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纳恒大力地点着头,“我看好你哟,有什么需要的随时找我,我很靠得住的哦。”
凌洲右手扶肩,像模像样地坐着行了个礼:“多谢元帅赏识。”
“哈哈哈。”两人相视一眼,大笑出声。
……
下了飞行器,凌洲和纳恒一起走到了老宅面前。
纳恒看着凌洲:“小殿下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凌洲点头:“好。”
等凌洲走进去后,纳恒才卸了脸上的笑意,静静地看着眼前这栋荒凉破败的宅子,不禁伸手在空中小心地触了触,所有的情绪都深深藏进了闭上的眼眸里。
一滴水落到地上,再慢慢洇入大地,不留一丝痕迹。
凌洲走到大门前,没有进去,闭眼俯身行礼,久久没有起身。
先亲王殿下,您到底,是……
纳恒站在外面等了一会儿,院门就推开了,凌洲走出来,转身关上了门。
“走吧,元帅。”凌洲走到纳恒身旁。
纳恒:“嗯。”
飞行器再次启程,旧宅依然丝毫未变,秋风吹来,越过院墙,荡起一片枯草。
……
皇宫主殿。
因为要举办栖迭礼,已经派人提前收拾过了,此时大殿前方原有的椅子摆设已经全都挪走,琉璃砌成的墙壁上添了一层白架子,上面整齐摆放着一排纯黑木制牌位,凌洲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牌位都是空白的?
所有人进入大殿,约格泽昂和布利华佩各领半部分人分站大殿两边。
纳恒进殿前抬手在腕间光脑上点了几下,随即率先走到布利华佩身边,以便有什么情况时可以最快处理。
凌洲转眼瞥去,布利华佩不知道怎么回事,全然不见早上的阴桀暴怒,他脸上满是享受……不,更像是发泄过后的惬意,随意地撇着大殿,丝毫没有要搞事的意思。
凌洲皱起了眉,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刚刚发生了什么?
但不及他细想,约格泽昂手一挥,门外站着的人把殿门彻底拉开。
已近中午,阳光渐渐耀眼,顺着周围的琉璃反光,恰巧直直地射向了墙壁,整个大殿都亮堂了起来。
约格泽昂:“开始吧。”
“是。”
众人伸手作了一圈古老的手势,精神力丝丝探出,牢牢地篡住架子,或看得见或看不见的精神丝微微抖动着,白色架子瞬间变得透明,紧接着,就是各色丝线一般的精神丝深入架子,如数道光波般无规则地游走着。
“嗡嗡——”
一声嗡鸣,架子开始剧烈颤抖起来,上面的牌位倏地腾空而起,整整齐齐地停在了半空中。
凌洲右手扶肩,数条精神带探出,直奔牌位而去。
一圈、一圈。
精神带缠绕在牌位上,在缠到最后一圈的时候,牌位边缘猛地亮出了金光,倏地就朝周围射去。
两边众人被刺得瞬间就闭上了眼。
凌洲站在大殿中央,本该受光最多的他却只是微微眯了眼,所有的金光都绕过了他。
下一秒,精神海突然剧烈波动,凌洲似有所感地望过去。
牌位上顺着一个个地显示出了主人的名字,凌洲也一个个地看过去——
布伯拉、得彻、柏班罗奈、贝吉莱文……
金光越来越强烈,最后一个名字也渐渐浮现——
……
军部。
萨岱霍斯和两名军雌带着黑服人和木盒子走进了审讯室。
黑服人四肢鲜血淋淋,半死不活地被拷了进去。
萨岱霍斯将盒子放到桌上:“元帅呢?”
审讯室值班军雌道:“纳恒元帅和奥列伦希元帅不在,其他两位都在特训场。”
萨岱霍斯点头:“把军医叫来。”
军雌:“是。”转身走了出去。
萨岱霍斯抬手在光脑上点开通讯。
很快,通讯就被接通了:“萨岱霍斯?”
萨岱霍斯:“雌父,请和阿拜尔元帅一起来审讯室一趟。”
易哲维希:“好,知道了。”
通讯挂断后,萨岱霍斯食指在桌面上敲了几下,他抬头透过天窗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如出一辙的蓝眸里却是暗色沉沉。
他手指翻动,点开了短讯。
萨岱霍斯:元帅,先亲王殿下的全名是什么?
