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雪尽怔怔望着云池,柔情脉脉流淌在眼底:“驸马,扶本宫去书房吧。”
云池答得也轻柔:“好。”
两人来到书房,云池又把情况仔细说了一遍,包括自己拿出三万两银票做抚恤金的事,而后期待地看着叶雪尽。
叶雪尽牵住她的手,语中带笑:“驸马做得很好,破费了。”
云池眉目轻扬,“不破费,反正我本来就一穷二白。”
那三万两银票,还是朱厌送给她的。
她说得轻巧,叶雪尽却满心动容,如果没有记错,驸马一来就在刑部大牢,流放途中所获银两也都花光了。
所拥有的,就是朱厌赠的那三万两。
想到这里,叶雪尽不由笑了笑,“驸马,本宫的,便是你的。”
她的驸马将仅有的身家都拿了出来,用作安抚伤亡士兵的家眷,怎么能令她不动容呢。
毕竟,驸马最初心心念念的只有金银,如今却眼睛都不眨就花光了积蓄。
云池脱口而出道:“你是说那些黄金?”话落,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故意说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当真了啊。”
叶雪尽轻笑一声,眸光满含眷恋,“好,本宫说的,驸马尽管取用便是。”
云池回握她的手,“真放心让我随意取用啊。”
就不担心她携款潜逃吗?那可是三百万两黄金,叶雪尽的全部身家。
叶雪尽深深看她一眼,“本宫若是不放心,又如何?”
把黄金交给云池的那一天起,她就交付了信任。
云池耸耸肩,语气莫名低了低,“那谁知道殿下要如何呢,毕竟殿下那时候是没得选。”
三百万两黄金可不是小数目,叶雪尽当时是别无他选吧。
叶雪尽闻言,神色肃了肃:“驸马说错了。”
“嗯?”
“本宫有得选的,本宫可以让温宜继续保管。”
说罢,她握紧云池的手指,“驸马,本宫的就是你的,绝无虚言。”
云池愣了愣,心头酸酸又胀胀。
叶雪尽歪头,倚在她的肩膀,“驸马,不要叫本宫殿下。”
她现在更喜欢听“和安”。
那一声声“和安”与从旁人口中听来不同,驸马唤起来,让她感到心安。
云池笑笑,语气纵容地唤了一声:“和安。”
叶雪尽却收起嘴边的笑意,没有就此放过她,“驸马方才是怀疑本宫的心意吗?”
云池想了想,认真道:“也不是怀疑,就是觉得三百万两黄金太多了。”
她在现代只是个刚入职的老师,待遇虽好,工资实在是算不上高。
全副身家,对她来说,这样的信任很重。
叶雪尽若有所思,“是不少,驸马所言极是,本宫该慎重些。”
那些黄金是母后搬空了父皇的私库,是历任皇帝积攒下来的所有黄金。
大韶的国库,一年所收税银也就一百万两黄金左右,只有那些黄金的三分之一。
云池挑眉,“那殿下是要收回成命了吗。”
刚才还说随她取用,一眨眼就该慎重了,女人呵呵。
叶雪尽偏头看她,面无表情道:“驸马,若三百万两黄金能换你的真心,本宫觉得不亏。”
云池努力压住上扬的嘴角,也一本正经道:“我的真心贵着呢,多少黄金都不换。”
叶雪尽凑到她耳边,吐气如兰:“是吗,不知道驸马的真心要怎样才能交换。”
云池呼吸微滞,心跳重了几拍,“和安……”
“嗯,驸马……”
叶雪尽拖慢语调,落在云池耳边,砸在心头,勾得她心底又软又痒。
云池低头,吻住那诱人的红唇。
呼吸陡然炽热,心跳也热烈非常。
吻到深处,云池不自觉地起身,一手托住叶雪尽的后脖颈,一手扶着叶雪尽的腰,压着她往书桌上倒去。
书桌因为晃动,笔架翻倒,纸张散乱。
“唔……”
叶雪尽发出一声轻哼,似夹杂着痛意。
云池忙扶她起来,神情慌乱,“怎么了,是不是伤着你了?”
