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如果按你的意思,这些人是自己服毒?”
田小七摇头:“这我就不能确定了。”
这让我又想起来之前陈苍海叔叔的死相和他在耳室里留下的字条,这两者会有什么干系吗?
我打起手电筒跪在地上开始翻看那只扒出来的笔记本,三个背包,两个笔记本,我企图在这些本子上找到一些我可以参考的信息,然而本子里基本全是空白页,只有一个本子里夹了一张手画的草图。
这纸的存放时间太长了,脆的掉渣,我不敢用手直接捏,只把它转了个向,用本子捧着看。
图画的很抽象,上面画了好几个堆在一起的大圆圈,有些圆圈用线连接在一起,我在绘画上有一些天赋,从直观上来讲,手画的圆和用尺规作出的圆有很大的区别。
这张纸上的圆圈应该是用圆规画出来的,画的十分严谨,我目测了一下,每一个圆圈的位置都比较标准,看上去应该是等长的,而连接圆圈的线条我猜测应该是后来才画上去的,因为每一条线都是用油性笔徒手画出来的,本来整张图就很凌乱,它们把整个画面搞得更加凌乱了。
另外,有几条线是没有连通的,所以画到一半就停止了,画图的人还在这些断掉的线条侧边打了几个问号。
我大致数了一下,这样的圆圈共有13个。
我脑海中思绪混乱,现在已经出现了好多个疑点。
第一,为什么这些尸体会一股脑全部挤在这里。
第二,为什么八具尸身只有三只背包,这样无论是干粮补给量还是工具量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第三,这张图上的13个圈是什么意思。
第四,这八具尸体会是434考古队的队员吗。
“什么意思?又是地图?”何瑜凑到我边上看,又说,“如果这是地宫的地图,那正常来讲这些人照着地图应该是能走出去的,可他们却在这里集体暴毙了。”
田小七这时突然发出了一记叹声,我转头过去,赫然见她手里正举着一张证件,我赶紧小跑过去看,这张证件已经磨得大头照都快看不清楚了,唯一隐约能看清的只有证件编号和姓名。
然而我和田小七在看清姓名之后,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反正我的内心根本平静不下来。
这是一名叫做“路小素”的“434考古队员”的个人考古证件。
“怎么了怎么了,你们怎么不说话?”何瑜哼哧哼哧也凑过来看,结果一看之下,他也沉默了。
我用手拨了拨那满是划痕的大头照,用手电去照那些尸体的脸,企图找到一丝能看得清的可能跟路小素有关联的相貌特征,但无奈这些尸体一个个都面目狰狞,临死前脸上表露出的绝望实在让人感到心生恐惧。
半晌,何瑜才弱弱地问:“老路要找的,不会就在这八个人当中吧,但他又不在,咱们光这么瞎看也看不出来,怎么整?”
我想了想,就说:“也不一定在这儿。”
“干嘛,这证件就掉在尸体边上。”何瑜反驳我。
我说:“但是区区一张证件没有办法真正证明路小素就是这八具尸体中的一具,何况这八个人的面孔已经腐烂成这样了,等等,为什么这几个人的面孔会腐烂得这么严重?”
我攥着手里的证件再度蹲下身去检查那些尸体,我草草看了一眼,发现的确每一张脸的腐烂程度都比身体要高一层,因为他们脸上的许多组织是溃烂的,所以我才无法分辨他们每个人的长相,如果不是女生的体型比较纤细一点,仅从外观上我甚至无法分辨男女。
田小七思考了一会儿,才说:“也有可能是毒药的作用。”
我不死心,又忍着恶心把那张证件拿出来跟其中两具女性的尸体一一做了比对,结果都是似像非像,我看着那张证件,顿时感觉很累,有点想要放弃了,这时,我却看到了证件最下方的那一排被磨掉了一点点的编号。
4341951XXX。
“卧槽!”我吓得瞬间就叫了出来。
何瑜本来在一边坐着玩乌龟,结果被我这么一叫,差点脱手把乌龟给扔了。
他拍拍屁股走过来就开始骂娘:“他奶的又怎么了,你这一嗓子也不怕把人老前辈给吓活过来!”
我赶紧冲他招手,把证件举起来给他和田小七看:“这行编号!你们快看这行编号!”
田小七一看也愣住了。
何瑜则没有太过在意:“编号咋了?”
我激动得从地上连滚带爬地起来:“这行编号跟九环工程的工程代码前缀一模一样!”
