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都是成年人,又拜堂成亲过了,名正言顺,顺理成章。
但她们又注定只能同行这一段路,以分离为前提的话,可以吗?
是逃避结果只要当下,还是直面结果遗憾收场呢?
可是有了当下,将来就不会遗憾了吗,万一更舍不得,更遗憾呢?
云池想着想着,越想越多,眉头也皱了起来。
叶雪尽看着她紧皱的眉头,垂在身侧的手指攥了攥:“驸马不愿便罢了。”
“我愿意。”云池脱口而出道,随后便无措地看向地面,失误了,答得太快,显得她跟多着急似的。
叶雪尽眼底闪过诧异,垂了垂眼帘:“多谢驸马,时辰不早了,歇息吧。”
“呃…不用谢。”云池干巴巴地应了一声,视线虽落在火炉上,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留意着叶雪尽。
留意着那道身影上了床,掀起棉被,躺到里面,背对着外边……
云池深呼吸几下,脑袋懵懵地站起,同手同脚地朝床边走去。
感觉有点太快了,而且脑子好混乱,不知道这样做该不该。
关键她还没什么经验,万一表现不好怎么办。
啊……
好崩溃,好紧张。
云池一躺下就赶紧扯了扯被子,蒙上了两人的头,好像这样就能少一些紧张。
叶雪尽将睡欲睡间,下意识地想把棉被扯下来,冷不丁地被人攥住了手腕。
“驸马?”她语气茫然,因为睡意昏沉,透着些绵弱。
视线昏暗的棉被下,云池攥着她的手腕往上一抬,顺势压着她的肩膀,将她身子压正,变为平躺。
身上缓缓压下来的重量,让叶雪尽陡然清醒,她不敢置信地张口:“驸马--”
她刚要挣扎,耳边落下来的话却让她动作一僵,犹如被火把包围,浑身发烫。
“你闭上眼睛,别说话,我紧张。”云池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就是那种手足无措又暗生期待,偏偏在极度紧张之下,又不知道该怎么继续的疯。
时间仿佛停滞下来,分不清得谁的呼吸在加重,也不知道是谁的呼吸变急促。
叶雪尽仍有些不敢置信,在意识到眼前的人想做什么之后,她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心里涌出一股无法言说的羞耻感,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期待。
两人在昏暗中对视,任由呼吸和心跳兵荒马乱。
忽地,叶雪尽猛然仰起头,一手挣扎开,扯下了棉被。
火光照映下,她险些要窒息一般,呼吸深深颤颤,光洁的额头上布了一层细密的薄汗,鬓间的碎发也湿了些。
云池愣了愣,忙一手撑着,一手去抚她的胸口,口不择言道:“你别紧张,放轻松,我还没开始呢,别紧张,别紧张……”
说话间,手被扣住。
叶雪尽握住那只作乱的手,纤细雪白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
她紧紧地盯着云池的眼睛,红唇翕动,嗓音低哑:“驸马,你想清楚了吗?”
云池有些尴尬地点点头,想清楚了,她愿意陪叶雪尽一起享受当下。
见她点头,叶雪尽怔怔松手,双手捂住了眼睛,不再言语。
云池又懵了,她闭了闭眼睛,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却没有什么效果。
长久的沉默……
叶雪尽咬了咬唇,双手从眼前挪开,攀住云池的肩,借力一拉,印住了那因为紧张而抿住的嘴唇。
云池两眼睁大,耳边跟有风似的,一阵轰轰隆隆,呼啸而过,几乎掩盖住了心跳。
渐渐地,她开始沉浸其中,开始化被动为主动。
无措地手也找到了方向,扯住了交错的衣领。
“驸马…”叶雪尽仓促打断,又扣住了她的手,“别。”
别?云池呆滞地眨眨眼,这种时候叫停,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叶雪尽眼神明明灭灭片刻,竟把人推开,默默背过身去缩成一团。
“对不起……”
云池登时心头一软,什么念头都没有了。
“别说对不起,我也没准备好。”
她还是第一次见叶雪尽露出这么脆弱的样子,比之前更甚许多。
叶雪尽似是哭了,张口,嗓音破碎:“对不起……”
“你是不是傻,说什么对不起。”云池侧身,轻轻搂住她。
叶雪尽只是摇头,忽然,她转过身来,埋首在云池怀里,直接抓起云池的手,放到自己的腰侧。
云池呼吸一滞,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抬了抬手,落在叶雪尽的发顶,迟疑道:“你是不是觉得怕,其实我也有点,可能我们都还没准备好,下…下次再说吧。”
叶雪尽沉默不语,半晌过后,又握住云池的手,牵到自己的衣领处。
“驸马,闭上眼睛,好吗。”
第75章
