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的很奇怪,像是对我说的,又想是对面前的船老大说,但是船老大在听完他那句话已经开始变得沉默了。
我想走过去看两眼,却被路阿爻一个箭步过来挡在后面,他看着船上僵持不下的局面,把两套完整的潜水装备拍进我怀里,然后小声跟我说:“别乱掺和,有很多事情一时半会儿跟你是讲不清楚的,你去把何瑜叫起来,我们该下船了。”
他的语言中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我知道这时绝对不是问问题的好时机,于是我难得听一次话,抱着那些沉得要死的装备转身就往船舱里走,下了船舱我就小跑到何瑜身边,边推他边开始脱衣服穿那件很难套上的潜水衣。
那用货物堆起来的“床”本来就窄,又被我这么猛地一推,何瑜没来得及睁眼就一下子整个人翻到地上去了,他迷迷糊糊的:“谁!?谁偷袭?谁偷袭朕!”
我套衣服套到一半,本来穿这种紧身衣就烦得很,这下也懒得跟他多做废话,直接把手里的另一套潜水衣扔给他:“没时间解释了,快穿!”
估计何瑜也是到邪门地方次数多了,我这语速一加快他也跟着情绪紧张起来,连忙一个打滚从地上爬起来脱衣服。
我跟着侯金山进遗迹的那次,虽然没有这次的装备齐全,但在准备期间小伍还是跟我讲了许多关于潜水的理论知识,所以我摸这些长长短短的管子和铁瓶也算是得心应手,何瑜穿得潦草,但好歹该收拾的也都收拾完了。
船舱外静的可怕,我心说都二十分钟过去了,这些人总不能还在对峙。想着我就走出船舱,然而刚才明明满当当站着人的甲板,现在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我连忙跑上去看,不是我眼瞎了,而是确实没有人,我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何瑜还在舱里招呼我给他绑氧气瓶,可我没时间搭理他,又绕去后面的货舱找,来来回回把整个船检查了一遍,整条船除了我跟何瑜,空无一人。
我返回甲板,眯起眼睛看四周那些黑色的石头山,船仍然停留在刚才的位置,但是,人呢?!船上的人都去哪儿了?
“你自己站这儿干嘛呢,不是说要下船吗,嚯!怎么这么安静,你韩叔叔丢下咱们跑路啦?”何瑜还没意识到什么,三两步跑到我身边。
我想不通,刚才在船上的不止是几个人,那是三十多人,这三十多个人在二十分钟内集体失踪,其中还包括让我去叫醒何瑜的路阿爻,甚至于后面货舱灯都没来得及关。
“怎么了,小幺,你脸怎么这么白啊?”
想太多我就有点混乱了,何瑜跟我讲话我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固执地往后面货舱走还想再找一遍。
何瑜搞不清状况想来拉我我都把他甩开了,但他还一直拦着我,我停下脚步就彻底崩溃了:“船上的人都消失了!二十分钟前他们还在,然后我再出来的时候就消失了!东西都还在怎么就能凭空消失了呢!这怎么可能呢!”
我一通吼完,世界仿佛就安静了,头上货舱的灯还在左右摇晃着,我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别慌!冷静点儿没?”何瑜把我拽过去,他眼神里异常地冷静,“你要是还没清醒,在这儿大吼大叫,哥们儿不介意把你按水里清醒一下,他们消失就消失了,这次又不是只剩你一个人在这儿,不还有我陪着你呢吗?慌什么,说不定是他们找到了什么大宝贝,临时决定去挖宝贝了,没告诉咱们。”
我被他那轻松的语调影响了,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松弛下来,要说何瑜这人强大也就强大在这儿,打个比方说,哪怕是面对成群成群火车头大的蚰蜒,他也能心平气和地问你明天中午吃什么。
“你去看他们装备了没?那玩意儿重要,他们要下船肯定也少不了要带那些东西。”何瑜朝四周看了看,问我。
第89章 蛇潮
我俩站在后面放货的门板前,跟何瑜对视了一眼,我朝他点点头,何瑜就一步跨上去,“轰隆”一声掀开门板,本应该放置着被防水布覆盖的那一大堆潜水装备,如今空空如也。
我猛地松了口气,何瑜就过来拍我:“看吧,我就说你自己脑补太多了,他们肯定是发现了什么,说不定真去挖大宝贝了,看咱们穿装备穿得太专心就没叫咱们!”
虽然这么说,潜水装备也跟随那些人一起消失了,但我还是不能够完全放松下来,因为当时我在船舱底下确实没有听到什么声响,那么在这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内,韩剑他们究竟遇见了什么样紧急的情况,需要他们马上弃船离开呢。
“咱们呢,现在要做的就是坐下抽根烟,说不定他们一会儿就回来了。”何瑜用脚勾住一张马扎,想把它从桌子底下薅出来。
我没他心大,坐是肯定坐不住的,虽然那些消失的装备能够侧面佐证船员们不是凭空消失的,但他们去了哪里呢?