第174章 阴阳十三宫
我立刻意识到一件事,打从一开始我看到这串数字时我就想错了,我一直盘算的是新中国建立之后每个部分号码所代表的意思,比如说“434”代表的是434考古队,“1951”可能是1951年。
但我唯独忘了一件事,九环工程的代码是“4341951009”,它并不是单指某个部分的意思,所以要真正理解它,必须从整体上来看。
现在找到了路小素的个人证件,正好解开了我心底里的这一疑惑,九环工程的代码极有可能使用的是434考古队里某个人的证件号码,但因为这里只有八具尸体,也有可能只是434考古队的队伍号码。
我眯起眼睛来试图分辨出路小素证件号的最后三个数字,看了半天,眼都看花了也没看出来个所以然,已经被完全刮花了,甚至没有一丝可以修补的可能,如果路小素就是这个“009”,那后来九环工程的开展必定跟路家有脱不开的关系。
“你是说,九环工程代码沿用的是路小素的个人证件号?”何瑜指着这证件问我。
我说自己不敢保证,但这前缀完全一样,说是巧合就有点太骗傻子了。心里有了点儿眉目,我就把证件揣进内兜里,又拉上拉链,确认放置得没有问题了之后,再背上双肩包。
“总之还是有了一点线索的,这八具尸体聚集在这里集体暴毙,当年一定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赶紧通过这一段,等找到正殿再说。”
我说完,马上招呼何瑜和田小七,叫他们不要再纠结于这些尸体,我们已经在这里逗留了将近二十分钟,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呆久了,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接下来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等一下,小幺,”何瑜从后面上来拽住我的背包,他用手指敲着脑袋,“你那张夹在本子里的地图呢,我想到了一些东西,跟你本子上那东西有点相似,快给我看看。”
何瑜见识比我多很多,于是我赶紧从裤腰带里把那牛皮本子抽出来,几下翻到夹着画着13个圆圈的那张纸,用手捧着,又给他打上灯在他面前摊开来给他看。
他上下看了一会儿,又转动了一下方向,渐渐开始眉头紧皱。
这是个不太好的信号,我有点拿不准他的意思,就问他:“你以前见过这样的图案吗,想到什么了?”
我本来以为何瑜会不确定地摇摇头,结果他却重重地点了两下,并说:“我家有一本古册子,叫《八方阴阳见闻》,讲的是古时候各种奇诡墓葬的结构,每座墓葬后都有破解之法,但这本书的最后一部分,记载有两种凶斗死局没有破解之法,一是点将局,又称幻术局,二是一种名叫做‘阴阳十三宫’的大凶之局。”
“那我们现在的这个,不会是最后那两个的其中一个吧?”我已经预感不妙了。
何瑜看着我,一脸欲哭无泪地表情,他指了指那图上的十三个圆圈:“阴阳十三宫,十三宫就是指这十三个圈,人一旦进去就会莫名被困死在里面,等把水粮耗干净死掉,民间有一种说法,说鬼不会走全是拐角和楼梯的路,阴阳十三宫里全是拐角和楼梯,所以成了鬼也出不去,还得在这十三宫里继续绕下去。”
我一听,赶紧回头:“那咱们往回走,咱们走得不远,一定还能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何瑜更想哭了,他说:“咱们从跑进墓门开始早就已经在十三宫的范围里了,刚才那墓道是笔直的,这会儿你回去,还指不定成了什么样子了呢!”
田小七比我跑得快,她飞奔回去看,我和何瑜就跟在她后面,跑了几分钟,我的后背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墓门不见了!
我印象中我们并没有沿着墓道进来多远,顶多也就是几分钟的走路路程,而我们仨现在完完全全是用跑的,这都跑了几分钟了,前面昏暗的甬道根本没有快要到尽头的意思。
我第一反应是叫他们俩先刹住车,墓门如果在,我们早几百年就该看到了,现在它消失了,这就意味着阴阳十三宫内部的构造已经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那道墓门已经不在原位了,往后走没有标志物,绝对会成为无头苍蝇。
“快!快回去看尸体!”我下一秒开始往回奔。
何瑜当时不太理解,但明显也懒得过问这么多了,立刻开始掉头跟着我往回跑。
不过所幸,我们离开的不算远,那八具尸体的位置没有产生偏移,还像之前我们摆放的那样铺开在长长的甬道里,说来也好笑,刚才我还说着此地不宜久留,结果我们现在仅存的标志物就只剩下这地上的八位前辈了。
“短时间内算是出不去了,要我说,能省的东西从现在开始省着点儿吧,阴阳十三宫不是咱们三个人就能破解的。”何瑜一屁股坐在角落。
我一想也对,赶紧照模照样地也把手里的电筒按灭了,三个人通通缩在角落里取暖,仅用一只手电筒保持基本的照明需求。
“你们那《八方阴阳见闻》里写阴阳十三宫的部分,有没有倾向写从哪个地方下手?”我挪过去这么问。
介于何家很多古册都是用何家祖辈的性命堆叠出来的,所以在将这些残卷整理成册时,编纂者都会有一定的个人倾向,如果是这样,这本《八方阴阳见闻》大概率也会夹杂一些,就算阴阳十三宫破不了,他至少也会有一些自己的看法。
哪知,何瑜冲我呵呵一笑:“有啊,但这个有点特殊,你之前也见过。”
“什么叫我也见过?”
