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苍海奇迹般地很听我的劝,他放下刀坐在地上,做手势问我:“这种柱林,你能看出什么来吗?”
我转过身去观察前面我们跳过的那几根柱子,大致看上去我们其实走的是相对笔直的一条线,但实际上这四根石柱中间有一些小小的位置偏移。
墓里的构造很多都涉及到阴阳八卦,八卦我自学过一些皮毛,位置我很清楚,但再深点儿就不太行了,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现在脚下的这条路跟八卦毫不相干,倒是跟我所知道的另一样东西有点相像。
我身上的汗迅速凉了下来,照着我心里的那个方向,我的目光定格在前方等距离的一根石柱上,然后说:“苍海,帮我个忙,看见偏南大概45度方向上的那根石柱了吗?你力气比我大,掷块石头过去,如果我猜的没错,它应该不会塌。”
陈苍海将信将疑,但还是拍拍身上的土,两手托起已经砍掉的石块,抡了两下就冲那根柱子掷了过去。
我呼吸都停滞了,我俩屏息凝神看着那石块落在柱子表面,等了可能有五分钟,石柱稳稳当当地立在那儿,没有任何动静,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陈苍海惊了,疯狂朝我比划:“真是奇了,你怎么知道是那根的?”
我就笑,让他看我们身后的四根石柱:“刚才我们跳过的柱子排列跟北斗七星很相似,就大胆猜了猜,没想到还真蒙对了。”
第97章 再遇婴尸
虽然过程艰苦了点儿,但总算还是摸清了规律,这样一来就好办了,陈苍海先跳过去才轮到我来跳,我杵在原地看他以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在空中划过,内心无比地嫉妒。
怎么谁都这么厉害,合着整艘船就我一个普通二傻子。
我微微矮下身慢慢摸到脚下石头的边缘,做足了起跳前的准备动作,就当我准备跳的时候,我的背后突然传来了一种“吱吱”的怪声。
声音一出我就急忙刹住了,陈苍海明显也听到了,立刻抬起头朝我的方向望过来,我刚想喊他停住,声音出了一半,忽然间就被身后突然冒出来的东西往前一扑,转瞬间我脚下就吃不住力气,直接一个倒栽葱从石柱上摔了下去。
我大吼一声,和那东西一起紧贴着石头一路滚下去,我下意识用手抓石柱柱身,指甲蹭在上面指甲盖瞬间就翻了好几个,抓出来的全是血痕。
掉落的过程中我恐惧到了极致,完全不能掌控我的身体,翻滚时我一只手碰到了腰上冰冷的刀柄,管它三七二十一,我用尽全力拔出来就把刀全部插进了那些脆石块里。
但是下落速度也只有难以感受到的一丁点减缓,与此同时我感觉到刀刃在石缝中极速变短,我并未反应过来身体就砸进了冰冷的水中,身体与水面接触的刹那间,我听见我全身的骨骼都在被水流向腹腔猛压。
一口水倒灌进我的气管,这片水的水底深的可怕,我掉进水里往下砸了大概不到十米,然后我就拼命往水面上游,我的左腿在“咔嚓”一声清脆的声响后就再使不上劲了,可能是骨折也可能是扭伤。
我凭着两只手和一条腿以最快速度浮上了水面,此刻冰冷发臭的水和浑身的疼痛让我的意识变得异常清醒,我能看到在我的四周漂浮着一些相当古怪的黑影。
我不知道那些都是什么,像是死物,就浮在水面随着水上下浮动,四周黑漆麻糊得一片,我的能见度绝对不超过一米,我摸了摸胸前挂着的手电筒,但不敢打开。
因为我怕我一旦打开,面前就会出现一张腐烂过度的怪脸正跟我脸贴脸地瞪着我。
这地方太诡异了,比石头上面更诡异,有水但是四周一点水声都听不见,这是一片死水潭。
我不敢叫出声喊人来救我,落水之前我很清楚地听到那东西就落在我不远处的水下,它趴在我身上时那股恶臭让我想到了之前的婴尸,这玩意儿极有可能跟我们一起进了翻门。
我暂时还不知道那东西的方位,贸然喊人很可能会迅速暴露我的位置,并且给陈苍海带来危险,所以我只能靠自己,在那只婴尸浮上来之前先游到岸上去。
我正慌乱着四处张望,企图让眼睛发挥出一点它应该有的作用,水里就飘过来一节铁链,正好飘进我手里,我马上将链子抬起来靠近查看,这条铁链跟刚才陈苍海给我看的那一条无疑是同一座桥上的。
而这条铁链似乎与岸边什么固定不动的东西相连接,所以才没有沉下水去,铁链是向上的,我心中骤然间燃起了一些希望,连忙拉着铁链往那个方向游。
我边拉边猜测,这很有可能是当年那座桥坍塌之后遗留的框架残骸,它们有一部分落进了水底,一部分挂在了岸边,这也证明岸边或许很宽敞,足够阻挡住桥的部分框架进入水中。
游了一会儿,我的右脚就够到了一些木头材质的板子,很多已经断裂开了,应该是桥很小的一部分桥面,但是这桥面似乎被架在什么上面,踩着软乎乎的,下面可能还有些什么东西。
我拽着铁链,半爬半走地上了桥面,边往前走边听着身后的动静。
我怕死了,不敢探究太多,也不敢去管脚下那踩着质感明显不大对劲的桥面,沿着桥的残留部分一直走到能够触碰到前方岩壁的地方,我才停下来,这段路我走得相当艰辛。
