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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卖惨装茶攻了师尊(穿越重生)——不周来风

时间:2025-03-11 07:35:39  作者:不周来风
 
 
第65章 
  整座太清山都淌着腥臭的血。
  温濯眉间一蹙, 把池辛搁置在了一旁,按住了参商剑。
  “我不同意。”
  “这还有你同不同意的?”沉疏回头看向温濯,无奈道, “我听到那小人求你了,岐州还有你要救的人, 云舟。”
  温濯摇头,执意道:“若是我赶不及,你岂非……”
  沉疏别过头, 小声道:“师尊, 再说下去,我也要犹豫了。”
  沉疏心下也没底。
  大概是这些年被正道的经论洗脑了太多回,他此刻也不希望战争发生,更不希望他和温濯因为两族的隔阂再没有容身之所。
  总而言之, 能拖一刻是一刻,既是为了妖,也是为了人,更是为了他们。
  趁沉疏犹豫的空档,温濯已经召出了含光剑,沉声道:“我跟你一起走,小满,闯入岐州的妖数量众多,你一个人忙不过来。”
  沉疏想了想,点头道:“好,但如今妖怨气冲天, 你凡事都要在我身后,不得冒进。”
  泽兑一直耐心听着他们说话,他手捏紧了剑,剑锋指着温濯,目光却看沉疏。
  “为了护住他,你要跟整个妖族为敌?”
  沉疏乜他一眼,道:“我的事情,和你无关。”
  泽兑冷笑一声,当即翻腕架剑,剑尖凝住了一点白光。
  “那我就先杀了他。”
  听到这话,沉疏的瞳孔缓缓收紧,带着难以抗拒的威胁,凛然望着泽兑。
  这一眼里,不光是泽兑,连带着太清山的所有修士和妖精都停下了动作,如同行尸走肉,将目光齐齐投向了沉疏。
  沉疏却是喉口一涩,血和胃酸都翻滚着烧灼上喉咙,他下意识搀住温濯,强忍脏腑撕裂的疼痛,咬牙道:
  “走。”
  这一字缓缓吐落,如巨钟空临岐州,霎那间寂灭了浪潮般的厮杀声。
  殷红的血混着冷汗攒在沈疏眼眶里,像是被热盐浇透,几乎要睁不开眼睛。
  他透支了整颗灵核的力量,用幻术操控住了岐州全境的人和妖。
  温濯看得心焦,和沈疏十指交握,说:“小满,我渡给你灵力。”
  “云舟……”
  沉疏浑身的力气都用在和温濯扣住的那只手上了,他靠住温濯的肩,呼吸急促。
  “带我去、边境。”
  温濯抱着沉疏,眉间再不能舒展。
  他单手催动含光剑,带着他凌空万里,天风卷得二人衣袍翻飞,岐州也霎那间缩成了足底的方寸之地。
  站在高处,才能望得更加清晰,岐州的人和妖加起来几近数十万,要一次性操纵这么多的灵魂,沉疏眼下没有灵核破裂,已是天恩慷慨了。
  温濯咬咬牙,掌心给沉疏渡去了更多灵力。
  在沈疏的命令之下,两族交锋暂时歇止下来,岐州的人停留原地不再动弹,妖则是跟着含光剑的方向,一同往边境奔袭而去。
  狐媚术持续的时间越久,沉疏的状态就越差,他面色发白,眼里的血越淌越多,如若不是温濯搀着他,只怕立刻就会跌下含光剑摔个粉身碎骨。
  温濯把他抱在怀里,颤着手撩开他的头发,低声道:“小满,不要逞能,一会儿我来下这道禁制,你再用灵力,灵核会爆裂的。”
  沉疏没应话,死死盯着那队往灵州而去的妖群。
  还差一点……
  “再不济,我们……就离开这里,小满,”温濯越忧心,就越是语无伦次,“我们可以自私一点,这也没什么……”
  听到温濯这话,沉疏一下愣住了神色。
  他回过头望向温濯,凝视着他的双眼,这双淡薄的眸子不知何时已经哭过了,瞧上去湿漉漉的,更像一汪水。
  “云舟,”他看了一会儿,抬手摸住温濯的脸,道,“真是糊涂了,要是叫天道听了这句话,该要罚你多攒一百年的功德了。”
  温濯摇摇头,摸住沉疏的手,哑声道:“功德无量,也比不上你,我不想你死……小满。”
  “死不了的,”沉疏都听笑了,他抱住温濯,调侃道,“不成想这二十年春秋,竟能叫一个修无情道的宗师,变得这般情深意重。”
  在自己的爱人面前,温濯也再不去藏自己的私心,他从来没有什么大爱,从前他以为自己有,直到遇见沉疏以后,什么悬壶济世,证道飞升,都不过是为了和爱人长相厮守。
  沉疏是一只妖,更没有什么当救世主的自觉了,他待感情真诚,只想要和温濯长长久久。
  可就是这样自私的两个灵魂,扯住了两族之间悬而未决的那根线。
  温濯咬了咬唇,恨声道:“既知我待你情深,你还要如此涉险。”
  “云舟,你好好想一想,”沉疏眉眼里都是笑意,温柔地看着他,“这一次,如果我们逃了,往后的千百余年,还能心安理得地踏上故土吗?”