叶雪尽摇头,眼眶里却噙着泪,“不碍事。”
她声音闷闷的,说罢便紧紧搂住云池的腰,趴在云池胸口,脸颊红透。
只是……只是觉得身体每一处都酥痒,那样后仰着,腰也的确磨得有点痛。
但这点痛,与心里的欢愉相比,无足轻重。
云池呼出一口气,收紧怀抱。
“和安,和安……”
叶雪尽抬眸看她,眼圈湿漉漉的,嗓音也带着颤意,“驸马,再亲亲我。”
话音落下,她便又被压到了桌上,脚跟也离了地。
她紧紧抿唇,压住要溢出嘴角的轻吟,眼眸怔怔。
耳边,下颌,脖颈,锁骨……
密密麻麻的吻,烫得惊人。
衣摆被撩起,腰间的痛意让人忽略,取而代之的是木桌板,冰凉,酥麻……
“唔……”叶雪尽仰头,用力咬住唇角,还是没克制住自己的声音。
云池恍然抬头,又赶紧扶她起来,拢好她的衣服。
“乖,等我们拜堂,等拜堂……”
她语调不稳,似在安抚怀里的人,又似在劝说自己。
叶雪尽平复着呼吸,半晌抬起头,“驸马,本宫是不是很没用。”
“嗯?”
“本宫总是…总是…”
云池低头捧住她的脸颊:“总是什么?”
叶雪尽垂眸,呢喃道:“本宫总是忍不住想发出声音,打断你……”
她想忍住的,每到忘情,却无意识地启唇,失控……
云池:!!!
脑海中轰然一片,像海面突然惊涛骇浪,恍惚失神。
和安,她的和安好诱人。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她不该说什么再拜堂一次的,她想现在就……
“驸马,为何不理本宫。”叶雪尽趴在她怀里,语调低哑。
云池心里顿时软得一塌糊涂,轻轻亲了亲她的眉:“和安,不要忍着,以后都不要忍着,我…我喜欢,喜欢听…听你的声音,喜欢听…你的呼吸…”
她喜欢,好喜欢,喜欢到只是想想,便觉得要疯掉了。
叶雪尽身子微僵,骤然发烫……
“不要说,不许说了。”这个登徒子,一点也不知羞。
云池笑笑,搂紧她,下颌在她的唇边蹭了蹭,“好,我不说,不说了。”
第138章
夜凉如水,有人安眠,有人昼夜奔波。
“八百里加急战报,八百里加急……”
朝堂上,皇帝难掩激动:“快,快把战报呈上来,定是镇国公大胜了,朕就知道镇国公会凯旋。”
等到战报到手,他脸上的喜色却逐渐凝固,沉如死水。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呢?
“陛下?”富贵公公见皇帝呆滞着,小心提醒了一声。
皇帝僵硬地攥紧手里的战报,胳膊似有千斤重,缓缓抬起,“富贵,你来,给爱卿们念念,念!”
最后一个字,他猛然提高音量,吓得富贵公公哆嗦了一下。
朝臣们心头的石头也彻底被提了起来,看来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臣,中州军副将刘勇启奏陛下……和安长公主似有仙人庇护,刀枪不入……我军伤亡两万余人,被俘近一万人,镇国公阵亡……”
气氛骤然寂静,针落可闻。
周川死了!五万中州军就回来一万多人,歼敌……直接没有报,想来是一个悬殊极大的数字。
富贵公公念完,当场跪了下去。
满朝文武也齐齐跪地,皆震惊不能言。
“哈!”皇帝突然笑了一声,而后直接起身,拔了护卫的剑冲下高台,“陶爱卿,这战报是假的吧,你说啊,是假的对不对。”
他用剑指着陶丞相的头,怒吼道。
陶丞相低叹一声,声音死气沉沉的,“臣惶恐。”
皇帝登时大笑:“哈哈哈,你惶恐,朕怎么看陶爱卿镇定得紧啊。”
陶丞相抬头看他:“陛下,臣只知贵妃娘娘在宫中。”
当战报上出现“贵妃娘娘”四个字时,他就知道陶家完了。
他的好女儿到底还是撇下了养育她长大的陶家,抛下了一切,只奔自己的前程去了。
或许,他当初就不该送那个孽女进宫……
皇帝咬牙:“来人,拖下去,朕要诛陶家满门,诛陶家九族。”
“陛下息怒……”户部尚书才刚开口,就被剑指着了脸,他张了张嘴,叩首不语。
满朝文武,再次鸦雀无声。
皇帝举着剑,阴恻恻盯着群臣,“息怒,爱卿们的意思是,他的女儿在外谋反,诛杀我大韶的子民,朕还要让他高枕无忧,让他继续做这百官之首?”
