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从小起就是一个人,对身边人多数保持着距离,他可以和绝大部分人是朋友,但真正上心的却没有。
直到南柃出现。
这是第一个让他进入亲密关系,感受亲密关系的孩子。
然后是维文彦。
不可否认,和同居以及对方的帮助分不开关系,可确实有些在意了。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然而对方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让他也不禁放下些许。
要不相信一下?
相信对方只是想帮他?
南枝得承认,他现在真的很想敷衍了事,当没发生过。
毕竟他自己做的也不妥当,上去抱别人什么的。
胡思乱想的功夫里,维因已经把一套新衣服带下来了,甚至很细心的跟他身上的款式差不多。
“谢了。”南枝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接过衣服。
维因也换了身新衣服,“你留在这里换,我去客厅等你。”
南枝点了点头。
等人离开后,他将身上黏糊糊地衣服脱了下来,放到了一旁的架子上,然后洗干净毛巾,将身上擦了一遍,再换上新衣。
中途,他抬头看了眼窗外,郁郁葱葱的植物。
幸好是别墅区。
一身换完后他总算舒服点,终于离开厨房要去客厅。
至于这里一地水果还有脏衣服和水渍,等会儿再来收拾吧。
南枝这会儿心乱得很,但面上很平静,至少到客厅面对苏文利时,并没露出什么异样。
他看了维因一眼,想着反正已经被对方撞见,干脆也不避他,跟苏文利简单讲了下自己的‘病情’。
跟认识的人说,其实有点尴尬,但南枝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对方是医生,没关系,正常的。
或许是经历刚才那一遭,他异常平静地说完了症状。
苏文利也状似思考了下,有模有样道,“我之前去D市出差时,跟其他医生交谈遇到过这样的病例,或许是雄性激素异常引起的。”
他口中瞎扯了一番。
两人说了几句后,他直接道,“我给你开点药,过两天寄过来。”
南枝点点头,“行。”
苏文利又接了句,“如果需要发泄的话,也适当处理一下,憋着不好。”
“……好。”
聊了几分钟后,对方就离开了。
大门关上,客厅里再次只剩下南枝和维因。
南枝感到些许心焦,他拿过桌上的玻璃杯给自己倒了些冰水,一口闷到了嘴里。
冰凉的冷意缓解了他的烦躁。
但一抬头就见到维因欲言又止的神情。
“怎么了?”
他顿时不妙的预感。
维因安静地指了指他手上的玻璃杯,轻咳一声道,“我刚才喝过的。”
南枝:……
他沉默地将杯子放在桌上。
玻璃和桌子磕碰的清脆响音顿时异常清醒。
虽然南枝并不喜欢用别人碰过的,但也不算大事。
可发生刚才那件事之后,就很显得很奇怪。
两人沉默了会儿。
维因主动上前坐到他身边。
沙发陷进去的那一刻,南枝忍不住绷紧。
“刚才的事,是我不对。”
维因重新拿了个杯子倒了些热水放到南枝因频繁冲冷而发冰的手,“对不起。”
他这样正经的道歉,南枝又觉得不自在。
好像揽去了所有错,莫名有点可怜。
可他又很想刨根问底,问为什么要主动亲,帮人也不用帮到这份上。
可是。
南枝一声不吭地抿了口温热的水。
他不想问,不敢问。
他能感觉到问了也得不到答案。
也能感觉到对方刚才顾而言他。
沉默不语许久后,南枝轻轻吐了一口气,“算了。”
“当没发生过吧。”
他有问题,对方也有。
就当一个意外吧。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揭过去好了。
反正,等苏文利的药送过来,应该不会再有‘意外’了,等A市的事办完了也会走。
他不说,维文彦不说,谁能知道。
南枝自己想开了。
维因闻言,轻轻用了一声,“好。”
“那我准备一下去接南柃回来。”南枝拿过桌上的车钥匙。
维因道,“可以让司机送你,我交代过,你的话他们都要听。”
就是这种小事情,维因总会做得很到位,才让南枝不忍。
要是认识后很久才这样,或许可以认为对方对他有其他感情才这么干,事实上从刚认识,这人就一直待他很好。
“不用,我自己带南柃去商场买点东西。”他声音放缓了些道。
这几次都是司机开车,维因陪他一起接送南柃,现在显然打算自己去。
“也好,那今晚我做饭,你们回来吃。”维因站起身道。
南枝迟疑了下,点点头,“行。”
…
走进车库。
南枝找到对应的车坐上驾驶位,将车开出去
虽然没自己的车,开车次数也少,但他这方面有天赋,车技不错,考驾照也都是一次过。
离开别墅区后,他脑中还是时不时闪过刚才的片段,摇了摇头,压下了事情。
也在这时,他的目光忽然定在了后视镜上,他连忙抬手掰了下,就见镜中他的脖子上有个浅浅的吻痕。
艹
南枝第一次想骂人。
他连忙捂住脖子,想到苏文利跟他对话时平静的神情,皱紧了眉。
应该没注意到吧,毕竟那么浅。
或者以为蚊子叮的?
