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宁实在晕的厉害,身体也不争气的发虚,不得不找个位置坐下,刚好这里正对着远处一面镜子,林鹤宁看见自己脸色白中泛青,额头也冒出浅浅的一层冷汗。
顾匪没说话,倒一杯热水给林鹤宁,然后脱掉外套去了后厨。
服务员过来笑着攀谈:“老板朋友?叫我胖子就行。”
人如其名,这位“胖大哥”一米七出头的身高,吨位至少三百斤,但皮肤好不长痘,模样不能说帅,但憨厚可爱,笑起来跟弥勒佛似的。
林鹤宁礼貌的跟他打招呼,胖子一惊一乍道:“卧槽哥们儿,你长得也太牛逼了!”
林鹤宁:“?”
“不好意思,太激动了哈哈,我妹天天跟我吹她家哥哥是神颜,所以我拜托你经常来坐坐,最好让我妹看看你,拯救未成年少女脱离畸形饭圈!”
“……”林鹤宁忍俊不禁,这人真幽默。
很难想象成熟沉闷的顾匪会有这么个逗比店员。
还有就是,他以为顾匪的店面会用冷色系的装修风格,咋说呢,顾匪外表又铁又硬,内心还挺浪漫挺少女的?
半个钟头过去,顾匪端碗出来,胖子也自觉的忙去了。
一碗料多多的面条。
同样是卖相没那么抓人眼球,不变的是低调有内涵。面条细如龙须,浸泡在清澈的汤底,汤上漂着星星点点的油花,既能促进食欲又不会显得油腻。
有翠绿的小油菜,有煎至表面金黄的荷包蛋,还有足足码放了半个碗的排骨。最后淋上葱花和香菜作为点缀,不饿的林鹤宁愣是被勾搭肚子咕咕叫了。
“再忙再累也得吃饭。”顾匪从消毒箱里拿筷子递给林鹤宁,“人生最重要的就是吃。”
不愧是开饭店的。
但话糙理不糙啊,人活着最重要的不就是吃吗?
林鹤宁忙于工作经常错过饭点儿,饥一顿饱一顿,冷一顿热一顿的,年纪轻轻就糟蹋出胃病和低血糖的毛病。
夏知乐很心疼他,曾说以后要给他做饭送饭,说喝汤对肠胃好,以后要天天煲汤给他喝。
确实煲了一阵子汤,后来夏知乐也忙了,就算了。
林鹤宁家庭条件好,对吃喝挺讲究的,也是后来工作了跟同事们混在一起,渐渐习惯了大锅饭,更受到夏知乐影响吃起了廉价的方便速食和路边摊。
林鹤宁接筷子之前,先把外套脱了。
顾匪不由自主的深深看他,都说身穿制服会把颜值拉高三倍不止,更别说林鹤宁的模样本就是天花板。
顾匪起身去把敞开的玻璃双开门关上,深秋的夜风被彻底隔绝在外。
林鹤宁确实好久好久没吃到家常菜了。
上一次还是黄焖鸡米饭。
饭菜不算家常,但味道是家常味。
就像这碗面条,没有香精,没有过多的谷氨酸钠提鲜,喝上一口面汤既暖和又舒服;就连排骨也是清炖的,肉香不腻,软烂不塞牙,而龙须面好咀嚼更好消化,不知不觉就吃了三大口。
顾匪问:“咸淡合适吗?”
林鹤宁忙着吃第四口:“正好。”
刚才确实不饿,无奈被美食彻底打开味蕾,林鹤宁这才发觉自己饥肠辘辘。
他吃的不快,可以看出他很喜欢而且很饿,但不比周粥和胖子见到饭就狼吞虎咽跟饕餮似的,林鹤宁的吃相就和他的颜值一样赏心悦目。
顾匪说:“你吃面条这么优雅?”
林鹤宁:“?”
顾匪指导道:“知道大口嗦面吗,试试。”
见林鹤宁好像听不懂,顾匪具体解释道:“夹一大口送嘴里,用牙齿轻轻咬住,注意别咬断,嗦面的精髓就在发出吸溜的声音。”
林鹤宁:“……谢谢,不了。”
顾匪一本正经的说:“不要有偶像包袱,你试试,香味翻倍。”
真的假的?
说什么包袱……好吧他确实有点包袱,吸溜吸溜的确实不雅啊!
顾匪勾唇一笑:“这里是饭店,就是给人吸溜吸溜吧唧嘴的,又不是法庭。”
林鹤宁无言以对,因为觉得有点道理。
于是他尝试吃一大口,记住要领,猛地一嗦。
……嗯。
…………那啥。
好像……是不一样?
妈耶,不愧是做厨子的,连怎么吃能香上加香都研究的这么透彻!