在我面前的是一只洞穴,洞口非常窄,一人正身爬进去就已经非常艰难,但我只摸了一把洞壁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爬进去。
我身上没有背任何装备,腰上只剩下一把短小的爪刀,潜意识告诉我此地不宜久留,无论如何都必须立刻离开这个铁链桥,于是我矮身直接从洞口钻了进去。
我身上一直在流血,很怕自己半途中昏迷过去,所以我需要尽快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于是我咬紧牙关调动全身的肌肉,一口气往前爬了几十米。
我没有爬过这么窄的洞穴,上次爬洞还是跟何瑜一起爬的,有他在我的紧张感会减退很多。
很明显,这次没了何瑜我就有点遭不住了。刚进洞时还好,浑身的毛孔一直都能感受到有空气进来,凉风能让我稍微放松一点点,但当爬到三四十米的时候,就没什么风了,这种感觉很难形容,胸口很快开始没来由地发闷起来。
我知道自己不得不停下来了。
爬到这里已经快到我的极限了。
一个人彻底陷入黑暗是非常可怕的,对于陌生环境的恐惧让我开始心跳加速,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我卷着身体窝在洞里,空间实在有限,这种姿势相当难受,脚几乎已经到了头顶,洞顶低到已经贴着我的头皮。
这种感觉让我回忆起小时候第一次玩那种筒状滑梯,那种狭小到极限的地方经常能让我发疯,我现在也很想发疯,事实上爬到一半我就开始止不住的哭了,可当时我不能停下,往前爬还能活,但停在洞口晕过去,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时肺里又咳出来一口血,血渍糊在脸上,我整个人蜷在洞里,这种情况下哭喊几乎已经是无法抑制的了,我也记不清嘴里当时在叫什么,因为理智完全丧失了,甚至身体还想下意识往回挪出去。
但是退是肯定退不回去的,我的体力已经难以支撑我再爬回去。
要不就死在这儿得了,我这样想着。
这结局跟那些盗墓贼好像也没什么差别,但我无疑是个很惨的盗墓贼,死在一个无名洞,腿还折了一条,胳膊上背上都是被那婴尸挠出来的伤口。
我脑子里胡乱想着,眼前就变得模糊了,我头一歪,就栽倒在洞里。
第98章 相同的洞
等我再次从洞里醒过来,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了,我没有任何防备地栽倒在洞里,头朝里脚朝外,仍旧保持着我最后爬动的姿势。
我趴了一会儿,起初还以为自己来到了阴曹地府,结果意识到自己还没死,一下子起得太猛,头差点擦着上方的洞顶。
背后凉飕飕的,我稍微摆动了一下肩膀,发现抓伤伤口感觉不出什么,不知道是真的不疼了还是说已经疼麻了,之前吐出来的血迹已经完全风干了,贴在脖子上很难受,我用手背简单擦了擦脖子,没水没纸没纱布,就将血蹭在洞壁上。
坐了一会儿醒神,很快我就发现,叫醒我的不是疼痛,是饥饿,我的肚子从我苏醒的那刻开始就在疯狂抗议了,只不过是我到现在才发现而已。
戴手表是何瑜的习惯,并不是我的习惯,我的手机早不知道摔到哪儿去了,这时候我就发现了这一“不良习惯”的弊端,因为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已经昏迷了多长时间,但胃里的饥饿感告诉我,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之前在洞里发过癫,现在的脑袋反倒彻底清醒了,人的求生本能总会战胜恐惧。
我没有犹豫,抓住脖子上挂着的手电筒就打开来,眼前瞬间就明亮了,但这是我手上目前唯一的照明设备,所以我关小了光圈和明度。
手电刚打开我就快速扫视了这个洞穴,一看之下我有点震惊了,因为以我的位置为中心,四面八方都是我之前蹭上去的血迹,有斑斑点点的,有迸溅状的,乱七八糟,整得跟一案发现场似的。
如果按正常人的思维来看,我现在更应该最先考虑自己的生命体征,因为这出血量看上去确实有点多,所以我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特意感觉了一下,发现身上的伤口除了有些发痒以外,并没有继续出血的征兆。
唯一的感受就是非常饿,快饿死了。
有点奇怪,但我没去深究,因为那婴尸,我已经彻底脱离了大部队不知道多长时间,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尽快从这里拐到正确的路径上去,这地方太深了,单靠我这没装备没食物,再拖下去必定会饿死在这儿。
我摸了一把左腿,骨头应该没断,但就是吃不上力气,可能是摔下来的时候扭伤了,我抽出爪刀把小腿上的潜水衣割下来几块,扎在一起给伤口做了个简单固定,以防我一会儿爬动的时候造成二次伤害。
我坐在原地,心里打着算盘。