如果光是韩剑那区区几个人我肯定会觉得他们去哪个地方进行探索了,但这些消失的人里还包括路阿爻。
于是我就回头:“不对,何瑜,是路阿爻让我去叫你换装备的,如果他们是真的在那二十分钟里发现了什么线索,他也不可能不等我,丢下咱俩直接就跟着韩剑走了。”
“他不提醒你不是很正常吗?他丫的这回跟姓韩的在云南秘密接头,不也没告诉你?甘霁我看你就是太相信他,太拿他当自己人,这小子心眼儿忒多,不像我,多实在。”何瑜还在用脚勾那马扎,却死活勾不出来。
我看得难受,就直接走上去弯下腰,边把手往桌下伸边数落他:“懒得你!您就不能弯弯您那高贵的腰吗?”
突然,我的耳边传来一记奇怪的滋滋声,我感觉不妙就赶紧把手往回收,但是还是晚了一秒,等我把手收回来,就正好跟咬住我手腕的条形物体对上了眼。
何瑜看清那东西,骂了声娘,拔刀就往蛇尾巴上扎去:“操他奶奶的,哪来的长虫!”
我瞬间就蹲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后疯狂甩手,那蛇被何瑜刺出血来,蛇口一松就被我抛进水里去。
何瑜赶紧回头看我,我俩同时低头,就见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水里爬上来几条,何瑜就骂:“什么情况?!怎么水里有这么多长虫,这船吸蛇吗?”
我手腕还疼着,但被咬的那地方已经开始发肿了,刚才事情发生得太快,也没看清咬我的蛇是什么品种。
水里的蛇开始疯狂往甲板上跳,何瑜拔刀开始挑那些从水里爬上船的蛇,我也上去帮忙,我俩累个半死,那蛇还是不断从水里往甲板上跳。
我俩很快就招架不住了,何瑜被蛇爬上了手臂,他吓得赶紧把刀都扔了跑到我跟前:“不行啊小幺,咱咱要不还是换个策略吧,这这这他娘的是个蛇窟啊!”
“没退路了,不行的话只能跳水了!”我说。
就这两句话的功夫,我俩脚下就几乎全是窜动的蛇,我一看,船是肯定不能再待了,这船上也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引得这些蛇发了疯似的往船上挤。
“啊?跳水?那水里蛇不才多的吗?!这跳下去自救还是自杀?”何瑜骂道。
我没说话,但脚步已经在往后面货舱的船边挪了,不是我想挪,是甲板上几乎已经成蛇窝了,我靠在船后看了眼一片漆黑的水面,水面很平静,似乎这些蛇都聚集在船头甲板的位置,蛇潮并没有波及到船尾。
我就说:“快,快跳下去,后面没有蛇!”
“真假的!你可别蒙我!”何瑜回我。
然而不等他回话,我就把潜水面罩往下一拉,纵身跃进了水里,冷水把我从头到脚灌了个遍,冻的我直打哆嗦,我刚探出头去,就见何瑜也砸了下来,跟我正好撞在一起。
我毫无防备,再度被他压进水里,在下面呛了好几口,气得我探出水面直接把他推开来,边咳嗽边骂:“他妈的你跳下来之前就不看看位置,差点儿把我淹死。”
“嘿!小幺,这后面真没蛇嘿!真是奇了怪了!”何瑜用他那狗刨在水面划了几下。
我被他一句话说的也陷入了疑惑,刚才在船上太匆忙,没想到的东西现在一下子全被这冷水给激出来了。
有点常识的人都应该知道,水蛇这种东西并不常见,很多都是被江水冲上岸或者本身不适应水体环境才上的岸,刚才是我搬马扎的时候不小心惊了蛇,它才主动袭击。
现在爬上甲板的那些也只是在不远处的甲板上游走,并没有主动发起攻击,所以我此时可以断定,能主动让它们上船的东西并不是我们,而且蛇潮通通聚集在船头,这一点我感到非常奇怪。
难不成船老大口中的船撞到东西了,撞的是一个水下蛇巢?
我正想着,就感觉水下的脚蹼好像被什么东西蹭了一下,一些非常不好的记忆顿时涌上心头,我吓得把腿往上一缩,何瑜就用手指指我的身后。
不等我回头,一个巨大的浪花就贴着我从水里冒了出来,我一回头,又被那人脑袋上的头灯光照得眼快要瞎掉,失去平衡摔进水里又呛了好几口,差点没被这刚从水里凭空冒出来的东西给吓得背过气去。
何瑜单手把我从水里捞出来,我才发现那从水里冒出来的“东西”,不是别人,居然是路阿爻。
何瑜抬手就要打招呼,路阿爻却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俩瞬间被他的这个动作唬住了,一般他呈现出这样的状态,基本都是处在极度危险的环境之中。
我们浮在水面上一动也不敢动,随后路阿爻就摘掉嘴里的氧气管,示意了我们一下。
我们心领神会,照他的方法去做,连接好氧气试了几口,然后路阿爻就再度戴上潜水镜,一个猛子就又扎进了水里。
我跟何瑜对视了一眼,也连忙跟着他扎下水去,水下一片漆黑,刚才跳水跳得太匆忙没顾上戴防水头灯,所以我只能隐约看清前面路阿爻的头灯光。
不过他这回还算仗义,只是潜在水下等我们,并没有游出去,我一下就搭住他的肩膀,然后回身拽住何瑜的一只手臂,示意他拉住我腰上的一根绑带。
我本来没想这么干,但介于之前在神农架时的诡异经历,再加上现在能见度几乎为零的情况,我还是决定用这种方式来最大程度地防止掉队。
路阿爻看了我一眼,我以为他在眼神询问我有没有准备好,于是我就在他眼前竖了个大拇指给他看,结果竖了半天他也没给个反应。
我心说什么意思,咱这关系总不能已经烂成这样了,就一个肩膀都不给搭了?
