人从他们身边穿行而过,却没有熟悉的身影。
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降谷零和松田胸腔里跳动的心脏不断下沉。
坠着整个胸腔都泛着酸。
“该死!”
降谷零本来就有点应激障碍的迹象,老师第二次消失简直是在他还没愈合的伤口上撒盐。
不,不止。
那种恐惧感和疼痛感,沿着老旧伤口,快要将他整个人撕裂开,每一次呼吸都像有刀片在身体里肆无忌惮的切割,带着摧毁一切的戾意。
呼呼的冷风灌进空荡荡的心脏。
现实中分明才过去几秒,他站在清晨生机勃勃的东京街头,却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慢速播放,双脚麻痹无法动弹,好像已经和地面长在一起。
变成一棵苍白的树或者石头。
“零,分头找!老师肯定走不远。”
松田的话,让看似无碍的金发男人眼前重新出现颜色。
“好!十五分钟后在这里集合!”
他们分开方向沿着街道找了一圈,喘着粗气回到诊所门口。
汗迹顺着鬓发滚落。
两人一个坐在脏兮兮的台阶上,一个弯腰撑着膝盖喘气。
川岛江崎正在用店里的手机试玩小游戏,恰巧抬头,透过落地窗看见街道对面的两个发丝汗湿,露出痛苦表情的学生。
都快奔三的人了,穿着灰色和黑色的西装,竟然在路人面前露出这么狼狈的一面。
大概是因为川岛江崎所站的位置正好被一颗茂密的树挡住,再加上落地窗玻璃反光,从降谷零和松田阵平的角度,完全看不见川岛的身影。
“他们看起来很着急啊。”
系统讷讷的说。
其实着急都说轻了,根本就是隐隐的失控状态。
系统虽然不是人,不过人的感情也在论坛上学了七七八八,老实讲,川岛江崎以那种方式死去,他的学生不可能完全不在意。
但再浓烈的情感经过七年时间的冲刷,也该磨的差不多了吧?
归根结底只教了几个月啊。
而且川岛江崎的古怪脾气,有时候系统都受不了。
真是喜怒无常,翻脸比翻书还快,关键这人道德感还很低,满怀恶意的整人对他来说差不多就是开胃小菜,无聊时的逗趣罢了。
川岛江崎也有些愣住。
燧石般的眼瞳倒映着曾经的学生。
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死亡也会给别人带来这种程度的伤害。他本不想在警察学校留下过多痕迹,准备应付完就毫不犹豫的抽身离开。
但是好像,事情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发展。
他还是留下了痕迹。
看见zero和阵平这幅样子,大概以后利用想他们,都要力不从心了。
“好家伙,他们都这样了,你还想着利用!”
系统气的自己给自己掐人中。
幸好川岛江崎现在凉的彻彻底底,论坛上也没多少大手子产出同人图了。不然系统快乐的吃粮前,还得先给自己洗脑,防止吃粮吃一半想起川岛对他们只有利用,想一次就得哽一次。
川岛江崎把手机递给店内员工。
“先生,需要给您拿个没拆封的吗?”
员工看着他玩了接近二十分钟小游戏,还以为川岛江崎一定会买。
要搁以前,川岛江崎掏钱眼睛都不会眨。
他的人生理念就是及时享乐嘛。
不过现在不行了,现在他是个黑户,身无分文,困得要死,一会儿睡桥洞还是躺大街都是个问题。
“不要。”
川岛江崎是不会尴尬的,说完转身出了店。
离开遮挡物,金发男人像有所感应一般,蓦然抬头,灰蓝色带着隐痛的目光,直接穿过街道中来往的车辆和行人,撞进青年鸦黑色的眼底。
对方双手插在外套口袋,仿佛站在时光的另一端。
工装外套的胸口和衣角出有几根蓝色的飘带,随着路上人车经过的风微微飘起,川岛抬头看过来时,眼里有种睨视的漫不经心。
降谷零冲过去,特别失控的抓着青年的胳膊。
在后者竖眉要生气之前,一把把他拉进自己怀里。
“我好怕……”
“好怕这一切只是我的一场梦,梦醒了,你又不见了。”
透过薄薄的布料,金发学生感受到老师身上的温度,他的脸贴着老师颈窝,能嗅到老师衣领里面丝丝缕缕的传出来的香味。
除了跟他身上如出一辙的酒店沐浴露香气。
还有一种老师身上特有的冷香。
川岛江崎本来情绪就有点复杂,加上他真头疼,很想找个地方休息,总不能真睡大街上吧?
松田和降谷零。
卷毛笨蛋和家底丰厚、厨艺很好、很会处理家政的细心学霸。
这还用选吗?
他当然会借宿在后者家啊。
被抱了个满怀的青年耐着性子,忍了又忍,隔了好几秒才抬手环住金发黑皮学生劲瘦的腰,下巴抵在他肩膀上。
“放心,这次我不会再消失了。”
他顿了顿,又说,“之前没能考虑到你们的心情,我决定暂时不联系上级,也不会以真实身份出现,你想查就查吧……不过我会出现在罐子里应该跟黑衣组织没什么关系。”
“嗯嗯!”系统清了清嗓子。
当然跟黑衣组织没什么关系啦!因为是他关键时刻冲出来救场,不然七年前就能从湖泊里捞出一具尸体。
嘿嘿——
让黑衣组织背锅,突然觉得有点儿爽是怎么回事?
这番话对川岛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起码比有口无心的“谢谢、「我很抱歉」之类的话更有说服力,降谷零松开手,“那老师最近一段时间住在我家可以吗?”
松田这时也通过人行道过来,额上汗湿的卷发都还没干,“去在我家也行,家里只有我一个。”
川岛江崎觉得犹豫一秒都是对zero的不尊重!
“我去零家住。”
松田暗自叹气:“行。”
早就知道老师偏心啦。
因为川岛说不会联系时田一朗,愿意暂时维持「死亡」的现状,加上现在没有手机真的很不方便。所以降谷零还是准备给老师买个手机。
他只是怕老师被黑衣组织盯上,不是真的想剥夺他的自由,把曾经惊才绝艳的天才射手囚禁在自己家。
以前还在警校的时候,川岛老师好像就很喜欢玩游戏,还经常通宵睡过头,踩着点来上课。
现在想想,恍若隔世。
有人愿意送东西,川岛江崎当然不会拒绝。
他住在降谷零家,肯定还得继续花黑皮学生的钱,毕竟吃喝用度购置衣服都是开销,他没有身份证,又不能继续上辈子的工作,当然得靠别人养。
“欢迎光临。”
店内员工见有人进来,迎过去才发现是不久前说不要的青年。
“刚刚那款给我新的。”
金发黑皮男生好脾气的去前台结账了。
员工了然。
看来不是不要,是找人付钱了呀。
买好手机,时间不早了,松田必须得去上班,他还要写调职申请呢。
临走前跟川岛打申请,也想抱抱老师。
川岛江崎正在熟悉新手机,撩眼看了看卷毛学生,见他一副「唉就知道你偏心」「不同意也会把你原谅」的表情,嘴角抽搐,勉为其难抱了两秒就把人踹开。
“快去上班。”
“好嘞!”
松田阵平高高兴兴去上班了。
川岛坐降谷零的车回家,他本来想跟黑皮学生聊会儿死后的事。
比如房子啊,还有托付给降谷零的猫都怎么样了,后者怎么会顶上他的任务,现在在什么部门任职,组织内的情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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