夏天有虫子也很正常。
南枝只能这样宽慰自己。
心里有鬼的人看什么都是鬼。
他连忙定了定心神专注开车,但旁边驶过的车辆里放得响亮爱情dj又忍不住扰得他头疼。
他连忙关上窗。
幸好车的隔音很厉害,一下将所有声音杜绝在外。
他不再多想,看着导航开到了老师家。
依然和之前一样,南柃刚好从门内出来。
南枝有点奇怪,他迟了几分钟也刚好出来?这么巧。
不过他没多想,下去牵过孩子的手带到车上,跟老师道别。
然而,刚打开副驾驶的门,南柃没像往常一样爬进去,反而抱住了南枝的腿,一脸严肃地凑上去。
南枝一顿,不明所以道,“怎么了?”
“爸爸,抱抱我。”南柃伸出两只手道,虽然还小但他从未对南枝提过这样的要求。
这是第一次。
虽然很奇怪,但南枝选择满足孩子。
他蹲下身将孩子抱起。
下一刻,就感觉南柃抱住他的脖子,凑上去在他的脖颈边嗅了嗅。
一抽一抽的呼吸,顿时令南枝知道他在干嘛。
连忙心虚地将孩子放进副驾驶,“先上车,爸爸带你回家。”
南柃乌黑的眼睛眨巴着看了看他,几秒后点了点头。
南枝勉强笑了下,将门关上。
南柃一面听话地将安全带系好,一面露出纠结的神色。
好奇怪,为什么爸爸身上有维叔叔的气味。
很浓烈,不是普通接触留下的。
南枝跟着坐上主驾驶,看着南柃的神情,有点紧张道,“怎么这个表情?”
南柃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事的爸爸,我在想老师教的东西。”
“好。”
南枝暗暗松了口气。
他按照出门前所说,带着孩子去商场逛了一圈,买了些学习用品和新玩具,还有零食水果,大包小包地拎回来。
回别墅进餐厅时,已经能闻到阵阵菜香了。
“很快就好。”
维因穿着黑色休闲衣,围着围裙,将饭菜端上桌。
南枝在桌旁坐下,桌上的饭菜冒着阵阵热气。
南柃反而跑去了厨房,站在维因身边嗅了嗅。
他的身边,也有爸爸的气味。
南柃不解,这种气味只有稍微深入接触后才会留下的,而且从气味来看接触的不深,很快就会散掉。
而现在都没散,代表着是不久前的事。
甚至是爸爸来接他前才发生。
为什么呢?
南柃皱着眉,抬头见维因剁了将章鱼肉切碎,顿时灵光一闪。
他把自己的‘身体’给爸爸吃了?