“哦,好。”云池的脑子又乱成一片,无知无觉地顺从。
她闭上眼睛,或被动或主动地解开那一颗颗衣扣。
从衣领到腰间,手指几乎失去了控制一般,抖得不成样子,却仍能感受到那绸缎般、还有些微烫的触感。
忽地,她睁开了眼睛,眼底闪动着疑惑和震惊。
视线里,叶雪尽紧紧闭着双眼,泪水簌簌而落,无声地流入鬓间。
云池嘴角抖了抖,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她心间一酸,用力把人抱在怀里,轻柔又小心地吻住那落泪的眼角。
温暖又狭小的木屋里,两人紧紧相拥。
一个哭得克制又隐忍,一个吻得温柔又心疼。
“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受些了。”云池说着,声音里也带出了哭腔,心里难受得厉害,还有一些说不清的恼恨。
恼恨自己无能,恼恨自己无法去改变已经发生的事。
叶雪尽仰头,呼吸止不住颤抖,却仍不肯哭出声来,眼神哀拗又破碎。
良久,她才睁开眼睛 ,眼眶红红道:“驸马,本宫不仅心思卑劣,身子也不堪,这样的我,你还愿意吗。”
一字字,像无形的利刃,戳在云池的心上,戳得她心都要疼碎了。
“别说傻话,我认识的叶雪尽一点也不卑劣,更无丝毫不堪。”
叶雪尽直直地望着她,眸光空寂,似是听不到她的话,似是逃避
云池默了默,既然言语表达无用,那她选择换一种方式。
她直接往下一缩,没入棉被下。
叶雪尽眸光凝了凝,脸颊瞬间染上绯色,蔓延到耳朵,到全身滚烫。
她不可自抑地抓住了云池的头发,胸腔像被灌进了一层层海水,卷起浪花。
在那一下下小鸡啄米般的亲吻下,她仿佛感受到了来自神明的珍视。
她的神明那么心软,那么善良,那么温柔。
棉被下,云池一寸寸地亲着,亲着那些因为伤势太重又没有及时处理而留下来的伤疤。
纵横交错,遍布胸前和腰腹。
后来,她逐渐鼻酸,亲得越来越缓,越来越深,像一个虔诚的信徒,用亲吻和真心对待着这世间最圣洁的宝物,珍之重之。
“驸马…”叶雪尽终于泣不成声。
“别哭啦。”云池探出头来,擦着她眼角的泪,“这木屋隔音可不好,万一让隔壁听见了,还以为我又怎么欺负她们的殿下呢。”
叶雪尽哭声一滞,抿紧了唇角
云池伸手,把她鬓间被泪水打湿的几缕碎发别到耳后,轻柔地摸着她的额角,用自己的方式一下下安慰着。
直到叶雪尽不再落泪,她才关心地问道:“疼吗?”
叶雪尽摇摇头,嗓音沙哑:“不疼了。”
起初是疼的,后来就麻木了。
云池亲了亲那泛红的眼角:“是皇帝吗?”
叶雪尽柔柔与她对望:“还记得我曾说过,宜郡主只是代掌曹州卫吗?”
父皇的遗诏里,曹州卫只听命于手持密印之人,宜郡主虽有遗诏,却无密印,所以只是代为掌管。
云池懂了:“皇帝认为密印在你身上?”所以才动刑逼问,怪不得叶雪尽在原文中早早就死了,这么重的伤,若再吃不上喝不上,还要被人欺辱殴打,换谁也活不下去。
好在她一时心软帮漱石带了那个窝窝头,叶雪尽才用窝窝头里藏着的玉坠换了一瓶金疮药。
幸好她因此有了金手指,换来了消炎药和食物。
就这,皇帝还派了曾老三在明,穆氏兄弟在暗,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给留啊。
最后,甚至直接派出了百十号人光明正大地截杀,简直不做人。
而且这流放之路,半数平原半数山,平原磨人意志,山地要人命,皇帝分明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不打算让叶雪尽活过秋日。
云池有些后怕地握了握拳,之前是她天真了,只知相信女主相信原剧情,却不知推动原剧情的重要一点,就是叶雪尽的死。
“密印确实在本宫身上。”叶雪尽说罢,露出自己的肩。
在她右肩偏后的位置有一个深红色的细长形胎记,边缘清晰,约有五六厘米长,印在白皙的肌肤上,很是鲜明。
云池惊讶:“这就是密印。”
见叶雪尽点头,她不解道:“这怎么号令曹州卫啊。”
叶雪尽躺回来,掩好棉被:“所谓号令曹州卫的密印,只需说出那密印所在何处便可。”
曹州卫有左右两位副使,各有半句诗。
一边解出来是“户”字,一边解出来是“月”字,合起来就是肩。
他们二人都是父皇培养出来的死士,不仅有千夫之勇,还忠心耿耿,而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若有人来接管曹州卫,两人便将诗合成一首,验证密印所在之处是否如接管者所说。
云池不由感叹:“你父皇倒是用心良苦。”就是有点莫名其妙,直接把皇位传给叶雪尽多省事,非要弄得这么麻烦,真搞不懂老皇帝是怎么想的。
“殿下?”就在这时,有人敲了敲门,是周祁月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叶雪尽沉声道:“何事?”