顾匪:“吃辣的时候别嗦,会呛到。”
林鹤宁噗的笑出声。
他曾觉得顾匪挺高冷的,没想到也有点幽默啊。
顾老板继续临场指导:“吃蒜吗?吃面不吃蒜,香味少一半。”
林鹤宁果断拍桌:“行!”
顾匪:“你犯胃炎了吧,这次别吃了,下回记得。”
“???”把他的兴趣勾搭起来还不让吃,纯心让他惦记呢?
一碗面下肚,肠胃暖洋洋的,血糖升上来了,烦恼自然就没有了。
林鹤宁其实挺怕顾匪问夏知乐和安念的事儿,虽说没有石锤,但也算家丑了,家丑不可外扬。
万幸的是顾匪没有问,甚至只字未提。
还在林鹤宁吃饱喝足有精气神了之后,提起赔偿的正事。
法拉利被面包车撞坏,原本还有修的价值,但后来被“幸福来敲门”的广告牌迎头痛击,对林鹤宁而言彻底没有抢救的必要了。
法拉利报废,全额四百七十万。
与其花时间和精力去修车,不如在车库里挑辆新的,毕竟那么多车等待他临幸,一年四季都轮不过来呢!
至于赔偿,林鹤宁很宽容,考虑到“广告牌先受到撞击再被风掀下来也不是故意的”,再考虑到顾匪危急关头徒手拆车门,再再考虑到顾匪开着二手面包送他跟救护车顺利会师等等等等,林鹤宁给打个五折再抹掉零头,两百万。
而医疗住院费有医保,只剩三千五。
林鹤宁说:“我得加周粥的微信,把这笔账告诉他。”
顾匪掏出手机:“跟我说就行,我给钱。”
林鹤宁吃一大惊:“啊?”
“你……”林鹤宁一时懵住,寻找动机来解释顾匪不符合常理的行为,“你有把柄在周粥手里?你很有钱?你是活菩萨?”
顾匪起身捡碗筷,给予一个让林鹤宁天雷滚滚的答案:“我是他哥。”
哈?!
亲哥?显然不是。
也不像堂哥表哥的,所以就是亲如兄弟的那种“哥”吗?罩着你的那种“哥”吗?
罩一罩二百万?这什么神仙大哥,拜托给我来一车!
“顾先生我真是……”林鹤宁无语的笑出声,心悦诚服的说,“好久没见到你这样的大善人了。”
顾匪还挺谦虚:“谢谢。”
林鹤宁:“……”
林鹤宁换个姿势坐:“冤有头债有主,你别抢着大包大揽,引发这起交通事故的是条狗吧?先找找狗是不是有主的。”
顾匪:“找到了,狗主人狡辩说跟他家狗无关,后来把行车记录仪甩他脸上,他就气急败坏的说让我们随便处理杀了吃狗肉都行。”
反正要钱没有。
顾匪把碗筷端去后厨,再回来,说道:“然后我请了律师。”
林鹤宁松了口气,虽说赔偿责任是肇事车辆承担大部分赔偿,狗主人仅承担小部分赔偿,但该找得找,一块钱也是钱,不能当冤大头,再说顾匪和周粥也不是啥有钱人家。
当然重点是秉公执法,谁的责任谁就担负,别想出了事美美隐身,更别指望靠撒泼耍赖来逃避责任。
林鹤宁看一眼腕表,起身说:“感谢招待,多少钱?我手机要没电了,现金行不行?”
顾匪的口型是“不用了”,但说出的话是:“现金找不开。”
“那我晚点给你转账吧。”林鹤宁看着岌岌可危的手机电量,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家。
顾匪:“好。”
他还想说什么,林鹤宁的手机响了。
顾匪看见来电显示的名称是“我家乐乐小奶狗”。
第10章
林鹤宁把手机摁了又响,响了再摁,终于自动关机,彻底没电。
回到家时,夏知乐果然在门口站着。
正经男朋友能不知道林鹤宁家的门锁密码吗?
量他也没脸进去!
“宝贝儿。”夏知乐站久了,两腿都麻了,踉踉跄跄的。
林鹤宁敲敲腕表,把表盘给他看:“快一点了,明天……今天不上班吗?”
夏知乐愧疚的不行:“宝贝儿对不起,今晚是咱们的纪念日,我……”
林鹤宁:“是昨晚。”
夏知乐心里也难受:“宝宝别生气,我错了我错了。但意外这种事说不准的啊,你还记得上次情人节不,咱俩约好一块滑冰,冰鞋都换上了,结果你同事打电话找你说,受害者家属在检察院闹起来,你不就直接把我扔下回院里了。”
林鹤宁笑出声:“你拿这件事作比较,所以你认为这俩性质是一样的?”