我肯定是不能再退出洞去的,这个洞位置非常刁钻,连接的死水潭我感觉面积也不算小,陈苍海不像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他进来的目的是找人,会不会想办法下来找我都说不准,而且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退回去收益不大,还可能会出现撞见婴尸的情况。
看来只能继续往前爬爬看了。
时间紧迫,我一只脚踩稳洞壁,翻起身调整好姿势就开始继续往前爬。
我边爬边观察这个洞的构造,这个洞虽说窄,但是凿得很平坦,没有明显上坡和下坡的趋向,遇到特别窄的地方,我只能两手扒着石壁艰难地将自己往前挪。
这一摸不要紧,我脑海中灵光一闪,停下来。
这个洞的开凿手法怎么会这么熟悉呢?我怎么好像在哪里摸到过?我心说。
很快我就得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答案,我在甘肃跟何瑜一起爬过的盗洞,跟现在我自己爬的这个窄洞,下凿子的位置和开挖的手法简直一模一样!只是手感上摸着有些许不同。
这个结论实在是有点魔幻了,我动作只停了几秒就又开始向前爬起来,联想一下之前何瑜在悬棺葬峭壁洞穴里跟我说的那些,我的内心却开始打起鼓来。
照何瑜的结论,我们在甘肃那个假九曲廊墟里碰见的字迹是柳三水的,而当时我们并没有在其中发现柳三水尸体的痕迹,所以何瑜才会得出柳三水还活着的说法。
这时我突然就想起在墓里见到的那三具尸体。
第一具是最开始泥俑坑里死在盗洞边上的,但他的尸体年份实在过于久远,属于民国时期,应该与此事没太大关联,所以暂且不提。
第二具就是被蚰蜒吸骨髓的那具,身上穿着比较统一的那种探险装备,第三具在耳室吊尸幡里挂着,我当时只匆匆瞥了一眼,他跟第二具尸体的装备基本一致,很可能是同一队人马。
不仅是何瑜,我外公曾经也提到过很多次,柳三水身上的江湖气很重,他从生意人到师爷再到盗墓贼,身份多重,是轻易就能够转变的,足以证明这个人做事随心所欲,不像是那种能组个专业小队再进山的人。
所以我推测,那两具身上穿着探险装备的人,并不是所属柳三水的人,起码这绝对不是他自己的队伍,但究竟是不是他带进去的,我不能肯定,但是我想除了他,应该没人能带人进去。
何瑜之前跟我透露过传闻中柳三水失踪的原因,其实是他不知从哪里得知了传说中一位帝王“仙宫”的确切位置,于是他造了船去海上,但从此一去不复返,可能是风浪打翻了船,死在海里了。
我并不能确定柳三水寻找的“仙宫”跟九曲廊墟是不是同一个地方,但我现在至少能确定,柳三水现在的目标,必定是九曲廊墟。
如果我的假设是正确的,那已经失踪多年的柳三水为什么还要带着这么一群人进入一座假的九曲廊墟呢?就连我这么个外行,走了这几趟路也能探索到一点苗头,他追寻了这么多年,总不能才刚刚上道。
而且,他是怎么会知道甘肃战国墓的具体方位的?九环玉匣从出现开始,不是在我手里,就是在四哥手里,他是怎么找到那儿去的?
甘肃的那些盗洞,会不会就是他带着那群人打出来的?
不仅是甘肃的那些,还有,现在我爬的这个。
但是他们打出来那么多盗洞是为什么?难道真准备建个什么打地鼠大型游乐场吗?
我摸索着石壁,脑子里想到了一些东西,我立刻停下来,迅速就否定了之前不切实际的想法。
不对!这个洞穴跟甘肃的那些盗洞有些不太一样的地方。
开凿出这条盗洞的主人是一边往前打一边爬的,而且他当时的速度就像我现在的速度一样,是在非常慌张且情况危急的情况下快速打出来的。
所以虽然手法一致,下凿子的位置也一致,但洞的形状明显缩了一大圈,只能勉强供一个人单独爬行通过,甚至连侧身的空间都没来得及预留出来。
我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之前为什么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了。
天呐!他这是在逃命啊,这哪是什么盗洞,这完全是一条紧急逃生通道啊!
第99章 大战婴尸
一股阴风擦着我的脸过去,我在洞里打了个寒颤,浑身上下都起来一身鸡皮疙瘩,现在得出这结论实在有点不太吉利。
能在这地方仅仅用两只手打出一条完整的横向穿山通道,必定是遇上了什么古怪的事情,他无路可走,才出此下策。
我咽了口唾沫,饥饿已经快让我的脑子停止思考了,于是我也不再去管脑海中刚才浮现出来的那些杂七杂八的问题,闷头就开始继续往前爬。
因为只要这个洞里没有打洞人的尸体,那么我还是有一丝生还希望的。
这条通道有点不太结实,在我爬行过程中时不时会往下掉石块,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在洞里经常会听到山体发出的轰隆声,那声音很大,伴随着震动,十分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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