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起身来走过去,站到萨岱霍斯的身后,伸手环抱住他的腰,整个人都靠了上去。
萨岱霍斯动作一顿,随即关了火,笑着覆上凌洲的手:“殿下,怎么了?”
凌洲把头埋进他的颈窝,轻声哼着不答话。
萨岱霍斯等了一会儿,干脆转过身抱住凌洲,在他耳边调侃着:“这是小虫崽的日常撒娇吗?”
凌洲默了默,红了耳尖:“……算是吧。”声音小得险些只有气音。
小虫崽就小虫崽吧,就这样吧。
萨岱霍斯一愣,旋即眉眼都染上笑意,抱着人闷闷地笑。
凌洲:“……”
算了,就这样吧,做人……虫总得看开点儿。
……
吃完早餐,两人换了身衣服一起出了门。
走到飞行器前,萨岱霍斯伸手把一个耳麦给凌洲戴上:“殿下,随时保持着通话,好吗?”
凌洲点点头,把另一个给他戴上:“好。”
萨岱霍斯戴好后倾身抱了抱他:“注意安全,小心伤。”
凌洲偏头吻了吻:“上将也是。”
“好。”萨岱霍斯笑着把他送上了飞行器,见飞行器走远消失后才转身踏上了另一架。
……
飞行器上。
凌洲靠坐在沙发上,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脑中不断回想着昨晚的文件——
科米加一直给历代祭司输送晶石吞噬的精神力。
由祭司布下精神网。
精神丝进入雄虫精神海影响雄虫、控制雄虫。
凌洲抬手揉了揉额角,这些倒是与他们发现的大差不差。
精神丝存在时间不长,需按时加固。
祭司将精神网缚在几人身上,所过之人,重新加固。
凌洲敲击的动作停了下来,现在祭祀不会太频繁,所以,只要找到那几个人,切断他们身上的精神网,精神丝就能自己消失,而只要没了精神丝,被影响的人就能慢慢恢复。
而那几个人,只要随时盯着,精神网就算再次被缚上,也能很快切断。
倘若布利华佩重新选人,凌洲点开光脑,看了眼上面的信息,也不能再这么大范围的覆盖。
他偏头望了眼窗外风景,蓝天白云,飞鸟成群,只觉今天的秋光甚是喜人。
……
撒伊大学。
时值周末,学生们或三三两两地结伴出去游玩,或早起去图书馆准备泡一天,或待在寝室享受惬意休闲时光。
教学区冷冷清清的不见几个人,萨岱霍斯一身军装,拐进旁边的一座挂钟小阁楼里。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刚一进去,坐在旁边的亚雌就站了起来,看着他肩上的一排星徽,神色颇有些紧张。
萨岱霍斯点头示意:“我进去找个人。”
“什么……什么人?”亚雌更紧张了,担心萨岱霍斯生气,连忙补充,“我是这栋楼的管理员,如果有急事的话,我可以帮您找。”
萨岱霍斯余光瞥了眼门外:“托伯茨教授,二皇子让我来取这一届的终测报告。”
亚雌登时松了一口气:“好的好的,请您稍等,我现在联系托伯茨教授。”
萨岱霍斯颔首:“多谢。”
亚雌匆匆走进了通讯室。
门外站着的人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萨岱霍斯收回了视线。
“阁下,教授现在不在,他让您先去办公室等他。”亚雌打完了通讯就跑了出来,“办公室在307。”
“好,多谢。”萨岱霍斯径直走上了楼梯。
亚雌看他上了楼,就坐了回去,继续在这儿守着。
……
城西。
凌洲将飞行器停在停飞场,顺着梯子走了下来。
他环视了一圈,偌大的停机场却只零零散散地停了几架,他边往外走,边凝神沉思。
城西三人,城北两人,城东四人,城南两人。
文件里没有明确指出是哪几个,行文简略匆忙,老同志当时应该是来不及了……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凌洲蹙了蹙眉,空白的记忆却给不出一丁点线索,他只能暂时抛下这个问题。
虽然过了那么多年,但布利华佩并不知道动作已经暴露,而要把精神网悄无声息地深深缚上并不容易不说还很耗费精神力,所以精神网应该还在那几个人身上。
最好天天接触……
接触最广之人……
那几个人要么每天环绕全区,要么每天全区的人都来找他们。
而后者显然不太可能,前者……
凌洲走出了停机场,面前是人来人往的商业广场,再往外一点,就是一片片的老式居民区和一栋栋废弃宅子。