发出去后,萨岱霍斯手指微曲,冷然地看着前面时不时微弱地挣扎一下的雄虫。
“嘀嘀。”短讯很快就回复了。
萨岱霍斯低头一看——
纳恒:凌长云。
……
金色的字闪着金光,一笔一画地浮现在牌位上,等最后一笔完全显现出来,金光也消散了下去,凌洲终于看清了上面的名字——
凌、长、云。
第50章 市郊
一时间,各种猜想和回忆疯了一般哭着喊着咆哮着怒吼着杀进凌洲的脑海里,尖叫地撕扯着要站上高台。
我十二岁时发了高烧,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温森2875年,先亲王战死。
二皇子适愿·温森特纳去北地祈魂时,是十二岁。
爸,你写的怎么那么真实啊?这不会是真实存在的世界吧?
当然不是,这只能说明你爸我天赋卓绝,天生就是写故事的好手。
那你写那么多年都没写完?
哎呀,那我不是忙嘛,我要是不忙,肯定一口气就顺溜溜地写完了。
那你还挺积极,每次出差回来都写一大段。
可不是嘛,就是忙碌拖慢了我的速度。
十二岁那年,我爸妈离婚了。
我爸写了个故事想逗我开心。
祈魂归来会被抹去记忆。
这个亲王殿下,我怎么越看越觉得跟你很像啊?这怕不是就是你吧?
废话,我写的当然跟我像。
为什么他有翅翼和精神力。
古色古香的。
老同志的气息。
水晶发出一道亮光,他就穿过来了。
爸,你每年都出好几次差就算了,怎么还每次一出差就去好几个月?你看看隔壁王教授,他也是历史系教授,怎么人家就上上班遛遛狗,偶尔出去研讨几天呢?
哎呀,你爸太优秀了,总有人来邀请我,而且,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乖啦。
哦,你是说人家不优秀呗。
啧,说什么呢?我可没这么说,别污蔑我啊。
但书只写到我穿过来的前一点儿。
先亲王是黑发黑眸。
您,跟适愿殿下的发色一样。
噢,所以我妈是外国人?
嗯哼哼。
跟虫皇一样的金发。
浅色的眸子。
熟悉感。
……
短短的几秒钟,千军万马自凌洲脑中呼啸而过,踩碎了一切潜意识里的不相信和怀疑,徒留一片恍然大悟。
老同志就是先亲王。
这不是书,也没有什么所谓的穿书。
他是凌洲,也是适愿·温森特纳。
这就是,他的,家乡啊……
凌洲睁大了眼睛,任由金光飘过来,一动不动地感受着刺目带来的些许疼痛与微微湿意。
他发自内心地觉得,如果这是一本剧本,而他是编剧的话,他一定会给自己加上这么一段经典台词——
“枉我聪明一世,最后竟然在这里翻了跟头!”
他真是信了凌长云老教授的邪!!!
……
城东。
帕尼迦告别了萨岱霍斯就匆匆走到居民楼下,还没来得及上楼就被着急忙慌冲下来的人迎面撞了个正着,他往后趔趄了一下,堪堪站稳了身体。
“抱歉抱歉,我不是……少将?”
帕尼迦抬头,是朗卡尔朋友的雌父列里,见他一脸焦急惊慌,徒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阁下,怎么了?”
“朗卡尔不见了!”列里急得满头是汗。
帕尼迦瞳孔一缩:“什么?!”
列里:“刚刚我起来准备去叫朗卡尔的时候,发现他不见了,我在家到处找也找不到,想着他会不会出来外面了,就下来找了。”
帕尼迦手上的外套猝然掉在地上,他竭力稳住自己慌成一片的心神:“朗卡尔不会到处乱跑,应该就在这附近,我上楼找找。”
列里忙点头:“好,我在下面找。”
两人一上一下,疯狂地到处找起来。
帕尼迦几步冲上了楼,一层一层地找过去,在居民楼不方便大声喊人,他就每一处每一个角落地翻过去。
一楼,没有。
二楼,没有。
三楼,没有。
……
帕尼迦急出一身汗地顺着跑上顶楼,入目的只有满地稀碎的墙皮,他踩着墙皮迈上去,偌大的天台空无一人,只有几堆废弃的袋子泥巴。
帕尼迦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没有,怎么会没有?!