然后我就看见何瑜突然从后面游上来,从路阿爻手里夺过来了什么东西塞进我手里,我一摸,是软鞭,这才恍然大悟,我理解错了,原来他是要我们仨都拉着鞭子再往前游。
我明白过来,又把末段分给何瑜,就又回过身给路阿爻竖了个大拇指,他这才转身带队往漆黑的水里游去。
第90章 草率的判断
水下一片漆黑,夜里的水温冷得彻骨,其实如果换作白天的我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地选择跳江,作为一个中原人,对于黄河的了解是从小就开始累积的。
所以我深知江水河流之中最可怕的就是暗流和其中的漩涡,那种东西足以将一个水性足够好的人悄无声息地杀死在江底,所以我潜下水之后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
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夜晚这里的江水平静异常,流速也没有特别快,江底也并没有太多石沙来冲击我的腿部,我轻松就能跟上路阿爻的速度。
路阿爻游的不快,我能感觉到他在有意识地等我们,这不像在陆地,三个人在这样漆黑的水底前进,精神需要保证高度集中,我作为中间的那个,必须同时注意着打头的路阿爻和尾部的何瑜。
路阿爻的速度慢慢降下来,我们就跟着他开始上浮,游了一路,我对方向是完全无感了,但是能肯定我们潜的位置并不算深,所以很快就能浮出水面。
路阿爻先浮上去,他四周打量了一下,然后转身去拉我,我摸到旁边凹凸不平的岩石,也浮上去,眼睛终于在这一刻重新发挥了它的作用,何瑜就紧跟在我后面。
我用手抹了一把潜水镜上的水,就看见路阿爻指了指上面,对我说:“向上爬。”
我对他眨眨眼,然后顺着他的手指就抬头望去,那是在岩石上用原始工具开凿出来的一串阶梯,其实那也算不上是阶梯,就是将部分石头开凿掉,挖出了些深浅不一的坑洞。
何瑜看见那东西嘴角就抽了抽:“潜完水还得攀岩,这趟还真他娘的离谱哈。”
路阿爻退到一边,没等我有什么动作,他那只在水底的胳膊就猛地往上托了我一把,直接把我抬上了第一层凹进去的石头台阶,我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趴在了那些岩石上。
“大哥,我恐高,你让我先上?!”我回头用惊恐的眼神去瞪路阿爻。
路阿爻则是回了我一个非常平淡的眼神,冲我点点头,然后他就转头朝一个方向望了眼,回头就更加坚定地对我说:“没时间了,快爬!”
我被他吓到了,手脚就开始不由自主地蹬着那些凹槽向上爬,何瑜也迅速拽住那些石块用尽全力往上攀,而且就在我一步之遥的地方。
我第一次打头,真的压力山大,爬了十米不到就浑身粘腻得要命了,汗跟水混在一起搞得整个人都很难受,但我显然已经忘记了这种难受,因为何瑜就在我正下方,如果我注意力分散掉下去,那他和在最底下的路阿爻也会被我一起带下去。
这一回我打算用尽我全身的力气,不过很快我就没有这个想法了,因为在我爬到高度大概十米的位置时,我就看到了峭壁上冒出的一丝亮光。
那是个空间巨大的山洞。
我爬的困难,还好最后有一双手伸出来,把我拉了上去,不然以我这臂力,下一秒就能坐何瑜脸上。
“谢谢。”
我道了谢,然后喘着粗气爬到山洞边缘,这才发现拉我的是那个始终窝在角落里的哑巴,所幸我还依稀记得他的名字,叫陈苍海。
偌大一个山洞只有他一个,山洞的深处还堆积着一些已经烂掉的棺材板,这洞穴应该是做悬棺葬用的,这姓陈的小年轻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是害怕还是怎么着。
我不由得有些佩服他,因为要换做是我,路阿爻要我自己留在这儿,我是打死也不干的,他甚至还用那些棺材碎屑在这儿独自生起了火。
我们转过身又去拉何瑜,最后是路阿爻,何瑜一上去就把背上的氧气瓶给卸掉了,接着他活动了一下臂膀:“在水里还好,在陆地上背着个大瓶子属实是遭罪!”
攀岩可把我累的不轻,我躺在地上,余光里就看见陈苍海对路阿爻指了指我,之后做了几个我看不懂的手语动作,路阿爻一看,面色就马上变得凝重,连东西都没卸,直接朝我走过来。
46/157 首页 上一页 44 45 46 47 48 4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