他看着面前的大楼,城西原是人流密集区,主都大部分居民都住在这儿,因为靠湖近海的,许多家族雄虫都喜欢搬到这儿买一栋房子,商业广场也就是那时候兴起来的。只不过后来主都城区重新规划,也差不多都搬出去了,只剩着一些资产不高的依然住在老式楼房里,而这个保留下来的商业广场,就成了城西居民的唯一消遣场所。
现在正值周末,人来人往的也显出了几分当年的盛景。
凌洲随意地绕着广场走着。
停机场里好些地方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可见那些位置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飞行器停进去了,除去时不时过来这边溜达一圈的,也不剩几架。
凌洲走到大道旁,抬眼望了下。
居民区离这儿虽说不远,但也有一段距离,走固然走得到,但到底不如光轨省事省时间,而如果要到别的区,就更得乘坐光轨了。
而那几个人并不知情,就是按照自己正常的节奏……
每辆光轨上都有一个乘务员,行走于乘客之间,负责维持秩序、协调座位、提供服务等一列列事项。
光轨虽然是绕遍整个主都,但为了便于管理,每个乘务员都有自己各自负责的轨线区域,当光轨驶离城西,乘务员就会下轨,交接另一辆。
所以,他转过身看着身后的轨线,每位乘务员一天之内都会上数趟光轨,三个人一起,基本上可以实现每天覆盖一次……
而他只要不断换乘试探,就能找到那三个人。
凌洲眯了眯眼,主都三条双线轨线,光轨不少,他看着刚刚驶来的光轨,只觉得欣喜中带着一丝惆怅,惆怅中带着一丝哀伤,哀伤中带着一丝辛酸,辛酸中带着一丝激动,内心可谓是五味杂陈。
这班真是不好上啊。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折叠帽子,动手翻了翻铺了铺,一抬手戴在头上,抬步走了上去。
……
萨岱霍斯走到307门口,推门走了进去。
和军部整洁有条理的办公室不一样,这里被各种东西堆得乱七八糟,五颜六色的书、五颜六色的花、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五颜六色的柜子、五颜六色的墙……桌子上、凳子上、柜子上,挤挤攘攘地挤在一起,看得人以为自己仿佛进了什么批发市场。
萨岱霍斯面不改色地跨过散了一地的黑字白纸,走到对面唯一幸存的荧光粉大转椅上坐了下来,静静地等着。
“叮铃铃——”
风一吹,挂在窗户边上的白色系贝壳风铃就左摇右晃地摆动起来,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发出了阵阵响声。
萨岱霍斯闻声抬头看去,淡淡的阳光在白贝壳上打出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在一众五彩斑斓里显得别具一格,煞是好看。
“吱呀——”
半晌,门被推开了。
萨岱霍斯收回视线。
第62章 托伯茨
“谁找我?”托伯茨顶着一头乱糟糟横七竖八的蓝发走进来。
萨岱霍斯起身行礼:“教授。”
“嗯?”托伯茨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来人,“萨岱霍斯上将?”
他随意地回了个礼:“哦,是二皇子让你来拿报告的是吧?你等等,我去找找。”
说完门也没关,就让它这么大咧咧地敞着,径直踩着地上的飞纸走到一个大红色的柜子前站定,然后就如老僧入定般站着不动了。
萨岱霍斯颔首,静静地站在一边。
几分钟后,托伯茨终于像刚刚打上了发条一般,拖开柜子到处翻找着。
“砰——”
“啪——”
“哒——”
小小的一间办公室里到处震天响,一本又一本皱巴巴的文件自柜子里飞出来,砸得满地都是。
萨岱霍斯淡定自若地侧身躲过第八次朝他飞过来的厚重文件,还伸手扶了扶旁边被砸得摇摇欲坠的玻璃沙漏。
“欸?怎么没有呢???”托伯茨半边身体都钻进了柜子里,生生把柜子刨空了也没找到前几天还见过一次的报告。
他站起身来,抬手扒拉了一下……好几下头上的鸡窝,等到鸡窝变成草丛的时候,他才终于想起来了:“哦,在桌子底下!”