他咽了咽口水,也许列里找到了呢,也许朗卡尔只是去下面小花园里玩了呢。
这么想着,他转身就冲下了楼。
刚出了居民楼,列里就跑了过来。
帕尼迦看着独自一人过来的列里,心慌得无以复加,他一张口声音就嘶哑得不行:“没……没找到吗?”
“没有啊,”列里摇摇头,看着身边空荡荡的帕尼迦,神经一下就慌了个彻底,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少将,定位,定位,快看看你的光脑!”
帕尼迦这才如梦初醒,手指抖着点开了定位——
一个小绿点赫然出现在市郊。
“我过去。”帕尼迦张开翅翼猛振就飞了过去,速度快得带起了一阵气流。
列里是一名亚雌,翅翼力量太过薄弱,根本不足以支撑他飞过去,他只能留在原地,低头闭眼向虫神祈祷。
虫神啊,求您保佑朗卡尔,求您保佑保佑这个已经破碎过一次的家庭吧……
他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砰”地跪在地上,自责与悔恨凶猛地朝他涌来,随着泪水一起将他淹没……
……
军部审讯室。
军医在里面给黑服人检查,防止有什么致命伤。
萨岱霍斯拿着盒子与两位元帅在暗室。
易哲维希拿起一块晶石,试着往里探了丝精神力,迅速就被吞噬了,旁边的阿拜尔也是一样的结果。
两人神色凝重起来。
阿拜尔:“这是什么?怎么会吞噬精神力?”
萨岱霍斯:“派去南境的人禀报说,科米加借挖到晶矿为由,送了不少这些给其他家族支脉。”
阿拜尔猛地抬头:“什么?!”
易哲维希翻动着手上的晶石,眸色越来越沉:“科米加在南境一定在干着什么,萨岱霍斯。”
萨岱霍斯:“雌父。”
易哲维希:“再派些人手过去暗中调查。”
萨岱霍斯:“是。”
易哲维希放下了晶石:“那个人把盒子放到墙壁里?”
萨岱霍斯:“是的,雌父。”
阿拜尔捏紧了手上的晶石:“这东西能侵蚀精神力,怕不是和布利华佩的精神网一样。”
萨岱霍斯看着那只盒子:“也许布利华佩就是靠着这些东西,才有源源不断的强大精神力。”
“?!”
两人心神一振。
阿拜尔喃喃道:“是啊,既然它能吞噬精神力,说不定就能被布利华佩吸收,所以他才能那么多年大范围的使用精神网,当年的先亲王殿下都不一定能做到。”
他看向易哲维希:“元帅,如果这种东西在主都流通,那就糟了。”
易哲维希抬步往门外走去:“去审。”
“是。”
“报告,那只雄虫自杀了!”门刚一推开,军雌就跑了过来。
易哲维希:“什么?”
萨岱霍斯几步迈进了审讯室,黑服人嘴角大片大片的都是喷出来的浓重的黑血,了无生气地躺在那里,军医奋力抢救,但他仍然没有一丝生命迹象。
萨岱霍斯:“怎么回事?”
军医实在救不回来,放下手中的仪器,起身看着萨岱霍斯:“上将,他精神海自爆了,已经死了。”
萨岱霍斯蹲下身探去,精神海已经稀碎一片。
虫族精神海一旦自爆,就必死无疑。
萨岱霍斯闭了闭眼,神情冰冷,他起身走了出去:“抬走吧。”
“是。”
易哲维希和阿拜尔走到门口,萨岱霍斯对着他们摇了摇头,两人皆是心中一沉。
……
市郊。
帕尼迦一路穿过高楼树林,眼睛死死盯着光脑上的小绿点,明明已经人就在那,他却是止不住的恐慌。
为什么一动不动?为什么在市郊?为什么……
心绪的纷乱加上长时间的疾速飞行,不久前受过伤的翅翼传来阵阵刺痛,帕尼迦咬着牙振翅,跌跌撞撞地加速朝前飞去。
越往前噩兆越强烈,在接近绿点后,帕尼迦一个不稳就直直地坠了下去,颀长的翅翼擦着铺满落叶的地面过去,划开了一条长长的深道。
地上的枯枝随着拖移狠狠地刮擦着他的皮肤,刮出了一条条血痕。
帕尼迦顾不得其他就挣扎着爬起来,刚起来就瞥道前面有什么东西,他定睛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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