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约定好的五六天，如今已是第十天。
南枝有担忧过，但看南柃认真的拿着视频手表，跟他讲最近参观的博物馆，他又放下心来。
“早点回家。”他温柔道。
南柃眼巴巴看着，恨不得下一刻就出现在爸爸身边。
他真得快想死爸爸了。
看到爸爸就好想哭。
天知道他一点都不想待在外面了，他第一次和爸爸分开那么久！好难过。
然而，刚关了手表。
这边维因就招呼上了，“过来，把那边的缝隙补上。”
南柃：......
人类的规则里，用童工是犯法的。
心里泛着嘀咕，他还是认命得走上去。
最近吸收了很多阴秽和异种，能力比之前上了不止一个台阶。
但吸收的太多，目前不可以再继续了，所以转而去修补裂缝。
他目前的实力只能修几毫米的小缝，大缝轮不到他。
想到这，南柃侧首看向不远处，站在几乎有十几层楼高的黑洞前的维因。
巨大的缝隙形成了椭圆的黑色漩涡，对人类来说几乎能使骨头冻裂的寒气从里面阵阵散出，然而人类是看不到异界产物的，所以这里无辜葬身了许多人类，尸骨在这里堆积。
但流露的寒气和能量对异种或者阴秽来说却是绝佳的补品，毕竟那本来就是他们生存的地方。
南柃这几天就一边吸收阴秽和异种一边吸收流出的能量。
感觉身体像脱胎换骨了一般。
而他的老师也一直在旁边教他该怎么吸收，怎么运转，怎么运用。
这就是受到同族指导的感觉吗。
一向自己摸索的南柃，在发觉能力日益见长的同时，心也踏实了许多。
只要这样下去，就算有一天只剩自己跟着爸爸，也能很平安地过下去吧。
南柃想得分神，修补的缝隙顿时漏出一个缝，旁边依然一身正装的老师立刻发现了，他敲了敲南柃的手，严肃道“不要分心。”
南柃连忙应道，“好的老师。”
“要是出了差错，两个世界都会遭殃，专心点。”老师冷着脸，指了指一个位置，“这里能量分布不均匀，重新填，还有运转能力的时候要随神而动，不要作用在肌肉上，肉/体对能量的运作无意义！不要将‘神’用错了地方！”
南柃连连点头。
其实他都能明白，但不知怎么操作起来就容易出错。
或许他是个没天赋的孩子。
但没关系，为了爸爸，无论多落后他都会努力的。
不眠不休了好几天。
无数的小裂缝被修补完毕，只剩下最大的，但这里不是短时间无法解决。
“通知界内人，随他们怎么打仗，但每个族至少派10人过来。”维因眉眼冷淡，他缓缓收手，裹挟着黑色的幽蓝缠绕上他的手臂，随后没入身体。
异界和人界是不能共通的，一旦共通极易大乱，起初异界生物还无法与人类有‘感’，但随着时间，像上次与人类建立精神链接，融入人类身体的异界生物会越来越多，一旦异界生物完全感知人类，那这个世界也会消亡。
而人类世界平衡破坏，也会牵连异界，导致动荡。
异界生物，本不该存在人类世界。
而一旦修补完毕，两边也不能再互通。
维因眸色沉沉，他忽然招来一异种，问道，“族内竞选的结果出来了吗。”
“大人。”这个异种没有幻化形态，保持着圆形，通体漆黑的大脑袋章鱼状，他微微低了低头，肥厚的触手蜷缩了下，缓缓道，“结果出来了，但是那位大人还是幼年体，待成熟至少五百年，近日各个族群混乱，您要不要回去一趟。”
“不用，有几位长辈在，很快会平息。”维因神色平静。
“但是.......”异种欲言又止。
几十年前那一场战乱消耗了族内大量的中坚势力，也就维因和少数几位大人活了下来，而长辈们又年事已高，只能沉睡，一旦醒来使用能力就是一死，而小辈们又还未成长起来。
“我有分寸。”维因淡淡道。
他检查了一通其他空间，确定除了最后这处大裂缝外再无别的，便留下几异种守着，等待异界的其他生物过来交接。
异界的时间流速是这里的三倍，人界这边至少需要等几个月。
维因走来，俯身将虚脱到跪坐在地的南柃抱起。
“你们守在这，有消息随时通报。”
他开口道。