他又踩着一堆文件白纸,跑到实木方桌下在一堆花花草草玩具魔方中扒拉出了被深埋其中的一张腌菜……报告。
他震惊又心虚地看着那条腌菜,转过头偷偷瞄了一眼一直站在墙边的萨岱霍斯,见他还没有注意到他手上的腌菜,就赶忙用身体挡着拿压纸仪快速压了压,等报告恢复成了原来的崭新干净的样子后,才不尴不尬地转过身,递给萨岱霍斯:“上将,上吧。”
萨岱霍斯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门外走廊,不经意地侧身走过来,黑金大衣完完全全挡住了那边的视线,习以为常地伸手接过报告。
动作间,两人的手指不经意地在纸下接触,托伯茨若无其事地收回手,随意地插进腰间口袋里:“行了,上将,报告也拿了,您就慢走不送了。”
“多谢教授。”萨岱霍斯转身,将报告整齐对折。
“对了,”萨岱霍斯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看着托伯茨,“教授,冒昧问一句,您的那个风铃,是哪里买的?”
“……蛤?”
托伯茨跟不上节奏地转头看向窗边前天才从饰品街里淘来的叮铃摇晃的风铃。
……
城西一号线光轨。
凌洲上了光轨,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帽檐下的浅眸看着前方站着的乘务员。
曼斯勒安的雄虫们并不是成天闲着瞎晃荡,仅靠着雌君雌侍的工资过活,相反,这里虽然雄尊雌卑,雌虫的绝大部分资产都属于雄主,但雄虫们也都有自己的工作,精神力强悍的出身于家族的加入议阁,其余的各个领域基本都有涉及。
而因为乘坐光轨的雌虫雄虫都有,早年出现过雄虫仗着自己地位较高而随意辱骂殴打雌虫乘务员的事情,为了更好更快地维持秩序,自那以后的乘务员都是由雄虫担任。
他食指有规律地敲击着扶手,静静地等待着。
很快,这一趟的乘客已经全部坐上了光轨,门一关,乘务员就开始顺着过道走着。
“你好,可以给我一张纸巾吗?”一名抱着虫崽的亚雌低声询问着乘务员。
“怎么了?”乘务员随意地看过去。
“他衣服湿了,我担心会感冒,想给他擦擦。”亚雌举了举怀中几个月大的虫崽,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两人衣服都湿了大半。
“雌虫崽子没那么脆弱,没有纸巾。”乘务员瞥了一眼就继续往前走了。
亚雌默了默,低下头晃着哄着怀里的小虫崽。
凌洲支起了头,在乘务员过来的那一瞬间就探出精神力,悄无声息地跟过去——
没有,只有精神海里有精神丝。
他手指敲了敲,收回了精神力。
……
撒伊小阁楼里。
萨岱霍斯拿着报告出了办公室,顺手带上了门。
托伯茨见门关上了,就闭上眼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啊,好困,烦死了,一个报告天天盯着要!”
说着就转身坐到靠椅上,扒拉出了个位置就趴上去睡了。
走廊的人影站了一会儿,才悄然离去。
……
一号线光轨上。
下一站到了,凌洲起身往前走去。
“再见阁下们,欢迎下次乘坐。”乘务员站在出口处,热情洋溢地对着几名雄虫微笑鞠躬。
凌洲边走边把手伸进衣服兜里,经过刚刚那名亚雌身边的时候掏出一包纸巾,弯腰放到了他椅子的扶手上,随后径直走了出去。
“欸……”亚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半起身小声地想叫住凌洲,但见人已经下去了就缩了回来,小心地拿起旁边的纸巾,“谢谢……”
凌洲下了光轨,抬手点开光脑,在刚刚从内网上下载下来的乘务员名单中点了几下,划去了一个名字。
他理了理有些垮下来的帽子,心酸地朝另一辆光轨走去。
……
军部。
萨岱霍斯拿着报告匆匆走进大楼,径直上了办公室。
“上将,您找我?”阿弗列一身深色作训服,边走边卸下手套。
萨岱霍斯将报告放到一边:“那批晶石放好了吗?”
阿弗列:“放好了,全部锁在密库里。”
“嗯,”萨岱霍斯点头,“你暗中去一趟穆裘,把几位晶矿教授请来。”
阿弗列一愣:“是……那几位吗?”
萨岱霍斯:“嗯。”
阿弗列:“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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