  “况且,我也想报恩,”沉疏说,“这是你教我的,天地有难,生灵就要报恩。”
  温濯赌气一般说:“可如今有难的不是天地,而是世道,世道又对你有什么恩情,值得你豁出性命?”
  “有的。”
  沉疏低声道。
  “世道赠我一个你,恩情似海。”
  温濯自知再难劝住沉疏,他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抹开沉疏眼角的那行血,哑声道:“你若独死,我绝不留人世。”
  沉疏“嗯”了一声,阖上眼,与他心跳相接。
  他们就在万仞高空偷享了这一瞬的安宁,很快,岐州的妖就全部聚往了边境,正在慢慢涌入他们的故土。
  沉疏咽了咽喉咙,凝聚了身上的灵力,尽全力控制着妖群,一旁的温濯也御剑下行,逐渐张开禁制的术法。
  温濯沉声道:“一会儿我把剩下的灵力渡去给你,妖族狂性大发,恐怕会不分彼此地伤人,你也逃不过,你尽量使用狐媚术,我替你掩护。”
  施术者必须站在禁制之内,而禁制只要形成,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他们势必要与妖族经历一场苦战,也很可能会双双丢去性命。
  但只要挨过这个时间,两族就有希望停战。
  听到这话,沉疏看了温濯一眼,不答话。
  妖群的队尾逐渐没去痕迹,在半个时辰以后,岐州的妖终于被沉疏用狐媚术全部操纵回到了灵州。
  他的灵力快要烧干了,已经逐渐有不少妖开始脱离控制,沉疏没再继续吸取温濯的灵力,他松开手,站定到了这数万妖的面前。
  他们有的已经现了原型,庞大的身躯遮下一片阴影,对比之下,显得沉疏和温濯两人分外单薄。
  温濯背对着妖群,双手结印,祭出灵核之力。
  一道禁制瞬间从边境拔地而起!
  这道四方禁制将整座灵州都圈锁其中,两族之间登时立下天堑。
  往赤水林的方向望过去,脱离狐媚术的人族已经御剑扑杀过来,为首那人站在剑上,负手而立,正是池敛。
  快来不及了。
  温濯一蹙眉,掌间凝力,加快了禁制的形成速度,眼看就要四合收拢。
  沉疏剧烈地呼吸着,眯起眼,望向了妖群中心的某一个身影。
  “云舟,”他吃力地问道,“你的禁制,能撑多久?”
  一旁的温濯没有注意到他这个眼神,还在努力收拢禁制,一边说道:“少说几个时辰。”
  沉疏忽然笑道:“那足够了,你稍微等一等我,等我出来。”
  温濯精神紧绷着,一时间没理解他这句话,张口正要询问。
  “你——”
  话音未落,忽觉身后一道劲力推了过来。
  温濯神色一惊,还未及反应,人就已经被推出了禁制之外。
  他反应很快,立刻松开手,回头望过去,却见沉疏正温柔地望着自己,手里也与自己结了一个相同的印。
  这是收束禁制的手印。
  温濯瞳孔骤然缩紧,一瞬间头皮发麻。
  他身子只僵硬了一刻,很快就反应过来,往沉疏那边扑了过去。
  “你想干什么?!”
  然而那禁制此刻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剧烈收拢,待到温濯仓皇扑去,手碰到边界的那刻——
  轰然闭合。
  禁制之内,霎那死寂。
  沉疏望着紧闭的禁制,缓缓回过头,望向群妖的中心,一条青色的蛇妖正缓缓浮出身形。
  “你就这么喜欢他?”旱魃冷声道。
  沉疏冲她扯了个笑出来。
  “对,所以不让你们碰。”
  旱魃嗤笑一声,拖着长尾,转回过身。
  “罢了。”
  她纤手一扬,逆着发狂的群妖,独行而去,声音如同悠悠长叹。
  “你要是撑得住,我就歇战。”
  凄风苦雨化成冰霜,凌厉地落下人间。
  不过片刻,大雪骤至。
  禁制外的温濯看不见里面的景象,他扑打着这道禁制,可结印是沉疏做的,即便是他也没法打开。
  “小满!”