“说啊,朕的好爱卿们,怎么不说了,啊?”皇帝急促呼吸几下,怒火难平,握着剑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群臣以头伏地,依旧不作声。
他们还能说什么,他们想说现在的重点不是贵妃娘娘,也不是陶丞相的九族。
现在最应该关注的是,接下来怎么办啊,镇国公阵亡,五万中州军都败了,朝廷还有兵吗,还有谁能接此重任。
这时,皇帝终于丢了手中的剑,他又拿起那份战报,脸上似哭似笑道:“爱妃真是好样的,陶爱卿养了个好女儿啊,朕的好爱妃,不知道杀了多少大韶男儿啊。”
群臣:“…”
不是,能不能别扯什么贵妃娘娘了,关键是接下来该怎么御敌啊!
可皇帝显然是钻进了牛角尖里,满脑子都只有贵妃娘娘,只盯着贵妃娘娘不放。
又或者,是不敢面对,不知该如何面对,借以逃避。
群臣也不想面对,不知该如何面对,尤其皇帝还疯着,他们唯有沉默以对。
问题就这么拖着,荒唐地结束了早朝。
当天,消息便传扬开了。
最让人注意的是,以长公主为首的二十名女子单挑中州军两千人,不仅全胜,还一人未损。
二十名女子,全胜两千中州军精锐,怎么听着像是梦话呢。
可战报不会作假,长公主率曹州卫从南疆一路畅通无阻地杀进中州,直逼京城也是铁一般的事实。
比起男人们的不敢置信和无法接受,无数京城女子涌出街,奔走相告,恨不得放声高呼。
看看,她们女子不弱,她们女子什么都能做到,她们女子的归宿不是后宅。
她们本该拥有广阔的天地……
御书房里,皇帝呆坐半晌,看向安静侍立着的富贵公公:“富贵,你说,朕该怎么办?”
“回陛下,朝廷大事,奴才一个阉人,不敢……”
皇帝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朕要你说,说!”
什么朝廷重臣,一群无能之辈,他们若是有办法早就争着抢着说了,还会在朝堂上装哑巴吗。
富贵公公低下头,战战兢兢道:“奴才以为,安抚为重,先撤去女子不可读书不可为官的律令,再派人与长…与逆贼叶雪尽和谈。”
皇帝听完,难得地安静了一会儿,他又问:“派谁去和谈?”
“各位大人……”
“休要再提那群酒囊饭袋!”
富贵公公不由跪下请罪,再不敢吭声了。
一片死寂中,皇帝起身走到他身边,抬脚踢了踢他的肩,“富贵,你去吧,朕现在最倚重、最相信的就是你了。”
富贵公公登时泪如雨下:“陛下啊,奴才一定……一定拼死劝降逆贼。”
他真的会谢,虽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可这种时候,跟赌命有什么区别。
这种倚重,他宁可不要。
不过,也是个机会……
另一边,叶雪尽不再收着,遇守将便命十竹远程狙杀,破城门更是雷霆之势,无人可挡。
这一天来得很快,除夕那日,曹州卫便来到了京城外,严阵以待。
就在这时,城门缓缓开了一条缝,富贵公公高举着圣旨,回头瞄了眼城楼上,扯着嗓子喊道:“尔等听着,我是来劝降…和谈的,别放箭。”
虽然知道皇帝就躲在城楼上看着,他也很想喊一声“逆贼”表表忠心。
可他实在是怕,这是赌命啊!
叶雪尽微微蹙眉,没有命人动手,静静等待富贵公公走近。
富贵公公一步一顿,在距离城门百米外,感觉这个距离城楼上的人无法听到自己的声音后,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随后他便连滚带爬地凑到叶雪尽的马下,涕泪交流道:“和安殿下,长公主哎,是老奴啊,老奴见到殿下好好的,就放心了,殿下哎……”
富贵公公捂着脸,哭声那叫一个肝肠寸断,若不是怕那马腿会蹬自己,他恨不得搂着马腿哭。
他能活着见到和安长公主,这条命就赌赢了半条啊。
叶雪尽默了默,下马,“起来说话吧。”
富贵公公连连摇头:“老奴没脸起来,老奴答应了先皇,答应了太后,答应了会好好看着陛下,陛下没能善待殿下,是老奴无用啊,老奴没能劝降陛下,老奴心中实在是有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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