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洲:“……”
他堪堪收回刚退了半步的翅膀,面上一派视死如归地看着萨岱霍斯。
小蝴蝶翅膀缓缓升起,随即疯狂左右摆动,带起了一股股杂乱的风。
不去不去,哪儿也不去。
萨岱霍斯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凌洲从他似笑非笑的眼神里会出了些许意味。
他懂了。
联想到亚维当初连夜整理发过来的“兰兹爱情宝典”,凌洲脑中神经飞速在里面旋转着,将里面的可用知识一个一个地搜刮出来,再一点一点地罗列排布。
他悟了。
小蝴蝶收回翅膀,垂下拍了拍萨岱霍斯的手。
没有反应。
他也不泄气,而是挪到手掌边缘,曲着翅尾顺着掌心纹路轻轻慢慢地刮过去。
萨岱霍斯本在点着光脑发简讯,猝不及防间一阵细微挠人的痒意就在手心蔓延,神经勾带间手掌无意识地一抖。
他蓦地抬眸。
凌洲原本只想引起萨岱霍斯的注意,不承想刮着刮着心思就跑到了别处,满心满眼都是萨岱霍斯掌心里或浅或深的掌纹,以前……小蝴蝶翅膀一红,无声地咳了两声,这会儿变成丁大点儿的蝴蝶了,倒是可以仔仔细细地看一看——欸?
才看到一半,凌洲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好不容易缓过来了,睁眼就是一片雪白。
“?”
第147章 反省
凌洲茫然地转了转眸子,盯着面前平整光滑几乎要可以直接踩上去溜冰的……白色板子吧,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整只的都面朝桌板趴在了桌子上。
凌洲:“……?”
他竖起触角扑腾着爬起来,控诉般地转过身看着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的萨岱霍斯。
翅膀狠狠比了个巨大的问号:“?”
小蝴蝶见他没有抬头,又用翅膀拍了拍桌子。
萨岱霍斯听到声音,抬眸看过去。
凌洲见他终于抬头,赶紧抖着翅膀继续比问号。
舱内顶灯微暗,透过半抬的眸子在萨岱霍斯的眼睑下打出了一小片阴影,完完全全将眸间情绪掩盖下来,一向低沉的嗓音此刻含着几分喑哑:“殿下,怎么了?”
凌洲:“……”
好听是好听,就是都是些虫言虫语。
他定定地盯着萨岱霍斯看了几秒,果断抛弃摆了几次都没发挥正确作用的问号,翅膀一张就扑过去抱住了萨岱霍斯放在一边敲着桌子的手指,乖巧地蹭了蹭。
我错了。
“……”萨岱霍斯手上动作一顿,随即放平任由小蝴蝶抱着,垂眸继续看着手腕上的光脑,并没有什么别的反应。
小蝴蝶翅膀一扁,抱着萨岱霍斯的手指轻轻晃了晃。
我真的错了。
萨岱霍斯撩起眼皮,对着小蝴蝶笑了笑。
凌洲眼睛倏地亮了。
有戏?!
还没乐弯完,就见萨岱霍斯抽出一直被小蝴蝶紧紧抱着的手指,摸了摸他的脑袋:“离到达南境还有段时间,小光屏在驾驶室,殿下如果无聊的话就去找它玩吧。”
说完就收回了手,继续低头看着光脑。
凌洲感受到头顶的温暖一瞬消失,整个人……整只蝴蝶登时就站了起来。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出大问题了。
凌洲的神情霎时严肃起来,没再像之前那样摸摸蹭蹭企图蒙混过去,而是开始认认真真地思考……和自我反省。
偌大的飞行器里一时陷入了寂静。
小光屏终于见到许久不见的主人和雄主人,激动得在光屏上打出了一串的乱码,原本想直接冲上去给两位主……雄主人一个大大的拥抱,不想刚冲到一半就被视野中突然出现在飞行器内还和主人亲昵蹭蹭的小蝴蝶惊住了,硬生生转着机轮急刹车停在了半路。
小光屏:“???”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先前更新过后台的小光屏屏幕上唰唰唰地就打出了一系列的狗血悬疑大片,整个人……整个光屏顿时义愤填膺。
就在它刚想硬着头皮摘掉墙头草的帽子,义正辞严地——
就听到一声“殿下”。
小光屏顿时犹如五雷轰顶,第一百八十次庆幸自己没有直接杀出去,第一千八百次感叹自己的机智,感叹完就轻车熟路地悄悄躲在墙后面,偷偷冒出半个脑袋来,做贼似的左瞧瞧右瞅瞅。
眼见着舱内越来越沉默,光屏上也紧张地忍不住一闪一闪的,多年的见风使舵生涯让它在这一刻充分发挥顶级墙头草的眼力见儿,悄无声息地就半米半米地退回了驾驶室。
嘤,吓人。
寂静半晌,萨岱霍斯终是按捺不住抬头看过去——
只见小蝴蝶将自己团吧团吧蜷成一团,寂静无声地缩在桌角,瞧着莫名透出几分落寞与委屈。
萨岱霍斯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放下光脑就要起身——
“啪。”
第148章 打字
一声轻响,顶灯的亮度倏地调高,照得桌面愈发的白,不小心沾上的零星银粉也不时闪动着。
萨岱霍斯被光照得晃了下眼,定睛看过去的时候小蝴蝶早已不在原地。
萨岱霍斯心口一慌,下意识扭头:“殿——”
才转到一半,就看到小蝴蝶扑棱着翅膀飞在左边。
他的呼吸不自觉地颤了一下,是骤失骤得的巨大起伏。
萨岱霍斯几不可察地抿了抿嘴角,抬手戳了戳突然跑到他左手腕边的小蝴蝶,半是叹息道:“殿下,怎么跑得这么快?”