随手将一颗珠子丢给其中一只异种，里面蓄满了他的能力，可以用于给其他异种提升或者应急。
“明白了，大人。”
异种躬了躬身道。
维因扫了眼周围，随后抱着南柃转瞬消失在了原地。
眨眼的功夫，他们出现在了A市的郊区。
南柃气喘吁吁地趴在他的肩头。
放在平时他肯定不乐意别人抱自己，他还没被除了爸爸以外的人抱过。
但现在他实在累得慌，一点点力气都没了。
老师榨干了他的能力，说这样更利于恢复。
南柃满身是汗，手指都累得发抖。
维因摸了摸他的脑袋，瞬间将满身的汗水清理干净。
南柃勉强回了点精神，抬头看向四周，“要回家了吗。”
维因轻轻应一声，“嗯，回家。”
南柃顿时提起精神，能见到爸爸了！
“那我们快回去。”
他焦急道。
明明对方能直接回家一步到位，为什么来郊区。
维因见状笑了下，看着孩子的目光流露出一丝无奈，“要空手回去吗。”
南柃愣了下，敏锐的反应过来，“今天是什么日子。”
“是中秋。”
维因柔和下目光。
是这个世界家人团圆的节日。
南柃安静下来，他低头想了想，“那去给爸爸买礼物。”
说着，他掰着指头数了数，露出纠结的神色。
“零花钱好像不够。”
维因理解孩子想做什么了。
但还是故意道，“我有。”
南柃摇摇头，“我想用自己的钱。”
想了下，又认真道，“也不是能力得到的钱。”
是自己赚的。
维因看着孩子认真的模样，心里前所未有的平和。
与处在异界与杀戮为伍时的麻木不同。
能在妻子和孩子身边，仿佛心落在了实处。
安静，暖和的。
他抱着南柃像城内悠闲地走去，一边道，“没有给孩子做一天童工。”
“你用了我十几天。”南柃嘀咕道。
维因哼笑一声，“没有工资。”
南柃撇了撇嘴，“不要你的钱，你的钱才不是自己赚的。”
维因挑眉道，“谁说不是。”
南柃不说话，他才不信对方的钱是挣的，肯定是用能力。
异种的能力高于这个世界很多维度，只要能力够想要的都能拿到。
维因见他闷声了，忍不住揉揉小孩脑袋。
在南柃抬头看他时，转瞬带着人到了城中心的某个巷子。
随手更改监控后，将南柃放了下来转而牵手。
“走吧，给你爸爸挑礼物。”
正好南柃也恢复些体力，跟着走没问题。
当然，虽然没有很讨厌，但要是不牵手就更好了。
他有些别扭的想着。
今天放假，街道上人来人往异常热闹。
南柃左看右看，因为个子问题单纯看是看不到的，只能用能力扫过附近的店铺。
维因先带他去买了些最基础的月饼、糕点和甜薯，还有几瓶包装漂亮的桂花酒，几样礼盒就把一只手提满了。
离开店铺后，他们在街道上又走了会儿，忽然，南柃看着一家店挪不动步了。
“我想看看这家。”
他指了指。
是花店。
外面摆满了被精致包装的娇艳花束。
维因跟在南柃身后走进店铺。
大概是节日的缘故，里面的花遍地都是，员工都非常忙碌，一刻不停得包花。
店长看见他们，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迎上来，“您想要什么花。”
维因没说话，只是低头看了看孩子。
店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就见南柃在四周看了看，最后跑到一大束玫瑰面前，“我要这个。”
店长一愣，对着维因打趣道，“是给您老婆挑得吗。”
她以为是维因让孩子这么做的。
维因淡定地摇摇头，“孩子自己挑给他爸爸的。”
“诶。”店长轻咳一声，“不好意思，那您是孩子叔叔吗？”
维因依然淡定，“我也是他父亲。”
店长：？
这句话，维因刻意屏蔽了南柃，没让这只耳朵灵光的小异种听见。
接着他顶着店长呆愣的目光走到南柃身旁。
“选好了吗？”
“选好了。”南柃挑了一束配了雪柳的红玫瑰。
“我想送爸爸这个。”或许是想到开心的事，少见的笑了笑。
店长见状，这时走过来蹲下道，“小朋友这是爸爸送给妈妈的哦，你想送爸爸，可以试试向日葵，也很漂亮。”
虽然对维因的话没能理解透，但送爸爸应该是肯定的。