  “放我进去!!”
  温濯身子都在发颤,不过喊了几声,声音就哑了,他抓起含光剑,不由分说一道召雷术,直接就往禁制上打。
  劈下数道天雷,仍是不见裂痕。
  他急得都来不及哭,见法术不成,干脆扔了含光剑,开始徒手去刨那地面,好像这么做就能从地下生挖出个甬道出来,让自己重新回到沉疏身边。
  “小满,小满……”
  十指都是血,钻心地疼。
  “我求你、求求你,我求你别这样,不要留我……”
  却听铮然几声。
  身后太清宗的剑已经纷至沓来。
  池敛慢腾腾走下佩剑,来到温濯身侧,抬手碰上了坚固的禁制。
  “倒是比我想象得聪明。”
  她垂眸瞥了一下几乎发疯的温濯,冷冷道:“温宗师,你还要在这儿丢人现眼多久?”
  温濯什么也听不见,他竭尽了力气去捶打禁制,两只手都因为过度的蛮力,变得血肉模糊,血顺着手臂一行行往下渗,滴入雪层中如同娇蛮猩红的花。
  池敛回首望了眼跟上的修士,吩咐道:“把他带回去。”
  听到这句,温濯失了神的双目这才重新亮起,他带着满手的猩红,爬起身一把扯住池敛的衣袍,抹得她白衣上尽是污血。
  “池敛,”他恶狠狠地看着池敛,道,“你蓄意挑动战争,以为全天下都会被你蒙蔽吗?!”
  池敛瞧他,轻蔑地笑起来,手一按温濯的肩,一道巨大的劲力直接将他压跪到地面。
  “我从未想蒙蔽过任何人,”她冲身后的修士抬了抬头,道,“不信你问他们,知不知道那些蝶粉是我动的手脚。”
  温濯望向那些修士,却瞧见他们脸上怯懦如鼠的表情,一个个不敢直面温濯的目光,仿佛被看见了,就要因为心思不正而被剥去外皮。
  “宗主是岐州的守护神,”人堆里传出一个声音,“她做什么都是对的。”
  “对,妖族都是败类。”
  “蝶粉不过是催发了他们的本性!”
  “我是他们亲手捧出来的神,”池敛宽慰似的拍了拍温濯的肩,叹道,“神的意思,当然什么都是对的。”
  温濯近乎悚然地转回目光,寒声道:
  “畜生。”
  池敛挑了挑眉,说:“随你怎么说,温宗师,我原看你禀赋高,这才拔擢你,宗门的天材地宝总也往天枢阁去送。”
  “没成想,你会为了一只狐狸沦落至此,”她遗憾道,“也罢,人的情劫难渡,我带你回去冷静冷静,你就想通了吧?”
  温濯快要呼吸不过来了,他按住池敛的手,咬牙道:“我不能走,他还在等我。”
  池敛轻蔑道:“由不得你。”
  说罢,她提着温濯的衣领就要带他走,温濯本就损耗了太多灵力,眼下难敌其手,拼了命地挣扎也是无果。
  “等等!”
  最后,温濯大喝了一声,池敛才堪堪停手。
  “如何?”她问。
  温濯用力地呼吸着,拍开池敛的手,迎着地上的血迹,“噗通”一声,跪进了尘埃里。
  “就几个时辰,让我留在这里,池敛。”
  他眼下什么尊严都不想要了,他只要沉疏,若是他还一息尚存,待到禁制打开的时候,自己还能救他一命。
  只要能保住沉疏,他做什么都愿意。
  哪怕是折去了傲骨。
  “行啊,”池敛见状,快慰道,“你向我称臣,我就答应你。”
  称臣。
  那就是甘心当池敛的刀。
  温濯拒绝过很多次,他虽私情重重,却也不想做伤天害理,杀人抢掠之事。
  他不想当别人的刀。
  池敛凝视着他。
  温濯从没觉得目光能变得如此锋利,他跪在污浊腥臭的血里,双膝都浸透了温热又黏稠的红。
  这一刻快要永远停住了。
  可是沉疏还在等他。
  他的爱人还在禁制那头等他。
  最后,温濯像是怕了,他终于阖上双目,叠着手压在地面,额头也跟着双膝一起,卑微地向池敛叩拜了下去。
  “我答应你,宗主,求你让我去救他。”
  听到这句话,池敛终于得到了温濯向自己俯首称臣的证明,嘴角揉开阴森的笑意。
  最后,池敛轻笑了一声,边笑边叹,笑得温濯一颗心越来越凉,好像砸进了万年的寒池里,再也化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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