“阴阳十三宫后面的批注就是,仰见众生,怎么,你没见过这几个字?”
我脑子顿时嗡地一声,突然感觉头脑都有些恍惚起来,继而下意识开始抬头往上看去,我们仅用了一只手电筒,所以四周的环境非常黑,往上看是墓道顶,这回连个花纹都没有,光秃秃的一片砖石。
何瑜一打滚从地上支起来,他拍拍手上的灰,随便捡了一颗石子就在地面上写写画画:“不过咱们也不一定会跟这八个人一样困死,一路过来我注意到,这里的墓葬构造多变,很可能是由于结构本就不稳固的原因。”
田小七看向他:“你是说,这里的墓葬结构太脆,放置不了那种具有威慑性的机关吗?”
何瑜摇头望着我,在等我的解释。
听他俩这么一商量,我就明白了,从先前镇墓兽一半石头一半木头堆砌我就该发现,这座“拼凑”起来的地宫很不稳当,很多部分都是使用海底的沉船旧船回收再利用,材料用得很节约,基本没有玉石之类特别贵重的装饰物,算是旧时代遥遥领先的“变废为宝”了。
但是既然这种方法实施起来很便宜,那么它一定会有特别大的隐藏弊端,而这个弊端也十分明显,就是它无法在现有的沉船基础上加入大型机关轴承。
这些沉船泡水泡了多年本身就不怎么坚固,一旦再强行加入机关轴承,这些机关但凡被触动,牵一发而动全身,有坍塌的风险不说,也有伤害到内部主殿的风险。
我思考了一下,就接过何瑜手里的石头:“机关的问题,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能够解决的,只要地宫面积足够大,把足够多的机关全部设置在外部,保证盗墓贼不能进入主殿就行了。”
为什么一定要求是足够多的机关呢?因为这些机关一定都是一次性的,被触动次数多了,搭载的沉船很可能就无法承受其重,崩塌掉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
等一下。
这时,一道灵光在我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何瑜的细致倒是提醒了我,如果情况真如我们所讨论的这样,那我们现在的状态就完全不对了。
我抬眼望了一圈,森森地说:“有东西在捉弄我们,我们开始想错了,这里并不是一座真正活起来的阴阳十三宫。”
“什么意思,不是活的阴阳十三宫,那还能是死的阴阳十三宫?”
“对!”
何瑜被我说愣住了,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半天才说:“那你现在有什么高见?”
“如果跟我们想的一样,这里的机关都是一次性的,阴阳十三宫的运转原理是从我们进来开始,它就在不停地变换运转,但这里跟陆地上不一样,这条墓道乃至整座阴阳十三宫都是搭建在船里的,在我们进来之前甚至还进来过考古队,按理说它运转过一次后就不可能再次进行这么严谨的运转了。”
何瑜一拍大腿:“是啊,考古队已经触发过一次这里的机关,不对,他们在这里兜转了这么久,不会只触动了一次机关,如果这样说,这么久的时间,这里的机关应该早就报废了才对。”
田小七用胳膊戳戳我,说:“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在这里坐了这么久,附近都没有什么动静,墓道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我注意到了,自从我们坐下,我们附近的墓道就没发生过变化,我一直很留意墓道里的几具尸体,就怕一不留神,回头这些我们唯一的标志物就不见了,但他们还好好地呆在那里,除了脸上不是非常安详。
“所以,刚才墓门消失之前,你们有没有听到机关运转的声音?”我问。
田小七和何瑜无一例外都在摇头,不光他们没听见,我也没听到有任何疑似机关的运转声,这是无比奇怪的,也就是说,刚才阴阳十三宫没有任何声响地将这里唯一可能通往外部的墓门给移走了。
第175章 通灵
但是不可能有机关会悄无声息地把这么庞大的一扇实心石头门给移动到另一个地方去,这是物理方面的问题,又不是玄学层面的东西,挪东西多少肯定会发出声音。
这样一来,我们之前所讨论的“机关说”就已经不攻自破了。
可是在墓里能够悄无声息移动一扇门的,除了大型的机关,还能有什么呢?
何瑜这时吸了一口凉气:“那个,小幺,我发散一下思维,你听没听说过,民间有种说法叫鬼遮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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