凌洲没有注意到,察觉到他的动作后就势仰起了头,用翅膀尖尖戳了戳手腕上的光脑。
萨岱霍斯一愣,试探性地问道:“要光脑?”
小蝴蝶点了点翅膀。
萨岱霍斯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快就解下了链扣,展开屏幕平放到了桌面上:“怎么了?”
小蝴蝶挪着翅膀凑上去,轻轻地贴了一下萨岱霍斯的脸。
萨岱霍斯一怔,还没来得及说话小蝴蝶就飞回了桌子上。
凌洲动着翅膀点开光脑,按下按钮投出了大屏,弯折翅尾开始打字。
打了两个字后又看向萨岱霍斯,见他一脸怔然,不禁举高翅膀晃了晃,晃完后才意识到他现在太小了,又碰了碰萨岱霍斯放到桌上的手。
“嗯?”萨岱霍斯陡然回神,眸子偏向小蝴蝶,温声道,“怎么了?”
小蝴蝶抬起翅膀,指了指光屏。
萨岱霍斯顺着看过去——
上将。
他蓦地明白了凌洲的意思,抬手摸了摸蝴蝶脑袋,开口应道:“嗯,在呢。”
小蝴蝶不太习惯地动着翅膀打着字,一路磕磕绊绊,不时还删除重打。
萨岱霍斯也没出声,只是坐下来静静地看着他,俨然一副认真交谈的模样。
打打删删后,凌洲也渐渐适应了,字出来的速度飞快——
上将,我错了。
我就是想尽快找到那些证据,就直接拉着亚维去祭司殿了。
后来,后来一系列事情发生得太快了,我担心布利华佩他们反应过来,就……
他趁着间隙偷偷地瞄了一眼萨岱霍斯,见萨岱霍斯看得认真,又继续点着翅膀打字。
就稍微急了那么一点儿。
凌洲边打边仔细斟酌着用词,尽量不让自己往火上再倒油,但奈何实时光屏太给力,即使他删得飞快也没什么大用,小蝴蝶翅膀一摊,也不挣扎了,噼里啪啦地就把所有事情交代了个干干净净。
……然后就感觉头有点昏,眼前一花就倒了。
他交代完后,僵着身体看都不敢往后看一眼,按着翅膀就继续打字。
上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
认错才堪堪打了一半,翅膀就被人拦住了。
凌洲蓦然一抖,余光瞥着修长的手指,硬着头皮转过身:“?”
揄系正利
却见萨岱霍斯神情淡淡,眸色暗沉看不清任何情绪:“……知道什么了?”
这题他会!
小蝴蝶噌地就侧过身,翅膀动得飞快。
我不该不和你说一声……商量就跑去祭司殿。
不该在精神海震荡的情况下还逞强不去医院。
不该——
还不该什么?
凌洲自认已经非常流畅的思路倏然卡了壳。
没了吧?
他悄悄地瞥了一眼萨岱霍斯,被他冷淡的眼神激得一抖,堵在半路的壳瞬间就下去了。
不该在发简讯的时候瞒着你。
不该让纳恒元帅他们拦下消息。
不该……
凌洲越打心越凉,反思完后又重新反思了一遍,想着萨岱霍斯当时的神情,心里愈发难受。
等凌洲彻头彻尾地自我剖析和深刻反省完后,他停下了动作,转过身仰头看向萨岱霍斯,翅膀一点传上了最后三个字,翅膀向上一曲,拢起的心将后面的字框在了里面。
对不起。
“……”
第149章 情话
萨岱霍斯彻底怔住了,愣愣地看着一动不动保持着比心的小蝴蝶。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间塌陷,空了一块后又重新被别的填满,热流蜿蜒淌过,暖意融融。
凌洲清凌凌地看着萨岱霍斯,见他一直没有什么反应,不免有些不安,他眨了眨眼睛,歪了歪脑袋,又把翅膀尖尖往下压了压,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
半晌,在凌洲眨了第一百八十次眼睛险些眨成闪蝶后,萨岱霍斯终于伸出手碰上小蝴蝶,帮他把弯折的翅膀放下来。
小蝴蝶乖乖地顺着他的力道垂下翅膀。
萨岱霍斯轻轻地揉了揉,又拨了拨小蝴蝶的触角:“真的吗?”