夏知乐摇头:“不一样,安念这个更严重,你那回是闹事,我这回是出人命的。”
林鹤宁:“……”
他有点搞不懂夏知乐是来哄自己的还是来火上浇油气自己的。
林鹤宁呼出口气,一字一句的说:“夏医生,那你方才声色并茂的道歉就是在演戏,你压根儿不觉得自己有错。”
夏知乐心里咯噔一下,反唇相讥:“林检察官,那按照你的意思,安念向我求救,我就该不管他,开开心心的跟你去餐厅吃饭吗?”
啊,好大一顶刁蛮任性见死不救的帽子。
林鹤宁气笑了,心说我阻止你去了吗,我不是跟你一起去了吗?
“安念被前男友跟踪向你求救,你可以去英雄救美,但是后来呢?一切尘埃落定了,你这个护花使者还没当够呢!”林鹤宁说。
夏知乐脸色涨红:“说来说去,不还是觉得我跟安念有什么么?林鹤宁,你别无理取闹好不好!凡事要讲证据,你怀疑我跟安念关系不纯,你有证据吗,没证据就全靠凭空猜测指控我吗林检察官?!”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我可不想你变成天天捕风捉影,没事找事的作精!”
什么什么?
捕风捉影,没事找事?
还作精???
夏知乐恍然惊觉话说重了,悻悻的咽了口唾沫,梗着脖子道:“抱歉,我又有点激动了,但是我话虽说的难听,但道理是有的。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肯定是被简小西影响了,他那人疯疯癫癫的成天追着你打小报告,上回在魅族酒吧就断章取义,害的我差点被你误会。”
林鹤宁抿了抿嘴唇。
他这么说简小西,可有想过简小西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夏知乐上前抓住林鹤宁的肩膀:“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以后少跟简小西来往,最好别来往了,他不是啥好人,就会挑拨离间!”
是么?
林鹤宁想说上次“早饭事件”,在我怀疑你和安念关系暧昧的时候,简小西可是坚决维护你的。
林鹤宁深吸口气,在心里无声的笑了笑:“你走吧,天亮了还要上班。”
夏知乐被林鹤宁的冷漠刺痛,只觉浑身血气往头顶上涌,冲的头皮紧绷快裂开:“你是铁了心怀疑我?我跟安念清清白白的,你凭什么怀疑我?!林鹤宁,你太侮辱人了吧,你不尊重我!”
林鹤宁忽然有点累,不想说话。
夏知乐气急攻心道:“你不能因为你妈出轨,就杯弓蛇影听风是雨,怀疑我对你的忠诚吧?”
林鹤宁神色一凝,狭窄的凤眸睁大,定定看着夏知乐。
夏知乐顿觉心慌,为自己口无遮拦而懊恼,想道歉,却又觉得自己没啥大错,这么一耽搁就错过了道歉的最佳时机,也就没法道歉了。
“那个,鹤宁……”
林鹤宁很冷静,语气甚至充满了安抚受害者家属时才有的春风化雨:“你走吧。”
夏知乐反而更心慌了,一波输出后像泄了气的皮球,想挽留,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说,更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
最终夏知乐垂头丧气、又有点不服气的走了。
林鹤宁开门回家,早就听到动静的猫在门口着急的扒门,喵喵叫。
林鹤宁蹲下摸摸它的猫头,它先亲昵的蹭脑袋,舒服完了就要歪脖子咬人,没咬到,高冷的扭屁股就跑。
林鹤宁骂道:“小没良心的,是谁给你喂小鱼干又铲屎的,摸摸都不让。”
不是所有猫咪都乖巧温顺又粘人的。
他堂堂检察官是不会跟一只猫猫计较的,林鹤宁脱了外套,去给猫食盆填粮填水。
等猫吃饱喝足伸懒腰,就又高贵冷艳的走开了。
林鹤宁:“……”
尼玛。
夏知乐气他,夏知乐捡的猫也气他!
养你何用?这破猫,罚你一个月没有猫罐头!
第11章
“知乐哥,你平时不喝这么多酒的。”安念见夏知乐还要喝,忙抢走桌上仅剩的半瓶啤酒。
夏知乐想说还回来,一看安念怯弱的表情和担忧的眼神,酒精的味道在舌尖上弥漫出酸苦味,他温声说:“才两瓶酒,不多啊。”
安念端着下巴说:“当初毕业典礼时,我们这些高二的学弟欢送学长们,我记得你喝一瓶就醉了。”
“那会儿还是雏,现在是老鸟了,被区区两瓶啤酒放倒那我也太菜了。”夏知乐假装生气道,“瞧不起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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