“没事,殿下没事吧。”周祁月的声音里透着忐忑,想来是听到了方才的哭声,虽然很短暂,但这木屋实在是不隔音。
母女两个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担心,过来问了问。
“本宫无事,早些歇息吧。”
周祁月这才告退。
云池若有所思:“看来这里确实不合适。”
叶雪尽没反应过来:“什么不合适?”
云池笑笑:“不合适洞房啊,万一被隔壁听到了多尴尬。”
此话一出,叶雪尽登时又感觉耳根发烫,不由睨了云池一眼,似嗔似怨,而后便背过身去,拢了拢衣服,扣上了衣扣。
云池心里软了软,放轻了声音:“睡吧。”
叶雪尽柔柔“嗯”了一声,她的神明愿意留下来了,真好。
一夜好梦,天刚放亮,外面就响起了阵阵铜锣声。
起床洗漱后,云池便把屋里的东西都收了起来,牵着叶雪尽的手出了门。
经过昨夜,两人之间的距离好似拉近了许多,彼此相望,各自含笑。
木屋外,女眷们很快便都收拾好走了出来,老老少少有十几人。
不远处,树影深处,陈司马不解道:“朱大人,真的不提醒一下老张头吗,他万一为难长公主那些人可如何是好?”
长公主那伙人可是有什么仙人相助,手段非凡。
老张头又暴虐成性,最爱为难新来的犯人,经他调教过的犯人不死也得脱层皮。
这要是对上,岂不是要出事。
“你懂什么,且看着。”羊州长史朱厌瞪了陈司马一眼,幽幽地望着木屋前的女眷们。
老张头就是他的探路石,为难才好,出事才好,谁惹出来的是非谁顶着,老张头也老了,该尽忠了。
朱厌始终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仙人,他今日就要看看这位和安长公主是不是真的有仙人庇护,是不是真的刀枪不入。
这边,他们口中的老张头,也就是此处铜矿的管事张大人朝几个衙役招了招手。
“进去看看。”
他可是听说了,昨夜这两个屋里亮了一夜的火光,这么冷的天竟然也没再出来讨要棉被,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倒要看看是谁敢瞒着他作妖,私自帮助新来的犯人。
“你们凭什么……”周祁月话说到一半就被周老夫人扯了一把胳膊。
“小月。”周老夫人皱眉,示意女儿闭嘴。
初来乍到,什么情况都不清楚,他们的身份又是来服役的犯人,哪有资格阻拦官府的人。
张大人冷哼一声,没有急着计较。
很快,几名衙役就出来了,一边搬了许多东西,一边两手空空。
“大人,这里面的东西全乎着呢。”
“大人,这个屋里什么都没有。”
张大人的目光落在了周老夫人母女两人身上:“说,东西都是谁给你们的。”
云池下意识地握紧叶雪尽的手,幸运的是她们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她出门前顺手都收起来了。
不幸的是,铜锣声催得太紧,一开门这些人就在外面等着,她没来得及去隔壁屋看一眼东西的摆放,看不到也想象不出来具体位置,就没办法收起来。
这下麻烦了,那么多东西怎么解释啊。
叶雪尽似有所感,握了握云池的手,眼神示意她少安毋躁。
周老夫人朝女儿摇了摇头,语气镇定:“没有人给我们。”
张大人摸着自己的山羊胡,阴恻恻地看着周老夫人:“不是别人给的,那就是偷的了,在这矿上偷东西,按例该当何罪啊?”
一名机灵的小衙役忙抢着答道:“偷盗这么多财物,当处以极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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