凌洲被拨得有些痒,下意识缩了缩脑袋,缩完后又凑了上去,翅膀狠狠地点了点。
真的真的。
萨岱霍斯的手松了松:“那以后呢?”
凌洲立马转过身咔咔打字:以后都和你商量,一定不会再瞒着你。
萨岱霍斯俯身凑近了些,眼里划过一抹逗弄,声音听着却有些喑哑,好似刻意带了分诱哄的味道:“殿下,如果我说,想让你以后一直乖乖待在我身边呢?”
低沉温柔的嗓音丝丝绕绕地钻进凌洲的耳朵,一路激起痒意,酥酥麻麻地缠进大脑神经,凌洲顿时一个激灵,一时不察就把所有理智都扔了出去:待待待,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萨岱霍斯蓦地笑出了声,察觉到笑得太放肆又抬手挡了挡,闷闷地笑,免得气着蝴蝶。
凌洲:“……?”
他迷茫地眨了眨眼,愣愣地看着萨岱霍斯。
怎么了?
萨岱霍斯笑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忍下了笑意,看向凌洲的蓝眸里满是暖意珍惜,他摸了摸小蝴蝶的脑袋,笑道:“殿下,怎么这么傻,当心哪天就被我拐跑了。”
凌洲更茫然了,怎么又扯到拐不拐跑了?
但被萨岱霍斯这么一笑,刚丢到一边的理智又自己慢慢爬回来,绕到里面堵住了漏风的大脑,蝴蝶翅膀悄无声息地烧红了。
想到自己刚刚说……写了什么,他一边在心里默默唾弃着自己的色令智昏,一边又忍不住昏昏地想,拐跑就拐跑吧,反正,反正……
蝴蝶翅膀一瞬红了个透彻。
萨岱霍斯瞥见上面不正常的薄红,眉梢微挑,不再逗蝴蝶,把他托着捧在手心:“好了,逗你的,”他稍稍凑近了些,含着笑,将凌洲以前讲给他听的那些什么情话必背一百句学了个十成十,“我可舍不得。”
凌洲:“?!”
他的眼睛一瞬睁大,自底下冒出的特意霎时翻涌而上,震得心脏都剧烈跳动个不停,一对翅膀连带着上面的银粉仿若都红了个彻底,整只蝴蝶都滚烫滚烫的,烫得萨岱霍斯手指不自觉地一蜷。
他眸底笑意更浓,抿了抿嘴角轻咳一声,神情认真起来:“殿下,以后不这样了,好不好?”
嗯?
小蝴蝶慢慢仰起脑袋。
萨岱霍斯低低地叹了口气,捧起小蝴蝶贴了贴:“真的吓到我了。”
凌洲一怔,愧疚与自责再次蔓延溢出,他心疼地凑上去抱住了萨岱霍斯,翅膀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脸,非常认真地点了点。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萨岱霍斯感受到小蝴蝶的触碰,笑了笑:“殿下一文。”
凌洲闻言笑开了,动着翅膀飞下去,嗒嗒点着打出了字:马不能追。
一人一蝴蝶含笑相望,眼中暖意融了满窗冰雪。
驾驶室内,小光屏轻轻按下按钮,关了舱内的摄像,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家花还是最香的……嗯???
他光屏上的代码一瞬扭曲,完全不理解自己刚刚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嘶……
中邪……中病毒了?
……
军部监狱。
四楼走廊最里面,粗长的发锈铁栏严密地立了一排,辟出了一间昏暗牢房。
盖德克一动不动地侧趴在冰冷的黑瓷地面,半边的假肢本就因为没有好好医治而有些不稳,再加上先前剧烈的挣扎拖拽,已经脱落了大半,只是堪堪吊着几缕,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势摆在地上。
他身上都是自己这几天嘶喊狂砸弄出来的划口,一道一道的血淅淅沥沥地从里面淌出来,在漆黑的瓷砖上染了一次又一次,一层又一层的血泥沾染覆盖,整间牢房里都充斥着几近腐化的血腥味。
站在栏杆外守着的军雌早已习惯扑面而来的腐味儿,只是对他今天没有任何发疯怒吼砸假肢撞栏杆的行为而只是安静地在那趴着感到一丝狐疑,但见他一身是血连呼吸都是有一气没一气的,也就没有多想,只是抬手按在了腰间配枪上,以防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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