南柃皱了皱眉，“为什么只能爸爸送给妈妈？”
店长有点为难地解释道，“这个是象征爸爸妈妈之间爱情的。”
南柃道，“可我也爱爸爸。”
他抱着花道，重复道，“我很爱很爱爸爸。”
他第一眼就喜欢这个花了，红色又热烈，如果是这种花，能代表一些爱意吧。
店长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跟孩子说。
维因直接道，“那就这个。”
店长看向他，更茫然了。
维因礼貌笑笑，“您重新给我包一束吧，要33朵的。”
既然客人这么说，店长也不再开口，转身挑花去了。
南柃凑过来将一张皱巴巴的红票子和几张绿蓝票子塞给他，紧张得看着他道，“不够的话算我欠你好不好，过几天就还你。”
接着又补了句，“我看好工作了。”
这么小的萝卜头一本正经地说着自己看好工作，显得有些幽默。
维因倒也不拒绝，他收下钱，“那你尽快。”
南柃认真地点点头。
他们等了几分钟，店长手法娴熟，速度很快。
没一会儿就捧着一束红玫瑰出来。
火红的玫瑰配上白色的雪柳，外面包裹了一层白纱，看去一眼惊艳。
南柃抱过花，很喜欢。
“一共598，麻烦这边付款。”店长指了指旁边的二维码。
南枝听后，掰着指头数了数。
好，他欠维叔叔428块钱。
一大一小付账后离开花店，维因又去其他店走了走，买了很多零食和小玩意儿，这才结束今天的购物。
“抓着我。”他低头对南柃道。
他两只手都提满东西了。
南柃正聚精会神地看着花，闻言施舍般，很勉强地伸手抓住他的衣角。
下一刻，两人无声的消息在街角的某处。
重新出现在别墅前。
几名通体黑衣的人正如雕像一般静静站在门口，见到两人时微微低下头。
此时的天早已黑了。
别墅里，只有一楼客厅的灯亮着，相比维因在时将整个别墅的灯光点亮，南枝只点着自己用的地方。
他正在客厅跟下一个老板对接项目。
空荡荡的周围和气氛，一切都显得冷清。
但南枝感觉不到。
他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没有过节日的人，所以也从不在意这些。
再加上这里是别墅区，没什么人常年居住，多数是偶尔居住，此时周围都是大片的漆黑和寂静，仅他这边亮了一盏灯。
夜里的温度下降，他随意披了一件外套坐在那儿，电脑光落在他的眉眼上，平静，冷淡。
跟老板对接完毕，他就关上了电脑，明天再开始工作。
然而电脑刚合上，门口便响起了门铃声。
谁？
寂静的夜里忽然响起声音，格外刺激人。
南枝想了下。
如果是外人，司机应该会通知他，而现在没通知。
要么出事了，这个可能性很低，要么是.......房子的主人回来了。
南枝更倾向后者。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想到自己打算质问的话，他轻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
接着向大门走去。
靠近时，他还是谨慎的想先看监控。
外面却已经响起了南柃迫不及待的声音。
“爸爸！爸爸！”
南柃轻轻敲着门，“爸爸我回来了！”
这孩子很少这么急切，看得出来真得很激动。
南枝心下一松，直接开了门。
下一刻，南柃就扑了上来，南枝连忙蹲下身，就见一大束玫瑰撞进了他的怀里。
“爸爸，中秋快乐。”
南柃的半张脸遮在巨大的花束后，依稀可见脸上红扑扑的。
一双黑色的眼睛此时亮晶晶的，像黑曜石般耀眼。
他努力地挤了挤，试图跟花一起挤进爸爸怀里。
南枝一时顿住，不知该说什么。
他有些无措地抱着孩子和花，条件反射地抬头看向站在身后的维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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