不对不对。
南柃不解极了,异种的身体并不能给人类当补品。
还是说,但也不像把身体的一部分寄生,寄生留下的气味是永久的。
南柃挠了挠头,正想着,忽然南枝过来将他抱起,“饿了吗,待会儿就能吃了,别急。”
南柃晃了下,趴在爸爸肩上,乖乖点了点头,“好的爸爸。”
他被抱回了位置上。
饭已经煮好了,南枝打了几碗饭放到桌上的几个位置上。
维因也做好了最后一盘菜,端上桌。
今晚这顿饭很安静,只有筷子轻碰的声音,没什么交谈。
南柃觉得气氛不太对劲,但也没问,吃完就搬过椅子要跟爸爸一起去洗碗。
“我来洗。”维因拦住南枝道。
“你已经做饭了。”
南枝道,他寻思平时他做完维因都会收拾厨房,现在他收拾也应该。
何况洗碗也不麻烦,丢洗碗机就行,洗完检查一下。
“你今天身体不舒服,还是我来吧。”维因道,不由分说地拿过南枝手上的碗筷。
提到这个,南枝顿时一僵,也不再多说什么,拉着南柃回楼上了。
倒是南柃,古怪地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转。
之后,南枝一直都心不在焉,心不在焉地给南柃洗澡,心不在焉地洗漱,连问今天的功课都心不在焉。
“爸爸是不是不开心。”南柃扑到他怀里,摸了摸他的额头。
南枝回过神,捧着他的脸揉了揉,摇头道,“爸爸没事。”
又补了句,“没有不开心。”
南柃歪了歪头,“那为什么走神。”
“嗯……在想事情。”南枝随口道,他看了看时间,把南柃抱进被窝,“不早了,早点睡吧。”
南柃眨巴了下眼睛,乖乖钻进被窝。
‘啪’关灯。
大约等了两小时,确定南枝完全睡熟后,南柃和昨天一样蹑手蹑脚地爬了出来,去到维因的房间。
他一进门就听对方道,“今天实地检查你的功课。”
南柃一愣,实地?
要去外面吗。
维因依然站在那个巨大鱼缸前,他缓缓转过身,看向有些迷茫的小萝卜头。
唇角微勾,扯出一抹微凉的笑意,“有人要伤害你爸爸,我们去处理一下。”
话落,南柃也皱了眉,严肃地点点头,小大人一样道,“好。”
只见维因轻轻打了个响指,转瞬间他们就出现在了某处荒凉的空地,这是距离A市足有八九百公里的X市郊外。
这里是……
南柃环顾四周,非常荒凉,杂草都没几根,甚至还有一股难言的臭味。
这对五感灵敏的异种来说有点难受。
他不禁捏了捏鼻子,转头就见维因向某个方向走去。
他快步跟上,忽然像是想到什么,抬手抓住维因的袖子,“等一下。”
第一次被孩子主动触碰,维因顿了顿,停下脚步垂下视线看向小萝卜。
“我想,先问你个问题。”
小萝卜紧皱着眉头,靠近他努力耸了耸鼻子。
维因耐心等着。
就见小萝卜嗅完后退开一步,踌躇道,“为什么爸爸身上有你的气味。”
第36章 伤害他的人
南柃确定自己没闻错。
的确是维因留下的气味。
维因倒也不显得意外, 他抬手想揉揉小孩,但想到什么刚抬起一点就收了回去。
在南柃困惑的目光下,温柔笑了笑, 第一次说了那句话,“大人的事, 小孩别问。”
南柃:?
说完,就转身继续往前去了。
南柃在原地傻愣了几秒。
这还是维因第一次敷衍他, 或者说用人类大人对待小孩的态度。
之前无论小事大事都会和他细说。
这个态度也让事情变得特殊起来。
在南柃心里自然没有大人、小孩的概念,人类和异种是不一样的, 人类的孩子需要阅历时间去积累大人的某些知识, 但异种可以直接吸收。
维因应该也明白这一点。
可他却避开了问题。
什么事能让向来和他解释的维因, 突然隐瞒起来?
南柃不免担忧。
虽然对方到现在为止都在帮他和爸爸, 可这种援助毫无理由,又隐瞒了事情。
他有些担心。
南柃沉思片刻,抬眼见对方走出一些距离后停下脚步, 回首等他。
他连忙跟了上去。
既然维因不说,他就试探一下爸爸。
一定要知道对方有没有做对爸爸不利的事。
…
南柃不知道维因要去到哪里,这里空旷又荒凉, 相比热闹繁华的A市夜景, 这里除了头顶月光明亮些许, 周围异常凄冷。
脚下全是硬泥路,零星长着点杂草和歪脖子树, 还弥漫着越来越浓烈的恶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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